聂未赶紧道:“把你的短信留下来——”
“……已经删光了。”
聂未更无奈了:“手真快。”
他在医院已经洗过澡,但吃完饭仍然去冲凉兼刮胡子。
她在厨房里收拾。关上冰箱门,门上映出一个人影。她转过身来,看见聂未走进来倒水喝。
这人……真喜欢围着浴巾到处跑!
不过这是他家,就是□也……闻人玥你在想什么!
她低着头经过他身边:“我去清理浴室。”
他一边喝水一边将一条腿抬起来,搁在她和厨房门之间:“我已经清理好了。”
不让她过去也就算了,他知不知道自己大走光:“……收收收好!”
这算什么?她先来挑逗,现在又一派正经。
真是令人好气又好笑。
“不收。”他把她抱起来紧紧按在胸口。
春宵一刻值千金。
他一边吻她一边喃喃:“我有点累。”
如果表现不好,希望她不要介意。
第三十四章
可是他的动作一点也不像有点累。
被抱上楼的闻人玥突然想起林沛白和沈最在聂今婚礼上说的那个关于女朋友和理万机的荤段子,竟厚颜无耻地笑了。
“笑什么呢。”床很松软,身体很热,他一把将浴巾扯开垫在她身下,“说来听听。”
“……没什么。”
没什么就没什么吧。
他其实很孤寂。
高强度地工作了十几个小时之后,任何人的喝彩,也比不上这一段绕指柔。
闻人玥有专门去买新款式的内衣,才不枉担了勾引的虚名。
广告词上明明白白地写着性感惹火,他脱起来没有费多大的劲儿。
不过因为没有开灯,所以也看不到蕾丝有多妖娆。那一点小心机白费了。
他确实是累了。温存话都没有几句,很快将她剥得精光,连踢带蹬地将碍事的衣物都推到床下去。抚摸她,撩拨她,结果却是自己亢奋起来了,原本的倦意都被战胜,几乎等不及她准备好就急切地进入:“阿玥……疼不疼?”
怎么又疼呢?
闻人玥死死地咬着下唇,摇了摇头。
睡了六年,醒来两年,别的没学会,倒是学会了如何接受外界的各种强大冲击并很快适应。
接下来他的每个动作她都能心领神会,也渐渐得了趣,非常配合地摆出各种违反人体力学的姿势来。
手心灼热,包住她折起来的膝弯,轻轻地揉着。既已领略到这种运动的美妙之处,便会贪心地想要更多:“不要不出声……喊我的名字。”
她只喊过他“聂医生”、“小师叔”,最多喊过“喂喂喂”,从来没有直呼过他的名字。
在这最亲密最交融的时刻,他非常想听她用那轻轻软软的嗓音喊他“聂未,聂未”。
闻人玥迟疑了一下,浅浅□:“聂医生……”
真是太淘气了!他还不适应这种角色扮演的情调,立刻堵住她的嘴,狠狠噬咬交缠了一番。
天才就是天才,他的接吻技巧竟然已经超越了她,直吻得她气喘吁吁才松开。
放缓了起伏的动作,他浅浅地磨着:“……不是这个。别淘气。”
她紧紧地攥着床单,不去理会体内的焦躁与不安。
那喊他什么?
当然不可能是“聂未”。她想都没有想过。
小师叔?这种时候喊小师叔,外公会在地下睁开眼睛吧。别想。别想。
亲爱的?宝贝?老公?哈哈,太可笑了。
她想他在等她讨好,不免有些发急。
正不知如何是好,灵光一闪,闻人玥竟想起妈妈曾经从事过的职业。
别看匡玉娇不过是个成人片□,她的敬业精神绝对令许多大腕汗颜。
闻人玥的心都抽成一团了——怎么办?只能这样办。
她在他身下轻轻地叫了两声,婉转娇媚,很有些销魂味道:“啊…啊…好大…好粗…再深一点…用力一点…你好棒…我好爱你…”
每个字都是真的。每个字都是假的。
聂未根本不知道什么叫做真话也可以言不由衷。
不能怪他在这方面真心无知。可怜他只是单纯地因她的“褒奖”而兴奋,一直冲刺到她体内最柔软的深处,狠狠地撞击碾磨,在嘤咛娇啼中胡乱地咬她的浑圆与滑腻。
“阿玥。我也爱你。我好爱你。”
低吼出声,聂未自己都吓了一跳。
这么肉麻的话,也只有仗着最亲密的时候表白,平时根本不可能说得出口。
不爱她,为什么她昏迷六年,他一直有轻度抑郁症状。
不爱她,为什么要答应德国人的条件,被迫分离两年。
不爱她,为什么她的退缩与恭敬会令他莫名抓狂与不满。
不爱她,为什么一而再,再而三地用各种借口把她留下来。
不爱她,为什么只有她会扰乱他的情绪,令他孤枕难眠。
不爱她,为什么只想和她在床上,做这种极乐的事情。
这么简单,怎么一直想不到。
他不知这爱意何时附骨而生,深入五内。以至于竟一直未能精确捕捉,流畅表达。
听了聂未的表白,闻人玥抖了一下。
小腹痉挛着,双手紧紧抓住床单。
男人这个时候是什么话都说得出来的。
没想到连他也不例外。
这样一来,云泥之别的两个人又拉近了一点点。只是一点点。
他在她体内释放的时候,她的眼泪也不受控制地涌了出来。
一个觉得这一刻是心意相通,两情相悦;一个觉得这一刻是巧言令色,貌合神离。
他紧紧地抱着她,喘息慢慢地平静了。摸着闻人玥的长发,聂未突然夸了一句:“内衣很美。我很喜欢。”
欢爱过后的她总是看起来苍白游离。星眸半合,樱唇紧闭。他怜惜地吻着她的脸庞,发觉眼角尚有泪痕未干,一直流到耳朵里。
“怎么哭了?”他替她擦干耳朵,低声问道,“是不是又弄疼你了。”
她哽咽着摇摇头。 对她而言,那点疼根本不算什么。
“那是……高兴?”
自从回国后,他发现她在其他人面前都甜美温柔,踏实努力;只有在他面前唯唯诺诺,战战兢兢。偶尔温柔一刹,也会立刻消失得无影无踪。
就算是躺在一张床上,她还是忽远忽近,忽冷忽热。
他一度以为她是敬他,畏他,又或者戏他,捉弄他——原来是因为爱,所以患得患失,所以喜极而泣。
他捉着她的手指,吻了又吻:“阿玥。我也很高兴。”
她的小脑袋被他紧紧揽在胸前。还有什么比得上此刻良辰缱绻:“阿玥。我从来没有这样高兴过。”
闻人玥不晓得他说这个干什么。有什么好高兴的。
这个时候,男人的情话,女人的眼泪,都别太当真了吧。
她没做声,闭上眼睛。
他感觉得到她胸脯还起伏得厉害,亲了亲她的额头,替她拂了拂头发:“累了?”
她气若游丝地嗯了一声——自己都觉得虚情假意得可怕。
他不能再抱着她了。只要抱着她,就感觉身体某个地方还在蠢蠢欲动:“睡觉。”
他一抽离,她就觉得无比空虚。明明知道是假话,却听到心里去了,拔不出来:“哦。”
她背过身去;不到三秒,他伸手过来把她给翻了个面儿朝着自己——一时间闻人玥觉得自己好像锅里的一条鱼一样,一面火候到了,翻一个面继续煎。
心思迥异的一对男女,分据床两侧,面对面地煎——不,躺着。
他慢慢闭上了眼睛,低声道:“不是累了么。怎么不睡。”
良久她才低低回答:“我在睡。”
“呼吸声不对。”他耳朵灵敏。
“……我睡着了会打呼。”
“没那回事。”
“真的。有时候会。要不,我到客房去睡。”她才起身,手腕便被强捉住了,极紧极疼。黑暗中聂未的眼神竟有些凶狠凌厉;闻人玥吓了一跳,再看时,他却已经闭上眼睛,语气十分平静:“别折腾。躺下。”
她乖乖躺下,可是睡意一时半会来不了,再使劲儿也不行。听她翻来覆去,聂未看下时间,一点半。真得睡了。明天还有两台手术。
可是她不睡他也睡不着,她去别的房间更睡不着。于是拍了拍她的肩膀,微微提高声音:“打呼我也总会习惯。睡吧。”
聂今说,聂未不喜欢的一千零一件事情里头,至重要的一件就是不可打扰他休息。
她轻轻地翻了个身,蜷起来,蒙着脑袋,闭上眼睛,开始默默地数羊。
数到两千多只的时候,终于睡着了。
他也睡着了。
睡眠不足的直接危害就是精神不济。
天亮了,聂未翻过去抱住温热柔软的胴体,实在不想起床:“我要退休。”
她明明闭着眼睛,可却狠狠地踢了一下他的小腿。
哎呀。老师是不是故意把她送到身边来,督促他这一生救死扶危,不可松懈。
一得令,他麻利地起来了。
“阿玥。我去上班了。”
她躺在床上,使劲儿装睡。
这么爱赖床,怎么适应朝九晚五的工作?兴趣变成工作,有时候也挺折磨人:“起来吃点东西再睡。”
他十分耐心温柔,她仍然蒙着头。她睡眠习惯很差,聂未琢磨着该给她改改,便出去了。
门锁轻轻一嗒,她以为他走了,一翻身坐起来。
不仅仅是腰酸背疼,昨晚的□更令胸脯上留了几处红印。她正低头检查,始作俑者却一推门进来了,手中拿着一只餐盘,放着一杯果蔬汁和一份鸡蛋三文治。
见她坐在床上,已经醒了,他亦一愣。昨夜表白之后,这还是第一次四目相对。不知为何,闻人玥觉得他似乎有那么一瞬,脸红了。但又疑心自己看错,便低下头去——哎呀!赶紧抓起被子遮住。
真奇怪,在这张床上睡了三次,才发现被子有很漂亮的菱形暗纹。
“……吃点东西再睡吧。”聂未顿了一顿,走过来坐在床侧,将餐盘放在她面前。闻人玥乖顺地拿起三文治咬了一口:“……这是小师叔做的?”
纤柔的睫毛,圆圆的脸颊,吹弹可破的肌肤,他忍不住伸手捏了一下:“当然。”
那上一次也是了。竟能把一客平淡无奇的鸡蛋三文治做的这样好吃:“小师叔的手,是用来拿柳叶刀的啊。”
聂未抬起乌沉沉的眼睛,看了她一眼:“我的手还可以做很多事情。”
大手探入被底,暧昧地揉着她的膝盖,提醒昨夜的缠绵。闻人玥浑身一颤,将膝盖从他手下抽出:“我想……”
甜言蜜语犹在耳,两人都觉得对方今天格外不同,一个格外眷恋,一个格外温存:“想要什么。”
“不是。我想看看日历。”现在正是放暑假的时候哪,“以前上学啊,一放暑假就又高兴又担心。高兴的是可以使劲儿地玩;担心的是玩一天少一天。结果呢,怎么也玩得不尽兴。”
聂未摸了摸她的头发,又好笑又心疼:“你这小脑袋里都装的是什么。”
后来妈妈说,想玩得尽兴就别管尽头在哪里:“嘻嘻。其实我想亲一亲你。”
四片嘴唇贴在一起。
这是生命中最好也最坏的假期。
要知道,男女之间的年龄差距并非简单加减法就能计算得出来。
二十二岁减去十二岁,等于君生我未生。
五十岁减去四十岁,等于我生君已老。
而三十六岁减去二十六岁,等于恨不生同时,日日与君好。
所以,三十六岁的聂未和二十六岁的闻人玥在一起,不早也不晚,刚刚合适。
所以,管他世俗礼法,情之所钟,虽千万人吾往矣。
接下来的一个多星期,闻人玥与聂未相处非常融洽甜蜜,不逊于聂今的蜜月。
“聂今叫你去小师叔家里做家务么?好好做。”
“你确实应该做些什么来报答聂未。好好做。”
“你去给聂未做家务?正好帮我探探他的爱好习惯。好好做。”
当然会好好做。可是具体做什么,那就不好说了。
聂今的拜托是很好的幌子。大家都不是宿舍管理员,哪里晓得闻人玥已经好像那不成器的官家子弟,管你耳提面命,苦口婆心,已经被艳压群芳的花魁给绊住了,时时流连,夜夜笙歌。
花魁私底下其实没有什么才艺,也很乏味。和恩客一起洗碗的时候,完全不赔笑寒暄,直到不速之客来打破这沉默。
“苍蝇!苍蝇!”刚刚从闻人玥眼前飞过去,悠然地停在窗下跳搓手舞。
“去拿张报纸给我。”聂未接过卷起的报纸,猛然挥下去将苍蝇打死,扔掉。
继续沉默。沉默到闻人玥忍不住:“小师叔,玩个游戏。”
她打开冰箱:“你看,这里面有好多食材。我们用其中一样来形容对方,并且说出原因。”
“我先来。”她拿起一个密封瓶摇摇:“小师叔太闷了,就像这个。”
“海参?”
“对。虽然很有营养,但是一点味道都没有。”闻人玥指着瓶里泡发到很大的海参道,“好像在吃融化的蜡烛一样。”
聂未淡淡道:“你吃过蜡烛?”
“……没有。现在换小师叔。你觉得我是什么?”她好心提示,“你看冰箱里有很多漂亮的水果……”
聂未从流理台上拿了个调料瓶过来放在她面前。
“盐?”这又不是冰箱里面的东西,闻人玥瞪了他一眼,“我哪里像盐?我这么甜!爸爸、妈妈、弟弟说我像桃子,像苹果,像樱桃,没有人说我像咸——不,像盐。我哪里像盐?”
聂未瞥了气急败坏的她一眼:“我哪里像海参。”
闻人玥足足愣了三秒,然后就笑疯了。
这种令人遐思的笑话真是太有杀伤力了,她笑得蹲在地上站不起来。
“我明天下午门诊。”知道她一定是在发散思维,聂未忍笑,“我去接你下班。”
闻人玥一边擦眼泪一边道:“真的?”
“真的。”
“那再怎么样,也要有一束花。”闻人玥随口道,“当你被堵在路上的时候,可以数花瓣玩。”
没料到,他真的去了。
一个开途锐的英俊男人走进店里,接你下班,那虚荣心真是和气温一样爆棚。
上车的一霎那,看到躺在副驾驶座上的美丽花束,闻人玥几乎觉得自己又变成了公主。
“既然来了,不去双耳琴行视察视察?”
“你有兴趣?”
“没有。”
“那就走吧。”
车开出去一会儿,她突然扑哧笑了。
“笑什么。”
“……没什么。”
反正还不到十二点,马车不会变成南瓜。坐在舒服的私家车内,看旁边公交上一脸疲惫挤得东倒西歪的白领,说不得意,不虚荣,是假的。
她懂得投桃报李。
周末聂未要去卫星城做手术。她替他准备好行李,送出门口:“衬衣下面放着一个小盒子,坚果小饼干,我自己烤的。配薄荷绿茶很好吃。”
其实他只是出门两天,再挑剔也不会饿死。
每个再普通不过的女孩子心中都一定住着一名公主。只要有人宠着,任性,耍赖,撒娇,各种劣习便涌现出来。
同样,每个矜贵的公主心中也一定住着一名灰姑娘。只要想宠着谁,温良,勤劳,细腻,各种美德便涌现出来。
和大多数陷入热恋中的女性一样,重色轻友是常态。闻人玥不主动和亲朋好友联系了,正好也免除了当面撒谎的难堪。
这种鸵鸟做法可以维持多久,闻人玥不知道。也不想知道。
反正要玩得尽兴,就别管尽头在哪里。
大家还当她是工作太忙又要兼顾聂家的家务所以才疏远,体贴地发了短信,叫她别太辛苦。
收到短信时,闻人玥正依偎在聂未怀里一起看探索频道的野外生存纪录片。
短信令她短促而干瘪地笑了一声。
两人明明用的是同一种洗发水,但她的发丝总一种若有似无的香馥:“笑什么。”
“……没什么。”她把手机塞到靠垫下,又将水果递给他,“小师叔不是要吃苹果么。都洗干净了。”
聂未拿了一个:“你怎么不吃。”
闻人玥不吃皮,但又不会削。现在牙齿不好,用门牙把皮啃光会很累:“你吃吧。”
聂未没作声,拿起水果刀来削了一个递给她。看着光溜溜的苹果,盘成一圈的薄皮,闻人玥惊呆了,又立刻想通:“外科医生做这种事情当然小菜一碟。”
她就是不甘寂寞的性格,开发出了小师叔的新功能,当然要看这功能到底有多强大:“嗯,要是把眼睛蒙住,还做得到吗?”
聂未知道她就是想淘气:“如果做得到呢。”
闻人玥眨了眨眼睛,在他耳边说了一句话。
聂未立刻又拿起水果刀:“把我眼睛蒙上。”
闻人玥笑着伸出双手,蒙住了聂未的眼睛。
即使看不见,依然削得又快又好。
一柄柳叶刀使得出神入化的聂大国手因为会蒙眼削苹果被女朋友大力亲了一记,真心真意地褒奖:“好厉害!”
这就算厉害?那不如带她去手术观摩室。
相较之下,认为自己正处于一段妙不可言并将稳定持久的感情关系当中的聂未完全没有人关心——他不是从来就离群索居么,一下班就不见人影很正常。
当然了,自嗨二人组确实觉得聂未有些憔悴,精神不足。但沈最和林沛白不是茅山道士,看到聂书生有异样,便会大叫一声——啊呀呀,看你这印堂发黑,双颊晦暗,怕不是被采阳补阴的狐妖缠上了吧。
谁也不会想到欲求不满发生了质的飞跃,变成了纵欲过度。
只是抱怨高温将人的精气神都给晒蔫了,连冰山也不例外。
聂未对私事的态度本来就是不问不说。独处的时间都嫌不够,怎么还会去与人分享。况且那么多可说的八卦,还轮不到他的感□被摆上手术台来大卸八块。
“许医生没办法天天陪小女友,就给了她一张信用卡。”
“现在倒还是浓情蜜意来着,天天短信不停。”
“只不过全是刷卡信息了。”
这些没有人性,专以调戏追爱老男人为乐的家伙笑过一番:“对许医生来说小菜一碟。”肯用他的钱也是一种需要他的表现嘛。
聂未也有一张卡放在他的小女友那里:“阿玥。”
“嗯?”
“你缺不缺什么。”
“嗯——最缺脑子。”
“……”
“还有时间。”
“……”
她想要的东西,总是千金难换。
这就是男女思考模式的区别。一个过于理性,一个过于感性。
“笑什么?”
“……没什么。
闻人玥总不能告诉聂未,这一次笑,是因为想到了他之前的女朋友也都没有曝过光,她应该也安全,于是自得地笑这无懈可击的逻辑。
这心理年龄只有二十岁的小女友突然抱着他撒娇,拖长了尾音:“小师叔——”
“怎么。”
“好喜欢小师叔。”
“知道了。”
她狠狠地箍了他一记,就放开了。
她没有想得多远。她不知道后来他们的孩子,既有她这样细腻的心思,也有他那样寡言的性格。
他知道她爱他,正如他也爱她一样。
聂未丝毫不觉得不同环境下的表白会有分量区别。既然是真心话,当然无论什么情况下都算数。
他年长她近十岁,有很不同家庭背景和成长经历,绝不是那种甜言蜜语时刻挂在嘴边的性格。
冷静理智的他不能完全理解她那个活泼感性又古灵精怪的世界,所以也不会黏上去追问这笑容背后的原因。
不过在一段完美交汇的感情中,双方都还保留一部分独立人格,这样非常好。
还有一次笑是在书房里。
他修改论文,她绣零钱包,房间里只有两种声音。手指敲击键盘,细针刺透布料,于是陶醉地笑这红袖添香的氛围。
“那个,就是船上的那个东西——丢进水里固定的,能不能画一个给我。”
聂未应一声,拿过纸笔画了一个船锚给她,每一部分的名称标注出来。
亲爱的睡美人,你是否希望自己是一枚船锚。乘风破浪带着我。安定停泊因为我。
野外生存纪录片放完了。她不明白预告片里的物理概念:“什么是薛定谔的猫?”
聂未尽量浅显地解释了一遍:“明白没有。”
她点点头:“明白了。”
聂未和闻人玥,就是薛定谔的猫。
不到打开灵月郡701号的大门那一天,谁也不知道这里到底发生了什么——聂未在没有与闻人玥缔结广大群众所喜闻乐见的婚姻契约的情况下,已经享受到了闻人玥作为一个妻子所能提供的全部权利和义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