寇亭亭大笑了一声:“你就不怕我提出一些超出你能力范围的要求吗?”
“你觉得我会怕吗?”辛律之道,“我只怕你没有那种想象力。”
如果说之前寇亭亭还是抱着游戏的态度和他交流,但随着他展现出来的仪态和气势,而且她无论说了什么,做了什么都能泰然处之,她的心态也开始不知不觉中有所改变。
她喜欢这种不用遮掩贪婪和恶念的相处。
“放心,我也不会为难你——首先,我有很讨厌的人,毕赢和曹慎行。他们本来应该就是地上爬的蝼蚁,怎么能有上升空间?”
辛律之露出了一个轻蔑的笑容,仿佛在嘲笑她的愿望就这么渺小。
“他们是很讨厌,但似乎并没有妨碍过你。”
“他们的存在就是碍眼。况且,他们也是云政恩的敌人。”寇亭亭道,“他们现在都遇到了点困难,就趁这个机会,让他们永不翻身吧。”
“好,给我一个月的时间,你不会再见到他们,不会再听到他们的消息,满意吗?”辛律之道,“这是第一个愿望,还有呢?”
寇亭亭从床上滑下来,走到他身边,大发牢骚。
“自从嫁给孟金毅之后,我以前想要的那些东西现在都有了。房子、商铺、公寓、车子、信用卡,我想要什么,基本上也都可以得到。但他们家的人真是太会精打细算,每一样都只肯付个首付。”
“需要我把你所有的贷款都结掉?”
寇亭亭冷笑一声:“那倒不用,反正并不是我在还。”
“那你想要什么?”
“我也不知道。我现在什么都有,又好像什么都没有。”
“如果你多念几年书,大概会知道。”
“我读不成书,是谁害的呢?”
“你说得对。”
云政恩果然是他的软肋。寇亭亭满意地看着辛律之起身走到书桌旁,那里靠墙嵌着一方保险箱。
他按动密码,打开箱门,拿出来一个四四方方的盒子,递给寇亭亭。
“我用这个,来满足你的第二个愿望吧。”
一看那盒子的模样,寇亭亭心里就有数了。浑然不觉嘴角已经含着一抹微笑,迫不及待地打开来。
打开后又分三层,装着一整套流光溢彩的钻石首饰。
饶是已经在富贵场中混了好几年的她,也情不自禁地赞叹了一声。
这套钻石首饰包括了一顶后冠,一条项链,一对耳环,一副手镯,一只戒指。寇亭亭只是粗略地扫了一眼,就已经在后冠上看到了五颗三克拉以上的大钻。
她当然不是无知的言情小说女主,很直接地拿起盒底的珠宝鉴定书来检查。
仔细看过后,她才露出了满意的笑容,可嘴上却还是嫌弃着。
“你应该知道你那块车牌的来历吧”
“我知道。”
“那你就不怕我不收吗?还是你觉得女人一定会爱钻石?”寇亭亭的眼睛眯了起来,“或者说,是哪个女人不要的,剩下来给我?”
“听说孟金毅是一名昆虫学家。”
“对。”
“我还听说,因为你喜欢钻石,所以他曾经在你生日时,送了一整套的钻石礼物。”
“不用说的那么委婉。我收到的,是一条胸罩,一条丁字裤,以及一对蝴蝶翅膀,全部镶满了碎钻。”寇亭亭仿佛在说与自己不相干的事情,听不出任何情绪波动,“这是为了满足他自己的性癖好而已。”
“其实他还在米兰订做了一整套钻石首饰送给你。只是最终价格超出了预算,没有人肯替他付尾款,对方也不肯拆开来卖。”
寇亭亭无所谓地耸了耸肩:“没听他提起过?可能他自己也觉得窝囊吧。”
“因缘巧合,这套首饰到了我的手里。”
寇亭亭来了兴趣,仿佛过家家一般,将盒中的每一样首饰都拿出来,摊在床上:“这一套?”
辛律之看着她眼中射出□□裸的占有欲,将项链、手镯、戒指一一样拿起来比划 。
每一颗钻石闪耀得仿佛有生命一般,爱抚着美人乌黑的头发、优雅的脖颈、小巧的耳垂、白皙的手腕、纤细的手指。
“没错,这套首饰的每一颗钻石都是为你而生。如果你不收下,那它们就只好进坟墓了。”
寇亭亭被彻底征服了:“我看过一个珠宝展,每一个历史上有名的女人,都会有这样或那样的珠宝流传下来。”
现在她也有了。
“第三个愿望,你是现在说,还是留着?”
寇亭亭小心地收拾好新得的礼物,狡猾地说:“我的第三个愿望,就是希望我还能有三个愿望。”
辛律之并没有对这个愿望表示意外,好像她的一切愿望都在他的计划之内。
“你今天做的最聪明的决定,就是这件事情。”
“好,我今天很开心。”寇亭亭道,“我要回去好好想想,接下来的三个愿望要怎么玩。当然也可能是四个、五个、六个……”
她大摇大摆地离开了。
她走后,辛律之快步走到床边,一把将她躺过的床单扯了下来。
他打了个电话。
“请立刻叫人过来全屋清洁。”

第七道热菜 脱骨鸳鸯04

姜珠渊怎么也没想到,继上次不欢而散后,寇亭亭还会再次约她见面:“在哪里?见个面吧。”
“我现在有事。”
“我也赶着回家,只是短暂地见个面。”寇亭亭并不放弃,“我有一张请柬要交给你。”
“没兴趣。”
“珠珠,别这样。”寇亭亭笑道,“和云小恩有关。”
电话那头陷入了静默。
“你在哪里?”
“没关系,我开车过来找你。”
姜珠渊挂了电话,略一踌躇,问旁边正在录病历的实习生道:“请问贝海泽大概什么时候回来?”
实习生忙得很,噼里啪啦地打着字,都顾不上看她:“不知道,不过师兄手机放桌上呢,肯定一会儿就回来了。”
“师兄是不是去看那个会厌炎的病人了?”
“也可能去找林沛白了吧。”
“我看他走得挺匆忙。”
“要不然去实验室那边找他?”
姜珠渊听他们你一言我一语,不得要领,只得道:“那我先出去一下。”
“行,等师兄回来,我告诉他你来过。”
“慢走,慢走。”
等姜珠渊出了门,刚才埋头打字的那个实习生才抬起头来,大叹一声:“吓得我!你们说,她是不是还不知道许度那事儿啊?”
“说不定人家知道,不介意呢?”
“我怎么没师兄那个好运气,左拥右抱——”
话音未落,姜珠渊出现在了门口。
办公室内正在叽叽喳喳的实习生们立刻闭上嘴,呆若木鸡地看着她。
“抱歉,我忘了拿手机。”
她拿了手机就走;这次等她走了足足三分钟之后,有一个实习生跑到门口去看:“走了走了,真走了。”
“也不知道她听到了多少?”
“看她神情,应该是没听到。”
“也可能她早知道了,无所谓呀。”
“唉,我怎么没有师兄那个好运气,左拥右抱呀——”
话音未落,贝海泽出现在了门口。
他的衣服被病人的秽物弄脏了,所以现在白袍下面穿的是一套放在值班室长期备用的旧运动服,头发也乱糟糟的。
场面一度又陷入可怕的寂静。
在可怕的静默中,所有实习生过来,对着那个连续两次发出哀叹的同伴,一人就是一脚。
“今天动物房是不是停电了?”贝海泽走过来教训一班实习生道,“不是说过了吗?超过半小时净风系统不运行,要把鼠笼打开透气。我们移植了人工肝脏的大鼠闷死了两只,知道吗?关乎你们的考核分数,要上心啊。”
“这不是想着有备用电源嘛。”
“不够用了。”贝海泽在办公桌前坐下,“要打报告再买一组。”
“不一定会批吧。”
“我不知道会不会批,但不写申请一定不会批。”贝海泽打开电脑,“我现在写,周一你们拿去签字。”
“对了,师兄,去德国进修的申请表你填了吗?老板千叮万嘱,叫我们提醒你。”
“没。”
“要截止了啊,那个比较重要吧。”
坐在姜珠渊刚刚离开的位置上,贝海泽似乎感应到了什么,本来一般的心情突然变得高兴起来。
“我出去一下。”
贝海泽拿起手机、钱夹、车钥匙等物,从桌前弹起;实习生被他这突然的转变给吓到了。
“师兄不写报告了吗?”
“晚上回去写。”
“还有进修申请表啊!”
“明天写!”
他冲出办公室,迎面碰上了林沛白:“小贝,我正好找你——”
林沛白也是刚刚下班,身着藏青色休闲西服和米色裤子,斜挎着个黑色大包,看上去人模狗样;贝海泽内心挣扎了一会儿:“魔鬼,衣服不错,脱下来和我换换。”
“别闹,找你有事。”
贝海泽这才看到他身后还跟着营养科的庄羚,脸色不善。
“什么事?”
“找个地方说吧。”
姜珠渊从肝胆外科出来,细心地回忆了一遍刚才听到的话。
她不想做一个喜欢捕风捉影的女朋友,但刚才那名实习医生说的内容又实在是无法忽略。
不过也可能单单指的是贝海泽和许度一起健身这件事情吧。如果因为这种夸大的说辞去和贝海泽的师弟较真的话,也太没风度了。
她心里有事,浑然不觉自己又习惯性地走到了需要刷工作证的职工电梯前;而电梯从六楼慢慢升上来,恰好在这一层打开了。
电梯里只有一名二十出头的小姑娘,穿着修身的毛衣和牛仔裤,挂着工作证,抱着一台笔记本电脑,呆呆地靠墙站着。
姜珠渊按住开门的按钮,等她先下。
“你不下吗?”
那小姑娘恍如梦醒一般,站直了身体。
“算了算了,不下了。”
她气色很好,皮肤红润而富有弹性,不瘦不胖的精练身材应该得益于营养师一直倡导的“膳食均衡,运动得当”,姜珠渊看了很是欣赏,不由得对她一笑。
等她走进电梯,才想起自己没有工作证。
看出了她的窘迫,女孩子道:“没事,去哪层。”
“一楼,谢谢。”
女孩子给她刷了楼层,一晃而过的工作证和姜珠渊之前的颜色一样。
“你在营养科工作?”
“不是,这是我朋友的工作证。你是肝胆外科的吗?”
“不是。”姜珠渊道,“我也是来找朋友的。”
许度看着刚进来的女孩子,不由得暗暗赞叹她眉眼实在精致,眉弓带着英气,睫毛根根黑直,一对杏眼更是秋波涟涟,一面盘算着写进新小说里,一面套近乎:“你眉毛自己修的吗?好漂亮。”
姜珠渊被她冷不丁这样一赞,有些不好意思:“嗯。”
“我自己总是修不好。”许度指了指自己的眉毛,“想做半永久,又怕潮流过去了。”
姜珠渊便介绍了一下常用的眉刀和眉刷的牌子,眉粉的色号,因为这一话题,两人无形中又亲近了一些。许度性格活泼,先拿出手机来:“我们交换个电话号码好吗?有空了教教我行吗?”
如此爽朗的性格,姜珠渊略想了一下就答应了:“行。”
许度先摁亮了手机屏幕,一看到她的锁屏图像,姜珠渊拿手机的手停在了包里。
许度还浑然不觉姜珠渊态度的变化:“我叫许度,你手机号多少?”
今天周末,许度被庄羚拉来参加营养科的一个趣味讲座。她知道庄羚是为了帮她解闷,但她自从表白之后就一直魂不守舍,等着贝海泽的答复,却又害怕听到贝海泽的答复,所以对庄羚安排的节目兴致缺缺。
庄羚知道她内心煎熬,但她能做的都做了,只好说自己出去买个饭就回;许度左思右想,想起自己小说中的情节是女主向男主表白后,无意中来到男主的科室,被男主的挂名女朋友羞辱,从而得知了男主的心意和她是一样的——所以她现在应该去肝胆外科看看贝海泽在不在呀!
她已经完全陷入自己写的小说当中,但真到了科室门口她又缩步不前,然后就遇到了姜珠渊。
没有听错,她叫许度。
姜珠渊看着许度,自她手中将电话抽走:“我来输吧。”
没有看错,她的屏幕背景是她与贝海泽在健身房的合照,她站在贝海泽身前,比着可爱的手势。
许度还在欣赏她的眉毛,见她飞快地输入了数字之后,突然嘴角一抿。
“怎么了?”
“没什么,输错了。”
她快速输入了贝海泽的电话,果然已经存在里面,只不过名字不是“朝廷鹰犬”,而是两颗心形图案簇拥着海泽两个字。
姜珠渊真不知道自己该做何反应了;她想过自己也许有一天会碰见许度,但没想到是在这样的情况下,这巧遇来得猝不及防又不合时宜。
她输入自己的电话号码,还给许度。后者看了之后还傻呵呵道:“你的名字好特别,我有个朋友也姓左。”
姜珠渊没再说话,也不知道说什么好。她没有处理这种事情的经验,索性闭嘴。
况且这种事情,应该是贝海泽在场的时候,大家来讲清楚吧?
嘴巴闭上了,脑袋却不能不想。
她晕晕乎乎,混混沌沌,在一楼大厅里转了一圈,才往咖啡室的方向走去。
许度在前,姜珠渊在后,许度回过头来望了一眼,恰好和姜珠渊的视线对上,莫名其妙地,许度觉得那目光似乎有些冷。
是因为她太唐突,要电话的原因吗?
就这么无缘无故地被讨厌了,感觉很不好呢。
这样想着,许度走到已经落座的姜珠渊身边道:“左拥,我请你喝咖啡,可以吗?”
姜珠渊呆呆地看着她,叹了一口气,尽量冷静地回答:“不用了,我在等人。要不,许度你等我一会儿?我有话和你说。”
说完她又觉得自己太强势:“如果你有事,不等也可以。”
许度确实没啥事,又有点好奇这个刚认识的美女要和她说什么——作为一名作家来说,她很乐意平静的生活翻些波浪,好给写作提供更多素材。
于是她找了个稍远一点的位置坐下来。

第七道热菜 脱骨鸳鸯05

我:
姜珠渊颇等了一会儿,寇亭亭才出现。
“我说,你每天都用佛手柑的香味,不觉得无趣吗?”寇亭亭落座,摸出烟盒,“怎么,我还没说什么,你脸色就这么难看了。”
“这里禁烟。”姜珠渊道,“况且还有别的客人。”
寇亭亭扭头望过去:“你认识她?”
她提高声音对许度道:“哎,美女,我抽根烟,你介意吗?”
许度见她俩一起的,摆摆手道:“没关系,我不介意。”
寇亭亭点燃烟,吸了一口之后,又凑近姜珠渊的脸庞。
“珠珠,你胡子生出来了。”
姜珠渊下意识地去摸,但手举到一半就停住了。
“开门见山吧。”
寇亭亭又吸了一口烟。她抽烟的模样也是倾国倾城的,叫人看了简直想变成那袅袅的青烟,从她鲜红如花瓣的嘴唇中吐出来:“别着急,让我休息一下。”
姜珠渊能够感觉到,寇亭亭的心情和上次见面时完全不一样。压抑的、做作的姿态已经一扫而光,似乎回到了恣意挥洒的年纪,有云政恩撑腰的十八岁。
“你不是已经结束医院的实习了么,怎么还总往这边跑?哦,对了,你男朋友是医生。”寇亭亭道,“珠珠,做人女朋友可不能太殷勤,否则就不矜贵了。女人不矜贵,男人就不珍惜了。”
她话里有话;姜珠渊根本不想听这个:“你说有关于云小恩的事情告诉我。”
“哦,对。我们家阿堇下个月八号要举行一个彩虹派对。她在班上和云小恩的关系最好,但小恩的助养父母一直不肯带她来我们家做客。”
“为什么?”
“大概是书香门第,看不上我们这种穷得只剩下钱的人家吧。”寇亭亭似笑非笑,“何必让大人之间的鄙视链伤了孩子们纯洁的友谊呢?我知道你和云小恩感情不错,和她的助养家庭关系也很好,帮忙说一说吧。”
她从包里拿出一张手绘的邀请卡递给姜珠渊。邀请卡做的很精致,一打开有一道立体的彩虹跃出纸面,Q版的云小恩和孟堇手牵手躺在彩虹上,笑得很甜。
姜珠渊记得寇亭亭以前就有涂涂画画的习惯,邀请卡上的手绘图案正是她的画风:“你画的?”
“嗯。我童年没有的东西,都想补偿给我的女儿。漂亮的女孩子,应该有一个完美无瑕的童年。”寇亭亭道,“幸好她长得像我不像我老公。你应该在网上看过孟金毅的照片吧。”
姜珠渊并没有看过:“阿堇是个很可爱的女孩子,待人有礼,大方善良。能从父亲的身上继承到这些优良品质也很好。”
寇亭亭笑了起来。
“不用说的那么隐晦,我知道我算不上什么好人。如果阿堇是我这种性格,将来未必吃香。说来也奇怪,她爸爸每年只和她相处一个月,但对她影响还挺大。”
这一个月里,父女俩简直形影不离。其实这样也好,她可以不用带孩子:“他在家里的一个月,我是最快活的,除了每天要花两个小时来应付他的性需求。那两个小时很讨厌,但也很快就过去了。和二十二个小时的自由轻松比起来,简直不算什么。”
见姜珠渊脸色尴尬,寇亭亭掸了掸烟灰,似笑非笑地扬起了嘴角:“怎么?听到这种话题一副被冒犯的表情。你不是有男朋友吗?还是处女?天哪,你不会以为,做出一副贞洁烈女的样子就会让男人欲罢不能吧。死鱼是不好用的。”
“其实你找我到底有什么事?”姜珠渊扬扬手里的邀请卡,“如果只是这一件事情,那我们可以拜拜了。”
“叙叙旧不行吗?你就这么忙,一点点时间都抽不出来给老朋友?”
“我们的回忆有出入,叙旧不见得是什么快乐的事情。”
“我知道你不喜欢和我聊天,但我喜欢和你聊天。”寇亭亭道,“还有Patrick,和你们聊天很开心,什么都可以讲。”
姜珠渊疑心她在胡诓,但观她神情自若,又仿佛不是。
寇亭亭指了指她的鼻子:“你这个人就是小心眼,不告诉我那个人是辛律之,就以为我碰不到么?有缘分总是能遇到。”
她举手挽了挽耳边的发丝,滑下去的袖口露出一只若隐若现的钻石手镯。
“这么久了,你都有男友了,还在介意云政恩眼里只有我吗?你想想,你那个时候就是个不修眉毛、不刮胡子的男人,谁会喜欢啊?你自己说,你喜欢那时候的自己吗?”
姜珠渊弯了弯嘴角,清澈而又平静的目光投在寇亭亭的身上。
她很美,七年如一日的美不胜收。但姜珠渊已经没必要感到自卑了。
“寇亭亭,如果你对今天的自己有足够的信心,就不用来踩昨天的我。过去的种种,就交给时间评判吧。”
寇亭亭不屑道:“时间?时间也很疼爱我。别再说那些看起来很有大道理的假话了,那都是用来骗你这种认为内在胜于外貌的傻瓜的。事实上,这个社会就算再发展一百年,美女也还是吃香,不管你信不信。”
“还有,别总觉得我欠了云政恩,对我没有好脸色。”寇亭亭道,“你到底是为云政恩出头,还是为千千万万不被重视的丑女出头啊?你转来读高中而已,有什么资格评判我和云政恩从小就开始的感情呢。”
“你们……”
“没错,其实我从小学开始和云政恩就是同学了。我的童年是怎么度过的,你知道吗?一个酗酒的妈妈养着我。对你这种活在温室里的花朵来说很难想象吧?她赚到的钱大部分都用来买劣质的白酒,为了得到钱,可以和所有脏的、烂的、臭的男人眉来眼去。”
姜珠渊并不知道寇亭亭的家庭组成是这样。读书时大家都很简单,除了特别提起的几个,没有探究过大部分同学的家庭背景。
况且寇亭亭看起来文文静静,清洁白皙,一点也不像是她口中那种肮脏龌蹉家庭出来的姑娘。
“如果给人知道我有个这样的妈妈,受欺凌的就该是我了。”寇亭亭嗤道,“毕赢和曹慎行倒是知道,不过大家互相有把柄,就能相安无事。”
“我很小的时候就知道自己长得美,不像是我妈妈那种女人能生出来的孩子。所以我常常幻想自己有一个有钱的父亲,也许他是个电影明星,总有一天他会回来接我走。又或者父母早逝,我是被收养的。”
闻言姜珠渊心内一动;寇亭亭仿佛看穿了她的心思,淡淡道:“十一二岁的时候,我很爱看台湾言情书,有一本特别火,《雪儿姑娘》——看过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