景岚也很想知道,从她拿到这个空间开始,除了后来种上的菜和果树,养上的一些家禽,布置了这个竹屋之外,空间里拥有的其他东西,那都是空间原本就有的。景岚有的时候会想,这个空间肯定是有主的,恐怕还不止一位。不过这些不重要,认主的东西,主人不死,别人便不能用,她既然得了,还认了主,那么只能说明前主人不是死了,便是不要了的。
虽然后一种可能很小。
而自从景岚有了这个空间,她便只用来满足自己的口腹之欲,另外养花赚点钱改善生活外,还从来不曾想过利用它去干什么惊天动地的事情。她总觉得,自己得了这个空间,已经是天大的福祉,如果再奢求,怕就是祸不是福了。所以对于空间应用,会不会进化,从来没有在意过。
而如今,景岚站在竹屋外,看着扩大了一些的空间,有些无语。该不会,是那棵不知道什么果子的植物弄的吧?她没觉得这个时候空间进化对她目前的状况有什么益处,她又不能在这里面过一辈子。但是对于那棵植物上结出来的果子,景岚还是很好奇的。

第四十一章
“陛下,有密信到。”庄严肃穆的大殿中,暗沉的声音轻轻响起,即便压得很低的声音,在这个略显得空旷的大殿中也还是激起了回声。
一杯清茗,淡淡茶香,斜卧在卧榻上的男子,一身黑色常服,平常一丝不苟束起的长发此刻披散下来,长长的在金色缎子的铺面上散开一片。温润如玉的脸庞淡淡的没有一丝表情,上一秒还是朦胧仿若快要睡着的眼睛,在听到暗卫报告后,蓦然,闪过一丝利光。
“拿上来。”
“是。”黑色锦衣暗卫将一封密封完好的信件恭敬的呈了上来,在胡亥接过后,退了下去。悄然无声,就仿佛这个人从来未曾出现过。
打开密信,细细的阅读过后,胡亥坐起身来,嘴角微微一笑忽然说道:“来人!”
“喏!”
“出宫!”
“喏!”
亭台楼阁,小桥流水,此处花园雕廊画柱仿若世外桃源一般,清新雅致。湖面上,微风拂过,带起阵阵荷花清香,湖心小亭里,四周垂挂着竹帘被卷起,薄薄的淡烟色轻纱却放了下来,朦胧的罩住了小亭中两个对立而坐的人影。
小亭和岸边以石板廊桥相连,离着湖心亭十米外,三步一岗,俏丽的婢女,英挺的侍卫肃穆而立。即能保证主人安全,随时应对主人的传召,又在一个安全的距离之外,听不到湖心亭中主人的谈话。
赢婴提起酒壶,给赢君斟上了一杯酒,赢君双手举起酒杯,神色恭敬。他此刻虽然还是沉静的脸庞,但是眉宇间因为官场的历练或者是这些日子的熏陶。虽仍然坚毅不屈,却多了许多的圆滑和事故。早就没有了作为颜鸿君时的桀骜不驯。他就像是被驯养了的苍鹰,可以飞,但是却有了束缚,少了鹰击长空的气势,可以称为鹰,却不能叫做苍鹰了。
“今天我请你来,是要介绍一个人与你认识。”
赢君一愣,有些好奇,问道:“哦?能入得了大哥的眼。毕竟是能人异士,君倒是想要见识一番了。”
“呵呵,肯定是个惊喜。”
“大哥如此说,我倒是更加好奇了。只是。怎不见人?”
赢婴执起酒杯。遥遥与赢君示意,两人将酒水一口闷下,然后赢婴带着些许神秘的说道:“莫要着急。还要捎带一会儿。我还有件事,要与你说。”
赢君神色一禀,握着酒杯的手指微微收紧,但很快就松开了,轻轻将酒杯放下,微微垂下眼帘。漫不经心的说道:“什么事?”
赢婴看着赢君,那张与记忆中已经有些模糊的脸庞相似的眉眼。无一不是在说明这,这个人与他之间的关系,心底轻叹一声,血缘兄弟,他何尝不想要护着他,可以让他凭心行事,堂堂皇家贵公子,何须如此…只是,这本该是天下最尊贵的人,如今,也不过要屈居人下。他何尝甘心?!若是正当的也就罢了,可那人明明是从他们父兄那里抢夺来的!抢了也就算了,成王败寇,他又有什么好说的。可是,那人却如此狠得下心,残害手足!
这个仇,总归是要报的。
“前些日子为兄受王大人邀请,与王府赏花宴,却见到了王家大小姐,似乎面色不太好看,可是病了?”赢婴语气一转,轻声叹息:“是为兄的不是,前些日子将你派出去几月不曾回来。如今王小姐还是你的妾侍,我知道你与弟妹少年夫妻,又是从小的情分自然心中伤痛不已。只是,你为她如此也尽够了,如果弟妹知道,定然不忍心你如此过活下去。找个时间,将王小姐扶正吧。宴请的事情不用你担心,虽然是为继夫人,但也该好好热闹一下。”
赢君眉头微蹙,赢婴为王嫣说话,也不是一次两次了,每次他叫自己有事要说的时候,总归都会带上几句,可是却从来没有像今天这样,话里话外都是不容拒绝。可是…赢君放在膝盖上的左手握拳,他的岚儿,退让如此,却不得善终,如今条条证据说明是那个女人在幕后指使!他因大哥不能报复已经够恼恨了,如今,却要他扶她做正室夫人?!
不可能!他颜鸿君的夫人,只有景岚,也只能是景岚。别人,特别是那个女人,没有资格!
“大哥,最近公事繁忙,你交给我的事情如今有了眉目,我正准备去一趟做个了结,王嫣的事情,还是等等再说吧。”
赢婴一听,沉吟了一会儿,眼睛一瞬不眨的落在赢君的身上,良久之后,叹息一声,说道:“王嫣的父亲是御史大夫,当今陛下年幼,多有仰仗,可谓朝廷重臣。你该知道,如今我们兄弟就是那人心上的一根刺,不拔不痛快。如果你有王御史这个岳家,他想要对付你,就需要考虑考虑。也有利于你在咸阳站住脚。算了,我不逼迫你。你说那件事有了眉目,可是找到灌铭了?”
“是!我收到消息,那人在恒山郡一个小镇出现,虽然改了名字,但是,灌铭为陛下近臣侍卫,看到他的那人正好是在宫里见过灌铭的,**不离十,就是他!只是不知道,他为何在那个小镇上一呆数月。”
赢婴似乎是无意识的转动着手中的白玉酒杯,空空的杯子,并不着急斟上酒,嘴角勾着笑意,眸光流转间轻声问道:“消息可靠吗?是哪里得到的消息?”
“是刺中传出来的消息。”赢君如此说着,抬头看了眼赢婴,然后又低下头,拿起酒壶,为赢婴斟上了酒:“刺的情报很准确,我想,九成就是那人了。”
“哦?”赢婴微微眯起眼睛,嘴角的笑意有些意味深长,看着酒杯中微微晃动的清冽酒水,缓缓靠近唇边,唇瓣微启。抬手,仰头。酒水划过喉咙,**而醇香:“那个组织可是神秘的很,大哥一直再想办法弄清楚它背后的主人何方神圣,这么多年了,却连组织的中心都靠近不了。你的朋友竟然能够给你如此重要的消息,看来在刺里的身份不低。你是如何认识这样的人的?别是有人给你设了套,想要设计你吧?姓甚名谁,家里有何人,所言是否属实。可有认真求证?”
赢君一笑,对赢婴说道:“大哥不必担忧。那人是我还在江湖上时偶然救下的,对他有活命之恩。我又不要他背叛他的主子,不过是借着他的便利打听一些消息罢了。忠诚上。大哥尽可放心。”
“原来如此…不过。还是小心为上,我们所图谋的事情不容许半分闪失。这样,你告诉我那人住处。样貌身份,你平常如何与他联系,我在咸阳的势力总归比你要深一些,好好的查一查才好。”
赢君一听,面上流露出感激和孺慕之情来,点点头:“如此多劳大哥了。那人叫成戌。我有事找他便在醉仙居的雅颂厅留下一个梅花标记。三天后的午时,便会在那里碰头。”
“呵呵。倒是严密的很。”
“让大哥见笑了。”赢君听出赢婴话中多有调侃,便似乎有些不好意思,转移话题说道:“我准备明日便称病告假,大哥为我遮掩一二。至于那人,如果确认了,大哥的意思还是…”
“灌铭虽然只是个私生子,在灌家也不受宠,但是自从他成为那人的近臣侍卫,官拜郎中令后,灌家对他的态度全然翻转,如果灌家因为他倾向了那人,对我们不利。毕竟,如今朝堂上能够上战场领兵的,只有灌婴了。灌铭死了,等于断了那人与灌家唯一的联系,所以,他必须死!只是,在他死之前,我要知道,他这次究竟给那人传了什么消息,那人要他做什么!”
蒙毅,王离在这次追剿匈奴时战死沙场,阵前换将,换上的是他的人,北疆的郡守也大换血,如今军队,北疆,已经在他的掌控中了,只要拿到最后一样东西,北疆边防的三十万大军,才真正的属于他!那时他有了资本,有了名目…只是他有些没有耐心了,可是还要再等等。
此时,沿着岸边急行而来一个内侍,却被拦在了廊桥头上,与廊桥尽头守卫的侍卫轻声说了几句什么,神色焦急万分,却见湖心亭上的主人未曾注意到他,而他身后不远处,慢悠悠逛来了两个人,径直往这个方向而来了。
廊桥守卫的侍卫遥遥的看到了那两人,脸色也是一变,立刻疾步向湖心亭走去,立于亭外五米,朗声说道:“公子,陛下来访!已快要到廊桥外。”
赢婴和赢君一听,面面相觑,连忙起身:“他怎么来了?”
赢婴脸色便的很难看,别管那人为何来了,又为何不让人通报,他竟然在那人到了廊桥外才接到消息,这已经很让他恼怒了!这还是在他的府邸,竟然能够出这样打的纰漏,看来,要好好整顿一番了!
“走,接驾。”赢君和赢婴一起迎着一身常服,好似光景赏花一样悠然而来的胡亥,双方在廊桥中央汇聚,赢婴和赢君齐齐行礼:“参见陛下,不知陛下到来,接驾来迟,请陛下恕罪。”
胡亥全然不在意的摆摆手:“贤侄太过客气,是孤不请自来。只是家访,随意即可莫要多礼。这院子真是不错,比孤那里可真是好上百倍!”
“陛下谬赞,臣不敢当。陛下请湖心亭小憩,臣备下酒菜,浅酌两杯可好?”
“好,就依你的!”
赢婴看着胡亥向湖心亭而去,立刻对身边的人说道:“把亭子收拾一下,重新上一份酒菜来。另外去打探一下,宫中今日有何事。”
“是。”婢女领命下去。
有人来报:“主子,终黎先生来了。”
终黎先生?赢君不知为何,心头一跳,看向赢婴。赢婴略微皱了下眉头似乎有些烦愁,但转瞬间表情便平淡下来,说道:“请先生过来吧。”
“是。”
赢君心底有事,脸上神色便有些不属,赢婴看了他一眼,说道:“你怎么了?”
“大哥,这个终黎先生是…”
赢婴一笑:“一会儿他来了,你不就知道了。”
而赢君此时已经八分肯定,恐怕就是他所想的那个人了!

第四十二章
不管赢君此刻心底有着什么想法,他对于终黎熙的种种纠结已经到了听到这个名字便会受到影响的地步了。说起来,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那么在意,因为景岚吗?景岚是他的妹妹,他的夫人,他爱重她,却又因为景岚的冷漠而心伤逃避,如今,景岚的死因,种种迹象证明着那和他脱离不了关系。赢君更加觉得无法面对这个一直被他当做情敌的存在的终黎熙了。
湖心亭中央石桌被收拾干净,很快,酒席再次置办了一桌,酒也上了最好的。胡亥在主位做下了,赢婴和赢君坐在了下首。
胡亥看了看赢婴和赢君,视线在两人之间来回,而后面上保持着亲近而温文的笑意,落在赢君身上的时候更加多了许多欣慰和看重,说道:“看来孤今天来的不巧,是否打扰到你们兄弟相聚了?说起来,从君儿找到以后,我们一家人还真没有好好的说说话。”
赢婴低头微微一笑,俊秀更胜女子的脸庞上笑容绽放:“陛下日理万机,臣与君儿还劳烦陛下惦记,真是罪过了。陛下今日来的可巧了,臣最近得了两坛好酒,陛下且尝一尝如何?”
胡亥一笑,点头应允:“那孤可真是来的巧了!”
说着,赢婴亲自执酒壶起身为胡亥斟了酒:“陛下请。”
胡亥顺应的端起酒杯来,放在鼻下轻轻嗅着,而后一饮而尽,清凉的液体滑过舌尖,喉咙,绵延悠长:“好酒!”
“陛下喜欢的话,臣那还有一坛。便送与陛下。”
“如此甚好!”
三人说着话,赢君稍显的有些不善言辞。语言笨拙,不过有赢婴打着圆场,不管各自心底有着什么打算,至少看起来,这三人就仿若一家人一般,相谈尽欢。
而这时,廊桥上内侍引着终黎熙缓步而来。终黎熙远远的便看到了湖心亭里并不是只有赢婴一个人,脚步微微有些迟疑,总觉得今日里赢婴叫他前来。似乎有着什么打算。想着前些日子放飞出去的鸽子终于有一只带回了回信,里面浅浅几个字却让他在安心的同时减轻了心底的懊悔。
他其实在放出鸽子以后就后悔了,也是关心则乱,赢婴派出了人手。语言上的稍加引导。他便以为是因为赢婴找到了景岚的消息,也因为景岚无故的离开了咸阳,他没有来得及见上一面。许多不确定让终黎熙忍不住要担忧,询问刺,却一点消息也没有查到,让他不得不提前暴露出这张底牌。
却在之后终黎熙便被赢婴召见,那时他恍然明白,误会是赢婴故意让他误会的。为的,恐怕正是确认景岚还在世!终黎熙即便再懊悔也于事无补。他不能承认,只要景岚不出现,不被找到,哪怕找到了他交给她的易容术也能迷惑一阵子,只要拖着让意儿找到她就可以了。
收到她的平安信,终黎熙算是松了半口气。只要意儿再有消息传来,能够确认景岚如今安全无恙,他才能真正的安下心。上一次,他无法护住她,这一次,拼尽全力,他也要护卫景岚周全。
终黎熙前面引路的内侍察觉了身后脚步声的迟疑,便停了下来,回头看向终黎熙:“终黎先生,这边请。公子已经等候多时了。”
终黎熙微微点头:“抱歉,劳烦公公带路。”
“终黎先生客气。”
两人继续前行,在廊桥头也未曾受到阻碍,便向湖心亭而去。很快,在距离湖心亭十米处的侍卫前,两人被拦了下来,内侍说道:“请禀报公子,终黎先生来了。”
侍卫扫了一眼终黎熙,点点头:“公公稍等。”
胡亥坐在主位,此时已经看到了不远处的终黎熙,因为淡烟色的纱帐朦胧了视线,只看到长身玉立一身青色直衣的男子,普普通通的站着,却让人感觉到一股宁静,如和熙春风一般,又好似这淡淡缭绕的荷花清香。
“那人是谁?”胡亥忍不住开口问道。
赢婴正要回答,此时侍卫已经来到台阶下,行过礼,说道:“参见陛下,公子,终黎先生到了。”
赢婴叫了起,却没有直接回到侍卫,侍卫只得在一旁站立,等候赢婴吩咐是见还是打发离开。赢婴对胡亥说道:“陛下,那是我此次去北疆时偶尔寻到的民间医者,婴曾被匈奴所伤,多亏了这位终黎先生才救回了臣一命。”
胡亥眉梢一挑,眼底闪过一丝丝好奇:“哦?这次随军的是胡太医吧,这人竟比胡太医医术还要高明吗?”
赢婴恭敬的说道:“胡太医为御医馆御医,医术卓绝高超,终黎多有不如。”虽然如此说着,语气却全然相反,隐隐的透露出看重和骄傲之意。
终黎?胡亥却因为这个姓氏而微微蹙了下眉头:“可是终黎轩那个终黎?这人该不会与终黎御医有旧吧?”
赢婴一笑:“陛下英明,这终黎熙,真是终黎轩大人的子孙。”
“哦?!竟然是故人之后!”胡亥眼底闪过一丝欣喜,笑容里竟然带出了一丝真诚,又好似想到了什么,神色间有着遗憾哀戚,良久之后,叹息了一声说道:“即是故人之后,宣他近前见驾。”
“是。”赢婴说道,对等候在一旁的侍卫说道:“请终黎先生见驾。”
“是!”
赢君若有所思的看了眼赢婴,却无法从他的脸上眼睛里看出什么头绪来,便沉默了下去,径直坐着,一言不发。
胡亥似从思绪里回过神来,正看到赢君沉默着,关切的问道:“君儿可是不舒服?孤看你精神似乎不好。”
无论听多少次这个称呼,赢君都觉得很别扭,特别是被一个不过年长自己几岁的人以长辈的身份如此称呼时,这种感觉更甚。只是,这人却是容不得反驳的。他便只能受着。听到胡亥如此问话,赢君慌忙收敛了心神。恭敬的说道:“劳烦陛下关心,臣无事。”
胡亥也未曾深究,点点头,关心了一句:“如果有不适,正好终黎先生在,可以给你看看。他祖父即是终黎轩,家学医术肯定不差!”
“多谢陛下,只是吃了几杯酒,臣失礼了。还请陛下勿怪。”
胡亥不在意的一笑,随即有些责怪的说道:“一家人何须如此客气,孤也是你的叔叔,君儿不必如此拘谨。”
赢婴说道:“陛下如此体谅是臣荣幸。但礼不可废。”
胡亥便也不再说什么了。只是低垂下的眼帘,掩住了眼底的一抹复杂。
内侍引领着终黎熙来到了湖心亭台阶下,跪拜道:“启禀陛下。公子,终黎熙到。”
终黎熙听闻那里面的人竟然是当今陛下,顿时觉得脑子里一懵!怎么会是他!赢婴这是要做什么?!虽然心底诸多复杂和疑惑,终黎熙跪拜下来,声音平稳的无一丝异样,端是一片宠辱不惊:“草民终黎熙。参见陛下。”
胡亥立刻叫了起:“终黎先生请起。到孤近前来,赐坐!”
终黎熙直立起身。拾阶而上,期间一直低着头,只看路时微微抬起看清楚了亭子里的三人,正坐首位的年轻男子,贵气天成,面如冠玉,嘴角眼角温文尔雅,却不可侵犯,想必便是陛下了。而下首位左边是公子赢婴,右边…终黎熙眼角微跳,竟是颜鸿君!
终黎熙神色淡定从容,垂首而立对赢婴和赢君略微躬身行了幕僚之礼:“公子。”
赢婴一笑,指了指那唯一剩下的石凳说道:“先生,既然陛下开口,请坐下来吧。陛下与我们正说道先生。”
终黎熙恭敬的坐下,脊背挺直,视线却不直视胡亥,谦逊的说道:“草民乡野之人,如何当得起贵人惦念。”
赢婴一笑,状似无意的说道:“先生可是谦虚了,莫说先生在北疆活命之恩,就是先生这一身的本事,做婴的幕僚可是真真屈就了。何况,先生先祖终黎轩可敬可佩,医术冠绝天下,这可是始皇帝亲口御言!”
终黎熙心头一跳,但随即平稳了下来,淡淡开口说道:“熙愧不敢当,熙资质愚钝,不及祖父万一。医者治病救命是本分,当不得公子如此挂念。”
胡亥轻声一笑:“不愧是终黎御医的子孙,仁心仁爱,谦逊恭持,终黎熙,你可愿进御医馆任职?”
终黎熙蓦然起身,跪拜在地:“草民山野郎中,学艺不精,医术浅薄,御医馆御医经验丰富,医术超绝,万不是熙可以相比。谢陛下厚爱,但请收回成命。”
胡亥脸色微沉,赢婴还未来得及开口,赢君却突兀的率先说道:“陛下息怒,御医馆御医之职关系重大,陛下安康为重。如此山野游医郎中,还请陛下慎重为好。”
赢婴目光深远的看了眼赢君,随后说道:“得陛下看重,是终黎熙的造化。只是,毕竟未经考核,恐不和规矩。”
胡亥沉下去的脸色似乎好看了一些,眼神扫过赢婴和赢君,最后落在跪在地下的终黎熙身上,抬手说道:“人各有志,孤岂是蛮横之人。既然终黎先生志不在此,那边算了。孤幼时多得终黎御医看护,至此不曾忘记。奈何终黎御医高老之后再不曾见到,终黎熙,有时间定当与孤好好说说,当时全了孤的一番惦念。时辰不早,孤回宫了。”
赢婴,赢君站起身来,齐齐在胡亥身后恭送:“臣恭送陛下。”
三人走后,终黎熙站起身来,第一次感觉到双腿的无力,扶住了身边的石桌才站稳,良久之后,叹息一声,这都是些什么事啊,但愿,不要出什么乱子才好。只是他心里却不安,今天的事情,太不寻常,赢婴究竟是要做什么呢?

第四十三章
景岚朦朦胧胧间只觉得耳畔有人轻声说着什么,而且不止一人。声音虽然不大,但是感觉嗡嗡嗡的仿佛蚊蝇一样,忒是烦人。想要让说话的人闭嘴,却发现张口后却好像全然不受自己控制,竟然说不出话来!
怎么回事?!她这是怎么了?太痛苦了,像是被车碾过来又碾过去一样。
脑子里一团浆糊的景岚费了半天的精力,逼的自己脸色更加苍白,冷汗湿透了头发才恍惚的想起来,她究竟是怎么弄成了如今这幅样子。顿时,满心满脑的只剩下一句悔不当初的感叹了,果然不明物质的东西不能随便吃呀!
不知道是多久之前的事情了,因为她不知道自己昏迷了多少时间。只记得,在那群终于忍不住想要试探她出手的人闹完了以后,她关了店门,想着接下来如何把主动权抓到自己手里。或者,也希望灌铭可以和她合作,说到底,灌铭出现在这里,还用那么蹩脚的理由一直关照她,想要说只是报恩,景岚全然不相信。但是,他又不像是要害她,那么必定是有所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