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一场大乱斗后,打倒所有警察的怪盗,得意洋洋地向赶到现场的记者亮出招猫的景象……吧。
简直胡闹。
「这、这不是我。」
绝对不是我。我向天地神明发誓,绝对不是。
「怎么,真的不是啊?」近藤遗憾万分地说。
「这还用说吗?近藤,为什么我非干出这种事嘛?你啊,不是应该打小就最了解我这个人了吗?我打起架来比谁都要弱,而且赛跑也跑不快啊。我怎么可能打得倒警察?」
「就是说呐。」近藤抱起粗壮的臂膀,「不,嗳……吾辈也觉得不是,只是你最近的样子实在有点不对劲,所以我也才怀疑起来。哦,我是想说如果这真的是你,我从今以后就要对你刮目相看了,什么嘛,原来你还是个凡庸之辈啊。」
「你说那是什么话?我永远都是凡庸的,我一辈子都走在凡庸的大道上啦。不好意思啊。那,这案子是怎么回事?」
「好像是怪盗招猫人前天潜入青山的古董店,偷走了一样值钱的物品……」
「青山的古董店?」
那难道是……
「怪盗逃走的时候被店老板发现,老板急忙报警,怪盗击垮火速赶到的众警察,摆出架式后逃走了,而昨天怪盗又从银座的画廊偷走了不晓得哪个名家的画,和赶到的警官队一阵厮杀,一一闪过接连攻击上来的警棒捕绳,还反过来抓一个扔一个……」
听说有八名警察负伤——近藤说。
「还说受伤的警察要十天到一个月才能康复。」
是……榎木津。
会做出那么过分的事,绝对是榎木津。
不,这是只有榎木津才做得来的事吧。照近藤说的听来,怪盗不是摆脱追上来的警官队追踪而逃亡。从第一起案件开始,就是把警察打得落花流水,所以是发生战斗了吧。
从照片上看来,怪盗是从容自得。能够大白天的在银座以八名警察为对手,一对八地上演全武行并轻松获胜,那也只有榎木津了吧。榎木津打起架来,不是开玩笑地强。他一疯起来,根本无人能够招架。
「然后呢,听说这个怪盗每一闹事,就会亮出招猫,叫着『喵咪』什么的。真是太乱七八糟了。」
已经……
没有怀疑的余地了。
是榎木津。
绝对是榎木津。
光是身手高强,还有可能是别人,但再加上荒唐胡搞这样的条件,就只剩下榎木津了。我想不到其他人。无法想像还能有别人。
——什么喵咪。
可是,
就算是这样,他究竟在打什么算盘?
一开始说的青山的古董店,唔,应该是待古庵,所以这应该是套好的闹剧无疑。可是银座的画廊什么?如果相信报导所书,他大概真的偷了画。
完全无法理解。
如果真的偷了东西,不管有什么理由,那就是犯罪。是不折不扣的小偷了。
就算手下遭到陷害,蒙上了窃盗嫌疑,但雇主真的下海当小偷又能怎么样?
因为不爽被冤枉,干脆趁机转行变成真正的窃盗团吗?就算是这样,我觉得怪盗招猫人这名号也未免太不伦不类了。
不管怎么样,喵咪太多余了。绝对多余。不管有什么样的计划还是漫无计划,只有喵咪绝对是多余的。
还是自暴自弃,想要把我也给牵扯进去?
就算把我牵扯进去又能如何?
我恳切并强硬地说「总之跟我无关,把它忘个一干二净吧。」把近藤给赶了回去。
然而,
到了隔天,星期五的下午,一道电话铃声又在我风平浪静平凡平稳平板平坦的人生制造出裂痕。
那个时候,我难得正在看报。
因为我多少还是会感到在意。
报纸说,怪盗招猫人昨天好像也出现在池袋,从茶道具店偷走了一个已经付清款项的昂贵茶碗。如果完全相信报导内容,店里的人作证说,怪盗是从正门入口堂而皇之地走进去,举起招猫,发出怪声恫吓,趁着店员混乱退缩的时候,就这样把东西偷走了。
如此大瞻而且荒唐的小偷,找遍古今东西,是绝无仅有。
不应该有。
而且他不是强盗,是怪盗。的确是古怪到了极点。那果然绝对是榎木津。
我想像戴着我从旧衣铺随便买来的鸭舌帽,高举招猫的榎木津拿着茶碗哈哈大笑的场面,觉得萎靡到了极点,就在这个时候……
电话响了。
虽然不景气,这里毕竟是公司,有电话响一点都不奇怪。可是事务员花田接起电话,表情变得就像熬了一整晚没睡的警卫般转向我,我便大概察觉了。
我察觉,心情愈来愈黯淡。
不会有人打电话来找我这种凡夫。不可能有什么十万火急之事非要打到公司找我不可。我想就连家人危笃还是过世也不会有电话打来。因为我老家根本没电话,我也没有半个朋友家里有电话。
然后……
不出所料。
我接起话筒,里面传来益田龙一疲倦已极的声音。益田似乎极度倦怠。他叫我明天下午一点之前,一定要到目黑来。
他说是榎木津的命令。
我果敢地提出抗议。为什么我非得听从他的命令不可?我没道理要让一个侦探——不,让一个小偷来指使。
我再也不去榎木津那里了。
我如此坚定再坚定地下定决心——不,重新下定决心,度过这个年尾。这次的决心至少要比上次的决心坚定太多了。它可没脆弱到才隔一天就会瓦解。这可是坚硬到媲美钻石的决心。
所以我拒绝了,毅然决然地拒绝了。
我拒绝,于是益田说了,
——讨厌啦,本岛。
——为了本岛你,
——连那么招摇的事都做了呢。
——这次你也助我一臂之力嘛。
什么叫为了我?
难道他想说怪盗招猫人是为了我而抢劫的吗?就算说得那么卖人情,我也完全听不懂,也不想懂。
为什么。为了什么。为什么是我。怎么可能。没那种道理。无法理解。我绝对不去。谁要去。我再也不唯唯诺诺、任人摆布了——尽管我这么想。
「这是什么鬼样子啊!」
我无法释然。
这种状况,不管谁说什么,我都无法接受。怎么样都无法释然。就算明白这是为了在火苗烧到自己屁股之前先灭火才做的事,我还是百般不情愿。
「嗳,这也是没办法的事。」中禅寺说,「像我,明明毫无关系,却也像这样大老远跑来目黑了嘛。不过我马上就要回去了。」
「中、中禅寺先生要回去了吗?」
「当然啦,这还用说吗?我在这次事件中的任务已经结束了。我已经全部说明清楚了,而且状况也完全就像我说的啊。」
「是这样没错……呃,那个招猫人……」
怪盗招猫人昨天好像从麻布的干货店偷走了一条上好的鲤鱼,一边嘲弄追捕的警察,一边往惠比寿的方向逃走了。
「真是太招摇了呐。」中禅寺也目瞪口呆地说,「嗳,闹得那么夸张,事到如今,你的冒牌货也无从登场了。就算出现也没有意义。因为不管做什么,都会被当成是招猫人干的,若非如此,就是被当成模仿犯吧。弄个不好,还会连招猫人的罪行都一块儿背上。」
「啊……」
所以……益田才会说是为了我吗?
「好远呐。」中禅寺埋怨说,「比起目黑站,中目黑站是不是还比较近些?益田做事也真是随便。嗳,把它当成散步好了……你看,目黑区遭到的空袭损害比较少,所以有很多古老的建筑物,对吧?」
「那、那不重要,重要的是我、我的这身样子。中禅寺先生,这算什么打扮?」
厚夹克加及膝灯笼裤、绑腿、胶底鞋。还有手巾。我怎么会可悲到去做这种打扮?
「不晓得。」中禅寺装傻,「好像是益田去了榎木津说派不上用场的服装出租店辛辛苦苦帮你凑了一整套租来的。嗳,既然你都诈称是侦探助手了,这点程度的变装,也得至少忍耐一下。啊,弯过那里就到寺院后面了,今川在那里等我们……」
中禅寺加快脚步,走到小巷转角,说着「啊啊,在那里。」挥起手来。
今川慢吞吞地现身。
「让你久等了。辛苦了……好大呐。」
「哦,每一样都装箱了,所以体积变大了。沉重东西不多,所以我想扛起来没有看上去那么沉……」
「那是什么?」
今川背着一个有如行商老太婆背的巨大包袱。而且还是花佾的唐草花纹包袱。
「你背上去。」中禅寺威压地说。
「我、我来背吗?为什么?」
「这里就只有你了啊。而且今川不也说了吗?包袱没有外表看上去那么重。」
「我不是问那个,我……」
看来不接受任何质问。糊里糊涂之中,我被迫背起了巨大的唐草花纹包袱。
「重吗?」
「咦?呃,唔,是没那么重啦,不过很有压迫感呢。怎么说,重心抓不太稳。不,我是说……」
「我怕滑下去,所以包得很紧。」
「跑得动吗?」中禅寺一脸吓人地问我。
「跑?这个样子跑?」
「不,这种情况……应该说准备开跑吧,今川?」
「倒不如跌倒更好。」
「跌倒?」
「我说本岛啊,这场战略行动是建立在非常精密的时程上。几秒钟的误差都会决定生死。就是这么细密的计划。我记得是……」
「下午三点整实行。」今川说。
「实行什么!我不要啦!」
「还有五分钟左右呐。」中禅寺说。他根本不听我说话,古书肆只是盯着怀表看。
「呃……」
「好了,快准备。」
「像这样对吧?」今川拿手巾裹住了我的头。
「不,得先涂才行。喏,要在鼻子底下打结嘛。」
「哦,是的。」
今川从口袋里取出鞋油,抹到掌心。
「干干、干什么!」
「本岛别动。要是沾到衣服上,就得买下来了。不过叫益田赔就得了。」
「是、是不能沾到衣服上,可、可是沾到我的脸也……」
我无法抵抗。看来我的嘴巴跟眼睛周围都被涂上了鞋油,还被罩上手巾,蒙住了头睑。
而且手巾不是绑在下巴,而是在鼻孔下面打结。有点呼吸困难。我甚至被交代戴上手套,我几乎都要忘了我是谁、是什么人了。
这是什么鬼模样?
古书肆与古物商退到离我称远的地方站住,细细地端详我的模样。中禅寺状似感动地沉吟了一声,「这几乎可以说是完美了吧?」
「是万众期望的模样。」
「最好就是这个样子呢。」
「什、什么跟什么?」
「听好了,本岛,不要想些无聊的问题,快点过来这里。看好,就是这条路。你站在这里看看。旁边有一道长长的围墙,对吧?」
是一道设有防盗尖钩、颇为高大的围墙。
好像是一栋相当宏伟的宅第。
「那一带。喏,看得到后门吧?后门也很气派……你呢,要沿着这道围墙,偷偷摸摸地走到那里。这样就行了。」
「什么这样就行了……」
「你什么都不必知道,也不用做什么。你只要小心再小心地走过去就行了。听到了吗?小心翼翼地走。今川刚才不负责任地说什么最好跌倒,可是听好了,本岛……」
中禅寺露出再恐怖也不过的表情瞪着我。
「……绝对不许跌倒。」
「绝对……吗?」
「没错,绝对。」
中禅寺头也不点,更凶狠地瞪我。
「沿着围墙,慢慢地、小心地走,绝对不能跌倒。而且你必须在……呃,我看看,必须阿好花两分钟走到那里。走到那道门那里。看仔细,就是那道门。那里就是终点。两分钟整之后,你必须人在那道门前才行。听到了没?两分钟整。很简单吧?你在心里一、二、三地计算秒数吧。来,看着这秒钟。」
中禅寺把怀表吊在我面前。
秒针在动。
两点五十七分五十七秒。五十八秒。五十九秒。
「好了,去吧。」中禅寺推我的肩膀。
我被这样一推,失去平衡,踉跄着往前踏出了一步。为了平衡第一步的蹒跚,我大步重整姿势,反作用力使得我小跑步前进了好几步。
不,不能用跑的。既然都交代不许跌倒了,或许包袱里面装着易碎品。
而且中禅寺说要沿着围墙走。
也就是说……我必须尽量靠着围墙走才行吗?我这么想,往围墙靠去,包袱却磨擦到墙壁。我暗叫糟糕,想要远离,又差点跌倒。脚绊在一块儿。不妙。重新站稳。不行。
我绝对不能跌倒。
——经过几秒了?
我得在两分钟整走到那里才行。
我的注意力全在脚下,完全忘了计时。现在已经过了几秒了?感觉好像已经过了一分钟。照这个样子,绝对来不及……感觉会来不及。
不,等一下,结果我又对中禅寺唯命是从了。总觉得那样也教人不服气。
我像这样想着无关的事,觉得时间好像更不够用了。
这样不行,会来不及,冷汗直淌,明明很冷的。
我四下扫视了一下。
加快脚步。
他说的门是那里吗?
这样就行了吗?
就在我回望背后的时候……
「贼呀!有贼呀!」
「咦?」
大叫响彻整条马路。一个女人从反方向的转角探出头来。还有许多人三三两两跑过来的声息。声音……是从围墙里面来的。我。现在是几分?门呢?
在喊着贼呀贼的是……
「咦?咦?」
贼、
贼说的……
——是我吗?
根本……用不着想。
不管是打扮、动作,一切的一切,我彻头彻尾毫无疑问……
就是个贼,古典而典型的贼。
唐草花纹的包袱。用鞋油抹得黑黑的脸。胶底鞋。再加上蒙头巾。我。
——我这不就是个不折不扣到简直滑稽的贼吗?
我回头。中禅寺跟今川都不见了,刚才大叫的大概就是他们两个。开什么玩笑。有人飞快地冲了上来。我再次回头。有个女人一脸很吓人,已经来到我旁边了。
「啊、啊……」
我别过脸去。转得太猛,差点跌倒,别过去的脸正面就是后门。那道门打开来,伸出好几条漆黑的手。我没有跌倒,身体停住了。不,不是的。我的身体被许多黑衣男子给抓住了。
「啊、呃、对不起!」
我道什么歉啊我……或者说,这是什么状况?
我连同包袱一起被拖进门里面了。熊腰虎背长相狰狞的黑衣人大约有五、六个人以上吧。而且还有狗。不是哈巴狗或土佐犬。是一头看起来又大又强壮的西洋犬。狗……
果然有狗。换句话说,这栋巨大的宅第……
「这个混帐,你偷了什么!」
包袱被用力拉扯,我跌了个四脚朝天。
穿着西式服装的时髦女子——益田说她是玛琳·黛德丽——关上门扉,堵在门口。
已经无处可逃了。
状况糟到了极点。
我被揪起衣襟,包袱被扯下来。
「你从哪里进来的,偷了什么!」女子逼问说,「究竟是从哪里溜进来的?」
我又没进去。
「你、你们到底是在看哪里,没用的东西!」
「呃,哦,我们在各自的岗位……」
「我不想听借口。你们应该知道老爷今天要过来吧?竟然给我出这种纰漏……」
「大、大姐,这家伙……好像溜进了保管库呢。可恶的东西。」
「保管库?不可能!骗人!」
「呃,可是这些桐箱,全都是应该在保管库里的东西啊。上面烙着家纹……还贴着管理用的名牌……」
「开什么玩笑!」女人尖叫说,「还、还愣在那里干什么,快点去检查门锁!然后赶快把这些东西放回保管库。你们以为现在几点了。老爷就要到了。要是被老爷知道这件事,你们全都要遭殃!连、连我也……」
「哆、哆」。有人敲门。
女人——鲸冈,不,还是菊冈?——名字我不清楚,不过她确实是个时下流行的八头身美女——瞬间噤声,向一名黑衣人使眼色。
接着她努努下巴,催促剩下的人收拾物品。
两个人抱着我带来的东西——包袱里头装的似乎是大大小小的桐箱——往建筑物跑去。被使眼色的一个人微微打开门扉。
一只手从门缝里伸了进来。
手里拿着一本黑色的手册。
我好像看过,
或者说,那似乎是非常讨人厌的东西……
「打扰到你们,先说声抱歉,我们是警察。」
我听到这样的声音。
所谓警察,是取缔犯罪,也就是主要是逮捕小偷之类的所谓警察吧。
而我,
是现在正背负不法入侵及窃盗嫌疑,被好几个人押倒在地上,一身十个人看到十个人会说是的典型而传统的小偷扮相的——男子。
这发展已经不是糟糕透顶,根本是绝望了。
从这些人的口气听来,我在不知不觉间被迫背上的东西,应该是事先从这户羽田邸的保管库里偷出来的东西吧。我不晓得是怎么偷出来的,不过偷的八成是那个荒唐得要死的……
「怪盗招猫人?」
女人上前去,这么说道。
「是的,我是麻布署的调查员。」
「麻布?那弄错辖区了吧。这里是目黑署的辖区吧?」
「我们明白。」刑警说,「其实呢,我们追踪昨天发生在麻布署辖区内的窃盗案的歹徒——俗称怪盗招猫人的家伙——来到这附近,却在这后面的寺院一带追丢了人,我们四处搜索……结果突然听到有人喊贼。」
两名黑衣人按住的门扉被用力推开,半张严肃的脸探了进来来。
一名黑衣人放开我,过去一起压门。
「怎么,那里的那个家伙是小偷吗?喂喂喂,让我们进去啊。」
「不、不行不行。就算是警察,也不能随便闯进民宅吧。这里可是羽田制铁顾问羽田隆三先生的别墅呢。」
「管你羽田还是稻田,让我进去!」刑警用不像刑警的口气说。
我觉得……这声音似曾相识。
门被用力顶开了,「喂,给我等一下!」黑衣人大声说。
「才不等哩。罪犯就在眼前,人家叫等你就等,这还算哪门子警察?还是怎样?这户人家有什么见不得人的隐情,不能放警察进去是吗?那样的话,更不能等了。我可是背负着樱花纹章※在执行任务的呐。」
(※樱花纹章为警徽的俗称,也称旭日章等,图案设计象征朝日四射。除警察以外,也有许多日本政府机关采用为标志。)
「管你是谁,都不能随便进来!」
「哪里是随便了?」刑警说,「我不就像这样跟你们徽求同意了吗?我不晓得这是在干嘛,可是要打我可不会落下风。这附近还有六名制服警察跟两名便衣刑警,我一吹啃子,人马上就会赶到了。要我们强行突破吗,啊?」
女子——我想起她叫做菊冈范子——使眼色命令黑衣人开门,站到我旁边。我闻到香水的味道。
门一打开。
我看见站在那里的是,
木场修太郎。
我凡庸的脑袋混乱了。
不,这或许代表我这颗平凡的脑袋总算开始有了一点活动。因为听到喊贼的声音,一直到看到木场的脸之前,我这凡人的愚钝头脑完全是停止思考状态。
木场就像他报上的身分,是东京警视厅麻布署的刑警。
可是这名凶悍的男子并非普通的刑警。木场……
是榎木津的同伴——订正,是榎木津一伙的。
那么,这也是什么圈套吗?
不……
怪盗招猫人昨天好像真的出现在麻布,然后往惠比寿方向逃跑了。从方向来看,他会潜伏在目黑也不奇怪。
是不奇怪,可是……
「喂,这小偷是什么人?这年头连连环画都不会出现这种十足贼样的贼了呐,喂。那么,这家伙偷了什么?」
「什、什么都……」
「什么都?」木场把那张正方形的脸凑向菊冈范子,「你是说这家伙啥都没偷?」
「嗯,呃……」
「那是怎样?这呆瓜只是偷溜进来而已吗?未遂吗?就算是这样,也是非法入侵。那我得用侵入家宅罪把你拘捕。」
「不、不是的……」
「那是怎样?」木场吼道。
四名黑衣人在菊冈范子左右两排站开。
「你们那是什么态度?还是怎样?难道你们抓住一个只是在路上闲晃的家伙,硬把人家诬赖成贼吗?啊?」
「呃、那是……」
菊冈支吾其词,望向手表。
原本一脸高高在上的女子变了脸色。
没时间了。
——羽田隆三要来了吗?
「因、因为他在屋子周围徘徊,还有,他的模样实在是太可疑了,所以警备人员叫住他,结果……对,结果他竟然拔腿就跑。这个家里面保管着非常多的贵重物品,戒备也非常森严,所以,呃……」
「唔,这家伙的确是可疑得一目了然呐。这简直就像在身上挂个名牌,昭告世人说我就是个贼嘛。脸也一片乌漆麻黑,喂,你这简直就是在叫人抓你嘛。这要不是贼,这臭家伙胡闹也该有个限度。可是啊……如果他什么也没偷,那不就好了吗?这笨蛋就交给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