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装问路吗?」
「问路是在周边调查的时候啦。闯进搞不好就是贼窟的人家,问个路再离开,邢就太蠢啦。」
「贼窟?」
「我说啊,青木先生,这可不是刑事案件的搜查,我是在进行外遇调查耶。」益田埋怨似地说,「侦探跟刑警不同,没有调查权这种东西,是见不得人的一群。」
「唔,或许吧。」青木让步了。
「私通跟以前不同,不算犯罪了嘛。可是如果外遇对象就在那里,不管是什么样的人家,那里对我们来说就是贼窟。哦,山仓家的家族成员我在前一晚就调查好了,所以基本上只是确认。因为我想搞不好会多了个年轻的男佣之类的。也是有身分悬殊的坎坷之恋的嘛。硷是呢,我佯装成杂志记者,喏,上个月不是寄生虫防治运动月吗?所以我就用调查寄生虫防治观念为名目……」
「山仓先生好像也这么作证,他是这么说的,有个冒充杂志记者的可疑男子来访,不停地窥看我家里,追根究柢地问些不相关的事,还有我家的私事……」
完全曝光了。
「不、不相关的事?」
「天气如何、景气怎样,最近的妇女打扮怎么样,净是在那里兜圈子,就是不切入正题,而且还执拗地追问家里有几个佣人,最近有什么客人等等,听得教人都想叫警察了——山仓先生家的佣人好像这么作证。」
「真够蠢的。」寅吉不知为何,得意洋洋地说,「你真是蠢到家了。侦探惹人起疑,还混得下去吗?」
「就、就算被怀疑又有什么关系?我们侦探只要打听出必要的资讯,就再也不必去那里了,无所谓的。我啊,确实地问到了鲸冈夫人到山仓家去,只是顺道去打听松树这个我所需要的资讯,所以我的目的达成了。之后人家是要怀疑还是讨厌,都不关我的事。然后呢,我在大村先生那里……」
「大村先生作证说,有个说是来谈生意,却连园艺的园字怎么写都不晓得的外貌可疑的男子过来,聊些景气如何,最近妇女的打扮怎么样,净扯些无聊的废话之后,对昨天过来的客人追根觉柢地探问?然后回去了。」
青木眯起单眼皮的眼睛看益田。
「刀剑铺和茶道具店也都这么作证。」
「我、我有那么可疑吗?的确,我是什么都没买啦。不,如果那里是蒿麦面店还是干货店,我可能也会吃碗素荞麦面,买个一片干货,但是买刀买茶具,可是没法拿来报帐的耶。」
「人家太太买了东西吧?」
「啊……就是啊。其实呢,太太好像是去买仿造刀给先生的。她在茶道具店买了挂轴……」
「简而言之呢,人家太太只是个单纯的客人,而你只是个单纯的可疑人士。」
「可是……」益田看看寅吉,然后看我,「就算这么说,我又能怎么样嘛,本岛?」
我无从答起。
「再说,你在拜访的前一天?都在那些人家附近徘徊了一个小时以上。刀剑铺的小伙计在前一天确实地目击到你在附近监视的样子,而且还把你记得一清二楚,所以向师傅报告昨天的可疑男子又跑来了。」
「什么跟监大师?」寅吉不屑地说,「比门外汉还不如嘛你。杂货铺的小伙计都比你高明。官差可是必须神不知鬼不觉地绕到背后,迅雷不及掩耳地逮人才行呀。你跟踪得太拙劣了。」
益田好像生气了:
「我、我从刑警时代开始,就很擅长跟踪和监视的。我跟踪的工夫太高明,还被同僚揶揄说我应该去当侦探,才不会埋没了我的长才呢。」
「刑警跟踪的机会没那么多的。」青木无力地说。
「没、没那么多吗?」
「不,也不是完全没有,要看哪一课吧。我是不常跟踪啦。」
「不跟踪啊,这样啊。」益田说,直打量着青木,「哎呀,那么这就是本厅跟地方警察的差别了。地方常常跟踪的。」
「这样吗?」青木纳闷地偏头。
「逊毙了,逊毙了,跟踪工夫逊毙了。」寅吉不停嚷嚷。
青木用食指搔了搔那颗小芥子般的脑袋,接着用一种几乎是漠不关心的口气问道:
「那么鲸冈夫人的调查后来怎样了?」
「中止啊。」
「中止?」
「所谓中止呢,青木先生,就写作中途停止。这件委托呢,在调查到一半的时候就结束了。」
「这我懂啦。我是在问为什么中止了啊,益田。」
「就是说,」益田撩起浏海。
他好像有点不耐烦,不过还是一样油腔滑调的。
「我做了中期报告。外遇调查的时候,是有中期报告的,要定期向委托人报告调查进度。嗳,有外遇的话,马上就知道了,不是的话,也会报告个一两次,如果没有问题,就结束调查。嗳,其中也有一些老公非常锲而不舍,就算完全没有可疑之处,也非要调查到抓到决定性证据为止。而鲸冈先生呢……」
「你见过委托人?」青木更加诧异地问。
「当然见过啦。就在刚才啊。今早对方连络这里,然后我们约在那边的十字路口旁边的咖啡厅,短短几小时前才见过面。喏,就是那里的……」
青木照着益田说的转向窗户。
「于是我报告说,截止目前,夫人是会外出,但并没有外遇的迹象,然后告诉他夫人好像物色庭木之后,买了仿造刀和挂轴……结果先生突然脸色大变。」
「为什么?」
「哦,他说那一定是要买给他的生日礼物。还说太太一定是想要保密到他下个月的生日,给他一个惊喜。没想到妻子竟然这么体贴他,而自己竟然怀疑妻子,实在是愚昧得无可救药——嗳,很无聊的情节啦。然后我们结算先前的必要经费和侦探费,这个案子就这样结了。」
「根本没结嘛。」寅吉说。
「不,结束了啦。」
「安和说的没错,益田。山仓家的家宝香炉失窃了。大村家砸重金买下的毘沙门天像被偷了。刀剑铺丢了一把刀,茶道具店店里最昂贵的桃山时代的手镜还是什么不见了。」
「我可没偷哦。」
「你被怀疑了。」
「可是我没偷啦。的确,拜访那些人家的风貌诡异的可疑男子应该就是我,可是……」
「风貌诡异又偷偷摸摸鬼鬼祟祟贼头贼脑的可疑男子。」寅吉说。
「青木先生可没说我贼头贼脑。总而言之……警方怎么会知道那就是我?」
「第五个现场找到了一把马术用的马鞭。」
「咦?」
「用来鞭马的马鞭。」青木再一次说。
那是益田在事务所里片刻不离手的东西。这阵子益田大抵都把玩着它。我总是疑惑为什么要拿什么鞭子,没想到他竟然随身带着走,真教人惊讶。
「我记得你说过……你是在前阵子的大矶事件里得到那把你总是拿在手上挥舞的鞭子的。那把鞭子在哪里?」
益田沉默了一会儿,然后转向寅吉,摇晃浏海问:
「那、那把鞭子在哪呢?」
「我哪知道啊?你这几天不是一直吵着鞭子不见了吗?那种东西我碰都不碰的。」
咕咕咕——寅吉嗤之以鼻。
「拿出门掉在外头了,是吧?」
「我、我才没拿出去呢。那本来其实是榎木津先生的东西,不是吗?是报公帐买的呢。我好好报帐结算过的呢。那不是我的私人物品,是摆在这里的、玫瑰十字侦探社的公物耶。只是榎木津先生说益锅,这很适合你,你拿着吧,所以我才……」
「拿出去了吗?」
「就说我没拿出去啦。虽然把鞭子拿进来的是我没错啦。可是我完全没有头绪呢。鞭子竟然留在现场吗……咦?请等一下,第五个现场是哪里?我只去过四个地方啊?」
「应该还有一个地方吧?」
「没有啦。我拜访的只有四家而已啊。就算被目击,也是走在路上的时候啊。难道我光是走在路上就会被人怀疑吗?」
「难道不可疑吗?对不对?」
寅吉向我征求同意。唔,这对我来说无所谓,所以我「嗯」地随便应了一声。
「本岛,你好过分,怎么连你也……」
「益田。」青木以沉着的声音唤道。益田瞬间沉默了。「你是不是忘了你被目击到最多次的地点——你好几次在附近徘徊的房子?」
「那、那里是哪里?」
「你坚称是鲸冈家的中目黑的房子啊。」
「坚、坚称?什、什么叫坚称?我才没有撒谎……」
「那个住址并没有住着什么姓鲸冈的夫妻。」青木说。
「明、明、明明就有。」
「没有。益田,你听好了,你脑袋放清醒点听仔细。你刚才说的住址……那里呢,是羽田隆三氏的别墅。绝对不可能住着那样一对夫妻。」
「羽田?」益田大叫,「你说那个羽田制铁的顾问羽田隆三吗?那个讲关西腔的,看起来一副色咪咪的老头子?」
「他色不色我不晓得,不过那里是羽田氏的别墅。哦,羽田氏在东京的住宅位在下目黑,但他觉得那里太狭窄,今天夏天买下了新房子。原本的屋主好像也是从事铁钢相关工作,但因为一些缘故……唔,大概是需钱孔急吧。听说羽田氏现在来到东京的时候,都还是住在下目黑那里……而中目黑的房子呢,主要是用来摆放他收藏的美术品之类,是当成仓库使用。唔,也因为有许多贵重物品,所以让前社长秘书的女子做为管理员住进里面……」
「只有女人家一个人,太危险了吧。」寅吉说。确实如此。
「不,那里的警备非常森严。有保镖之类的人不分昼夜巡逻,尤其是晚上,有多达六人彻夜守卫。」
「狗、狗呢?」益田问。
「我没听说有狗。」青木回答,「所以呢,益田,你说你跟踪的女子,应该不是鲸冈某人的夫人,其实是管理羽田氏别墅的女子——菊冈范子小姐吧?」
「青、青木先生,你在说什么啊?怎么可能有那种事?」
「你在附近打听的时候,邻近住户也都说那户人家姓鲸冈吗?」
「咦?」益田撩起有点长的浏海,「这话是什么……」
「益田,附近的居民对你说的人,真的是鲸冈家的夫人吗?你总不会是对那些人说『请告诉我鲸冈夫人平日是什么德行』吧?」
「那当然了,我只是个问路的路人,对这块土地又不熟,怎么会知道哪一户住着什么人……」
益田「咦」了一声,沉默了一下。
「我……」他掩住嘴巴,「我探问说:那边那栋大宅子……,于是那个大婶就自个儿接口说,噢噢,你说那个白天老是外出的太太啊。然后那个老爷爷是说:有个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妇人每天出门……啊啊,这、这么说来,没有一个人……」
「没有一个人说那一户姓鲸冈,是吧?」青木说。
「没有……呢。没有人这么说。咦咦,这还真……可是怎么会……啊啊?咦咦咦?可是,可是哦,不,绝对没那种事。对了,山仓先生也说,对,他说鲸冈夫人说她先生的爱好是园艺……」
「她应该是说『我家主人』吧?」
「是这么说啊,说到主人,不就是指老公……难道不是吗?※」
(※在日文中,主人除了有雇主、主人之意,平常也指老公、先生。)
「她那句主人,应该不是指先生,而是老板的意思吧?羽田好像有搜集美术品的嗜好嘛。他应该也会买挂轴、仿造刀什么的。」
益田「呜嘎」了一声:
「我被陷害了吗?我益田某人居然遭到陷害?我可不是关口先生,也不是本岛啊。」
什么意思?
「我无法判断你是不是遭人陷害。可是我了解状况了。我想辖区警署早晚会派人来问案。」
「辖区……是目黑署吗?」
「嗯。我在调到本厅之前,待的是丰岛,有个丰岛时代的同事调派到目黑,他来找我商量了一下,说上星期高田马场一带连续发生了多起奇妙的闯空门案件。」
他说的闯空门……
「暧,高田马场是淀桥的辖区,损失金额似乎也微不足道,所以目黑署那边好像完全没放在心上,但是没想到目黑署辖区内终于也出现了被害……唔,听说好像被偷走了相当值钱的东西。那就是这五宗失窃案,我问前同事是怎样的情形,结果他竟说现场找到了掉落的马鞭,我是觉得不可能,可是心想或许有个万一,所以过来这里探探,结果……」
「结果真是那个万一……」
益田认命似地这么说完,接着叫道:
「我是无辜的!我、我干嘛要闯什么空门?我是清白的!清白的!说起来,你说的高田马场的窃案是什么啊!」
「高、高田马场的窃案……?」
出声的……是我。
三人同时看向我。
「啊,这么说来,本岛你怎么会在那里?」
「你……什么时候冒出来的?完全没发现。」
「这么说来,你来啦。今天是平日耶?」
三人各自说出失礼到了极点的话。
青木好像甚至连我在都没有发现。益田也好,寅吉也罢,对我再多一点关心也好吧?
「这什么话……太过分了。我今天有事,请了有薪假,结果被分派差事过来了。我今天是做为今川先生的代理人,把这个送到这里来。」
「代替古物商先生?」寅吉张大厚厚的嘴唇,「哦,这么说来,我家先生今早好像说了什么呐。」
「什么是什么?令川先生说他被命令绝对要把这个拿来呢。」
我递出茶箱。
「我不晓得哟。」寅吉神气地说,「那肮脏的盒子是什么?不是我自夸,我家先生在想什么,不管跟他交往几年都不可能弄得清楚。现在我也不晓得他在哪里。」
真是个了不起的秘书。
简而言之,就是想要茶箱的本人不在,想要的理由也只有本人才知道吧。不过这对我来说也无关紧要。
「总之,我被交代送这个箱子过来,我把它拿来了,请收下吧。」
我把茶箱塞给寅吉。寅吉不知为何,厌恶地缩手。我正要问他为什么不收下,青木却说,
「重点是,你刚才是不是想说什么?」
「想说什么?我只是想把这个箱子……」
「不,你刚才好像发出呻吟般的声音……」
「哦,我不是呻吟。是因为你提到高田马场奇妙的闯空门事件。」
近藤家也遭小偷了。不,不只是近藤家。我住的文化住宅,好像好几户都遭殃了。我这么说,青木便说:
「哦,你住在高田马场啊?是那区古老的文化住宅呢。那一带也受害啦?嗯,是啊,以地区来看……是那一带呢。那么你那位胡子朋友家也遭窃了吗?有没有报警?」
「没有……正确地说,是没办法。」
我说明状况。
青木露出一种失望的表情,
「你的朋友里头很多呢。」
「很多什么?」
「怪——抱歉,奇特的人。」
用不着改口。就算改口也一样。
「遭窃是什么时候的事?」
「你说小偷跑进近藤家吗?哦,邢应该是前天星期六上午的事。听说我住的文化住宅很多户都遭了小偷……不过我住的是最里面一户,所以幸免于难。」
「果然是一品偷吗?」青木问。
「一品脱?那是什么?」
「就是从淀桥到丰岛一带流行的闯空门小偷啊。只偷走该户人家看起来最昂贵的一样东西。那是紧接着神无月骚动之后发生的事,所以是……这个月的四日还是五日开始传出受害消息的。」
「只偷一品?」
原来如此,不是把看起来值钱的东西全数搜刮殆尽。那样的话,也难怪看不出被偷了什么。近藤家里有一堆数不清的杂物,就算少了一两样,看上去也没有什么不同。不,就算增加了也不会发觉吧。
那么小偷判断那只招猫是最值钱的东西吗?
——不。
近藤说好像还少了什么。不过他不记得少了什么。
「近藤那里好像丢了两三样东西。」
「那样的话,只是普通的小偷吧。」青木说。
可是,那很有可能是近藤搞错了。近藤的记忆非常含糊不清。他连那个诅咒面具都不记得了。
「请等一下啊,青木先生。」此时益田插嘴说了,「我不晓得是什么情形,不过警方认为高田马场的闯空门,跟目黑的窃贼是同一人吗?」
「现阶段只能说不清楚。辖区不同,而且也没有严重到要进行联合调查的程度。不过因为遭窃的物品十分贵重,目黑的窃案一定也是一品偷。山仓家里好像还放有现金,刀剑铺和茶道具屋也有许多商品,但是遭窃的只有一样物品。」
益田歪起薄唇
「哈哈哈,如果是同一个窃贼,我就是清白的。因为除了去目黑以外,我都一直待在这里,看着和寅兄这张不好玩也不好笑的个性派脸孔嘛。」
「搞不好有共犯。」寅吉冷言冷语说,「例如本岛先生是共犯这个推测如何?我觉得独独本岛先生家逃过一劫,十分可疑呐。」
说得好过分。
「我、我彻彻底底无关,好吗?只有我家没有遭窃也是误会。重点是,榎木津先生怎么了?我到底该怎么做才好?这些面具可别叫我再拿回去哦。」
「面具?不是茶吗?」
「只是装在茶箱里面而已。」
我故意把茶箱摆在益田和青木中间,打开盖子。
「看。」
收下的时候,我没重新检查里面,不过里面好像装着六个鬼面。青木探看箱中,说:
「啊,是纸糊面具啊。」
「是纸糊面具啊。」
因为是今川派来的,他以为里头装的是古董还是什么吗?
的确,这是玩具,不是古董商会买卖的商品。
「你说是面具,把我吓了一跳呢。」青木喃喃道。
「面具怎么了吗?」
「哦,说到今川先生会经手的面具,一般不会是这样的面具吧?我本来以为是更昂贵、更古老的面具。」
「如果是那种面具,会怎么样吗?」
「没怎么样啦。」青木笑道,「哦,我是没看过高级面具,所以不清楚那是什么样的东西,不过羽田先生的宅子失窃的物品,听说也是个大有来头的面具。呃……我记得我有写下来……哦,是这个。羽田家祖传家宝面具……听说是国宝级的,贵重无比的东西……」
青木这么说道。
4
我无法释然。
我被恶狠狠地痛骂一顿,最后被硬塞了鬼面具,从侦探事务所里被赶出来了。
把我赶出来的……
是突然跑回来的榎木津。
当时青木从茶箱里头取出一个纸糊鬼面具,就要开始解说起那个失窃的叫什么的来历非凡的面具,结果那位榎木津名侦探大阁下顶着一张臭到了极点的脸归来了。
光是开门的动作就粗鲁无比。
钟几乎都要被他甩掉了。
因为门开得太粗暴,钟反而响不出声音来了。只发出了「空」、「肯」般的怪声。
不行,完全不行……!
这并非我当时的心情——嗳,虽然我也是这样的心情——而是榎木津阁下归来之后开口第一句话。
没有「我回来了」没有「你好」也没有「欢迎光临」。他「完全不行根本不行不行不行不行」地连声呼喊着不行,看也不看我们这些客人,一直线走向摆着慎重其事地写了侦探两个字的三角锥的自己的办公桌,一屁股在他的大椅子坐下。
「不像话。什么都不懂。」
「发生什么事了?」寅吉问道,榎木津过分地说,「怎么,你这蟑螂男还活着啊?」
「当然活着啦,那是哪门子称呼啊?」
「罗嗦啦!你这种东西叫天妇罗也行!」
榎木津不层地说。
照他那种说法……听起来好像天妇罗比蟑螂还要低等。
我灵光一闪,莫非榎木津讨厌天妇罗?我悄声向益田询问事实真伪,这个尽管穷途末路,却完全遭到雇主漠视的唯一一个侦探助手,一脸不情愿地答道,「那个大叔最爱天妇罗了。」
「大叔?」
「他分明就是个大叔吧?只是看起来年轻点罢了。他都三十好几了呢。」
唔……
是这样没错。可是看起来实在不像。榎木津的面孔就像陶瓷人偶还是希腊雕像。与我实在不像是同一种生物。
他是非凡的。非凡的美形大叔吼出非凡到了极点的台词:
「尖尖的是扔豆子大会!」
「那是在说什么啊?」青木说,把面具放回茶箱。
太莫名其妙,已经不想理他了。
不,就算想理他,也力不从心。
「尖尖的是在说什么?」
寅吉坚强地应对。不愧是秘书。
「这里像这样尖尖的,你竟然不晓得吗?」榎木津指示自己的双盾。
肩膀尖尖的——我迷茫地动脑,结果想到在近藤画的连环画上看到的武士打扮。也就是裃装扮※。
(※裃为江户时代武士的正式礼服,有眉衣和长裤裙,两肩呈三角形。)
瞬间……
「就是那个!」榎木津大叫。
「那个……?是说裃吗?」我问。
「对,就是那个卡!」榎木津说,「不会有人穿那种三角尖尖的衣服吧,又不是武士嘛。那种东西,只有祭典的时候跟神社的奴仆头头才会穿嘛。我对奴仆的制服一点兴趣也没有。我想要的是欺负鬼大会的服装,跟扔豆子大会一点关系也没有。那是更以后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