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慌得薛蟠又要瞧着人照顾妹妹,又要看着母亲,又要去门外瞧大夫到究何时能来,直忙到了十二分去。
还容易大夫来了,薛姨妈母子亦再顾不得避嫌,直接便命人请进了宝钗的床榻前,娘儿俩则站在一旁,满脸期待的瞧着那大夫与宝钗诊脉。
诊视了一会子,那大夫方起身一脸不赞同的道:“便是太太不愿留下小姐不该有的孩子,亦不该下如此重的汤药才是啊!要是老夫再晚来一步,便是连小姐的性命都难以保得住了!”说着又一面摇头一面叹道,“可惜了可惜了,这样儿大好一个女孩儿,以后却是再无作母亲的机会了,真真可惜了!”言外之意,便是将宝钗看作了那等轻浮下贱不检点的女子,而她肚子里德孩子,则是与人苟合的产物。
大幅话音刚落,便听得薛蟠一阵儿慌张的大叫“妈,妈,您醒醒啊…”,就见才刚方醒转过来了的薛姨妈,又直挺挺向后仰去了…
正文 第七十二章 复原如初终于赐婚
前文因说到薛姨妈闻得大夫将宝钗当做那起子不检点的女子,并说她以后都不能再生养了之后,一个支撑不住,便再次直挺挺晕了过去,直将本已忙到十分不堪了的薛蟠更是唬了一大跳,因赶紧命人将母亲送回房里躺好伺候着;又瞧着大夫与宝钗开好药房子,命人去拿了药来煎与她吃下一次;又软硬兼施让大夫在四保证不会讲此事说出去后,方十倍的与了他医资与车轿费,命人好生送了出去。
这里薛蟠方得了空儿坐下吃茶顺气儿,兼将今儿个白日黑夜里发生的事儿串起来细想一遍,然他那脑子原就不大好使,那里能想出个什么端倪来?除了将自个儿想得越来越生气,究竟脑子里仍是没有一点子章法,只想着不拘怎样,不能让人就这般白欺负了宝钗和自己家去!
因喘着大气儿唤了跟自己的小子们来,叫嚣道:“都与爷抄上家伙儿,同爷一块儿去三贝子府,将那里砸他个稀烂,将那个欺负我妹子的歹毒女人打她个臭死!”
众小厮也有知道此事了,也有不知道的,当下都唬得变了颜色,因上前几个抱着他的腰百般劝道:“爷儿的心情奴才们都理会的,但只那三贝子府乃何等人家?必是家人满院儿,护卫遍地儿的,咱们如何惹得他?爷儿倒是消消气儿罢。”余下几个在旁亦道,“何苦白与自个儿找不痛快?不如由奴才们陪着爷儿去锦香院找云儿姑娘乐上一会子?”
好说歹说到底劝得薛蟠消停了下来,却亦未依言去锦香院,而是折回屋里瞧薛姨妈及宝钗去了。
就见薛姨妈已不知何时醒转过来了,彼时正坐在宝钗的床头干哭,而宝钗则仍是了无生气儿的躺在床上,面上一丝儿血色亦无,倒像是已死了大半个。
瞧得薛蟠进来,薛姨妈因赶着上前拉了他的手,哭道:“我的儿,如今你妹妹成了这样儿,可让咱们家以后怎么样呢?”
薛蟠原就烦躁,如今又闻得母亲这般说,不免越发烦恼,因随意敷衍了几句,便回自己房里胡乱睡下了不提。
一连几日,梨香院皆是安静得坟墓一般,倒让荣府内贾母王夫人等生了疑,皆打发了人过来问,薛姨妈少不得又要打点起精神应酬,不外说一些儿“宝丫头经年的旧症犯了,正延医问药,因此不得闲儿过去请安,请老太太姨太太担待一二”等语,又百般威逼利诱得家里众下人们不得到处胡乱说嘴后,方算是暂时将此事混了过去。
然薛姨妈却未想过,嚼舌子之人是那里都存在的,又岂是她的一点子威逼利诱便能阻止得了她们的?不过几日,便已有多嘴的婆子将此事于私底下传了个沸沸扬扬,只是未能传到贾府众主子耳朵里罢了。无须多记。
到宝钗终于醒转过来那日,已是她被抬回来的第五日了。
缓缓睁开眼睛,便瞧得薛姨妈正有一下儿没一下儿的点着头坐在自己床头打盹儿,宝钗不由有些儿回不过神儿来,因咽了一口唾沫,方出声儿道:“妈若困了,倒是回屋里睡得好,在这里睡,若着了凉,可怎么样儿呢?”说着说着,她便赫然发现自己的声音竟已不似以前那般甜美圆润,而是变得沙哑破败不堪,她不由唬了一大跳,因挣扎着便欲起来一问薛姨妈端倪。
那薛姨妈见女儿终于醒转了过来,不由大喜过望,因赶着上前亲自搀了她坐起来,又拿了一个枕头儿与她靠着,方喜极而泣道:“我的儿,你终于醒转过来了,可真真是唬死为娘的了!”一面又高声儿唤人去将一直煨着的药汁儿与参汤端进来。
宝钗见状,不由奇道:“我这是怎么了?我的声音怎么变成这样儿了?”
薛姨妈忙拭了一把泪,方道:“我的儿,难道你竟忘了那日在三贝子府上的事儿了?”
一语未了,就见宝钗一张本已憔悴了许多的脸更是倏地没了丝毫儿的血色,人亦不由自主地轻颤起来,显见得是忆起了当日之事。
半晌,她方渐渐镇静了下来,因低声儿是疑问亦是肯定的问薛姨妈道:“孩子可是未能保得住?!”其实对这个孩子她倒是没什么感情,他的死活她亦不是很在意,她所在意的,不过是通过这个孩子,可以为她带来那些好处儿与荣耀罢了。
薛姨妈见问,登时又泪如雨下起来,过了好一会儿,她方点头低声儿道:“确确是未能保得住。”至于她以后都不能再生养之事,如今她还不敢告诉她,怕让她听了越发生气难过,继而影响了身体的恢复。
说着见宝钗一下儿狠狠咬住了自己的下唇,她忙又强忍着心酸安慰道:“但只大夫说了,如今你还年轻,以后再要生养亦非难事儿,你只管放宽心,好生将养好自个儿的身子罢,其余的事儿,就让妈与你哥哥去操心便是。”
宝钗听说,方稍稍缓和了一些儿颜色,旋即又发狠骂栋鄂氏道:“真真忒歹毒了,竟想趁着爷儿不在府里时,将我母子治死,看我明儿可饶得了饶不了她!”一面已在心里拿定主意,明儿待身体恢复后,一定要找到弘时将当日之事悉数说与他知晓,让他为她做主,治死栋鄂氏那个毒妇!
骂了栋鄂氏一阵儿,宝钗的心里稍稍好受了一些儿,旋即又想起那日栋鄂氏与自己说的最后一句话儿“今儿个之事,你若胆敢传一丝一毫儿至三爷耳朵里,明年三爷知道此事的那一日,便是你薛氏一门九族的祭日!”,她又忍不住有些儿不寒而栗起来,毕竟以栋鄂氏及其父兄背后的势力,要捏死她们一个薛家,实在比捏死一只蚂蚁尚且容易几分,自己的愁,只怕不会那么容易便报得了了罢?看来自己得设法儿攀上另一个高枝儿才行啊!
只顾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的宝钗,并未注意到一旁薛姨妈脸上的不忍与伤心,还有心里对栋鄂氏无声儿痛骂。
其实依栋鄂氏的本意,是要治死宝钗的,横竖像宝钗这样儿身份的下贱女人,在她眼里实在比一只蝼蚁尚且不如,只是因那日齐妃说过“可不要弄出了人命官司来,不然明儿落到皇上耳朵里,照样儿让老三吃不了兜着走。”这样儿的话儿,她方手下留了情的,不然宝钗当日便不会是只被灌了那一蛊药汁儿,而是更多的药汁儿,其结果自然亦不是只让她以后皆不能再生养,而是立时便“血崩”而死了!
当然如今侥幸捡回了一条命的宝钗并不知晓这些儿,只是犹在心里百般盘算着明儿该怎样儿方能报的了今日之大仇,暂且不表。
如今且说弘历闻得墨颖与沁灵带回来的话儿,知道了黛玉是在因何而一味儿的疏远他后,心下登时茅塞顿开,因忙忙命来贵准备了热水,沐浴梳洗了,又换上了一身儿干净衣衫,方兴冲冲往富察府去了。
彼时黛玉正因上午与墨颖沁灵二人说了自己内心的想法儿,而觉着心里稍稍松快了一些儿,因正站在窗下的鹦鹉架子下面儿,背对着门逗弄那两只鹦哥儿作耍,王嬷嬷与紫鹃雪雁几个则正坐在熏笼儿前做针线活计,间或小声儿说笑两句。
弘历掀帘儿进来时,瞧见的便是这样儿一副温馨动人的场面儿,不由心里倏地一暖,因暗自疑惑怎么只要有黛玉在的地方儿,瞧在他眼里便像是一个家了呢?!
饶是他有意放低了脚步声儿,仍是在甫一进得屋里之时,便已被王嬷嬷等人瞧见,因忙忙都起得身儿来,一面便欲见礼问好,慌得弘历忙忙摆手不迭,又挥手示意众人自后门悄悄儿的退了出去后,方轻手轻脚行至黛玉身后,将手往嘴边儿呵了两下儿,方轻轻自后面儿捂住了黛玉的眼睛。
就听黛玉带着笑嗔道:“雪雁你个作死的,怎么又玩的起这样儿的把戏来?”
身后人却并未放下手去。
黛玉不由低低“咦”了一声儿,道:“难道竟不是雪雁?”一面便将富察福晋、傅清傅恒兄弟、墨颖沁灵两个,甚至王嬷嬷紫鹃等人皆悉数猜了个遍,犹不见身后人放下手去,她不由道:“到究是那一个?你再不出声儿,我可要恼了。”
后面儿弘时见她将周围的人尽数猜了个遍,却偏偏不猜自己的名儿,不由又是生气又是伤心,因一把放下手,快速转至她面前,又伸手撅住了她的双肩,方一脸委屈的道:“难道在妹妹心里,我竟连紫鹃雪雁亦及不上?”一面又拿眼贪婪的紧盯着黛玉的玉容瞧,大有要将连日里不曾看到的连本儿带利瞧回来之意。
黛玉被他瞧得一张小脸番茄一般,不由低下了头去,半晌方“嗤”的笑了一声儿,道:“其实我早已猜到是你了。”弘时的气息黛玉自是熟悉得紧,自然不回头亦能知晓是他来了,不过是故意不猜,让他着急罢了。
弘时见黛玉笑了,如得了珍宝一般,一张俊脸霎时比夏日的骄阳尚且灿烂几分,因长舒了一口气儿,笑道:“我还以为妹妹自此以后都不会再理我了呢。”
一语未了,就见黛玉忽然不笑了,反而高声儿唤人进来送客,一面又自己动手百般推他出去,直慌得弘历忙忙站定,嘴里犹道:“妹妹这是怎么了?好歹也容我把话儿说完了,再撵我不迟罢。”
黛玉听说,因停了手,道:“有什么话儿,你就说罢。”
弘历便一把拉过黛玉的手,放在自己胸口处摁住,方正色道:“以往因恐唐突了妹妹,竟一直不曾将我的心里话儿说与妹妹知道过,弄得妹妹如今连理我亦不理了,说不得要直言了。”一面又深情问道,“妹妹可感觉到我的心跳了吗?实不相瞒妹妹,自从那日在应天得见妹妹以后,我的心便已不再是为自己而跳动,而是在为妹妹而跳动,而且愿意只为妹妹一个人挑动这一辈子,乃至生生世世,绝对不会生出二心来了!因此还请妹妹讲心里的担忧与不安悉数丢开,不要再一味儿的疏远我,仍与我复员如初,好吗?”
见弘时竟丝毫不避嫌的说出了这样儿一番话儿来,黛玉不由心里一甜,面儿上却是臊得通红,半日不知该以作何应对,偏弘历犹一脸焦急的追着道“妹妹应是不应,亦说一句话儿让我好放心啊!”,没奈何,黛玉只得微微颔了一下儿首,算作是应了弘历,直将弘历喜得无可无不可,恨不能立时便去昭告天下,让天下人都一块儿来分享自己的喜悦与幸福。
又见黛玉仍是一直低着头,不抬头瞧自己亦不与自己说话儿,弘历不由又着忙起来,因百般逗着她与自己说话儿,方逗得她终于开了口,却是似嗔似喜抱怨墨颖与沁灵的话儿:“倒不知大姐姐二姐姐何时亦成了那三姑六婆儿,开始到处搬弄起口舌儿是非来了!”
弘历见黛玉好容易开口,才不管她是说谁,便一味儿的顺着她说,让她开心。不觉间那天早又是掌灯时分,二人又相跟着去前面儿富察福晋屋里用了饭,复又回来下了一回棋,弘历方辞了黛玉,临行前又再四向黛玉保证:“妹妹只管放心,弘历对你说过的话儿,答应过你的事儿,便是赔上性命,亦一定会做到!”方依依不舍的离了潇湘馆,回了自个儿的府邸去歇息,半道儿上犹在思索瞧黛玉今儿个的意思,想来他元宵佳节再去求皇阿玛赐婚,她当是不会再反对了的罢?
然心里又是不敢擅专,到底于次日去潇湘馆瞧黛玉时,就此事征求了她的意见。所幸黛玉虽未明白的点头应下,却是亦未摇头,只说是让他去问荣保富察福晋的意思,算是默认了此事,他心里方有了底儿,因赶着又去征询荣保夫妇的意见。
他夫妇两个原就是将弘历的心意瞧在眼里的,如今又听得他说黛玉自己亦是默认了的,遂亦未多说什么——惟独富察福晋说了一句,“幸得如今玉儿还小,我还可以多留她几年在身边儿。”,算是应下了弘历的求婚。
当下弘历便开始百般忙乱起来,既要忙着进宫去回与皇后与熹妃知晓,又要忙着找苏培盛打听到究什么时候儿雍正帝心情大好,又要忙着去向怡亲王回明此事,以期其到时能在一旁替自己美言几句,——皇后一直未曾与他明言过雍正帝心里对黛玉的真正看法,因此至彼时他犹不知道雍正帝心里到究是何等的中意黛玉这个儿媳妇儿!
不想弘昼闻得此事儿后,亦跟着起哄,说什么“四哥虽为兄,问哦虽为弟,论起年岁来,咱哥儿俩不过差两个月不到,当初分府便是一块儿的,如今指婚自然亦是要一起才好!”,直把弘历弄了个啼笑皆非,一面又思及雍正帝素喜勤俭节约的,倘到时候能一块儿办喜事儿,倒是能省下不少嚼用,此举必能讨得雍正帝欢心,因一口便应了弘昼的要求。
展眼已是元宵正日。
可喜这日因苗疆那边儿传回来了叛乱平定的大好消息儿,以雍正帝龙心大悦,弘历弘昼自是不肯放过这样儿大好的机会,因打听得雍正帝将至皇后的坤宁宫进午膳后,便请上了自个的母妃,亦即熹妃与裕嫔,又赶紧至宫门处将怡亲王追了回来,一行人方忙忙去到了坤宁宫。
皇后瞧得这个阵仗儿,不由好笑道:“两个小猴儿倒是会讨巧儿!”说着命众人都坐了,一面吃茶一面说着话儿等候起雍正帝的到来。
少时,雍正帝果然被众太监宫女儿簇拥着来了,众人忙都起身见礼。
雍正帝便笑道:“敢是今儿个皇后宫里要吃什么好东西儿不成,一个个都撵了过来?”一面又笑向怡亲王道,“怎么连十三弟也来了?不怕过会子回府后,弟妹抱怨你明明答应了要陪她进午膳的,却又食言了?”他弟兄二人自小便亲如一人,如今四十余载过去,感情自然更是非常人所能及得上的,因此怡亲王来后宫素来便不须避嫌,群臣兄弟二人开起玩笑来,亦是素来便十分亲切随意的。
一席话儿说得众人都掌不住笑了起来,皇后更是笑道:“横竖十三弟亦不是第一次食言了,想来弟妹早已懒得怪责他了。”
说着扶了雍正帝,领着众人一块儿去了隔壁的偏殿,就见正中央的桌上早已摆满了各色正冒着热气儿的菜肴,雍正帝一见,不由微微皱起了眉头。
一旁皇后见了,忙笑道:“臣妾想着难得今儿个人齐全,十三弟又在,因此特意命御膳房多加了几个菜,还请皇上勿怪。”
雍正帝听说,方展眉点头道:“朕亦不是在怪你,只是一想到天下的百姓还有很多过着拮据甚至吃不饱饭的生活,便觉着不能安心享用这些膳食罢了。”说着率先坐了,又命众人都坐了,方又笑道:“你们亦不必拘谨,朕不过是有感而发罢了,以后只注意一点子也就是了。”
寂然饭毕,趁着大伙儿都坐着吃茶的空当儿,弘历与弘昼向雍正帝跪下并说出了自己的请求。
那雍正帝乃何等聪明样儿人?自然早已将二人的想法儿瞧了个一清二楚,又想着自己原本亦十分中意黛玉,遂顺水推舟应下了此事,并说过会子便命人去拟旨,一时是皆大欢喜。
正文 第七十三章 朝堂生变大局既定
元宵节翌日一大早,黛玉刚起身更衣洗漱毕,正坐在妆台前晨妆,就见周嬷嬷领着两个小丫头片子,一头撞了进来,嘴里犹喘息道:“宫里苏公公来了,说是有圣旨要宣读,福晋请格格快些儿过去接旨呢。”
黛玉闻得是有圣旨到,因赶紧命紫鹃雪雁替自己梳好了发髻,又随意别了一只白玉簪,便同了周嬷嬷一道,忙忙往前面儿去了。
一时到得上房,果见苏培盛正与富察福晋对坐在正中的榻上吃茶。瞧得黛玉进来,他忙起身赔笑着打了一个千儿,旋即便正色高声儿唱道:“圣旨到,富察氏黛玉接旨——”
一旁富察福晋忙变起身行至他下方,同了黛玉并满屋子的丫头婆子跪下,方听苏培盛大声念道:“奉天承运,皇帝诏曰:今查富察氏黛玉德容兼备,才貌双全,堪配皇四子,特指与皇四作嫡福晋,钦此!”
“谢主隆恩!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母女二人忙齐声应了,又由黛玉上前自苏培盛手里双手接过了圣旨后,他方几步下来亲自搀了富察福晋起来,一面笑道:“皇上还让老奴告诉福晋,如今格格年纪还小,因此不好挑定日子,等明儿格格年纪大些儿后,再择吉日完婚不迟。”说着又笑向黛玉道,“恭喜格格,贺喜格格,明儿到了格格与四爷大婚那一日,老奴定要来讨杯喜酒吃。”
一席话儿说得黛玉小脸酡红,因不好意思一笑,道:“苏公公客气了。”
又寒暄了一阵儿,苏培盛因说还要去吴都统家传旨——将沁灵指与弘昼之旨意,遂辞了黛玉母女,忙坐车去了。
这里宣察福晋方笑道:“四贝勒手脚儿倒快,不过几日功夫,便已请下了圣旨来。”
周嬷嬷变笑道:“定是四贝勒瞧得咱们格格这般人品才貌,生恐明儿被别人领了先,才会这般性急的。”
说得黛玉越发不好意思起来,娇嗔着说了一句:“额娘再要打趣儿女儿,女儿可不依的!”便欲回潇湘馆云。
不想还未行至门边儿,就见外面有人来报:“宫里皇后娘娘熹妃娘娘派人送赏赐来了。”
慌得富察福晋忙起身便要迎出去,一面又回头叮嘱黛玉:“玉儿待谢了恩再回屋去不迟。”方领了众人接了出去。
不多一会儿,就见富察福晋同着两名瞧着很是端庄素雅的嬷嬷,并十数名捧着东西的宫女们进来了。一见了黛玉,便都屈膝行礼道:“奴婢们见过格格,格格吉祥!”
黛玉见来人竟分别是坤宁宫和永寿宫的执事嬷嬷,身份皆非比寻常的,足见皇后与熹妃对自己的恩宠,因不敢怠慢,忙上前亲自搀了二人起来,又命紫鹃雪雁上前扶了她二人坐下,奉了茶来后,言俏后后站到二人跟前儿,笑道:“敢问二位嬷嬷,可是皇后娘娘与熹妃娘娘有什么吩咐?”
二人并不起身,亦不客套,而是将皇后与熹妃让说的话儿,譬如“如今都是一家子了,明儿可得时常进宫陪陪咱们两个老太婆才是”、譬如“知道你这孩子是个最知礼守节的,明儿可别因着如今赐了婚,便较先拘谨外道了,以往怎样,如今亦怎样方好呢”等语,黛玉忙都一一应了,二人方起身来向黛玉福了一福,旋即满脸堆笑道:“还未向格格道一声儿‘恭喜’呢。”
黛玉听说,不由红笑道:“嬷嬷们客气了。”又问了一些皇后与熹妃身体可好是不好等语,方送了二人出去,不在话下。
至次日,黛玉被指于四贝勒作嫡福晋的消息,便似长了翅膀一般,瞬间传遍了整个京城的大街小巷,富察府立时成为了京城最炙手可热的人家,不独各亲戚本家,便是连以往从未曾来往过的隔了不知道多少辈儿的、八竿子尚且打不着的所谓“亲戚”亦巴巴的上门套交情儿来了,偏为了不落下“得了势便高傲得六亲不认”的口实儿,一家子还不得不对来人们笑脸相迎,应酬一番,端的是不耐至极,苦不堪言!
这样儿大好攀龙附凤攀高枝儿的机会,贾府众人自是再不肯放过,然毕竟上次在元春之子的满月酒上双方已闹成那样儿了,贾母王夫人之流便是脸皮儿再厚,到底不好意思上门,亦恐自己还未上门,已被富察一众豪奴打了出去,说不得另辟蹊径,打发了三春姐妹上门来,料想以黛玉的性子是不会将这三个与己差不多年纪儿,亦不曾对她不起的姐妹们拒之门外的!
应该说贾母王夫人虽与黛玉相处时间不长,对她的性子倒是摸得十分透彻的。果然当听得丫头来报说三春求见后,黛玉只略沉吟了片刻,便命:“请进来罢。”一面又命人去回过富察福晋。
未几,就见三春被几个丫头引着进来了,黛玉正欲含笑迎上前,去见三人并作一排,便盈盈向自己拜下,一面犹道:“奴婢们见过格格!”
黛玉听说,不由怔了一下儿,方笑着虚扶了一把,道:“自家姐妹,何须如此客气儿?”说着伸手依次拉了三人坐下,忙又命丫头去沏好茶摆细巧茶果儿。
见妆惜春因先叹笑道:“还以为林姐姐,哦不,格格以后都不会再理咱们姐妹一理儿呢,原本是咱们多心了。”毕竟当日黛玉对贾母王夫人与宝钗几个的不假辞色,她们皆是瞧在眼里的,因此今儿个在一半儿被贾母王夫人逼着,一半儿自个儿心里亦记挂着黛玉,想来与她说一会子话儿的念头驱使下坐车往富察府来时,三人心里到底还是有几分忐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