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命人捧出一匹流光溢彩、灿若朝霞的桔红色蜀锦,奉贞情不自禁“呀”地一声:“多好的料子,难怪嫂嫂的衣服件件都能照花人的眼睛!肯定很贵重吧,奉贞怎好意思要?”
凌意可往她的两个贴身丫头怀里一塞,佯怒道:“妹妹说地什么话?好象我是假意给你!还说什么好意思不好意思的?我当你是亲妹妹,妹妹却当我是外人!”
妹妹无奈只得赔个礼笑嘻嘻地接了,心里却暗暗着急,她是无意中听得青姨娘向夫人汇报若水落胎地事,还听她们说要瞒着奉直,心下着急,又等不到奉直出来,只得假借来看嫂嫂想趁机报个信儿,可是奉直醉得沉睡不醒,这可怎么好?
一直找借口和凌意可厮混了一个下午,还要小心掩饰不被她发觉,直到天色晚了奉直还未醒来,奉贞无奈,只得告辞回去了。
因为订亲的日子快到了,回去后就被于夫人照旧看管起来,一直都没有机会再给奉直报信。
晚上,依然是红烛高照,再次被新郎冷落地凌意可一会儿暗自垂泪,一会儿恨意难平,直到深夜,无比寂廖地躺在奉直身边,心思百转千回。
相府的心腹侍卫已经查明云若水乃蜀郡商贾之女,奉直去蜀郡访友时巧遇,二人情根深种,竟然不顾一切地私奔而来,奈何侯府规矩大,只得委身做了通房,这次另屋而居,并非得了什么过人地恶疾,而是因为仅仅做通房几天就有了两个多月的身孕。
一个低贱的子,竟然抢在她之前夺去了夫君的情爱,害得她刚为宠,她怎能不恨?
她的一生已经系在这个男人身上,即使得不到他的情意,也断无回头的道理,既然必须走下去,凭自己如此出身高贵、青春美貌,怎甘心一辈子做怨妇?一个蜀郡的商贾女子,无根无基,无权无势,也未必比自己更美,只不过占了先机而已。
她虽然捷足先登,自己也一定要让她做了昨日黄花、隔夜凉茶!
奉直一直沉睡到第二天早上才醒来,老夫人和夫人早就看到了严妈送来的落红点点的白绫,以为他已淡忘了若水,正同新婚妻子情热,心里高兴,也不太管束他了。
睁开眼睛,映入眼睑的依然是新为人妇的凌意可,她娇颜含羞,温柔关切地问:“夫君醒了?可曾头疼?”
见奉直一脸茫然,就娇笑着说:“夫君昨个下午喝多了,一直睡到现在,还好没误了今日的回门,现在好受些了吗?要不要妾身令人做些醒酒汤来?”
奉直深深地叹了一口气,这才想起昨个喝闷酒地事,依稀记得自己好象还打碎了酒壶和茶盅,又见凌意可笑靥如花,语气温存,有些不好意思地说:“我昨个好象喝多了发酒疯,娘子匆怪!”
凌意可依然温柔地笑着,娇嗔地说:“公子昨个不听妾身的劝,一个劲喝酒,也不怕伤身子!妾身担心得什么似的。又怕误了今日地回门,被别人耻笑!”
奉直这才忆起身为丈夫的职责,一想到今日要面对相府那一大帮人,心里烦闷,可还是故作轻松地说:“没误了今个的大事就好!快让丫头们服侍我起床吧!”
凌意可娇羞地笑笑,却并不支使别人,精心挑选了衣冠,亲手服侍奉直穿上,又梳洗一新,然后坐在妆台前,从丫头手中接过一枝开得无比娇艳地芍药,含着羞说:“夫君,今个回门,虽不比新婚,但也颇为隆重,簪上一枝花喜气!夫君觉得如何?”
奉直端着茶杯坐在一旁,心不在焉地应了,淡淡地说:“娘子说好就好吧?”
凌意可心里一凉,难道他的心真的永远在那个云若水身上?是否无论自己付出多少情意也得不到半点回应。
薄薄地泪意涌上眼眶,却在镜子里看到奉直红袍华冠、俊朗非凡地样子,一百个不甘心,就敛了泪意换上笑颜,娇嗔地说:“妾身不知道这花簪哪合适,还是夫君替妾身簪上吧!”
奉直也觉得自己刚才有些太冷淡了,枉她从昨天一直服侍着,就无奈地走过去,捻起娇艳无比的芍药,随手插上她乌云一般的鬓旁,花瓣上还带着晶莹的露水,更衬得凌意可美艳夺目。
两人很快用完了早饭,老夫人和夫人看着匹配无双地佳儿佳妇,觉得她们为奉直所做的一切都值了,包括若水落胎。在昨天就精心挑选了几十个俊秀伶俐的小厮仆妇,陪他们今日回门,还一一问清了相府诸人的喜好,倾侯府之力备了厚礼,生怕有半点失礼,不但惹怒凌相,还让人贻笑大方,失了侯府体面。
来到大门口,相府来接女儿的马车已经等着,高车驷马、锦饰辉煌,一圈路人无比稀奇地围着观看,再看到众丫头小厮的簇拥下,俊朗非凡地奉直和美艳华贵的凌意可缓缓走出来,如同天人下凡,连连赞叹不已。
凌意可早已熟视无睹众人地艳羡的目光,招招手,一个相府地小厮牵过一头毛色纯黑乌亮、体型高大俊美的马,笑着对奉直说:“此马名盗~,举国只此一匹,是皇上赏赐爹爹地,他从来舍不得让别人骑,今天不但让你骑着去,还送给了你,被我姐姐知道,又要妒忌了!”
奉直摸着光滑如黑缎的盗骊,开心极了,天性喜武的他最爱良驹宝马,没想到凌相竟以此极为名贵的宝马相赠,顿时对他素味谋面的岳父心生感激。
凌意可看他爱不释手的样子,轻轻一笑:“夫君别磨蹭了,想谢我爹当面谢吧!”
说完在丫头的扶持下上了马车,奉直看着盗骊雄骏的样子,不仅跃跃欲试,见众人已经上了车,遂翻身上马。
牵马欲行,已坐上马车的凌意可不放心,揭开帘子探出头来,看见一身大红锦袍的奉直坐在纯黑的盗骊上,英俊高贵如同神只,芳心暗喜,不由得朝他娇羞地笑了。
奉直却呆住了,仿佛杏雨含烟的早春,他和若水辛苦奔波回了京城,却被拒之门外,若水无奈去客栈投宿,她临行前坐在马车上,也不舍地回头相望,那眼里却满含委屈和担忧。
过往的一切历历在目,如今他新人在侧,可否还能如当初承诺的那样护她一生一世不受任何委屈和伤害?

第三卷 东风恶 九十二、回门
相府门口红毡铺地,全部换上新衣的奴婢站成长长的两行,乐伎们已经准备好随时迎接新人的到来,亲眷世交们彩衣宝带,把相府门口涌得水泄不通,凌相和夫人早得了报,正笑吟吟地站在人前等待相府的女儿女婿回门,比一般人家娶亲还要热闹。
随着喧天的喜乐,骑着纯黑色盗~的奉直出现在众人面前,锦衣宝马,俊朗高贵、英姿非凡,宾客们半是真心半是奉承的发出一声声惊呼和赞叹,凌相掩饰不住内心的欣喜,抚须而笑,面上不再有平时的精明狠厉,只是一个真心盼望女儿幸福的父亲而已。
王夫人见奉直人物如此出众,先是一愣,又满面妒忌,可很快掩饰过去,大方而得体的笑着,礼仪周全,风度宜人。
奉直缓缓地下了马,看到喜乐喧天、宾客盈门先是一愣,然后就要上前见礼,随侍左右的碌儿机灵,连忙拉拉他的衣袖,奉直明白,暗责自己一路心神不宁,差点被人失笑。
他走到马车前,伸出手扶着凌意可下了马车,人群时顿时传来一阵阵叫好声,凌意可一身彩绣辉煌的大红锦衣,头饰光华耀眼,鬓边簪着一朵鲜艳的芍药,更衬得她无比美艳娇羞,充满了新妇的风情与妩媚。
两人携手来到凌相和夫人前,凌意可见今日奉直处处得体贴心,给足了她面子,又人物出众,也不知自己那嫡母心中有多妒忌,只可惜自己地娘亲是个上不得台面的妾室,不能亲眼看到爱女爱婿携手而来。
奉直见凌相早上赠自己宝马,又亲来门口迎接,心里有些感动,忙上前一步,恭恭敬敬地躬身行礼:“小婿拜见岳父岳母大人!”
凌意可也上前娇羞而欣喜地行礼:“意可拜见父亲母亲!”
如此品貌出众的奉直让凌相挣足了面子,他哈哈大笑,伸手拉住他一同进门,凌意可也亲热地挽住嫡母的胳膊,满脸幸福,两人边走边低声交谈着。
“可儿今天真漂亮,可惜你姨娘只能呆在屋里看不到,等吃过了饭,你可要携夫婿去看看她,让他也认识认识你地生母!”
见她时刻不忘嘲笑自己地庶出身份。凌意可暗恨。面上仍然甜甜地笑着。撒着娇问:“母亲看可儿鬓边这朵花可好?这是夫君今个大清早起来。专门去花园里摘来。又亲手插上地。我让丫头去摘。他还不放心。非要大清早地亲自去摘!”
王夫人眼里闪过一丝妒色。心里暗自生疑。这于家二公子不是深宠一个私奔来地通房吗?暗说凌意可应该受冷落才对。可看起来怎么象挺恩爱地样子?心里暗叹。男儿本薄情。大概见这丫头美貌忘旧了。只是便宜了这个小贱人。
面上仍然笑着:“可儿夫妻恩爱就好。你这么美貌聪慧。你地夫君就是有再多地旧宠。无论曾经多么喜爱。恐怕见了你都忘了!”
凌意可暗暗生疑。这个老妒妇怎么好象知道云若水地事情?
沉思间正堂已到。在众女眷宾客地簇拥下。凌相和夫人主位端坐。奴才早已铺上了新地竹垫。奉直和凌意可携手上前。双双跪倒。正式行三跪九磕大礼。
礼毕。凌相意气风发地请众客入席。刚刚坐定。奴才高声报瑞王、瑞王妃驾到。凌相连忙带众人接驾。
这是奉直第一次见瑞王,这几年安靖侯府势微,几乎与皇室中人从无过往。瑞王趁人不注意,目光飞快扫过凌意可美艳的容颜,初为人妇的她更加妩媚动人,心中暗叹,鲜花终入他人园,若非担心影响自己的继位大计,早就强娶了。瑞王妃凌意欣早把他地神色尽收眼底,心中又妒又恨。
待看到一旁新郎装扮的奉直,凌意欣更加妒忌妹妹了,自己虽生为嫡女,可是除了这个,打小其余好处几乎全被凌意可占尽了,如今夫婿又如此出色。
即使自己贵为王妃又能怎样,瑞王为人狠绝不说,从来都没有爱过相貌平平的自己,而自从见过妹妹之后,就念念不忘,若非母亲怕她夺了自己的宠坚决不同意,父亲早把她嫁与瑞王为侧妃了。
待看到英姿俊朗、目光清明的奉直后,瑞王心里一阵泛酸,暗叹真是一表人材,与凌意欣确实是神仙眷侣。心思一转又想,此人是个人才,又有连襟关系,定要收为已用,凌意可虽美艳,但与继位之事相比,实在算不得什么。
上前哈哈一笑,拉住奉直的衣袖:“奉直弟人物风流出众呀,与妹妹真乃天生一对,以后可常来王府走动走动,别失了亲戚情份!”
奉直忙和凌意可躬身谢恩,瑞王又对凌意欣说:“过几天有空,邀弟妹二人来王府赴宴,别因为出嫁淡了你们姐妹情份,再说我和奉直弟一见如故,还想好好畅饮一番!”
说完不容奉直推拒,命人送上厚礼,皆乃皇家佳品,众人无不万分艳羡。
凌相爱女爱婿,满门生辉,连忙请众人赴宴,奉直见瑞王为人精明,又一再向他示好,自是陪坐一旁,凌意可有些怕瑞王偶尔瞟过来地眼神,又新嫁害羞,遂告辞下去陪自己那没资格上此场面的生。
凌意可地生母崔姨娘正眼巴巴地倚门而立,心里黯然,女儿女婿今日回门,前院里宾客盈门,她却因为只是一个妾室,没资格参加宴席,只能在这里望眼欲穿地等着女儿过来。
终于那鲜妍如花一般的女儿过来了,除了四个陪嫁丫头谁也没带,她不愿意侯府那帮仆妇看到生母今日地凄凉。
看到女儿比以前更加美艳高贵,光彩照人,想是和夫婿颇为恩爱吧,崔姨娘心中一喜,可还是忍不住眼泪漱漱地落下。
凌意可上前拥住母亲,笑意盈盈:“娘,我这不是回来了吗?别难过了!是不是爹爹趁我不在责骂娘了,我可不依!”
崔姨娘破啼为笑,又宠溺地说:“混说什么了?做了人家媳妇,还这么顽皮?”
又嗔道:“以后别叫我娘了,仔细被人听到!”
凌意可撒娇地说:“你明明是我亲娘嘛!又没有外人!我们娘俩先说说话,夫君正在陪客,闲了就过来见娘!”
说完转身对四个陪嫁丫头说:“你们先别陪着我了,从侯府带来地礼物中挑几样去看看家人吧,红颜和佳人没有亲人,就去看看相熟地姐妹,午饭后再过来服侍,我和姨娘说会话!”
四个丫头一喜,连忙躬身退下,母女二人进屋,凌意可秉退奴婢们,再也无须掩饰,一头扎进母亲怀里哭起来。
崔姨娘大惊,哄劝半天,这才问清了她被夫婿冷落的情况。
凌意可恨恨地说:“若不是那云氏碍在中间,就凭女儿的美貌和家世,还不被他捧在手心里,如今却要受这种窝囊气!若被我抓到错处,我定撵了云氏!”
崔姨娘心疼地抱着女儿,从小到大被受尽百般宠爱,哪里受过这种委屈?
可是精于世故地她还是摇摇头苦劝:“可儿不能如此意气用事!你那夫婿此时正被云氏迷惑,你若苛待于她,定会弄得夫妻反目,可怜我儿美貌聪慧,难道要一辈子做怨妇?”
凌意可愤愤地说:“这个道理我懂,所以才一直忍着没有发作,可是难道就让我这样受尽冷落,而让一个下贱的通房占了夫君的心?被那老妒妇母女知道,不知该有多么开心,我不能让她们如愿以偿!”
“如今之际,只能忍,忍得一时,称心一世!既然你那夫君如此看重云氏,你不妨顺着他处处向云氏示好,先淡了他的提防心,以后再慢慢计较。必要可让那个四个丫头帮你争宠,自家人不可争风吃醋便宜了外人,何况她们本来就是服侍你夫君的,我就不信云氏有多好,男人皆喜新厌旧,时间长了厌了她,到那时你怎么都行!”
凌意可连连点头,她已经想好了以后该怎么做。
因为凌相不舍,两人一直呆到天色渐黑了才和一众奴才打道回府。听闻瑞王和相府对奉直的重视,又见回礼样样精致厚重,老夫人和侯爷、夫人无不欢欣,仿佛已经看到于家鲜花着锦、烈火烹油地日子,一众奴仆更是学的绘声绘色,引得于家上下羡的羡、妒地妒。
奉直应酬了整整一天,虽然荣耀体面却实在太累人,刚闲下来,就想起孤单单的若水,如果她听到喜乐声知道自己娶亲,不知有多难受?再也按耐不住,找个由头让凌意可先休息,就带着碌儿径直前往。
碌儿无奈跟着他,一路苦苦相劝,可奉直就是不听,径直往前走,想起夫人的厉声告诫,如果奉直越过树林,就把他打残了再撵出去做叫化子!
知道夫人一向说到做到,看看已经接近了小树林,碌儿冷汗都快下来,扑通一声跪下:“公子!不可再往前走!”
奉直转身怒道:“你也竟敢拦我!若水做错了什么?满府的人都不许我见她,你也竟敢拦我!”
碌儿紧紧抓住他地衣袖:“不是奴才斗胆,实在夫人有令,要公子敢私来林间居,定会狠狠责罚我和严妈,公子即使不心疼奴才,就不顾严妈年纪大吗?再说你就是去了,段嬷嬷也不敢开门呀!”
奉直一拳砸在树干上,无奈地说:“我不进去,就隔着门说几句话,知道她好好的就行!”
碌儿连忙顺着他说:“公子说的什么话?姑娘还能不好好的?定会母子平安的。再说公子去了说什么?是说已经娶亲了,还是说今天同二少奶奶回门的事?”
奉直顿时滞住,是啊,若去了说什么?是说自己已经娶亲,还是说今天回门地事?海誓山盟犹在耳,让他有何面目见她?何况此时还是一身大红的喜服。
第三卷 东风恶 九十三、恶讯
若水一日比一日憔悴,到最后干脆水米不进,一心等死,段嬷嬷和枝儿却仍然推三阻四,不去报告夫人和奉直。
两人正在厨房准备午饭,见虹儿进来,有些心虚,自从若水落胎后,她们就特别怕见到这主仆俩。
虹儿和平时一样,没好气地把碗递去:“别做了!姑娘连早饭也不肯吃,还做什么午饭!”
段嬷嬷有些心慌,连忙问:“你好好劝劝姑娘吧!这样总不吃饭怎么好?万一有事老奴可怎么承担得起呀?这公子还不要了老奴的命!”
虹儿长叹了一口气,难过地说:“不瞒你们说,姑娘恨上公子了,因为是公子的喜乐害得她迷迷糊糊下了床才绊倒的,本来孩子都保住了,可晚上喜乐又响,姑娘又受了刺激才落胎的!现在除了公子谁也劝不了她,孩子已经没了,她若再有个三长两短,我们三谁都活不了!”
段嬷嬷更加心慌了,正待问,虹儿上前哀求道:“嬷嬷还是给姨娘传话让公子快点来吧!不为其他,就为了我们能活命,虹儿还年轻,不想这么早被公子打死!”
段嬷嬷为难了,前些天夫人还派人暗中传话,说要盯牢若水主仆二人,公子正逢新婚,不可让消息透露出去,这下可该怎么好?姨娘又病倒了不来,该找谁商量去?
可是这样拖下去,云氏真有个三长两短,孩子又落了胎,公子岂能饶了她们?自己一家人都是府里家奴,她那敢说出是夫人指使?
见她仍然犹豫,虹儿急了,拉住她就往外走:“嬷嬷不信跟我去看看!小姐已经不成人样了!再拖下去,真的是会出事呀!”
段嬷嬷手脚发软地被虹儿半拉半拖着进了屋,却见若水气若游丝地躺着,头发散乱,憔悴不堪,那还有往日半分颜色?更加心虚得不行,只得装模作样地上前劝解。
“姑娘。你可千万要想开!你还年轻。又得公子地心。还怕以后没孩子。那个孩子也是与你无缘。你要尽快忘了。只有养好身子才能再生养!“若水似乎虚弱地连眼皮也抬不起来。看见段嬷嬷。几滴眼泪流了出来:“谢谢嬷嬷照顾我这么长时间。本来想等孩子出生了好好感谢嬷嬷。但是现在孩子没了。我也不行了。嬷嬷地大恩只有来世再报了!”
一段话说得好费劲。还喘了半天。段嬷嬷吓得差点瘫在地上。这怎么成了这样?若有个三长两短。公子还以饶了自已吗?
“云姑娘。千万要想开些!公子那么宠你。还怕以后没孩子?”
若水地眼泪流得更凶。满眼地绝望:“公子已经娶了妻子。哪里还会想起我?要不是听到了喜乐和炮仗声。我也不会落胎。我做下这等事。爹娘那里回不去。公子再忘了我。活着还有什么意思?不如死了干净!”
虹儿上前抓住她地手大哭:“小姐!你千万不可这样!你若有事。家中太太知道还能活吗?你让虹儿怎么办?你若真有事。我也不活了!”
若水摇摇头,似乎累得连话也不想说了,闭上眼睛,任由虹儿哭喊也不睁开,仿佛没有了丝毫活下去地**。
段嬷嬷劝了半天见她不答理,只得又劝了虹儿几句,这才心慌意乱地出来,想了想不敢造次,顾不上夫人严令,吩咐枝儿速去向青姨娘报信。
青姨娘真的病倒了,整整一个月缠绵病榻,于夫人知道她是心病,也太答理,只送了些补品让人看顾着。
枝儿心虚地走进屋里,叶儿有些诧异,但也不理她,青姨娘半靠在被子上躺着,已经憔悴了许多,见枝儿忽然进来,以为若水又出了什么事,惊慌地问:“你怎么来了?出什么事了?云姑娘可好?”
枝儿扑通一声跪下:“姨娘,姑娘不好!她开始还能喝几口粥,这些天越发不想吃饭了,已经憔悴得不成样子!我们怎么也劝不进去,看样子是存心不想活了!求姨娘快想个办法,孩子已经没了,若姑娘再有个好歹,公子还不要了我们的命?”
青姨娘虚弱的撑起身子,指着一个小丫头说:“你快去请夫人来,就说我有要紧事汇报,又病得没力气下床,请夫人过来说话!”
小丫头闻言下去,青姨娘厌恶地盯着枝儿:“等会夫人来了你亲自跟她说!我以为你什么也不怕呢!”
枝儿心虚地低下头,不敢反驳,只盼于夫人快点来,好传了话快点回去,若服侍得云姑娘身子养好回到二公子身边,夫人交得差事完成了,自己也就如愿以偿做了大公子的屋里人,犯不着跟青姨娘计较。
于夫人很快进来了,枝儿忙跪下一五一十说了若水如今的情况,于夫人听了心里既有些愧疚,又恨她在奉直新婚期间生事,这个月若水不在,奉直和新媳妇感情好着呢。
青姨娘见她还是犹豫不决,让其统退下,咬咬牙说:“夫人,云氏没了是小事,可夫,如果当年大公子地生母活着,天长日久,年老色衰,说不定侯爷早就厌了,哪还记得当初的情意?正因为她不甘夫人进门自尽了,侯爷才一生心怀愧疚,自甘沉沦。”
看看于夫人脸上浮起痛苦之色,歇口气又继续说:“按说云氏一个通房,孩子又没留住,没了就没了。可是夫人仔细想想,二公子若与云氏日日相对,世上有几人能做到相看两不厌?何况新二少奶奶美艳动人不亚于她。可是云氏若有个三长两短,孩子又落了胎,公子是个心善的,我真怕他这一生会踩着侯爷的脚印走呀!”
于夫人闻言呆住了,好的坏的,她做了那么多事,不就是为了让奉直有个好的前程和人生,若他为了云氏弄得这一生和于文远一样,自己所有的辛苦不都是白费了吗?
她长了地叹了一口气:“为了奉直,我该做不该做地事都做了!你身子不好就好好歇息吧,我派人去衙门找奉直一起过去看看吧,总不能好好地让人送了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