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夜子接着说:“所以说,这只是我的想象,不过那个黑圣母应该会实现祈求者的愿望。那一定是诅咒的神明,一定是的。”
基督教的神明是独一无二的,不能有什么诅咒的神、做岁的神。至少在这里,那类东西应该被称为恶魔吧?
美由纪纳闷地偏了偏头说:“太可笑了啦。说起来,小夜子你刚才不是说黑圣母是骗人的吗?”
“会走路是骗人的,那种东西不可能走来走去嘛。可是诅咒不一样。”
“哎哟,我不懂你要说什么啦。”
“谁叫你不听到最后。所以说,满月的夜晚,在那块石板上进行仪式,愿望就会实现。”
“仪式?”
“对。好像要进行某种仪式,然后说出想要咒杀的对象的名字。听说想杀的是女人的话,就面向礼拜堂,是男人的话,就面向祠堂。这么一来,在下一个满月之前,那个人就一定会死。”
“听起来还是很假哎。”
“是真的啦……”小夜子再次走到美由纪前头说:“……山本老师不是第一个哟。在那之前也有人进行仪式,那个时候被诅咒的人也死掉了。”
“所以说,到底是谁什么时候诅咒了谁、谁又什么时候死掉了?一定是有某人诅咒了某人,对吧?”
“是……这样没错啦……”
“那是骗人的啦”
包括卖春传闻在内,全都是假的。一定是这样的,美由纪无法相信那种事。小夜子突然变得无精打采,寂寞地望着礼拜堂屋顶上的十字架。
“真的是……假的吗?……”
小夜子无趣地垂下视线。
美由纪觉得小夜子的脸垂得非常妩媚。实际上,小夜子的一举一动都非常可爱,至少美由纪这么觉得。这并没有贬义,小夜子应该是在不知不觉当中学到了那种女人味吧。美由纪的个子瘦瘦高高的,她觉得自己只是长得健康,一点女人味也没有。
美由纪不懂标准在哪里。
这种时候,不知道为什么,美由纪总会对小夜子特别温柔。
“那种传闻你是从哪里听来的?”
“很多地方,也有听到一年级的在谈这件事。”
“这种事传得这么厉害吗?”
“也没有,几乎没有传闻。一定是……只有相关者才知道吧。”
“相关者?你是会所那些冒渎的女生吗?”
“不是,我想应该是仪式的相关者吧。”
“仪式还有相关者吗?”
仪式相关者——听起来好奇怪。
“那太奇怪了啦,一定是骗人的。”
小夜子的表情变得更加悲伤,闹别扭地说:“是啦,一定是骗人的。”
一旦如此,美由纪就更没办法抛下她不管了。美由纪就是这种性子。
“小夜子,你是怎么了?为什么这么执着于这件事?”
“也不是啦……”小夜子含糊其辞、不干不脆地说。垂下头来。
美由纪自以为是在安抚对方,感觉却好像她在欺负人一样。这也难怪,安抚和欺侮,根本上的感情是一样的。
“你怎么了嘛?哪里怪怪的。”
“一点都不怪啊,跟平常一样啊。”
果然不对劲,她在烦恼写什么。
美由纪不擅长处理这种细腻的感情。她有时极为敏感,有时又迟钝到家,感受不定。所以她认为自己根本就是迟钝。
小夜子难以启齿地小声说道:“我说啊,我想要……直接去问麻田同学。”
“问?你要问她什么?”
“把人咒死的……仪式的方法。”
“小夜子……难道你想那么做?”
“……嗯,我有一半是认真的。”
小夜子的脸颊罩上一片阴影。
“你是说……本田?”
“对。那种男人,我要杀了他。”
——原来如此
美由纪说不出话来了。
她没能体察朋友的辛酸,为自己的糊涂感到羞耻。因为姑且不论其他人,知道那件事的,全世界只有美由纪一个人。
小夜子有个就算千刀万剐也不足消心头之恨的对象。
如果美由纪站在小夜子的立场,或许也会有相同的念头。就算是骗小孩的诅咒,或许也会想要相信。
小夜子怀抱杀意的对象,是一名教师。
小夜子入学以后,就被那名教师给盯上了。教师动辄拿一些小事当借口,把小夜子叫过去,不断地强迫她接受个人指导。小夜子一直说那个老师很讨厌,美由纪也这么觉得。可是,小夜子并不是因为这样就想杀了他
记得是……去年九月的事。
小夜子……被那名级任导师凌辱了。
严格的圣职者,在虔诚的信仰园地中,做出了连恶魔都感到恐惧的残酷兽行。
这所学校——圣伯纳德女学院创立在大正时期,也算是一所名门学校。之所以说“算是”,是因为这里的地理位置偏僻,所以没有什么知名度。孤伶伶地建在房总半岛【注】(日本关东地方东南部 面向太平洋的一个半岛,占千叶县大部分地区)边缘且远离人烟的边境地方,就算自诩为名门,还是有它的极限。
即使如此,这所学校还是有它作为名门的自尊与体面,大部分的学生都是社会地位崇高的——也就是有钱人的——大家闺秀。就算没有财力,只有家世良好,还是会受到校方礼遇,因此也有许多旧华族与士族【注】(明治以后 曾将旧有的武士阶级重编为华族、士族、卒族 一九四七年新宪法实施时废止)的千金就读。
所以没有地位和民生的一般家庭的女儿很难入校。这种时候,最有效果的方法就是捐款。只要拿出钱来,就不怕被刁难。
美由纪和小夜子都是出生渔夫家庭。
他们虽然没有地位和名声,家世也不好,称不上大家闺秀。只是美由纪的父亲虽然是渔夫,却也是个水产公司的社长,而小夜子家则是船东,所以拥有一些财力。话虽如此,还是与地道的千金小姐有些不同。
并不是说人品如何。美由纪很明白门第不同只是借口,一个人的家世与为人几乎没有关系。好女孩就是好女孩,坏女孩就是坏女孩。说穿了,和血统、教养都没有关系。
但是,周围的人看待的眼神不同,受到的待遇也不同。在学校,就是教师的态度不同。
或许也有偏见在里面,但不同就是不同。老师斥责的方法不同、同学欺负的程度不同。学生由于自己无能为力的因素收到差别待遇,而他们也敏感地察觉此事。
就算原本没有差别,一旦受到歧视,就会产生隔阂。美由纪之所以会和小夜子变得要好,不是因为两个人性情投合,而是因为家里的经济状况类似。
但是从去年夏天开始,小夜子的家境急遽恶化了。似乎起因于家里的船发生意外,但美由纪不知道详情,也没有必要知道。因为事情还没有严重到家破人亡或全家自杀的地步。话虽如此,小叶子家的捐款金额似乎因此大幅减少了。
小夜子在学校变得难以立足
但是再怎么样,校方也不会因为捐款减少就把学生赶出校园。学校没有那么势利,而且如果真的这么做,岂止是势利,简直是泯灭人性了。即使如此,小夜子的待遇在无形之中确实变得相当糟糕。
那件事就是在这样的情况发生的。
美由纪觉得实在太过分了。
她记得起因是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由于太微不足道,美由纪甚至忘记了。好像是违反校规,还是成绩退步,或者是和老师顶嘴——总之就是这类微不足道的小事。
小夜子被狠狠地骂了一顿之后,遭到侵犯。
“我是可怜你才放你一马的,照我的话做!”听说那个教师这么说。
“明明没钱,还进这种学校,是你自作自受!”听说他还这么说。
然后他一面凌辱小夜子一面说:“女人就算受教育,对社会也是没半点屁用!”
他还说:“反正你们这些女人生来就是卖淫的,是原罪!”
最后他还威胁小夜子,若是不想被父母和大家知道,就不许声张,往后仍强迫小夜子与他发生关系。
这种事不可能见容于世上。
这里是信仰的场所。教师不仅是一名圣职者,更应该是一名信徒,不是吗?美由纪看到哭泣的小夜子,愤怒得眼前发黑,真的是一片漆黑。
小夜子叫着要寻死,美由纪劝阻了她。
因为,自杀是不被允许的。
若是违犯戒律,连小夜子都会堕入地狱。该下地狱的是对方才对。
但是美由纪和小夜子都太势单力薄了。
她们没有对抗邪恶的方法。
最令人悲伤的是,即是如此日子仍一天天过去的现实。两人无计可施,一个月过去了,两个月过去了,小夜子恢复了稳定。她为了不让旁人看出,表面上佯装无事,就在这当中,表层仿佛变质成本质,又或者日常原本就只是表层,就在随波逐流的日子当中,连那么悲惨的状态也宛若变得理所当然了。
也不过如此嘛——美由纪也会这么想。
她特意什么也不说。
小夜子甚至还说,现在变得不像以前那么容易被欺负,反倒比较好。
即使如此,小夜子每个月还是会被迫发生几次关系,每当那种时候,小叶子就会向美由纪哭诉。美由纪完全不知道该如何安慰她才好。
小夜子终于想要咒死那个老师——本田幸三了。
美由纪不能用一句“可笑”来阻止了。
因为她觉得就算没有效果,那种男人也应该被诅咒。
诅咒这种东西,光是心想是没有用的。必须遵循某种方式进行,诅咒才能够成立。美由纪认真地想,就算诅咒是假的,是闹剧也无妨,若是有什么合适的仪式,她也要陪小夜子一起虔诚地诅咒那个男的。
“小夜子,你要去找麻田同学吗?”
“美由纪,你愿意陪我一起去吗?”
“我们是朋友啊。”
而且或许明天就换成我自身难保了——美由纪心想。
忽地,透骨的寒风扑上脸颊。
两人漫无目的地在校园里四处彷徨。这里的景观与其说是学校,不如说更像修道院。中庭正中央有个圆形的水池。虽然看得到像是喷泉的装置,但是没有几从来没看过它喷水。冬天看起来格外冷清。
果园,温室,菜园,厨房与餐厅。古老而巨大的圣堂,右手边是礼拜堂。
礼拜堂的右侧并列这三栋宿舍。
圣堂左边是特待生专用的单人房宿舍。
虽说是单人房宿舍,建筑物也并不特别豪华,外观与其他建筑物差不了多少,相当老旧。
这栋建筑物原本似乎另有其他用途,但说穿了也没什么,只是有钱人和家世较好的家长想要夸耀和庶民的不同,要求让自己的千金拥有异于一般学生的待遇,才会安排这样的设施。所以才会称做“特别待遇学生”,形容得妙极了。
圣堂的正对面是更为古老的校舍。
因为很冷,两人走进校舍。
中庭里看不见人影,似乎是因为天寒,校内还有许多放学未归的女学生四处徘徊。
但是这所学校还没有小到随便晃晃就能碰到想要寻找的人物。他们抓住两三个和麻田夕子同班的学生打听,却没有任何人知道他现在人还何处。
一个女生故作高傲地说:“……她最近很少来上课,或许是身体不适吧?不过去我也不太清楚呢。用餐时间她好像会去餐厅,但是我不常和她说话。”
听她回答的口吻像是不想扯上关系,十分冷淡。姑且不论诅咒或仪式,麻田夕子似乎捅出篓子的事,好像已经人尽皆知了。就算美由纪再怎么迟钝,也感觉得出来
“……什么不知道,我看一定是事情曝光了。麻田同学真的冒渎了吗……”
美由纪怎么样都不相信。
从美由纪的角度来看,比起卖春,诅咒要现实多了。
“还是不要找她好了……”小夜子说,“……仔细想想,就算见到麻田同学,也不晓得该问她什么才好呀。”
说的也是,美由纪也正在想这个问题。总不好问人家:“你在卖春吗?”可是因为先有卖春曝光这个事实,诅咒和仪式才有可信度,总不能不确认卖春是真是假,就去询问诅咒的事。
“在传这件事的是一年级的吗?”
“我在图书馆听到的,我不知道她们的名字。”
美由纪提议从她们那里开始打听比较妥当,小夜子轻轻点头。
两人绕过布满诡异浮雕的石柱,走过充满压迫感的长廊。虽然天花板高的莫名其妙,但是材质坚硬的墙壁增添了压迫感,一点开放感也没有。
两人经过流泪的基督像,进入图书室。
图书室的规模几可媲美圣堂。
当然,里面是完全无声的状态。
就算角落掉了一根针,入口处也听得到它的声响吧。细微的呼吸声、翻页的摩擦声、胆战心惊地行走的脚步声等等,勉强低调地嗡嗡回响。
美由纪每次来到这里,总会感觉到一股冲动,想要从肚子里大声吼叫出来。
去圣堂的时候也是一样,那里声音似乎会更响,所以大叫的冲动也更强烈。每当这么感觉,美由纪就心想自己虽然不邪恶,但是一生大概都无法成为一个虔诚的信徒。
远比个子高瘦的美由纪更高的书架上,密密麻麻地排满了数不清的书籍,里面还包括了根本没有人看得懂的样文书。巨大的书架形成队列,一字排开,壮观极了。尽管连一本有趣的书都没有——美由纪是这么认为——但是在毫无娱乐的校内,来图书室看书的人相当多。
“就是那个女生。”小夜子张嘴不出声地说。
放眼望去,一个脸上有雀斑的娇小女生正站在脚架上,准备把皮革装订的大部头书本放回书架里。
看起来非常危险。
美由纪小心不出声,走近少女。两人距离很远,但是不能用跑的。有图书室管理员在现场,所以美由纪表面上装作没看到少女,但是美由纪还来不及赶到,少女的手臂似乎已经撑不住了。
不出所料,少女虽然伸长了纤细的手臂,但是前方小巧的手掌似乎已经支持不住沉重的皮革洋文本了。
巨大的书本徐徐往下滑,不仅如此,连少女都失去了平衡,前后摇晃了起来。书本掉了下来。
“啊,危险!”
美由纪大叫,声音几乎盖过掉落的书本,接着她跑了过去,机敏地撑住脚架和少女。静谧一瞬间被打破了,图书室管理员一脸凶悍地站起来。就算动作停止下来,大叫的回音也在室内回响了好久。美由纪故意字正腔圆且清晰地说:“真是千钧一发,你要不要紧?”
少女微微点头。图书室管理员吞回责骂,坐了回去。美由纪捡起掉在坚硬地板上的书本,放回原来的位置,顺势悄声低喃:“我有事想问你,方便吗?”
雀斑少女吃惊地睁圆眼睛,再一次——这次用力地点了点头。
小夜子正茫茫然地站在入口。他认为死脑筋的图书管理员应该看不出来,但小夜子一定明白。
爽快极了,她的愿望成真了。
竟然能在图书室发出那样的大叫,简直就像做梦。
三个人窥看时机,一起来到走廊。
她们移动到没有人影的餐厅后面。
少女真的好娇小。
眼睛、鼻子、嘴巴、手脚都很小巧,与手脚都很修长的美由纪大不相同。与其说是个少女,不如说更像个小孩子,有种不同于小夜子的可爱。
美由纪自我介绍,少女彬彬有礼地鞠躬说:“刚才真是谢谢你。”然后自我介绍说她叫坂本百合子。
“我们想问你关于那个第十三个星座石的事。你曾经和别人谈论过这件事吧?”
“我并没有……”
“不要怕。我们完全不晓得那件事,可是又不好意思去问同学,只是这样而已。”
“学姐……不知道吗?真的?”
“我们真的不知道呀。难道那是不可以对别人说的事吗?还是告诉别人的话,会遭到欺负?”
百合子的表情显露不安,这是当然的。
“不要紧,我们绝对不会说出是从你这里听到的,我向神明发誓。”
多么格格不入的话啊。
百合子沉思一会儿,不久后说:“我相信你们。”可能是刚才图书室的那件事奏效了。如果没有美由纪夸张的举动,百合子一定会挨骂的。出人意表的混乱场面,反而让大事化小,不了了之了。
美由纪暂时不提麻田夕子,只询问诅咒仪式的事。百合子这样的孩子,可不能和她谈论卖春。
“那是要一边进行某种仪式,一边向礼拜堂后面的那个黑圣母祈祷,对吧?然后会怎么样呢?”
“不是的,学姐真的不知道呢。黑生母是女的,所以只有诅咒男人的时候要请求她。”
“男人?欸,说清楚一点嘛。”
“学姐知道七不可思议吧?”
“知道。”美由纪屈指算起来,“……吸血的黑圣母、十三块星座石、流泪的基督像、打不开的告解室、滴血的厕所、自己弹奏的钢琴,还有……”
“十字架后面的大蜘蛛。”
小夜子补充说。这么说来,好像有这么一个东西。十字架后面的话,有蜘蛛居住也没有什么好奇怪的,哪里算得上什么不可思议?所以忘得一干二净了。
“没错,那个大蜘蛛就是溃眼魔。”
“什么?”
哪有这种事?——美由纪想要反驳,但是百合子看起来实在太娇弱、口气也太认真了。真的有那种蜘蛛吗?——别说是如此基本的疑问,连蜘蛛是现实的猎奇杀人魔的真面目这种荒唐无稽的说法,百合子似乎也深信不疑。
“可……可是,那是蜘蛛吧?”
“是蜘蛛呀,是有这蜘蛛外表的恶魔。可是那个恶魔是善良的恶魔,住在礼拜堂的十字架后面。”
“善良的恶魔?”
如果善良的话,就不叫恶魔了吧?善良的话,就应该叫做善魔之类——不过善字底下接个魔也很奇怪,那种称呼还是太荒谬了。
姑且这么称之好了,但恶魔有可能住在十字架后面吗?而且美由纪虽然能够理解概念上的恶魔,却无法想象拥有实体的恶魔。
既然说恶魔住在哪里,那就代表恶魔在那里生活起居,不管怎么样,美由纪就是无法摆脱滑稽的印象。
可是挑语病也没有意义,而且认真地谈论用诅咒杀人这种事,本身就已经够滑稽了。
“大蜘蛛是男的恶魔,会咒杀女人。男人的话,是由黑圣母来杀。黑圣母也是善良的恶魔。”
“善良……的恶魔啊……”美由纪总觉得这个称呼很刺耳,“那些善良的恶魔会实现人们的愿望是吗?”
“不是任何愿望都可以实现,他们只会聆听咒杀别人的愿望而已,因为他们是恶魔嘛。可是,如果没有充分的理由也不行。像是遭到残忍的对待,或是痛苦的想死,伤心欲绝之类……”
小夜子抬起头来,她现在完全就是这样的处境。一想到此,美由纪的胸口就隐隐作痛。
“……恶魔会为人报仇雪恨、不是什么人都会杀。所以虽然是恶魔,也是善良的恶魔。”
“换句话说,恶魔会替人惩罚危害社会的坏蛋是吗?”
总觉得好笑极了,这个恶魔简直就像鞍马天狗【注】(日本作家大佛次郎(一八九七~一九七三)以日本鞍马山天狗的传说为本,所写的一本时代小说《鞍马天狗》主角的外号即是“鞍马天狗” 家喻户晓 成为劝德惩恶 扶弱抑强的侠客代名词)。
“可是如果要制裁坏人,用不着去拜托恶魔吧?神明很严格,对世人是公平的呀。”
“咒杀别人这种野蛮的愿望,神明……不会答应的吧?”
“不是有天谴吗?神明总是看顾着我们这群迷途羔羊……”
美由纪这样想着突然感觉到背后一阵恶寒。
超越者总是监视着每个人——这种想法,有时候想想实在非常恐怖。
“……所以坏家伙迟早有一天……”
“可是那也要等到死后,坏人才会被制裁吧?得等到最后的审判才行。要是等那么久,好人也都死了,而且要是怀恨而死,好人反而会下地狱……”
道理还真多。
“……所以恶魔才会代替神明玷污他的双手,我是这么听说的。”
“玷污他的双手……”
不管怎么听,都是骗小孩的讲法。美由纪偷偷窥看小夜子,朋友寂寞地望着墙壁。她的肩膀线条浑圆柔和,让美由纪有点羡慕。
“那么,那个咒法要怎么做呢?”
“不是咒法,是仪式。”
“哦,仪式。”
“在满月之夜的半夜时分,站在那里的星座石上,说出想要咒杀对象的名字,还有想要杀他的理由。”
“这部分我听说了一点,想知道更详细的内容。像是说,那个仪式是自己一个人进行吗?需要什么道具吗?”
“一个人……我想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