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媚媚并没有得到姜珠渊的答复。大丰和小俭抱了两大箱资料过来,往姜珠渊桌上一放,打断了两人的谈话。
“这是什么?”
“这是近两周来收到的委托书。组长让我交给你,从里面选两个你感兴趣的去做。不过我们没有时间帮忙哦。”
姜珠渊道了声谢,从最上面拿起一本来看。偷听了壁脚的蔡媚媚知道成少为这是故意要给姜珠渊苦头吃,不禁大摇其头——可还是想知道姜珠渊的答案。姜珠渊见她追问,只好笑着回答:“我还是觉得我男朋友帅一点。”
原来她有男朋友,从语气神态也看的出来两人感情很好。蔡媚媚遗憾之余,转而对她的男朋友产生了兴趣,连连追问是哪里人,从事什么工作。待听她说了贝海泽的职业和工作地点:“医院离我们这里很远啊,开车至少一个小时。你们见面岂不是很不方便?”
“没关系呀,我可以去找他。”

第一道热菜 姜炒仔鸭03

贝海泽每个周三下午都要和许昆仑来这边的分院坐诊,分院离老饕门只有两个路口的距离。上周三姜珠渊办完了入职手续,一时兴起便去了医院,看能不能碰到他。
候诊的病人太多,闲杂人等根本进不去。上个病人刚走,贝海泽的目光一直盯着电脑屏幕,待下一个病人的名字跳出来时,他明显愣了一下,转过脸来时,脸色都变了。
拿着病历,从门口进来的正是他的女朋友,姜珠渊。
她轻快坐下,对他挥了挥手:“贝医生——”
贝海泽猛地站了起来:“你哪里不舒服?师父就在隔壁,我带你过去。”
姜珠渊原本是想给他个惊喜,没想到他却是惊吓多于高兴。她看了看外面还在候诊的病人,轻轻地在胸前摆了摆手,把空白病历摊开来给他看:“我没有哪里不舒服,我只是来看看你。”
她吐了吐舌头,贝海泽这才反应过来,不免又气又感动。他原本就穿的正式,此时顿觉束缚得紧。他松了松领带,重新坐下来。
“感觉好久没有看到你了。”他工作太忙,两人隔得又远,感情正处上升期,却只能周末见面,委实凄惨了点。
“昨天不是还在讨论器官移植宣传的事情吗?”
网上聊天是一回事,见面又是一回事:“等会我还要回总院查房……”
姜珠渊点点头,表示明白,拿出一盒酸奶给他:“喝完它,我就出去了。”
贝海泽想起上午在手术室,沈最给了他一颗很甜的糖,此时便从衬衣口袋里拿出来给姜珠渊:“太小气了,只给了一颗。不过真挺好吃。拿来当喜糖也不错。”
姜珠渊含着糖,突然觉得不对:“她只给了你一颗,这一颗在我嘴里,你怎么知道好吃?”
贝海泽:“你说呢,舔一下不就知道了。”
见女友拿了病历就要拍他,贝海泽一躲,接住,顺便握住她的手:“开玩笑的。上次在健身房,许度也给过我一颗。”
他胸怀坦荡,奉师命和许度一起健身的事情,第一时间就向女友报备了。姜珠渊常被父亲批评娇生惯养,也约束着自己不要为这种事情作天作地:“隐形眼镜好用吗?”
因他上次在健身房出了点小事故,不仅跌掉了隐形眼镜,右眼也红肿了好几天。姜珠渊建议他换了另一个牌子。
贝海泽眨了眨眼睛:“戴着呢,好多了。”
只是短短三四分钟的时间,只是短短十来句,贝海泽见她要走了,不由得伸手牵住她:“珠珠。”
“嗯?”
“……你来看我,我连杯水也没有。”
姜珠渊指指嘴巴:“有糖呀,真的很好吃。”
糖在她嘴里,甜的却是贝海泽:“下个周三你再来。”
“不一定。”姜珠渊眨眨眼睛,“看你准备什么好吃的了。”
贝海泽回去找沈最问糖在哪里买的,沈最岂会放过他,逼着讲了这件事,也来掺和的林沛白不禁大摇其头:“没有给你女朋友做个查体吗?多好的机会。”
“下流的人闭嘴。”
沈最火上浇油:“你就舔一下再给她又有什么要紧?喂给她吃才浪漫嘛,接吻都做过了……啊呀,我的天啊,林沛白你快看小贝这表情。不会还没有亲过吧?天哪,不会还停留在上次的摸摸手吧?太纯情了。林沛白,你想想办法。”
“关键还是我们提醒晚了。看小贝那眼神——其实在后悔,对不对?对不对?”
“两个魔鬼!”
姜珠渊突然想到一个问题:“媚姐,味·道项目组那边的营养顾问还是格陵农大的兰若天教授吗?”
“是啊,虽然不常来,但味·道的每一个项目他都会参与评估。”
姜珠渊看着面前的两箱资料,不禁懊恼地叹了一口气。
“你不是让她从过滤掉的委托书里找两份独立完成吗?她很看重这个工作。”
“她选好了吗?”
“选好了。”
那边沉默了一阵,又问:“怎么选的?”
“开始还一份份地看,做笔记,后来就趴在桌上睡着了。等她醒过来的时候,说‘这样不行’,就随便抽了两份。”关了电脑,蔡媚媚开始详细讲述,“满意没?”
“她选的哪两份?”
“那倒没注意。你不是要我们别帮她么?”蔡媚媚突然想到,如果完全置之不理,任由姜珠渊做主,可能会对万食如意造成不良影响,“要不我现在拍下来发给你?”
“她不在?”
“我把她做的冬季菜单的报告给了你妈。你妈刚叫她上去了。”
“媚姐,你领一份薪水,打两份工,不觉得吃亏吗?”
“不觉得。如果你觉得不好意思,就把我从小带你到大的保姆工资结一下。”
“……快去拍,不然一会她回来了。”
蔡媚媚便去姜珠渊座位上找文件。她很快就找到了,翻开第一份:“……哇,这个不简单。委托人两百八十斤,要吃扣肉盘。不知道吃完会不会爆血管。你笑什么?我怎么觉得你的笑声颇有点幸灾乐祸的意思?”
“这和小姜的理念完全是背道而驰。不知道她会不会找到委托人教育一番。看来我还是要干预一下。下一份呢?媚姐,媚姐?”
“哦哦,”那边蔡媚媚好像如梦初醒一般,“我拍给你,收到没有。”
“收到了。媚姐,你还在担心清盘?不要担心了,这是既定的事实。”
“你妈到底有什么对不起你?你要这么顶心顶肺的?不就是工作忙了点,对你严了点,搅了你几段感情……你这个孩子真是太绝情了。”
“媚姐,我不是绝情的孩子。我会养你一辈子。感动吗?拿纸巾擦擦眼泪,别把妆哭花了。”
“你这孩子!油嘴滑舌的,哪怕拿一半的心思来哄你妈妈也好呀。真的,你的那个朋友,辛先生,能不能请他帮忙。你不是说他很有钱?他如果肯注资的话,老饕门说不定还有的救。”
成少为挂了电话,推开瑜伽室的门。
室内放着舒缓的音乐,地板中央铺着一卷软垫,软垫中央盘腿坐着一名身穿红色瑜伽服的女性。她皮肤白皙,身形瘦削,腰肢纤细,一点也看不出已是三十四五的年纪。
成少为走到她面前,同样盘腿坐下。
“无聊了?打了这么久的电话。”红衣女子扁平的面孔上,有一个很突兀的高鼻,使得她的容貌看起来有一股很特别的味道。她闭着眼睛,声音轻缓,“上礼拜应酬我的时候,还一直关着机呢。”
成少为笑了笑,他原本就英俊迷人,一笑起来更是让人无法硬起心肠:“我总归还是有点事业心,也想学戚大小姐一样,运筹帷幄之中,决胜于千里之外。”
“听起来不太开心啊。还以为母子关系恶劣的你,听说老饕门必须清盘,会很痛快呢。”戚具迩慢声道,“我虽然拒绝了你,坚持让老饕门清盘,但也没有亏待你呀。万食如意已经写进合同里,你仍然有完全决策权。你应该很满意了。一个一直在亏本的项目,对方能答应得那么爽快,甚至主动提出将未来的预算翻三倍,也是出乎我的意料之外。”
虽然闭着眼睛,戚具迩也能感觉到成少为并不如她预想的那般高兴。
“已经有人开价要买老饕门了?”
她默认。
“多少钱?”
“少为,你不方便知道价格。”戚具迩道,“本来告诉你也不妨。但何必让自己不开心。反正难以向其他股东交代的是占63.9%的代喜娟,不是只有1.2%的你。在股份调整的时候,能做到只分给儿子1%的母亲,是有多么不信任自己的基因。还好,她的不信任,现在反而保护了你。”
那一瞬间,成少为突然觉得胸口空荡荡,仿佛被大力抽走了什么。
他对老饕门并无归属感。甚至也曾在生命的某个时间憎恨自己有继承老饕门的宿命。但现在得知有人会从代喜娟手中拿走她为之奉献半生的事业,他仍然有种不适,甚至呕吐的感觉。
“别再想了。你现在应该希望代喜娟别硬撑,早点签字,大家有个新的开始。”戚具迩睁开眼睛,棕褐色的瞳仁定定地看着眼前这个英俊到不像话的男人,“少为,你仍然有机会得到更多。”
“更多?”
“我希望每次睁开眼睛看到的就是你。每次闭上眼睛前也是你陪在我身边。”虽然是肉麻情语,但从她口中说出却十分坦荡,“你在我身边的时候,我整个人都很平静。我好久没有这么平静过了。”
她做了个起身的姿势,成少为伸手相扶。两人走到休息区,后者倒了一杯水给她。
“谢谢。” 戚具迩拿着水杯,若有所思,“我考虑过,和能让我平静的男人结婚会是一个不错的选择。”
听起来似乎是求婚一般的宣言,却又带着点戏谑的意味:“估计你的婚前协议会像字典那么厚。我看字看多了会头疼。”
戚具迩忍俊不禁,拍了拍他的手:“只有你,哪怕一句话也不说,哪怕回过来的话顶心顶肺,我也没气可生。你如果肯来帮我分担万象集团的工作,我不会小气到只给1%的股份。我对丈夫会很大方。”
成少为抿了抿嘴:“我对你这个万字头的项目没有什么兴趣。大家各有各做吧。”
戚具迩叹了一口气,幽幽道:“接下来,你要去向Patrick Shin求助吗?”
“看来你还真是打算要和我结婚,连我的朋友也调查。”
“那你可就错怪我了。孟金毅的老婆我就一点兴趣都没有。”戚具迩示意他往杯里放上一片柠檬,“你到底对你这个新朋友,和他名下的欧拉基金会了解多少?”

第一道热菜 姜炒仔鸭04

成少为耸耸肩:“我知道他和我一样,交朋友不看身份、地位和背景。反正不可能比我帅,也不可能比他有钱。”
听他语气如此轻松,戚具迩不禁暗暗摇了摇头:“我给你讲个故事吧。有个男孩子很小的时候全家移民去了美国。也许是因为肤色,或者性格,他一直适应的不好。他想打入当地人的圈子里去,于是他吸□□、酗酒,当上了橄榄球队的四分卫,和白人同学做朋友,和黑人同学打架。也因此他和家人的关系相当恶劣,常常夜不归宿,父母拿他也没有任何办法。”
“辛律之不是这样的人。”
戚具迩失笑:“我说过是他了么?别心急。这孩子长到十八岁,有一次和队员们开派对,酒驾出了车祸,车上包括他在内四个孩子全死了。”
成少为了解戚具迩的脾性,多半会认定如此忤逆的孩子还不如死掉的好。但说到四个孩子全都丧生时,她嘴角微微抽动了一下,显然是心内有所感触。
“发生了这种事情,总要有人出来承担责任吧?”
“因为聚会地点是在啦啦队长的家中,按照当地法规,未到法定饮酒年龄的孩子们在家中饮酒,家长未能起到监督作用,罚款五千美金。”戚具迩低声道,“这个死去的孩子,他的家庭很有钱。在朋友的建议下,他们建立了以孩子命名的图书馆和奖学金,用以纪念早逝的儿子。能做的都做了,剩下的伤痛,他们打算交给时间来慢慢治愈。讽刺的是,与死者家属的低调相反,被罚款的家庭仍然夜夜笙歌,纵情声色。虽然刚刚丧子的这家人极力回避,但圈子就那么小,派对的消息仍然不断地传到他们耳中。”
“孩子的父亲非常愤怒,几经周折,认识了欧拉基金会的负责人,也就是Patrick Shin的父亲,Albert Shin。”
“我知道辛律之主持着一家数学研究中心,为客户提供精算服务。就是你所说的欧拉基金会?那辛律之的父亲能帮他做什么?”
“主持精算中心——这是他告诉你的?”戚具迩笑笑,不置可否,“也对。确实不算骗你。”
成少为的好奇心被她挑起来了:“你不是说我可以得到更多么?告诉我你所知道的那部分就行。”
戚具迩皱了皱眉,似乎在想如何向成少为解释;但思考了一会儿,也没有什么更好的总结方法,反而想到另一个说辞:“这样说起来倒是很有趣——你的事业,是万食如意。而他的事业,是万事如意。”
这个解释显然并不能让成少为更明白一些。戚具迩咳了一声:“讲回刚才的故事吧。Albert Shin本来并不接这种小案子。但可能是被对方所打动吧,接受了他的委托,然后交给了他的独子,当时刚刚二十二岁的Patrick Shin来完成。”
成少为鄙夷道:“你越说越像教父的情节了。”
戚具迩哑然失笑:“听你这样说,还真有点尴尬。在你的想象中,大概Patrick Shin会授意黑帮出面,制造一起完美车祸,杀了那对纵容孩子开酒精派对的混账父母。”
讲完这句,她便不再作声了。成少为等了一会儿,见她似乎没有讲下去的意思:“后来呢?他做了什么?”
“你下次来陪我的时候,我告诉你结局。”
成少为不禁失笑,声音却有些气恼:“戚具迩,你把我当小孩子哄吗?”
一抹微笑慢慢地爬上唇边。戚具迩面孔并算不上美丽,但是很有辨识度;叱咤风云的女强人,流露出一丝小女儿神态时自有一股特别的魅力:“不。现在的我,只不过是一个想让喜欢的男人多陪一阵的女人罢了。”
她鲜少流露出脆弱的一面;成少为一愣,然后大力搓了搓脸,托腮看她:“如果不是认识了你十几年,真的就被你骗过去了。”
戚具迩笑笑,声音仍然不紧不徐:“今天讲完了,明天也许你就不会再出现。除了辛律之的故事,我也没有什么办法能把你留在我身边了。”
姜珠渊回到办公室,工作了一会儿,才想起有一份资料要找蔡媚媚签字。
蔡媚媚并不在办公桌旁。姜珠渊起身环顾一周。五十平米左右的办公室,下午三点一刻,就只有她一个人坐班。
之前在医院营养科,下午三点一刻,所有同事都端坐在办公桌前工作,鼠标声、打字声,此起彼伏。
她等了一会儿仍不见人影,便打给蔡媚媚:“媚姐,我需要你签字。你在哪?什么时候回来?”
蔡媚媚正在开车:“哎呀,我不在公司。”
姜珠渊以为她在跑外勤:“你什么时候回来?我等你。”
“别等了。今天保姆放假,我去接外孙放学了。现在小学放学也太早了,一年级三点半就放学,普通上班族根本没办法接孩子嘛。……喂?小姜?听见了吗?”
“……听到了。”姜珠渊没想到她已经有外孙了,“那您忙吧。”
“小姜。心急吃不了热豆腐。明天早上给你签。”
蔡媚媚的一对外孙蔡子轩和蔡子萌今年六岁,上的是区内最好的私立小学,在格陵市内也能排到前三位。不少有钱有权的家长都把孩子脑袋削尖了往里送。蔡媚媚从未接送过孩子,她驾着一辆旧标致,在街上绕了几圈,见各类高档轿车已经在校外排起了长龙,不由得暗暗咋舌。
她颇找了一会儿车位。正在烦躁之际,又一个电话打进来:“妈,孩子接上了没?接上了就到医院来。”
蔡媚媚眼睁睁地看着一个车位被一辆奥迪给挤了进去:“去医院干什么?小孩子免疫力弱,去医院容易感染病菌。”
“不是和你说了吗?今天老胥出院。”
“你们怎么还在医院?都几点了。还没办完出院手续?”
后面有车按喇叭;蔡媚媚只得再朝前开;洛洛低声道:“老胥前妻徐学惠和女儿胥丹都来了,要接他回去休养。你快带孩子来,给我撑撑场面。”
“撑什么场面?”
“我、老胥、子轩、子萌,还有你才是一家人。他们来算怎么回事?”
“你知不知道老胥委托万食如意,说想吃他前妻二十年前做的凉面?”
“凉面?老胥脾胃不好,不能吃生冷食物。再说,徐学惠不就在这里吗?想吃叫她做呗,我是那么小气的人吗?”
“据说徐学惠也做不出当年的味道了。”
“真可笑,一碗凉面而已,你们难道做不出来?我看杂志上说,你们连失传的名菜都能做呢。”
自己的女儿二十出头就未婚生子,现在为了五十多岁的男人和对方的前妻勾心斗角;同样是二十六七岁的年纪,小姜才干过人,还有一个年岁相当的优秀男友——思及此处,蔡媚媚不由得心中五味杂陈。
接上了一对可爱的外孙,她那复杂的情绪也就随风飘散了。
虎头虎脑的蔡子轩是哥哥,手长脚长的蔡子萌是妹妹。
“外婆,你来接我们吗?外婆,你的车呢?”
“外婆没有找到车位,停在隔壁街了,我们走过去好吗?”
“好!”蔡子轩举起小拳头,嚎叫着朝前冲;原本就皱着小眉头的蔡子萌直接翻了个白眼;蔡媚媚嗔怪地拍了拍她的脸:“我的小乖乖,怎么又不开心?”
两个孩子,一个是没头脑,一个是不高兴。
“蔡子萌不吃甘蓝。生活老师说她了。”
“蔡子轩是告密狗!”
“还有还有,好多人叫子萌子萌。所以她老是翻白眼。”
“笨蛋!同音不同字!”
不知两个异姓孩子,如何给她撑场面。大人已经足够尴尬,何必还要带上两个孩子。
三人走过停满高档轿车的校门;蔡子轩性格外向,不停和同学挥手告别,同时告诉外婆那个,那个,还有那个都是我的朋友:“那是小恩。她画画可厉害了……她爸爸妈妈是大学教授。”
“我也想姓云。姓蔡好难听。”一直满脸不高兴的蔡子萌突然挺直了背脊。
“哦!那是小堇。她妈妈好漂亮的,像个大明星一样。小堇!”
蔡媚媚也看到了那位驾着酒红色宝马来接女儿的贵妇。两人四目相对,但对方似乎没有认出她来。快活的孟堇并没有注意到蔡子萌同学有暗暗与她比美的意思:“蔡子萌,蔡子轩,周末来我家玩啊!”
寇亭亭笑着对女儿说了两句,孟堇又纯真地挥着手:“什么都不要带,我家什么都有!”
蔡子萌的脸又垮了下来。蔡子轩早已挣脱了蔡媚媚,跑到另一边去和男同学比划着夸张的动作,口中还连连发出怪叫声。
“外婆,我的朋友都在桃源小学上学,为什么我要来这里?”
“你不觉得这里更好吗?教室又大又亮,老师个个都很厉害。将来可以直升全市最好的中学。桃源小学那么破旧,对口中学也不行。”蔡媚媚蹲下来,看着蔡子萌的眼睛,“胥叔叔很不容易才把你们送进来读书,要珍惜。”
蔡子轩跑过来:“胥叔叔的巧克力很好吃。”
蔡子萌的白眼要翻到天上去了:“不好吃。”
“好吃!”
“蔡子轩觉得粑粑也好吃。”
“蔡子萌!”蔡媚媚出声警告。
蔡子萌颇有些不服气:“孟堇也说粑粑。”
“我刚才可没听见。淑女不会大声说粑粑。”
蔡子萌这才闭嘴。
待上了车,蔡媚媚说带他们去医院见妈妈和胥叔叔,蔡子萌又不高兴了:“明明比外婆年纪还大,为什么叫叔叔,不叫爷爷?”
蔡媚媚道:“就好像娓娓姨婆。娓娓姨婆很年轻,但和外婆是一辈的,所以要叫姨婆。有年轻的姨婆,也有年老的叔叔。”
蔡子轩没头没脑地说了一句:“他已经和妈妈结婚了。妈妈说不是叔叔,是爸爸。妈妈说要喊爸爸。”
蔡子萌大声道:“那么老!我不喊!”

第一道热菜 姜炒仔鸭05

蔡媚媚当机立断,播放起当下最红动画片的主题曲。欢快的前奏一响起来,一对兄妹瞬间忘记不快,大声地唱起歌来。一遍又一遍,一直吵到医院。眼见快到病房了,蔡媚媚急忙约束了一对外孙,又蹲下来替他们整理好校服:“我不管你高不高兴,见到长辈要喊,这是礼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