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梦潇湘冷清秋 作者:瑾瑜
内容简介:
青云出岫眉蹙愁,点绛唇香透,
娇指拈女红,愁肠何释,黯责昨夜忧;
寒塘绣帘鹤影渡,枯荷闻雨宿,
暮霞怜春絮,心事溢胸,自化泪眼流。
有一种美丽,叫作玉洁冰清;有一种风度,叫作目下无尘;
有一种才情,叫作孤标傲世;有一种豪华,叫作有凤来仪;
有一种知己,叫作高山流水;有一种爱情,叫作至死不渝。
她是天上的绛珠仙子下凡,绝美脱俗,空灵飘逸,才华横溢;
他是天上的真龙天子转世,墨香如画,俊美清逸,文韬武略。
当仙子遇到天子,又会引发怎样的千古佳话,万世流芳呢?
第一章 慈祖母怜惜接幼孙
杏花三月的江南,一叶小舟轻轻划开如镜的江面,在烟雨朦胧中缓缓行进,两岸苍松翠柏,猿啼千啭不绝。
客舟中,一位白衣胜雪,如冰似玉,黛眉紧缩,樱唇紧抿,空灵绝伦,脱俗绝伦,却身量尚小,稍显稚嫩的女子,正呆望着江上的景色,一双灵动的大眼睛里,流露的全是忧郁,紧缩的黛眉间,更是促满了愁绪。
“姑娘,该吃药了。”
轻舟微动,薄帘掀起,两名分着鹅黄和翠绿衣衫,长相一般无二,一身体面人家大丫头妆扮的女子进来了,其中一名,手里捧着的银盘上,还有一碗正冒着淡淡薄烟的药汁子。
那正发呆着的主子模样的白衣女子回过神来,原就紧蹙着的眉头,更又蹙紧了几分,“见天家的吃这些苦汁子,也未见身子骨强壮多少,想来我这病啊,是再好不了了,以后你们竟都不要再白费银子和时间去熬药了,就这么着吧,横竖生死有命,富贵在天。”声音竟是闻所未闻过的婉转动听,娇软动人。
“姑娘快别说这些个傻话,让老爷知晓了,又该伤心了。”鹅黄衣衫的女子忙出言劝道,“老爷不是说过,当年特特请了奴婢们的义父江南神医为姑娘诊断,说是先天的弱症,只要悉心调养个三二载,管保无事的吗?姑娘只管放心,我和雪鸢虽未能悉数承继到师父的衣钵,倒也自认非那庸常之辈,定能将姑娘的身子骨调养好的。”
翠绿衣衫,即被鹅黄衣衫女子唤作雪鸢的女子忙接道:“姐姐说的极是,奴婢姊妹定会护得姑娘日益康健起来的。”
白衣女子轻叹一声,道:“爹爹才不会伤心呢!自弄玉和娘亲走了以后,他就不再疼我了,不然,他也不会硬要将我送到京都外祖母家了…”一面说,一面有晶莹的泪花在她眼里打转,却始终未有落下来,想着这一年来弟弟和母亲的先后亡故,她的心攸地缩成了一团。
两名丫头见她伤心了,争相着欲拿话来安慰,不想她又继续道:“说来也怪不得爹爹,巡盐御史本就公务繁杂,爹爹只是怕抽不出身来照顾我,才暂时送我到外祖母家的。”显然才刚那番话,一多半儿是她小人儿家家的情绪话罢了。
鹅黄衣衫女子心里一酸,忙笑劝道,“姑娘能这么想,就再好不过了,况老爷送姑娘进京,亦不是全为了公务繁忙,原是亲家老太太几次三番打发人来接,以致老爷推脱不过,不得已才作此决定的。临行时老爷不也说了,多则一年,少则半载,一定打发人接姑娘家去的吗?姑娘还是放宽心些儿,趁热把药吃了,过会子好用午饭罢。”
“罢了雪雁,今儿个我就听你一次罢。”白衣女子眉头稍展,接过鹅黄衣衫,亦即被她唤作“雪雁”的女子递过来的药碗,微微喘了一口气,旋即仰头一气饮尽。一旁雪鸢忙适时递上新鲜的蜜饯,她忙噙了一枚在嘴里,才刚皱起的绝美小脸,到底舒展开来。
雪雁雪鸢姊妹二人都暗自舒了一口长气。
原来这名女子不是别个,正是现任扬州巡盐御史林如海之独女,闺名便唤作黛玉。
这林如海姓林名海,表字如海,祖籍姑苏,其祖上曾袭过列侯,今至如海,已业经五世矣。依大清律例,但凡公侯世袭之家,皆至三代便已,偏因当时之天子康熙帝乃不世出之仁君,隆恩盛德,远迈前代,又额外加恩,至如海之父,着其又袭了一代;今至如海,便以科第出身。
不想如海却也争气,于康熙四十年大比殿试时,便以二十弱冠之龄,勇夺探花之位,端的是少年有为,誉满天下,名噪一时,一举令林家于姑苏一带,成为名副其实的钟鼎之家,书香之族。
至此,如海便圣眷隆重,官运亨通,一路升至正二品的兰台寺大夫。前年,又蒙新皇雍正帝器重,钦点为位虽不高,权却极重的扬州巡盐御史,一时成为江浙一带的新贵。
官场得意,林如海的情场亦是一帆风顺,于中了探花的第三年,便蒙圣祖爷康熙帝亲自指婚,迎娶了当时颇具权势的“八大国公”府之一荣国府闺名唤作贾敏的小姐,其生得亦是天姿国色,且学富五车,才高八斗,与如海堪称是天作之合。
更难得的是,如海自得了贾敏为妻,便一心一意待之,不独不似其余世家子弟那般,欲再纳几房姬妾,以享那齐人之福,反连贾敏几次亲欲为他纳妾都断言拒绝了,其爱妻之举,一时传为美谈。
然,美中不足的是,夫妇二人于子女上却极有限,成婚十余载,竟一无所出,那林夫人贾敏,为此不知掉了多少泪,吃了多少药汁子。所幸天无绝人之路,贾敏终于于如海年近不惑时,一连诞下一女一子,分别起名为黛玉和弄玉,至此,一家四口更是和美非常,其乐融融。
奈何“人生不如意之事十有八九”,谁曾想那弄玉竟于三岁稚龄的去岁没了。贾敏中年产子,本已大伤了元气,今又见自己以生命换来的孩子,竟说没就没了,更是大病一场,缠绵病榻月余,亦丢下丈夫和幼女,跟着幼子去了。
可怜如海展眼间便痛失爱妻与爱子,难免心灰意冷,五内俱焚,若非念着自己仅剩的本就生得体弱多病,如今更是被母亲和弟弟的骤然死去而几乎击垮了的五岁幼女黛玉,他亦要追随妻儿而去了。
自此以后,父女二人便过起了自己相依为命、支撑彼此的生活。只是如海到底公务繁忙,不能时时陪着黛玉罢了。幸得还有一对自小陪伴着黛玉长大,并一道读书习字的丫头雪雁雪鸢,又有奶娘王嬷嬷及其儿媳照料她的饮食起居,她的日子方不至于太过寂寥。
年过春回,转眼已是来年。
伴随着春天一起到来的,还有都中荣国府老太太史老太君打发人送来的欲接黛玉进京的书信。
那史老太君亦即贾敏之亲母,历来将女儿看作掌上明珠,奈何今日竟白发人送黑发人,其伤心欲绝之处,自不必细说。思女及孙,很快史老太君便想到自己女儿仅剩的根苗黛玉无人依傍教育,是以特打发人送了书信来。
依如海之本意,自不愿将幼女送到外家——外家虽好,到底不是自家,况那里人多口杂,又表面和气,实则暗潮涌动的,作父亲的,实在不愿意将女儿置于那样的泥淖里,是以他赶忙亲笔一封,婉拒了岳母的好意。
奈何史老太君竟似铁了心一般,不独书信一封比一封哀婉,还派了男女船只一同前来,大有不接了黛玉进京,誓不罢休之意。
面对岳母的爱孙之心,如海恐人说他一没了夫人,便不认岳家了,只得违心应允了黛玉进京之事,不过他同时私下答应了亦满心不愿离开父亲的女儿,多则一年,少则半年,一定打发人接她家来,让她不要难过,只当此行是走亲戚家,外带散闷儿罢了。
好说歹说,黛玉到底点头,坐上了自家的船只进京——外家的船只虽布置得富丽堂皇,她却更爱自家船只的古朴和雅致——,是以才有了才刚开头那一出儿。
吃完蜜饯漱完口,雪雁雪鸢二人正欲撤去药碗,就见帘子又被人掀开了,进来的不是别个,正是黛玉的奶娘王嬷嬷,她的身后还跟着一个二十来岁,手里捧着托盘,看起来很是利落清爽的媳妇子,正是黛玉的奶嫂林平媳妇。
“姑娘,今儿嬷嬷做了您最爱吃的鱼片卷芦笋,杏仁儿蜜瓜瘦肉汤,还精心熬制了一碗香喷喷的碧梗粥,再配上咱们从家里带来的小菜儿,保证您胃口大开,姑娘快过来尝尝吧。”王嬷嬷一面自儿媳手里的托盘上取下碗碟摆好,一面慈祥的对着黛玉笑道。对于她来讲,黛玉就像自己的女儿一样,是她怎么疼怎么宠都不够的。
黛玉莲步轻移,行至桌前坐好,点头道:“有劳嬷嬷了。”
却并不动筷子,只命雪雁盛了小半碗热汤小口喝了,便一面以手绢拭嘴,一面淡淡道,“我吃好了,余下的倒还干净,嬷嬷就带着嫂子和雪雁们一道吃了吧。”
说着就要起身往内间去,慌得王嬷嬷忙一把按住,跟着柔声劝道,“姑娘只吃这么一点,怎么够呢?还是再吃点粥吧。”
黛玉蹙眉,幽幽道:“可我就是吃不下,能怎么样呢?不知道爹爹此时在衙门里,可有用过午饭了,他是一忙起来,就会废寝忘食的…”
王嬷嬷不知该怎么接话了,雪雁几个亦不知该拿什么话来劝解了,毕竟这思亲之情不比其他,她们是怎么也帮不上她的。
目送黛玉进了里间,雪鸢先就小声抱怨道:“也不知亲家老太太怎么想的,难道因为她思念外孙女儿,就可以不管老爷与姑娘父女之间彼此的思念了…”
话音未落,已被王嬷嬷压低声音喝断,“雪鸢不得胡说,主子们的是非,也是你我能妄加评判的?你这张嘴在咱们家里,倒还没什么,明儿去了舅老爷家里,可得给我把牢了,免得为姑娘惹来什么麻烦!”
她年轻是贾敏的贴身丫头,于二十几年前陪嫁到林家,陪伴贾敏三十余载,自然“强将手下无弱兵”,心智远非寻常妇人可比。又经过这么些年的历练,其经过见过,更绝非雪雁几个不谙世事的小丫头可比,自然知道在这些所谓的“高门大户”里的生存之道。
雪雁亦忙道:“我们要做的,只是尽力护得姑娘周全,等待老爷派人来接,什么是该说的,什么是不该说的,你可得听嬷嬷的话,悉数记牢了!”
雪鸢吐了吐舌头,摆手道:“我以后不说就是了嘛。要不,姐姐你找针线把我嘴巴缝起来。”
说得几人都笑起来,惟独王嬷嬷在淡笑的同时,心里在暗暗发誓,姑爷,姑娘,我一定不负您二人所托,护得姑娘周全的!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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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寒江夜冷清梦骤醒
不知道什么时候,天空竟飘起了蒙蒙的细雨。江上的雨似云又似雾,落到水面上听不到水声,亦溅不起水花儿,只是缠绵不绝罢了。
许是夜间睡觉时未关严窗户之故,竟有几缕细雨飘到了黛玉专门命人移至床边的卧榻上,以致她染上了些微的风寒,绝美的小脸更显得没有生气了。
这可急坏了最先发现的王嬷嬷,急声命在船头摇浆的儿子林平火速将船泊在了就近的岸边后,她便一叠声儿的催着他上岸去请大夫,早被林平媳妇一把拉住了:“奶奶难道忘了,雪雁雪鸢两个丫头虽然年小,却尽得江南神医的真传,等闲大夫,根本及不上她们一星半点,何不让她二人先瞧过姑娘了,再作打算不迟?”
一语惊醒梦中人,王嬷嬷登时回过神来,先就骂自己:“瞧我这急性儿,连这个都能忘记,明儿还不知会忘记什么呢?真是活打了嘴了。”说完又一叠声儿的催在一旁因她的话而抿嘴微笑的雪雁姊妹进屋去。
二人进屋后,她媳妇儿见她还要骂自己,忙笑道:“奶奶也是一时着急罢了。”说完又伸手扶她,“我们还是先屋里去,瞧瞧雪雁雪鸢怎么说吧。”
婆媳二人掀帘进去,就见雪雁正一脸专注的为黛玉把脉,一旁雪鸢则提笔立在长案前,准备听她姐姐道出病症后,便以最快的速度写好药房——自跟随江南神医学医后,姊妹二人皆是如此配合的。
“姑娘不过是偶染时恙,兼之思虑过度罢了,并无大碍的。”细细把了半日脉,雪雁起身先看了一眼雪鸢,又看向大伙儿道。
雪鸢闻言,忙提笔在纸上疾走起来。一时方子写完,她忙双手捧至王嬷嬷面前,道:“咱们临行时虽然带了些许药材,但都稀松平常得紧,并不能快速令姑娘好起来,是以烦请嬷嬷让林大哥赶紧上岸,依方子抓药去。”
王嬷嬷忙接过,“我这就让他去,你们几个好好照看着姑娘。”说着掀帘一径去了。
这里黛玉命雪雁扶了她起来靠在床头的褥子上,方缓缓道:“今儿不过一点子小症候,倒让你们慌忙成这样儿,明儿真要卧床不起了,你们可怎么样呢?”
林平媳妇忙道:“姑娘快别说这样傻话儿了,您是个福大命大的,定能长命百岁的!”
黛玉虚弱一笑,道:“希望能借嫂子吉言了。”
主仆几人说了一会子闲话,就听外面随行的粗使婆子来回:“平大爷回来了。”
王嬷嬷与林平媳妇忙接了出去,少时果然拿了几包药进来,雪鸢仔细瞧过,到底于火候上不放心其他人,遂与黛玉说了一声,自己去了厨下熬药不提。
一剂药下肚,又将息了一晚,黛玉只觉身上清省许多,小脸也红润了不少,只是没有力气下床,仍卧在榻上罢了。
因恐昼夜兼程让黛玉吃不消,王嬷嬷便吩咐了林平,令其将船泊在原地,待黛玉恢复之后再出发。
不想只过了短短两日,随行在林府船只后面船只上的荣国府众人坐不住了,尤其是此行的主事人林之孝家的。
这林之孝家的一门几代,俱在荣国公贾府为仆,深得史老太君贾母和贾府现任当家人王夫人姑侄的信任,比贾府许多不得志的主子尚且有几分体面,是以此番才会被贾母委派了如此重任。
她既然领了主子的命,自然满心希望能早些儿带回黛玉,让贾母放心,继而越发的信任自己,因此见才行进不到一半的路程,便如此耽搁,心里不由着急起来,因此扶了个小丫头子,便上了林府的船。
王嬷嬷闻得林之孝家的来了,忙亲自迎至船上小小的花厅——在她未随贾敏去到林家之前,二人虽算不得十分投契,总算是有三二分交情的故人,刚重逢时,因碍于心里对贾母未知的居心有几分怀疑,连带对林之孝家的,她亦未正面招呼过,此番她竟不请自来,于情于理,王嬷嬷都很该问候一番的。
双方分宾主坐下,寒暄了一阵儿又吃了一会子茶,那林之孝家的方笑问道,“今儿我来,一来是想跟老姐姐你叙叙旧儿,散散闷儿,再就是想给林姑娘请请安,讨姑娘一个示下,是明儿动身呢,还是后儿动身?我回去后也好安顿下去。”
“难道老姐姐你忘了,我们姑娘因偶染风寒,这会子正卧床调养呢吗?”王嬷嬷笑道。
林之孝家的忙摆手道:“事关姑娘玉体此等大事儿,叫我如何敢忘?只是…,临行前老太太再四叮嘱我,让我务必尽快带姑娘回去。我恐老太太记挂,是以才来催请催请罢了。”
王嬷嬷似笑非笑,“依老太太疼爱姑娘的心,又怎么会因为想早个三二日见到姑娘,而让姑娘拖着病体赶路呢?”
此时她越发肯定了心中的疑惑,贾母这般费心的要接黛玉进京,定是有所图的——就好像当年她为了权势,几乎将自己惟一的女儿,嫁给那个荒淫无度,年纪又大姑娘二十几岁,时为太子,而今却为“废太子”且新近薨逝了的那个人一般!若非林如海适时中了探花,又求得了康熙帝的指婚,今日还不知是何种情形呢。
“老姐姐此言甚是,甚是…”林之孝家的嗫嚅道,心里却是恨得牙痒痒,这个梅蕊自己年轻时就比不上,原以为如今自己已作到荣国府大管家的妻子,有体面有排场了,定能将她踩在脚底,却不想,于气度上,自己仍是逊了她一筹!
目送着林之孝家的上了贾府的船,王嬷嬷对儿媳妇叹道:“姑娘这一去贾府,还不定会遇到什么样的烦心事儿呢,可怜她小小年纪,就没了娘亲的护持,真真让人想着就心疼得紧呀!”
林平媳妇忙指了指里面,方压低声音道:“奶奶还是小点儿声罢,一会子被姑娘听去了,又该动疑了,就让她心里保持着对外祖母,对亲情的期待之情罢,至于算计凶险什么的,倘若没有,也就罢了,若果真有,不是还有我们替姑娘挡着吗?”
临行前,如海单独找了她母子婆媳三人到书房,作了一番细致的推测及假设,以及应付这些可能发生情况的打算和安排,是以林平媳妇很能明白自家婆婆的担忧。
婆媳二人却不知道,她们压低了声音的一番话,还是正好被瞒着雪雁雪鸢下床,欲出来透透气儿的黛玉,听了个正着。
黛玉现今虽只七岁不到,却因天资聪慧,又蒙如海亲自授以课业知识,其识见和心智,早已胜过同龄人百倍不止。虽然不能王嬷嬷婆媳的一言半语中猜出具体的什么来,却也能知道他们所说的并非好事,而那位自己很有几分想见到的外祖母,亦很可能并不如她想象中的那样慈祥,心里难免伤心沮丧起来,再思及贾敏生前曾与她提过,说她外祖家“与别家又大不相同”,难道这个“大不相同”,就是说的这个?!
因听了这几句藏头露尾的话,一下午黛玉都心绪不佳的坐在窗边发怔,王嬷嬷几个苦劝了一阵,到底劝得她至榻上躺下了。
草草用过晚饭,天便渐渐黑了下来,黛玉屏退众人,复又坐起身,靠在床头,思念起父亲和亡母亡弟来。
想着母亲还在时一家人的其乐融融,再想到母亲走后这一年多以来,自己和父亲的思念和悲伤,竟恍如隔世,黛玉不由滴下泪来,欲起身写上两首应景诗,又恐突然点灯吵醒外间上夜的王嬷嬷和雪雁,她只得作罢,换成在床上辗转反侧。
三更天过后,辗转了大半宿的黛玉,终于捱不过一波浓过一波的睡意,迷迷糊糊睡过去了。
正迷迷糊糊之际,本就睡得极浅的她,忽然被一阵极其轻微的“窸窣”之声惊醒了。她忙坐起身来,侧耳仔细一听,那声音却又消失不见了,疑心是自己听错了,她复又躺回了被窝中,然片刻过后,那声音又响了起来。
如是者三,黛玉被搅得再无睡意,因轻声冲门外唤道:“嬷嬷——”
很快,就见王嬷嬷披着一件衫子,掀帘快速进来了:“姑娘是要吃茶还是?”
右手放到嘴边,做了一个“嘘”的手势,黛玉示意王嬷嬷与自己一道听了起来。
听了片刻,王嬷嬷小声儿道:“倒像是有人在挠船身一样。”
闻言黛玉不由微微瑟缩了一下,旋即扑入王嬷嬷怀里,颤声道,“嬷嬷,我怕…”
王嬷嬷见她难得露出本该属于她这个年龄该有的情绪,心里一酸,忙放柔声音道:“有嬷嬷在呢,姑娘不必害怕。我这就让你平哥绕船巡视一番。”说着高声唤了雪雁进来,又命她去唤了雪鸢和林平媳妇进来陪伴着黛玉后,她方疾步往自家儿子的房间去了。
很快就见林平领着两个家人,点了明亮的灯笼,沿船舷细细查视起来。
三人很快回来了,王嬷嬷忙至外间问有无什么发现,林平急声道:“才刚那声音,确是自船身上传来的,系两个溺水之人在求救,正想讨母亲和姑娘一个示下,到底救是不救他们?”
“不救!”王嬷嬷听罢,先就断然拒绝道。
“为什么?”林平愕然,“您不是打小就教育孩儿,要与人为善的吗?”
王嬷嬷愣了一下,方叹道:“我活了这么大岁数,难道还不知道与人为善、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的道理?只是此事牵涉到姑娘的安全和清誉,我不能亦不敢贸贸然作决定…”
话未说完,就听一个清越婉转的声音忽然传来:“嬷嬷,就让平哥先将人救上来,其他的事,容后再说罢。”她本就生性纯良,闻得有人溺水,已动了恻隐之心,况才刚在屋里,又闻得他们发出的求救之声,已然呈越来越弱之势,是以不待王嬷嬷进屋商量,她便先作了决定。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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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好心救人引火上身
且说黛玉不待王嬷嬷进屋商量,便先扬声下了命令,王嬷嬷不好再说,只得对儿子林平道:“如此就赶紧将人救上来再说吧。”
林平应了一声,忙领着才刚那两个家人,小跑着出舱救人去了。
见儿子去了,王嬷嬷才掀帘进屋,忧心忡忡的与黛玉道:“姑娘心善,这原没有什么,但只眼下这里人多口杂的,那溺水之人又是男子,我实在怕那些个有心人知晓了,说出什么难听的话儿来…”
“嬷嬷,”话未说完,已被黛玉淡声打断:“俗话说‘人命关天’,在人命这样的大事面前,虚无的名声又算得了什么呢?况这里都是咱们家的人,谁会乱嚼舌子呢?嬷嬷只宽心些儿吧。”王嬷嬷只得道:“希望一切如姑娘所言吧。”悬着的心却总是放不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