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原八百里加急,速速打开城门!”
老兵一听,心里就咯噔了一下,立刻冲下面喊道:“快开城门!”
城门被打开,来人不等城门完全打开就策马从门缝中冲了进去,直奔郡尉府。
郡尉府里大部分的烛火已经熄灭了,却因为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打破了宁静。郡丞吴起喘着粗气到了郡尉寝室门外,也不管这样的天气这样的时辰敲开门会不会被长官责备,手上的动作急促的落在了门板上,咚咚的敲门声终究是吵醒了里面的人,恼怒带着不耐的声音粗粗的吼起:“谁?!”
“大人,边关急报!”
“什么?边关急报?什么边关急报,怎么报到我们这里?!”里面的声音起初还有些迷糊,到后来似乎也意识到了不对劲,窸窣的穿衣声响起,很快门被打开,难得休假在家的代郡郡尉虎背熊腰的身影出现眼前。
吴起立刻将手上的战报递上去:“八百里加急,九原的急报。”
郡尉疑惑的看了眼吴起,接过战报,打开来一看,眼睛蓦然瞪大,满脸的不可置信,猛然抬头正想说什么,却忽然见到吴起爆睁着双眼,嘴巴大张,双手掐着脖颈发出咕噜噜的声音:“刺,刺…”
狰狞的表情让毫无准备的郡尉被吓了一跳,忍不住退后了一步:“吴起你…”干什么!
最后三个字没来得及出口,便觉得脖颈间一凉,接着,好似有什么温热的东西渗出,然后噗的一声喷薄而出,红色的液体湿润的衣领,而他瞪大的眼睛里此时也映出了吴起掐着脖颈间双手指缝中流出的液体,殷红殷红的在夜色里仿若黑色的墨。但是,此刻他却也再说不出话来,身子轰然倒地。
而吴起在郡尉倒地后,也瘫软了下来,瞪大的眼睛里映出的全是茫然和不可置信。
接着,屋子里床上响起窸窣的响声,接着一个女人的声音糯糯的响起:“夫君?夫君怎么了?可是有公务吗?”人影从床上下来,接着绕出了隔间,疑惑怎么突然间就没有了动静,而风外吹进来的寒风让她浑身冷的哆嗦。
女人刚刚站到堂中,低头扫过确认衣衫已经齐整,才抬头看向洞开的房门,眼前的一幕让她蓦然倒抽一口冷气,瞪圆的眼睛里满是恐惧,接着,惊天一般的尖叫,让整个代县陷入了一片混乱中。
韩丁一身黑色紧身衣,融入了夜色一般,游走在阴影和暗巷里,身上淡淡的血腥气已经被寒风吹散了,换上一身清冷的味道。躲开巡逻的秦兵,从后院跳入了醉仙楼,很快到了秦午房外,推门便进去了。
摘下蒙面的黑巾,苍白的脸色黝黑的眼底还有一丝没有褪尽的杀气,秦午看着这个像是从冰雪里来的人,眼底的红血丝让他微微皱了下眉头:“任务完成了?”
“嗯。”
“这是下一个任务。”秦午说着,递给韩丁又一个牌子。
韩丁犹豫了一下,却没有接。秦午见他竟然不接,疑惑的问道:“怎么了?”
“我听说,边关告急。”
“所以?”
“那封,是调请郡驻军的救援信件。”韩丁说完,直直的看着秦午,他到底知不知道,如今郡尉被杀,援军耽搁下来的究竟是什么。
秦午此刻终于明白了韩丁所要表达的,顿时脸上表情变得很微妙,最后嘴角勾起嘲讽的笑意,目光灼灼的看着韩丁:“你什么时候这么有同情心了?”
韩丁脸色一变,眉心皱成了川字,紧抿着薄唇,脸色也难看了起来。
秦午看着他,目光深沉却也有着担忧,只是被他掩饰的很好,清冷的声音带着警告:“阿丁,你最近很不对劲。休息两天吧。”
韩丁静静的站在那里,不再去看秦午,而是盯着他手中的长剑。秦午重新拿出一个牌子,递给韩丁说道:“这个任务给你,就当休假散心了。正好,你上次的麻烦也是因为这个,去了解了吧。”
韩丁愣了愣,接过牌子,看了一眼地点和任务目标,任务内容,眉梢微挑,这是属于讯部的任务,确实算是散心了。
秦午见他收下了木牌,微微一笑,拍了拍他的肩膀:“你也可以找个游伴一起。北疆这么乱,咸阳可要安全许多了,听说映夕峰景色不错,可以去好好看看。其他的,别想了。嗯?”
韩丁离开秦午的房间,站在廊檐下,昨天下过一场雪,如今停了,天空如洗般清朗,房顶的白色雪反射着微光,让夜色明亮许多。拿出刚刚接到的牌子,咸阳,武库丞赢君,《寒冰诀》下落。
《寒冰诀》…就是因为它,他才失去了记忆,遇到…这么许多事情。
散散心,也好。

第十三章 一封信
景岚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一夜之间,代城戒严了。路上是郡守军组成的巡逻队,似乎在排查着什么,就连景岚家都迎来了士兵的搜索,在查了景岚的户籍证明和房产证明后,景岚孝敬了些半两钱才算是被放过了。
而从字里行间里,景岚也多少问出了一些消息,顿时觉得恐怕整个北疆都要不安全了。于是想要离开的心更加迫切,此刻便只等着什么时候城门不再禁止外出的时候,就离开这里。
只是不知道,这城门要封到什么时候。于是,景岚准备去街上打探打探消息,顺便,解决一下午餐,并且看看有什么需要添置的买一些路上用。
大过年的,本来应该是和乐融融此刻却连说话都压低了声音,气氛紧张压抑。如同此时阴沉沉的天气。
景岚在街上逛游的时候曾经见到过一家醉仙居,根据在云中城入住时对醉仙居的了解,那里饭菜不错,酒很好,客流量大,自然消息也流通。坐着吃顿饭就能从旁边聊天里听到她想要了解的。
于是,便决定去那里。
晌午不到,醉仙楼里就已经人满为患了,但是人多却并不喧闹,反而只有些窃窃私语的声音,很小,嗡嗡的,离得远了就听不清楚。
吃饭的客人大多精力也没有都放在饭食美酒上,都在注意着街上的动静,时不时的抬头看一眼外面,然后留心周围的谈话,想要探听一些消息。而醉仙居的掌柜却显得从容许多,站在柜台内,翻着账本,时不时的记上一笔,然后抬头看看门外,等着出去探听消息的伙计回来。
景岚被引到一楼大厅一角的座位上,因为人多,这个位置偏僻不是很好。景岚点了些招牌菜,要了碗面食,便坐着等着,边留心周围人的谈论。
听了半晌,没有找到什么有用的信息,饭菜倒是很快的上来的,热气腾腾的虽然没有空间蔬菜新鲜,但是这个时候可都是纯天然,也是别有风味。
景岚从面前的竹筒里抽出一双筷子,这时,外面急匆匆进来一年轻男子,粗麻布衣的打扮,袖子束起,很是干练利落,因为急匆匆而来额头的发被汗水打湿了。
年轻男子径直走到掌柜所在的柜台前,声音也没有压低或者刻意扬高,但是足以让大厅里的人听见了:“掌柜,小人打听了,据说是郡尉府招了刺客,此时城门戒严,是在查凶手呢。生面孔,特别是武林人士会麻烦一些,对咱们影响不大。”
掌柜一听,显然是松了口气,只是下一秒脸色又有些担忧了,不过也只是一瞬,随即叹息一声说道:“尽量配合吧,想来只要咱们这里没有这刺客,应该不会有问题。总不能冤枉人不是?”
“掌柜说的是。那小人去忙了。”
“去吧。”
伙计开始招呼客人,掌柜和伙计的话说完,大厅里开始就这个消息讨论了起来,不知道哪一个忽然说道:“听说昨夜有北面快马来的急报,莫不是和匈奴人的战争又变吧?”
这话一出,大厅里霎时间寂静了片刻,那人似乎也觉得自己说的话不太和时宜,立马闭嘴了。这消息如果属实,那么就属于机密了,而郡尉府这个结口遇了刺客,刺客成功与否还没有确切消息,显然被封锁了。谁要是知道的多了,那才是有嫌疑呢。
于是,那人的话就被当做空气了,都装作了没有听到,只是心底怎么个打算或者想法子想要探听些什么,那就是背后的事情了。
景岚也一样,如果是真的,那可真是要乱了。毕竟,朝廷派了三十万的大军,就算羌和匈奴一起骚扰边界,边界守军还有至少三十万的,匈奴和羌虽然是游牧民族,骑兵彪悍,但是,他们才多少人?这六十万大军此刻却传来消息要调动郡守军支援,景岚想想都觉得很不可思议。
陆续有客人离开或进来,景岚埋首吃着自己的,时间一长,饭菜便有些凉了。
一片阴影兜头罩下来,有人站在了她前面,景岚疑惑的抬头,来人很陌生,是个不认识的。一旁跟着伙计,景岚随即看向伙计。这个伙计就是刚才出去探听消息的年轻男子,看到景岚看他,便一笑问道:“小公子,桌都坐满了这位公子就一人,介意拼个桌吗?”
景岚也快吃完了,对面那个陌生男人长相普通但是很干净,一身衣着也利落,斯斯文文站在那里看上去像是个读书人,想来应该不会有什么糟糕的习惯,于是点点头:“自然可以,这位公子,请坐。”
那人对景岚点点头:“多谢。”
景岚点头算是致意,而后便不去管对面的人,径自吃自己的。不过一个普通要拼桌吃饭的客人,不需要有交集,便再也没有注意对方点了些什么。只是对方可能也觉得和陌生人拼桌吃饭实在是不太舒服,吃的竟然比景岚这个先来的还快,一碗热气腾腾的面食很快就吃完了,然后径自起身离开了。
景岚没注意那人,等到伙计收拾了那人的碗筷,景岚才吃饱了抬起头来,这样,便看到了桌上的一个信封。
秦朝此时书写大多用竹简和丝帛,即便有纸,也是原始的很鲜少有人用的。但是这里却不一样,这里的造纸术甚至已经趋于完善,历史进程推前了许多,就连纸质书籍都已经普及,甚至还是活字印刷。
这些细枝末节的除了让景岚更确定前有古人倒也没有多想,生活更加便捷,这没有什么不好。就说这桌椅吧,总比那矮矮的长案,然后跪坐蒲团上好吧?
只是,这样一个信封突兀的放在她面前的桌上,虽然没有写明给谁的,但是景岚直觉里已经知道,这就是给自己的!
可是,谁给的?
刚才拼桌的那个男人?此刻景岚已经想不起来他的模样了,只觉得是个读书人,很干净的样子,然后呢?五官,鼻子眼睛什么的,只觉得可以是任何样子的。再见到,也认不出是不是那个人了。
景岚为自己不够高的警觉性感到一阵后怕,这要是来的是准备杀她的,恐怕,她已经再次投胎了。重生这种事情是最不靠谱的,谁能保证她这次死了还能这么好运?她反正保证不了,所以这条命,景岚格外的珍惜。
拿过信封来,拆开,抽出一张薄薄的纸,一阵淡淡的墨香扑鼻而来,清雅中带着点熟悉的药味?难道是…要说,也只能是他了。终黎熙,唯一知道自己还活着的人。
确定是那个人的话,景岚倒是松了口气。只是接着有些疑惑,他怎么找到她的呢?
先不管终黎熙是怎么掌握她的行踪的,她此刻倒是好奇,这人这么神秘兮兮的给她送来一封信,是要说些什么。
只是,这一看之下,景岚却觉得头疼了。

第十四章 准备出城
新的内容很短,寥寥几个字,但是,对于习惯白话文的景岚来说,想要看明白,有点难。
太拗口了。
就像诗经那种一样,短短四个字的或者更少的文字,就可以用一句解释出来一句很长很长的白话意思。这封信写的,就是这样的格式。于是,景岚觉得头脑里嗡了一声,然后,哭笑不得了。
她虽然继承了景岚的记忆,但是,这份记忆并不全面,文学知识方面的也就是能够认识字,至于意思,一半靠蒙,另一半靠猜。准确率上实在是惨不忍睹。就像地球人突然被塞进了外星语,能看明白,但是看不懂。
略过信的内容,署名终黎熙倒是看懂了。知道自己猜对了,果然是这个人,景岚放下了一半的心。如果说在这个古代她有什么人是可以相信的话,那也就是终黎熙了。
两人虽然接触不多,但是,也不要去计较景岚为什么会对一个陌生人那么信任,这是景岚的直觉,也是作者的设定。
终黎熙可以信任的人!就是这样。
既然可以信任,那么一个知道自己不能暴露的人如此神秘兮兮的送来了这么一封信,必定是很重要的事情要说,总不会只是来信问候一下。何况,她虽然没有可以掩藏行踪,但在这个年代里,想要找一个人,也不是那么容易的吧?又没有警察局的网络识别系统,放上照片分分钟就找到了。
这里也不是个可以毫不顾忌看信的地方,于是,景岚将信重新放回信封,塞进了衣襟里,召唤来伙计,结了帐,准备回她在代城的小院里去了。
路上巡逻士兵依然很多,气氛依然森严,刺客也没有找到。而代城郡守府,郡尉府,也依然没有任何动静。
景岚松了口气的同时觉得自己有些太过担忧了。谁说刺客就一定要是那个小白了?就算是他,以他的本事,想要被这些粗通拳脚的士兵抓住,那是不可能的。
何况只是一个相处了几天的陌生人,还是个想要自己命的陌生人,她也没必要这么瞎操心。莫名其妙!
吐了吐自己的槽,景岚就到了小院外的巷子口了。一队巡逻的秦兵迎面走来,坦然自若的任由打量的视线落在身上,然后,擦肩而过。
回到小院,老黑在院子里趴着,见她来了,抬起头来抖了抖耳朵,尾巴扫了一下地算是打招呼,景岚回以摆摆手,然后老黑继续趴着,景岚回了屋。
有老黑在,景岚便对周围放了心。长时间在空间里休养,因为魏礼那次受的伤早就养好了,甚至体质更胜从前,像是回到了壮年时期,老黑自己觉得精神好了,景岚也高兴,有通灵性的老黑陪着,景岚有时候也不会觉得太孤单了。而老黑,依然那副懒洋洋的样子,但是谁又知道,它此刻一直保持着警惕,谁要是进入了它的警戒范围做些什么让它判断认为不好的行为,那后果,可就自负喽。
回到屋里,闪身就进了空间。暖洋洋的感觉立时让被外面冷风吹的快要僵硬的景岚觉得一下子活了过来。舒畅的深呼吸,长长吐出一口气,便在菜园子边上找了块草地坐下了,旁边不知名的花朵开着,五颜六色各种说不出名字来的品种,就连景岚自己都不知道什么时候从哪里移植过来的这些花,也可能是一开始空间里就有了的。
青草花香,凉风习习,景岚拿出信来,重新拆开,翻开一本有些旧的竹简,上书两字《尔雅》,另准备了一个笔记本,一支笔,准备好好的研究一下。
花费了不断的时间,甚至写完以后景岚都觉得自己又饿了。空间里是看不出时辰来的,因为这里的时间是根据主人的意志改变的,而且可以划分区域进行设置,很是人性化。而景岚就将她此刻坐的这块地方,设置的时间是二比一,也就是空间里面两个小时,外面才一个小时。
尽管这样,等到景岚将翻译过来的白话意思完整的总结在了笔记本上出来的时候,外面已经几近傍晚了。
因为阴天的关系,天黑的有些早,因为戒严,谁也不想出门晃荡被当做嫌疑抓起来,所以早早的,街上就几乎看不到人。
景岚这时才有空闲来思考这封信提供的消息。
终黎熙的信很简洁,就写明了一件事,那就是,云中郡突然出现一支匈奴奇兵,迅速的控制住了云中郡。说了这段话后,终黎熙便给出了建议,希望景岚迅速离开代郡,去大城市。而此时最安全的地方,无外乎大秦都城,咸阳了。
看到这里,景岚脊背升起寒意,云中郡会突然出现不该出现的匈奴兵,而终黎熙特意提起,景岚第一个想到的,就是山野小筑地下那条不知道谁修建的密道。
景岚想了许多可能,却从来没有想过,用上这条密道的,竟然会是匈奴兵!
只是现在想这些都没用,景岚万分庆幸她诈死了,此刻是个死人,不然的话…想一想可能的后果,景岚就觉得脖颈后冷风吹啊吹的浑身颤抖。
那么终黎熙呢?她离开之后,看顾那里的是就是终黎熙的人,事情发生的时间很短,要查起来太容易了,他不会惹上麻烦吧?
可是这封信里却一丁点也没有提起他此时如何了。景岚心里感激的同时有些愧疚,这个人,一直在维护她。而她却已经不是他所想要维护的那个景岚了。她却什么都不能说,可让她心安理得的接受这份维护,景岚觉得心虚。
一方面觉得自己没有资格这样如此自私而心底愧疚。可是另一方面,景岚又觉得,她只是想要活下去,安安静静的活下去,就算生活里每天除了吃和睡没有任何意义,但是在这个人命最不值钱的年代,她也想要活到老死。她又不是那个景岚,那些景岚所要承担的秘密或者使命什么的,一点记忆也没有给她这个继任者留下,所以说服自己,这些事和她一个小小女子没有关系。
可真的没有关系吗?
终黎熙这个时候会维护她,但是如果有一天,他不想替她遮掩了呢?到时候,一无所知的她要如何面对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
头好痛!
景岚往后一仰,躺在了床上,看着床顶布幔上繁复的印花,惆怅的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果然,重生什么的没有这么便宜的事情,只是这代价,还不知道需要付出什么,这种未知,最可怕了。
“哪怕所有的记忆都给我也好呀。”景岚喃喃自语的说道,这样最起码,遇上了还能有个应对的方法。
叹息一声,翻身坐起来,心口闷的她扯乱了头发大叫了一声:“啊!烦死了!”
于是跳下床,甚至连轻功都用上了,快速的蹦到了炭盆旁边,看了看手里的信和笔记本,刺啦一声撕下了写满了翻译的那一页,连信封一起扔进了炭盆里。
不想了!她没收到信!她什么都不知道!
抱着鸵鸟心态的景岚看着让她心烦的罪魁祸首化成了灰烬,好似烦恼也被烧成灰了一样,哼了一声,撇撇嘴。
不过,她要离开的计划确实要提前了,越快越好。
打仗这种事情,她才不要参与。
只是这城门,不知道什么时候才开。
正这时,院门被敲响了。老黑激灵的窜起来,呜呜的叫了两声,让屋内被烦的心乱如麻的景岚回了神,这个时候,会有谁来?不会又是士兵搜查吧?可是院外很安静,代城的郡守军可没有这么好修养,敲了门,还安静等着你走过来开。早就嚷嚷开了。
于是满是疑惑的景岚透过门缝看到外面来人的时候,疑惑变成了惊讶,拉开院门,一身黑衣的男子,冷漠的脸,深邃的眼睛,四目相对,景岚微微皱眉:“是你,你怎么会来?”
韩丁看着打开门的少年,苍白的脸色很不好看,看到他皱了眉头,好似对他的出现很是抵触,这让韩丁心头一闷,觉得很是不舒服,于是声音更加冷了几分:“我准备出城,你要一起吗?”
景岚一愣,出城?她当然想出城!可是这个时候不是还在戒严吗?他能出去?要说抓人,头号的嫌疑犯就是他,可是这会儿,他却来告诉自己他有路子出城?这个世界,好混乱。
韩丁见他不说话,脸色已经阴沉的好似这个时候的天气了,景岚顿时觉得浑身冷,便回了神,看了眼面前男子的脸色,顿时觉得,这人是要来找她一起走吗?不是来吓唬她的吗?这脸色,跟想要杀她一样!
“城门不是戒严了,不准任何人出去吗?”
“过一会儿会有郡守府的车队出城,我们跟着一起。”韩丁说着,好似又担心说服不了面前的少年,于是顿了一顿,又说道:“北疆要乱,这里不太安全。尽早离开的好。”
景岚认真的审视了一番,韩丁也站着不为所动的让她看,最后,景岚确认,这人虽然好似恢复了记忆,但是却没有认出她是景岚来,想来,不过一个任务目标,就算全部记忆想起来,也是微不足道的小人物,对于杀人如麻的金牌杀手,他必定是不会去记自己都杀了谁的。
如此,他是因为自己前些日子的收留,如今来报恩了吗?
这样一想,景岚顿时有了决定:“你等我一会儿,我收拾一下。很快,套上马车就能走。可以吗?”
韩丁一听,悄悄松了口气,点点头:“自然。我帮你。”
景岚想了想,她重要的东西都在空间里,要收拾的不过一些掩人耳目的东西,很简单,也不怕人看,于是点点头:“那就多谢了。”

第十五章 要同行吗?
特权这种东西,是永恒存在的,更何况是在这个特权至上有理的年代里。
所以想要纠结,不平,各种羡慕嫉妒恨都没有用。
傍晚天色擦黑,街上早早的因为戒严和提前的宵禁没有了路人,只有不断巡逻的郡守军士兵。而景岚坐在车辕上,韩丁牵着马车到达城门和一个中年的男子碰面以后,便和大部队会合了。
景岚这辆马车除了大一点,和大部队中奢华的马车相比完全不起眼,在后面跟着,混在仆从和货车中间。景岚大体就明白了,她这是搭上了顺风车。
这一队,怕是知道些内情的权贵人家,要将家人尽早送出去吧。
想到这里,景岚看了眼一脸沉默的韩丁,这个人竟然能够找到这个路子,看来,也不单单是个会杀人的杀手那么简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