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有的话,可以要我父亲去找。」
寅吉的父亲是榎木津家的佣人。
「原来如此,虽然借助你父亲的力量非常教人气不过,不过这是最快的方法!」
榎木津说道,猛地站了起来。
「怎怎怎、怎么了?」
「你没听见吗,毛贼。要回家去啊。」
「什、什么毛贼……太过分了,我就说我不是什么毛贼了啊。我什么都没有偷啦。榎木津先生的话,不是应该最明白不过了吗?」
「你贼头贼脑的就像个毛贼,所以一定是毛贼!」
这个大毛贼!——榎木津大声说。
「呃……」
益田被那股奇妙的气迫给震慑,吓软了腿。
「我、我、我是无辜的啦。我、我发誓我跟犯罪没有关系啦,榎木津先生。所以,喏,求求你,求求你帮帮我……」
「为什么我非得帮你这种毛贼不可?谁叫你自个儿要去做些鬼鬼祟祟贼头贼脑的蠢事。你是喜欢才做的吧?毛贼。这叫自做自受,这个犯罪男。喏,哭吧!哭山,给我哭!」
「犯、犯罪男……?」
益田瘫痪了。嗳,换做是我也瘫痪了。榎木津以威压的视线俯视着我们说,「叫你窃盗人也行哦。」
「太狠心了,我不是一直为榎木津先生鞠躬尽瘁吗?」
「在哭了,是吧?不愧是哭山。你走投无路了吗?」
「当、当然走投无路了。我正走投无路得正大光明呢。」
「我说你啊,如果你是清白的,怎么会走投无路呢?既然你会走投无路,那就是你是犯罪男的证据。」
「别开玩笑了啦,求求你啦。」益田说着走到榎木津的办公桌前。榎木津极度厌恶似地板起一边的脸颊:
「奴仆求我?」
「呃,就是……」
看样子益田触犯了榎木津的逆鳞。
榎木津就像个发条人偶似地从座位跳起来,朝着周围不分青红皂白地痛骂,「我想到的精彩企划跟毛贼的请求哪边比较重要!」益田从哭山变成毛贼,最后甚至拜领了犯罪男这种令人感激涕零的称呼,连想出妙点子——其实也没有多妙——的寅吉都被叫成了蝼蚁。至于我,被榎木津用思心脸男的没用使者、对马鼠唯命是从的熊猫助手这些完全不晓得是对谁的侮辱称呼损到了底。用不着想,那些都是在骂今川跟近藤,我完全被略过了。我这个人就这么没有存在感吗?
然后,结果我跟益田被赶出来了。
「我会怎么样啊,本岛?」
益田看起来很不服气。这也难怪。
「我还管得着你会怎么样,我才不晓得我会怎么样呢。这茶箱要怎么办?」
「还回去就是了吧。」益田立起外套衣襟,遮住脸似地冷冷地说。后半句的声音都模糊了。
「榎木津先生的反应古怪,今川先生应该也非常清楚啦。跟他说句被退货就成了。你根本不会有什么事吧?」
「唔,是这样没错啦……」
「就是啊。像我,我可是个犯罪男呢。犯罪男。犯罪男耶,怎么样?」
「犯罪男啊……」
唔,看起来也并非不像个犯罪男。这身打扮怎么看怎么可疑。或者说,益田现在大概就是引来众多人怀疑的那身打扮。只是缺了个口罩而已。看起来可疑是当然的吧。
「益田先生,你干嘛把脸遮起来啊?总觉得看起来更贼头贼脑了。」
「我可是个犯罪男,当然要藏了。」益田更自暴自弃地说。
「你承认你是犯罪男?」
「才、才不承认呢。不管使出多卑鄙的手段,我都要逃过法网存活下去。我才不会被抓呢。」
我觉得这种反应才糟糕。然像……

5

「教人无法释然呐。」这么说的不是我,而是益田。
这里是中野的古书肆,京极堂的客厅。
被赶出侦探社的我和益田困窘了好一会儿,结果去拜访了中禅寺。
是我提议要去的。
我完全没能完成今川托付的任务——只是送茶箱这种连三岁小孩都办得来的简单工作——所以应该照着益田说的,带着茶箱,直接回到待古庵,向今川道歉才是道理吧。
我这么想。
想是这么想。
可是我非常介意诅咒面具里面的文字。当然,只要见了今川,这个谜自然就可以解开……
但那才是教人无法释然。
对于无法完成任务这件事,我一点过错都没有。完全是榎木津不对。所以即使要归还茶箱,我也想要先把这部分的不合理遭遇向谁倾吐一下再还。
我说我要去,益田便说他也要一起来。就益田来说,他现在就算连一根稻草都想抓吧。
京极堂的老板是最适合商量这类古怪麻烦事的对象了。上回我碰到完全不像凡人会碰上的凄惨遭遇之后,第一个拜访的也是这里。
幸好今川还在京极堂。
对我来说,算是一石二鸟……
可是我无法报告我未能完成今川的托付,也无法询问面具的由来怎么样了。
不,我甚至连好好打声招呼都不行。
益田一到——正确地说是一看到中禅寺的脸,就像洪水决堤似地,滔滔不绝地说起青木带来的窃盗案情报以及自己的遭遇。
益田边脱鞋边说,边经过走廊边说,边打开纸门边说,我跟在口沫横飞的益田后面进了客厅,看见今川坐在那儿——就是这么回事。
矮桌上搁着那个面具箱。
可是益田的话还没说完,所以我无法说明也不能发问,只是向今川出示茶箱,向他使了个信号般的眼色。与那愚钝的外表完全相反,聪慧过人的古物商只凭我一个眼神,便似乎大略察觉了状况,缩了几下不见踪影的下巴。虽然我当然完全不仅他在想什么。
然后,益田说完大致状况后,他的结语是,「教人无法释然呐。」
「然后呢?」
一直默默聆听的中禅寺扬起一边眉毛。
「什么然后?」
「所以说……益田,你的话我非常明白了。那么你为什么会在我家?我是在问你是来干嘛的?」
「来商量啊,对不对?」益田转向我说。
「商量什么?」
「也就是……呃……」
益田沉默了一会儿。的确,被这么一问,教人词穷。
「呃,怎么说呢……哎唷,中禅寺先生,你太坏心眼了啦。我现在陷入穷境,这不是再明白也不过的事实了吗?」
中禅寺微微耸了一下肩膀,瞄了在斜边净是睁圆了眼睛的今川一眼说,「他说他陷入穷境。」
今川连眉毛都没动一下说,「陷入穷境。」
这是什么脱离现实的对话。
「怎么那么悠哉呢?托各位的福,我现在是火烧屁股了。所以呢,说到商量,自然是我该怎么做,才能够洗刷嫌疑喽。我要怎么样才能够证明我的清口?」
「逮捕真凶。」
中禅寺当场这样回答。
「什么?」
「所以说,逮捕连续窃盗犯就行了。这么一来,就能够证明你的清白了吧?不过前提是你真的不是窃犯。」
中禅寺干脆地说,向我出示矮桌上的桐箱:
「本岛……你是来拿回这个的吗?」
「呃,唔……算是吗……?」
「哦?看你手上的茶箱,想来你是被榎木津那个笨蛋给耍了一顿是吧?」
「是那些面具。」今川答道。
「原来如此,他不肯收下,是吧……」
还是老样子,洞察力惊人。我在询问他怎么知道之前,中禅寺就对今川说了:
「所以我不是说了吗?不能小看了那家伙。」
「我并没有小看他。只是就像京极堂先生说的,看来是无法满足他的希望。对本岛先生真是太过意不去了。」今川向我低头,「榎木津先生生气了吗?」
「呃……」
他应该……算生气了吧。
结果我完全不懂榎木津究竟不中意哪里、到底想要什么。虽然我遭到愚弄、被怒骂,结果我一点都无法理解榎木津究竟在说些什么。
「所以了,嗳,说是鬼面具,也是形形色色嘛。那么榎木津那家伙说了什么?赶鬼祭吗?还是消灭鬼……不,那家伙的话,是欺负鬼吧。」
「中、中禅寺先生,亏你猜得出来呢。太教人惊讶了。他的确是怪叫着说欺负鬼大会的鬼什么的。那跟节分的鬼不一样吗?那是在说什么呢?」
「那是在说追傩※。」中禅寺说。
(※追傩仪式始于中国,平安时代,宫廷中会在除夕日盛大举行追滩仪式,驱赶装扮成鬼的人,象征驱逐恶鬼及疫病。)
「噢,原来是追傩啊。」今川极为佩服似地说,「我孤陋寡闻,所以不晓得。追傩的鬼面具与这种一般的鬼面具不同吗?」
「其实什么都可以的。」中禅寺简单地答道,「只是他知道的面具碰巧与众不同罢了吧。真伤脑筋呐。怎么可能找得到一模一样的东西嘛。」
「他说他要回老家去拿什么的。」
「怎么,老家还有啊?真拿他没办法呐。那今川的辛苦岂不是都白费了?」
「大家,」益田发出哭声。「怎么又部跑去聊欺负鬼的话题了?那个欺负鬼的话题莫名地抢锋头耶。那个话题有那么紧急吗?它是比忧虑我的困境更重要的话题吗?」
「既然要在这个时期举行追摊式的话,应该是除夕日吧。也没法那么悠哉了。」
「我、我、我也不能继续悠哉下去了啊。各位,现在我正火烧眉毛、命在旦夕呢。」
「那又怎样?」
益田一瞬间变得面无表情,僵掉了。
「等、等一下,中禅寺先生,你那平淡的回答是怎么回事?为什么这边的人全都这么样地冷漠?愿意同情我的处境的,顶多只有本岛一个人而已耶?」
益田像在测发烧似地把手按在自己的额头上,埋怨「有够冷漠的」。中禅寺看了他的动作一眼,皱起眉头,说:
「本岛遭到怀疑的时候,你不也对他很冷漠吗?益田,说那种话,就叫做恬不知耻啊。」
中禅寺这话说的不错。
我这么想,结果连我都被瞪了。
「本岛也是,自己碰上那种事的时候,被那样冷冷地奚落,却还同情这个薄情卑鄙的侦探助手,你那就叫做烂好人。」
「是同病相怜。」今川说了多余的话。中禅寺只有嘴巴笑了笑地回道,「没错,俗语总是表达了道理呐。」
「像关口,如果他也在场,一定也会同情益田吧。益田,真是太好了,你终于也成了能够受到他们怜悯的那类人了。」
同是天涯沦落人呐——中禅寺像要结束这个话题似地说。
益田不知为何,面色苍白地叫道,「我才不要那样!」那张表情是认真的。
「我、我才不要,请不要说那么恐怖的事啦。」
被当成我们的同路人,是那么惹人厌的事吗?
的确……被拿来和关口某人相提并论,我也感到抗拒啦。
「听好喽,中禅寺先生,像本岛,他顶多只是遭到绑架监禁,而且其实是假装的。」
不,绑架监禁是事实,那不是装的。
「像关口先生,则是遭到逮捕、拷问,几乎就要被起诉了呢。如果他不是被证明了冤枉,搞不好得吃上十五年以上的牢饭呢。」
「用不着担心,窃盗不会被判到十五年的。」旧书商平板地断吾。
「什么不会……」
「嗳,你是初犯,只要好好表达反省之意,发誓洗心革面,一定可以换到缓刑……」
「所以就说我不是窃贼了啦!我才没道理被警方逮捕呢。」
「就算你这么说,真凶暂时应该不会落网,所以你在不久的将来,就会被警方传唤了吧。」
「会……被传唤呢,果然……」
这件事身为前任刑警的益田最是清楚。
「可是,我是……」
「知道你自个儿清白的只有你自己。」中禅寺以满是恶意的口吻说,「相对地,你做过十足惹人怀疑的行动。而目击到你可疑行动的人多不胜数。你的发言只能证实那些众多的目击证词,完全无法保证你的清白。听好了,益田,青木从你那里问到的证词,全都是显示你人在现场的内容。别说是不在场证明了,你等于是明确地自白你一直待在现场,那么警方也会毫不犹豫地把你当成嫌犯。这根本无法可想啊。」
「毫不犹豫吗……?」
「毫不犹豫吧。」
警方没有理由犹豫啊——中禅寺强调似地再一次说。
「就算你不是窃犯也一样。」
「就、就说我不是窃犯了。」
「所以说,即使如此,你也明明白白地就是嫌疑犯啊。不,如果现阶段有人判断益田龙一与犯罪无关,那个人一定会被烙下无能愚笨的烙印吧。连毛虫都觉得你可疑。」
「连毛虫……」益田茫然张口,「连毛虫都这样想吗?」
「连毛虫都这样想。连回虫、钩虫都这样想。这还用说吗?可是,」
「可是什么?什么什么?」
「你干么那么高兴啊?哦,就是呢,即使这样,又有什么不好?」
「什么好?哪里好了?你是说就算我被怀疑也没关系吗?」
「我不是说你被怀疑也没关系,是说你被怀疑也没办法。我的意思是,就算你被怀疑也无所谓吧。你的事,你本人最清楚。你是清白的吧?」
「我是清白的。」益田挺起胸膛,「我是无辜的。」
「那不就好了吗?」
「意思是只要心怀信念去面对,冤屈迟早可以昭雪吗?」
「不是的。益田,信念这种东西啊,不管在任何局面,都派不上半点用场。信念可能成为障碍,却派不上用场。我说的不是那个意思。」
「那是什么意思?」
「不管你在审判中被判有罪还是被打人大牢,你的其实都不会改变,所以就算了吧——是这个意思。」
好残忍。
「你、你是叫我甘心去蹲冤狱吗?我才不要!我什么都没做,那样太吃亏了。我已经说过太多太多次了,我是清白的。我才干不来窃盗。我这个人有多么胆小多么小市民多么窝囊废,中禅寺先生不是也非常清楚吗?」
「或许是吧。说你是窝囊废,的确是窝囊废,没错吧。不过做为主体的你所认识的你,与你以外的人所认识的你,并不一定相同,而且也并不是说你是本人,就能够完全认清自己。我们知道的你,你并不知道,你所认为的你的姿态,也不会就这样完全传达给我们。我们所知道的,只是环境要求的益田龙一像与你本身设想的理想的益田龙一像在重叠之处妥协形成的『益田龙一』这个面具罢了。」
「面具……?」
「是面具啊。这个面具或许是模仿戴着面具的明星容貌而成的,也有可能是为了变成另一个人的他人面具。它有可能为了演出效果而施以夸张和装饰。可是不管再怎么精巧地模仿素颜,面具就是面具,并不是素颜,而且即使加上了某些效果,也不一定就会照着表演者的计算对观众产生作用。有时候演员本身也会深信面具才是自己的素颜。那样的话,被压抑在面具底下的演员素颜,连演员自己都缸徒知晓,这样的例子非常多。总面百之,身为观众的我们能够知晓的,完全是戴着益田龙一这个面具登台的面具演员的舞台表演。这就是你的个性。个性并非个人塑造的,而是在社会中不可抗力地形成的面具。」
中禅寺是觉得麻烦,所以打算长篇大论一番,唬弄过去吧。益田一脸不安,视线在榻榻米上胡乱爬行。
「我的面具很可疑吗?」
「是啊。在现阶段,就算是警察,也一样是观众嘛。光是观看舞台上的表演,并无法获得判断舞台演员私生活的材料。因为你的表演非常可疑啊。」
「那、那么……非常简略地要约,就是除非提出物证,否则我的主张不会被接受?」
「你那是乐观的要约。告诉你,想要在物理上证明是不可能的。好吗?益田,我不是从一开始就非常要言不烦地陈远给你听了吗?是你悟性太差,我才得落落长地说个没完。找到真凶——除此之外,没有还你清白的可能。根本用不着要约。」
「呃,只要找到委托人不就行了?」
我忍不住……向益田伸出援手。听着听着,我开始觉得无法置身事外了。可是中禅寺斩钉截铁地说:
「没用的。」
「没用?至少如果有委托益田先生调查外遇的委托人作证,益田先生所采取的行动,意义也会不同了吧?因为益田先生是接到那个人委托,才会做出那一连串行动,他并不是在事先勘察要下手行窃的人家……」
「我说啊,本岛。」中禅寺一脸厌烦,「就算可以证明益田真的是为了进行侦探工作而行动,但他去的每一个地方都遭到小偷光顾,这个事实也不会改变。那么他岂不是一样可疑吗?」
「啊……」
说的没错。如果杂货店的小伙计出公差拜访的每一户人家都发生窃盗案,就算他因为生意拜访是事实,也一样会被怀疑吧。
「在偶然因为侦探工作拜访的人家发现值钱货,事后进来窃盗,这也是有可能的吧?那是两码子事。」
「是两码子事。」今川落井下石地说。
「根本问题不在那里啊。」中禅寺更显厌烦地说,「委托人委托益田什么?」
「呃,调查太太的平素行踪。」
「太太?谁的太太?」
「就委托人鲸冈……啊。」
对了,不成的。
「益田跟踪的不是鲸冈奈美女土,而是羽田制铁的前社长秘书啊。这个轻浮的侦探监视的是羽田宅吧。」
「我、我是被陷害的。」
「是被陷害了吧。」
当场断定。
「彻头彻尾披陷害了呐。所谓的委托人呢,就是陷害了这家伙的罪魁祸首啊,本岛。」
我连一声部吭不出来。或者说,感觉真是哑口无言。
「到、到底是谁……」
「嗯?都被玩弄到这种地步了,居然不晓得吗你?」
「我怎么会晓得嘛?到底是谁陷害这么可怜的我?那个委托人——那个叫鲸冈的到底是谁?」
「什么谁,那种问题别拿来问我好吗?去见人家,答应人家委托的可是你呢。我连人都没见过啊。可是,嗳,那个自称鲸冈的人……应该是羽田底下的人吧。」
「羽、羽田?」
原本探出身子的益田突然浑身虚脱,瘫坐下去。
「为什么羽田要对我……」
「果然就是羽田吧,应该。」中禅寺说,摸了摸下巴。
「羽田?羽田是指那个羽田制铁吗?为什么?」
我问,中禅寺答道,「跟上次一样啊。」
上次指的是我吃足了苦头的云外镜事件吧。
换言之,这是五德猫事件的遗恨所引发的击垮榎木津的计划吗?
「是报复啦。」中禅寺说,「银信阁事件跟神无月事件的报复。」
「报复……那也不必报复到我头上来吧?」
「真是惹错人了呐。」
中禅寺无视于益田,如此呢喃道。
这么说来,云外镜事件的时候,中禅寺似乎也忧心背后有羽田在操纵。的确……说到羽田制铁,那是一家大企业。要是被那样的对象给盯上,不可能有胜算,根本无从抵抗。我这样说,外貌乖僻的主人便挥了挥手说:
「不不不,这跟公司规模无关。问题是羽田隆三个人。隆三先生这个人呢,嗳,是那种让人不太想跟他有瓜葛的人物。嗳,我只是单纯不太会应付那种精力过盛的俗物。他那人该说是贪得无厌、还是卑鄙龌龊,他到底有什么阴谋,我不晓得、也不想知道……总之,没法子照寻常法子去应付吧。」
益田扯开嘴巴,「嘎」了一声:
「敌人果然是那个色老头吗?」
益田再次这么说。看来那个人相当好色吧。
「以时期来看,我想是错不了。」中禅寺呢喃,「上次神无月败得一塌糊涂,这次大老亲自出马了吧。」
「可是……神无月不是加加美兴业的爪牙吗?上次找上门来的是加加美兴业呀。」
「加加美兴业形同毁了吧。」
前些日子……通灵侦探神无月镜太郎被榎木津蹂躏到体无完肤。
神无月本人不必说,连在他背后撑腰的黑帮以及可疑的公司人员,全都遭到逮捕了。因为神无月与大阪警视厅曾有合作关系,也有媒体根据这一点,做出警察组织的一部分与他们有所勾结的报导,但仿佛要否定这个传闻似地,与神无月相关的人土全都遭到彻底检举。
「加加美兴业与其说是与羽田制铁有关,应该是跟羽田隆三个人有关系才对。渗透加加美兴业背后的新兴黑帮蓬莱组,是隆三一手拉拔的组织。那个老人都那把年纪了,兴趣嗜好却好像荤得很。如今想想,银信阁是透过加加美兴业,和羽田隆三本人牵上线的吧。钢铁公司舆附小房间按摩室的夜总会有关系,一般根本料想不到,不过如果那个老人是源头,那就可以理解了。」
「他是个老色精嘛。」益田说。
益田每次一提到羽田的名字,就这么评论。
他真的有那么好色吗?我询问这一点,益田便答道:
「这可不是评论,是事实。那个老头子就像穿上丁字裤、套上衣服的好色两个字。」
那算哪门子形容?
「那么,榎木津先生等于是不期然地从末端接连摧毁了那个色老头的个人组织喽?」
「唔……算是那样吗?隆三先生等于是脚的小趾头被虫咬了,气得挥出左手想要拍死那只虫,却没有打到,狠狠地敲到了桌子什么的,痛得满屋子乱跳,为了泄忿……开始迁怒了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