喘着粗气回到床上,感到自己的身体在发抖,时间还早,沪妮决定再睡些时候。在酒精的余力下,沪妮很快地睡着了。
晚上七点多,沪妮被呼机吵醒,很急促的声音,很欢快的声音。沪妮从很远的世界被拉了回来。
呼机上豁然写着:对不起!我想你!
沪妮飞快地穿上衣服,向街头奔去。她明白或许这个时间肖文是有机会通电话的。
沪妮拨通了肖文的手机,却被对方告知已经关机。沪妮茫然地看着呼机上的留言,想哭,但没有眼泪。
身体虚脱一样地难受,沪妮明白得去吃点东西,不然情况会更糟。
坐在了那对下岗夫妇摆的小摊前面,却没有一点食欲。胡乱点了两样东西,浅浅地吃着。昨天来的小女孩还是坐在凳子上,不时冲沪妮很羞涩地笑笑,依旧带着心照不宣的表情。沪妮也不时地回应一下她的友好表示。付钱时两夫妇惊讶地问:“不好吃吗?你都没有怎么吃哦!”沪妮说:“感冒了,没胃口,其实很好吃的。”
沪妮笑着和小女孩挥了挥手,蜷缩着身体往回走去。经过一个电话亭,沪妮犹豫地停了停脚步,然后又向前走去。再经过一个,再经过一个,沪妮慢慢地靠向它,她知道这是她要经过的最后一个电话亭。沪妮拨通了电话,对方依旧是那个很机械的声音:该用户已经关机,请稍后再拨。沪妮让那个声音响过,然后又是一遍英文的解说,然后是盲音。沪妮挂断电话,慢慢地向前走去。她知道是这样的结果,但还是忍不住地要试一下。
回到宿舍,沪妮的心情却出奇地平静下来。抱了张爱玲的《倾城之恋》看起来。她已经好久没有认真地阅读过了。
时间一天天的过去,非常地缓慢。沪妮用极限的忍耐,来等待寒假的结束。沪妮不再浮躁不安,她把一切都压在了心底。看书,写作,出去吃点东西。每天晚上七点多钟,沪妮会收到肖文发来的一条短信息,沪妮不会再想着要和肖文通话,她知道那样只会让自己更加烦躁。她不知道在上海的肖文是很繁忙的,因为他好久没有回去了,自己的父母,妻子的父母,每天都和很多的人呆在一起。而他的短信息,也是在他主动承担了倒垃圾或去楼下买瓶酱油等等这样的任务后,才能够把手机一并带了出去发的。到后来他干脆让服务台的小姐在以后的一个星期里,每天到了那个时间就发一条短信息。而那条短信息会带给沪妮许多的希望和勇气,足以支撑她当晚能够比较正常地睡眠。
有一种爱,可以承接以往(十一)
金子
学生们开始陆陆续续地返校,学校突然间又热闹起来。沪妮的心情轻松了许多,她知道肖文也快要回来了,她的难熬的等待也快要结束了。
沪妮坐在学校门口的小卖部买了一瓶酸奶喝,就在上次看见肖文回来的那个时间。一瓶酸奶足足喝了有半个小时,然后再要了一瓶,又喝了有半个小时,再要了一瓶。
一辆出租车在学校门口停了下来,和每一辆停下的时候一样,沪妮的心都压制不住地跳起来。
带着大包东西的肖文下了车,朝着小卖部走来。他看见了沪妮。沪妮有些惊慌,更多的是欣喜,这些情绪让她涨红了脸,她把眼睛看到了街的对面,来掩饰她的失态。
肖文还是买了一包烟,小卖部四十几岁的张二热情地招呼着:“肖老师回来了!还带这么多东西。”
肖文应付地答着:“是啊!是啊!”
肖文转身走了,沪妮感觉到他在自己脸上停留的目光,意味深长却一点也不敢张扬。
但不管怎样,沪妮的心充盈起来,塌实起来。
沪妮坐在那里,她在等待,但她的心已经迫不及待了。
一会儿沪妮包里的呼机欢快地响起,不看沪妮都知道上面显示的是什么。
沪妮付了三瓶酸奶的钱,起身向学校慢慢地走去。她这是第一次白天去肖文那里。
快走到肖文宿舍门口的时候,上面踢踢塔塔地传来一阵脚步声和说话的声音。沪妮不敢停留,继续向楼上走去。一大家子人闹哄哄地走了,脚步声消失了,沪妮转身下楼,推开了那扇熟悉的门。
一进门肖文就抱住了沪妮,两个人热烈地亲吻,沪妮贪婪地感受着这个熟悉的男人身上已经熟悉的一切,这些天的思念和悲伤此刻可以这样具体地来弥补了。顷刻,肖文惊讶地用手指摸了沪妮脸上的眼泪,问:“你哭了?”沪妮摇头,再把自己的嘴唇贴实地送了上去,她想要分手的计划,只在这一刻就瓦解了,就这样吧,就这样吧,能够到什么时候就到什么时候吧。抓着一根稻草随波逐流,比孤单地随波逐流要来得轻松一些吧。
肖文睡着了。他已经疲惫不堪了。沪妮睡不着,她这些天的睡眠太充足了。
沪妮裹了一条毯子,坐在沙发上点燃一只烟,慢慢地吸着,看着床上熟睡的肖文,心里却是一片的茫然和空洞,经过这个寒假,她明白了他和她的关系脆弱得经不起一点的风吹,他们脆弱得就像小孩在沙堆里胡乱建起的一座城堡,任何的一点外力,哪怕就是一只路过的小狗,也会让这座城堡倒塌。呼机突兀地响起,尖利刺耳。沪妮赶紧把它从包里翻出来按掉,怕它会影响了肖文的睡眠。还好,肖文翻了个身,就又沉沉地睡去了。这个呼机号码就肖文知道,沪妮疑虑还有谁会给她联系呢。沪妮看见上面显示居然是肖文呼叫,内容和这个星期的一样:想你!想要早点见到你!沪妮突然明白了,明白了这几天同样的时间收到同样信息的原因。
看着熟睡的肖文,沪妮让自己什么也不要去想。
有一种爱,可以承接以往(十二)
金子
这个夜晚沪妮躲在自己的宿舍里写作,她已经好些天天没有去肖文那里了,她刻意地要对他们的感情冷淡、理智。她有些失落,失落的原因是肖文这些天也没有给她传呼,让她去他那里,沪妮很失望,肖文不像以前那样对她如饥似渴了,她其实是很惶惑的,但她还在坚持。
周围的房间热闹起来,有不少串门的学生,楼上的好象在“斗地主”,一种赌钱的打牌
方法,最外间音乐系的一个男孩不断地弹着吉他,用沙沙的嗓子唱一些老的美国的乡间民谣。如果和平时没有什么区别的话,他的房间里应该有几个一年级的女学生,并且他们没有开灯,只是点了一只蜡烛。
沪妮喜欢这些嘈杂声,喜欢这样虚假的繁华,这样她就不会感到这个世界空旷的寂寞。她艰难地写着,一个女生和她老师的爱情故事。她现在只能写这个题材,她的脑子里很难装得下别的。她写得不投入,因为现实毕竟有更大的影响力,在不断地诱惑她。
呼机响了,沪妮震了震,坚持就在顷刻间让步了。沪妮很快地洗了脸,梳了梳头,拿起外套,匆匆地向外走去。她是觉得悲哀的,甚至是绝望的,恍惚觉得自己像个应招女郎,她感到了耻辱,但她说服不了自己不向着那个方向走去。事实上这段时间以来,他们都是好些天以后才会见一次面。都是肖文打传呼来叫沪妮。他们现在似乎都有了这样的默契,肖文不叫,沪妮就不会去,她不好意思去。肖文的传呼一来,沪妮就像个应招女郎一样地收拾好自己,去那个地方。而肖文在最初的激情过后,生活已经正常化、理性化了,他依然是喜欢沪妮的,但他还有别的活动,正常的社交,自己独立的空间,这些让他不能再给沪妮太多的时间。他觉得这样才是正常的,他们的关系经过了磨阂期,进入了正常的阶段。
而沪妮感到更加悲伤和害怕的,是肖文的激情在慢慢地持续地减退。他们在做爱时,肖文已经平静了许多,每次沪妮看到的,都是肖文沉溺的脸,半闭着眼睛的沉溺的脸,他只沉溺在肉欲里,死亡般的沉溺。沪妮很希望能捕捉到别的东西,但没有,只有沉溺,完全肉欲的沉溺。他对她已经不再关注。
今天也不例外。
肖文又熟睡了。沪妮坐在窗台上,看着远处的点点灯火。香烟在她指间疲倦地燃烧,慢慢地,沪妮觉得累了,如果能够,她想逃开,去向一个温暖所在,一个温暖的,安全的怀抱。沪妮的脑海里浮现出一个在山顶上奔跑的英俊少年,在那个苍凉的冬天。
沪妮慢慢走到床边,看着熟睡的肖文。今天他又和女儿通过电话,非常疼爱地关怀,却这样随意甚至冷酷地对待了沪妮,只注意了她肉体的存在,对她的心灵的要求,她黯然的痛楚,他都视而不见了。沪妮用手指轻轻地抚摩他浅浅的皱纹,辛酸和埋怨齐齐地涌上心头。这就是她的爱人,这个她指望给她温暖的爱人。肆意地伤害着自己的感情和自尊。
肖文醒了,他眯缝着眼睛问:“还不睡,都几点了,明天还要早起呢。”
沪妮轻轻地说:“咱们分手吧。”
肖文的睡意一下没有了,他坐起来问:“你怎么了?”他的手指擦掉沪妮的眼泪。沪妮心头不禁感慨万千,眼泪更加滚滚地流了下来。她克制着自己有些发抖的声音说:“我们分手吧,我实在受不了了。”
肖文皱着眉看着她,用被子盖住自己的下半身,给自己点燃一只烟,慢慢地说:“沪妮,我知道我们将要面临的是什么,你也肯定知道,从一开始就知道。但我想我们都是成年人了,可以为自己的行为负责。我给不了你太多,这是我对你最愧疚的地方,但我对你的感情是真的。”肖文吸了一口烟再,思考了一下慢慢地说:“我不能勉强你什么,这一天迟早是要来的,如果你要让它这么早的来,我也没有办法。主动权在你手里。”说完肖文就看着沪妮,眼睛里的冷静和刚刚的一席话让沪妮冷彻心扉。沪妮懊恼自己竟然还那样伤心地啜泣不止,还在对以往的美好心痛不已。所有的一切,其实都是虚假的,关怀,疼爱,甚至让沪妮欲罢不能的“听话!”都是那样的虚假和不堪一击,都是为了能够有短暂的欢愉。当最初的激情过去,没有责任的感情就变的像放久了的剩菜,透着一股酸臭味,除了倒掉它,没有别的出路。
沪妮抓住肖文的手,这双修长的手,她把它放在自己的脸颊上,眼睛看着面前这个自己爱着的男人,眼泪大滴地落着,落在被子上,有清脆的破碎声。沪妮把身体靠过去,紧紧地把自己埋进男人的怀里,颤抖不已。然后沪妮站起来,捡起扔到地上的衣服,一件件的穿上。
肖文紧张地起了身:“你怎么了,沪妮。你要干什么?”
沪妮没有说话,穿上自己最后一件外套。肖文走上去,把沪妮刚刚穿好的外套扒了下来,固执地有些担心地看着沪妮:“沪妮,你真的舍得吗?”
沪妮冷冷地:“舍不得又能怎样?你不是说主动权在我手里吗?我们早就应该结束了,我实在受不了了。”
肖文紧紧地搂住了沪妮,用小孩子一样的霸道喃喃地说;“不让你走,我不让你走。”他变得狂热起来,就像他们刚开始的那段时间,即将面临的分离让他亢奋起来,因为不能永久,所以完美的她是很珍贵的,她将是他美好的回忆,他对她付出了没有一点外界压力,没有一点附加条件的感情,他对她付出了没有一点杂质的感情。因为没有一点外界的压力,没有一点附加的条件,没有一点杂质,所以,激情一过,就只能剩下凋零的碎片,没有什么理由可以让它在继续下去。但他现在害怕起来,因为他控制不了她了,她要走了,控制不了的东西,是最具诱惑的。沪妮又像一个或妖或仙的女巫一样,充满了来自边缘的诱惑。
沪妮坚决地对抗,就像对抗一个强奸犯一样,突然间,她把肖文完全地推翻了,所有一切,全盘推翻,恶意地,看着一个自己建起来的沙做的城堡轰然倒塌。
冲出门外,外面是淅淅沥沥的一片,梅雨季节开始了。
有一种爱,可以承接以往(十三)
金子
第二天,沪妮就把呼机关了。
沪妮上课,然后回宿舍写作,她让自己的心平静,至少表面上已经做到。而且,她不再去上肖文的选修课,她不想再看见他。
也许,生活可以就这样平静地过下去,等到大学毕业,沪妮会找到一个谁也不认识她的
地方,重新开始生活。一个体贴的丈夫,一个完整的家庭。
雨季持续着,在这近一个月里,每天都是绵绵的细雨,空气里也是潮湿发霉的味道,整个重庆,就陷入了一种雨雾蒙蒙的状态。有人说重庆盛产美女,就是因为这里潮湿的气候和天空厚重的雾气。
沪妮撑了一把伞在校园里慢慢地走着。今天学校里的人很少,星期天,大家都喜欢出去玩儿,呆了一个星期的学校,已经腻了。
沪妮低了头慢慢地走着,手里还拿了一个饭盒,她已经在宿舍写了一整天了,长期的缺少运动让她看上去很苍白。
“沪妮!”沪妮被低地的一声轻呼吓了一跳,肖文也拿着一个饭盒走在了她的旁边。沪妮慌乱地脸一下就红了。
“我给你打那么多传呼,你怎么都不过来。”肖文有淡淡的责备。
沪妮低了头不说话了,突然她抬起头来问:“为什么你打称呼我就要去?”
肖文不以为然地,语气很像个老师一样地说:“不要耍小孩子脾气了,吃过饭到我那里去!”说完肖文就向前走去,走几步又回头带着老师的严肃威严地说:“听话!吃完饭就过去!”
沪妮呆在了那里,她只想哭。
沪妮没有了一点胃口,看着面前的食物,想着肖文那句曾经对她来说像魔咒一样的“听话”两个字,今天听来怎么就那样地让人感到屈辱呢。一种抬不起头的屈辱。沪妮深深地呼吸着,想把身体里深深的失望和痛苦都呼出体外。他对她多一点关心和尊重,她会在听到他的召唤时愉快地兴奋地前往。但他现在越来越多地是命令式的口吻,越来越多地忽略沪妮的感受。沪妮不明白这和做妓女有什么区别。
沪妮把饭菜都倒进了水池里,空着肚子离开。
沪妮往回走去,走过那一段路以后,就有了分岔,往左沪妮就可以回到自己的宿舍里,往右通向肖文的宿舍。沪妮知道自己不会往右边走,她已经下了决心的,放弃。是他先放弃了她。她失落地想。
可是她的脚没有一点犹豫地向右边走去,沪妮明白了自己的悲哀所在,她救不了自己。
门是虚掩着的,和每次她来的时候一样。沪妮推开门,然后把它锁上。沪妮慢慢地抬起头来,肖文正坐在沙发上吸烟,带着一点不耐烦的目光看了她几眼。事实上,他已经有些看不起她了。她不象来这里的别的女生,大都抱了很轻松的态度,他们的地位是平等的,有的时候肖文自己都分不清到底是他在玩她们,还是她们在玩他。有的女生会有过激的想法,要要的更多,她们会直接地提出来,她们闹。她们骂他,甚至用手指抓他,她们在没有希望以后狠心地离开。她们让肖文头痛,但他们也是平等的。沪妮不一样,她对肖文的感情有些盲目,还带点牺牲精神。刚开始确实是让肖文感动的,但时间一长,她过于温顺和过于依赖让人感到了乏味。今天肖文是想沪妮来的,但真的看到沪妮站正在自己面前,带着有些凄楚的表情,肖文就突然地看不起她了。
时间还早,但他们已经没有别的节目了。谈心,看肖文画画,所有的节目都没有了。他们只剩了做爱。虽然时间还很早。
肖文让沪妮把衣服脱了,语气淡淡的。沪妮就把衣服脱了。肖文的爱抚很冷淡,他停了下来,点燃一只烟,慢慢地吸着,然后偶尔很随意地安抚一下沪妮的身体。沪妮看着天花板,她不让自己流泪,她在心里发誓这是最后一次来到这里。
肖文的烟终于吸完了,他只能面对沪妮了。
床头响起了有节奏地嘎吱嘎吱的声音,冷漠的没有一点热情的声音,就像四周的空气一样的冷漠和压抑。然后肖文颤抖着在沪妮身体里释放,发出死亡般的低低的呻吟。
沪妮起身,穿衣服,然后离开。这期间肖文没有说一句话,他又点燃了一只烟,慢慢地吸着,倚在床头,淡淡地看着沪妮离开。他感到了比白开水还要乏味的平淡,也许,他们真的应该结束了。
有一种爱,可以承接以往(十四)
金子
沪妮感觉到自己的空旷,空旷到了没有一滴眼泪。她慢慢地向前走着,手里拿着饭盒。心里因为曾经极度的茂盛而更显今天的荒凉。
后面有个矮小的身影一直紧紧的跟着沪妮,踌躇地,犹豫地。他慢慢地赶了上去,又犹豫着拉开了距离。然后又追了上去,胆怯地叫住了沪妮:“梅沪妮!”
沪妮转身,她认出了他,那个想出三千块钱买她一夜的小眼镜。沪妮本能地感到厌恶。但那种厌恶没有大过对自己的厌恶。沪妮冷冷地看了他一眼,转身离开。
“梅沪妮!”男孩鼓起勇气又叫了一声:“我只有三千块,不要一夜,就一次总可以吧。”男孩已经买了电脑了,当他拿到家里给的一万块钱时,他毫不犹豫地去买了电脑,上网,打游戏。这些都带给了他许多的乐趣。他是个还没有完全长大的男孩,他其实童贞未泯。
沪妮站住了,她有了一个恶毒的报复计划,报复肖文,更是报复自己。
宾馆的大厅里,沪妮独自坐在沙发上,她在等那个叫张旭辉的男孩,他拿了自己的一卡通到另一个取款机上取钱去了,学校旁边的那个取款机刚刚去的时候正好出了故障。
时间一点点的过去,沪妮已经坐了很久了。沪妮站了起来,她相信那个男孩不会来了。她看到一个人奔跑着进来,气喘吁吁。他径直地朝沪妮走来,然后因为紧张而有点结巴地说:“你再等等,我去开房。”然后就朝服务台走去。沪妮居然有一点点的感动。
男孩走过来,手里拿着钥匙牌。沪妮知道自己现在离开还来得及。但沪妮没有,她跟了这个男孩进了电梯。
男孩很认真地对待他们的过程,要了一瓶红酒,还要了一束红玫瑰。他暗恋沪妮已经很久了,他高兴钱让他和沪妮这个美好的可望不可及的女生有了单独相处的机会,他非常地珍惜这个难能可贵的机会。他把花送给了沪妮,带着一点羞怯,然后倒了两杯酒,自己端了一杯,因为太过兴奋,太过紧张,他把酒一饮而进。沪妮冷冷地看着他,看得他心里没有了勇气。
沪妮站起来去了洗手间,她得好好洗一洗,她的身体里还残留有肖文的痕迹。花洒里的水溅落在沪妮的身上,晶莹剔透。沪妮擦洗着自己的身体,她知道这具身体上已经烙下了肖文的的烙印,他她感到了屈辱,感到了疼痛,这些感觉都将留在她的身体里,永远都不会消失。面对外面的男孩她反而平静了许多,他们是平等的,他们是公平的,她不用去猜测他怎样看她,不用理会他是否爱她。她答应了给他身体,原因是他要付她五千块钱,仅此而已。仅此而已,沪妮抱着膝盖蹲了下去。
当沪妮裹了毛巾站在床边时,男孩瞪大了眼睛,惊讶和紧张让他忘了自己手里还端着酒杯,事实上他已经喝光了半瓶酒,他紧张,他害怕,这是他的初夜。所以他不得不拼命地喝酒,来抑制自己的紧张。
男孩也进去胡乱地冲洗了一下,他向沪妮压来,剧烈地颤抖着,脸上的表情像要哭的样子。沪妮心里出奇地平静,她甚至都没有像她想象的那样恶心,但她知道肖文就这样被她恶意地赶走了,她以后不会再面对肖文,她要惩罚自己,让自己不会再去爱他,去依赖他。
眼睛投向窗外,山城美丽的夜景。男孩还没有进入,却已经不能控制地爆发了。他懊恼地几乎哭了起来,对沪妮恳求地说:“这次不算好不好?”沪妮点点头,男孩脸上露出了很喜悦的笑容,带着很多的感激。
出来的时候已经很晚了,男孩很有风度地送沪妮到了她的宿舍门口,然后有点羞怯地问:“我下次还可以找你吗?”
沪妮冷冰冰地说:“不行!”然后就关上了自己的门。沪妮倒在自己的床上,包里有三千块钱,厚厚的。她把它们取出来,放进抽屉里,明天要去把它们存上,又将有一段时间她不用担心生计问题。沪妮很快地睡着了,没有做梦。
过了保质期的爱情没有了(一)
金子
沪妮开始了自己的生活,那次和那个男孩的恶意交易奇迹般地让她走出了泥潭,她不再依赖肖文。
空余的时间就呆在了租住的宿舍里写作。每一个人,都希望自己将来是有好的出路的,沪妮自然不愿意自己只是一个平庸的人。心里的一些愿望在膨胀。作家,一个已经落后时代流行的称号,却吸引着沪妮每天趴在桌上哼哧哼哧地写。强烈的诉说的欲望,像排泄一样地
流在了纸上。很少和外界交流的人,写作是最好的交流方式。对现实抗拒的人,写作是最好的逃避现实的手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