聂未一边布筷一边问道:“嗯?你把我怎么了。”闻人玥横了他一眼,避而不答:“原来她和我开玩笑。”殷唯教授看到了闻人玥做的靠枕,觉得构思和绣工都很不错,就介绍给一个朋友:“那家店一向帮她们做咨询室的布置,很熟了。”她以前在网上看到过很多这种手工艺者招聘信息,都是假的,这次有熟人介绍所以很放心:“叶子带我去店里看了看。店长夫妇人很好,很亲切。我什么都不懂,他们就很耐心地一样样地讲给我听。”这家轻手工店最特别的一点在于店员都是肢体或者感官有一定障碍的伤残人士:“我很喜欢店里的工作氛围。都谈好了,明天去签合同。”
聂未问了几句,知道离远日大道不算远,而且上班时间灵活,便柔声道:“我不想你做得太累。”
“做自己喜欢的事情就不会累。”闻人玥笑着回答,“我觉得工作中的小师叔最有魅力。”希望努力工作的我,也会让小师叔觉得很迷人。
深褐色的眼珠闪着自信的光芒;聂未笑着抱住了她:“叫我聂未。”
这——她吐了吐舌头,被聂未猛地吸住,又差点吻出火来:“……吃饭。”
晚饭是蒜蓉蒸丝瓜,腐乳空心菜和滑蛋牛肉。吃到一半,聂未突然笑起来。闻人玥不解:“笑什么……哎呀。”她又把公筷都收走了:“我再去拿双来。”
“别拿了。”聂未淡淡道,“就这样吃吧。”闻人玥哦了一声,就听见他淡淡地补了一句:“这种程度的□交换不必介意。”
她立刻咬牙踢了他一下,见他没有反应,就又踢了一下——他抬头看了她一眼,乌沉沉地:“别淘气。”他看了看腕表:“吃完饭把你的东西收拾一下,我们回灵月郡休息。”
闻人玥一怔,恰巧电话响了,是店长打来:“店长您好……嗯,明天上午九点,我记得。”不知那边说了什么,她皱起眉头:“我没有……半年前就取消了。”她看了一眼正在吃饭的他,走到稍远点儿的地方继续通话:“……嗯。我已经不是了……叶子没有告诉您吗?”
又说了几句,她挂了电话,没有立刻回到饭桌旁,而是呆呆地站了一会儿,去冰箱里拿出一罐果啤。
“怎么。”
“没什么。”闻人玥喝了一口果啤,支着下颌出神,“突然想喝点酒。你先吃。”
喝到一百毫升她就自己会说了。聂未没问下去,继续吃饭。
为什么聪明人吃饭看起来都赏心悦目?喝了半罐之后,闻人玥突然把果啤往桌上一放:“格陵政府应该向智商超过一百二的杰出市民加收聪明税。用来帮助我这样的人就业。”
聂未心中觉得好笑,亏她想得出来这种苛捐杂税:“我直接交给你。”
闻人玥也笑了,笑完又伸指在桌面上划着圈。等聂未吃完了,她才道:“小师叔知道吗。格陵政府对于帮助伤残人士就业的中小型企业有扶植政策,除了不必缴纳残保金之外,还可以按比例减免不少税务。”
“我知道。”双耳琴行早在聂父经营期间就已经开始聘用盲人调律师,一直延续到聂今掌权。
“怪不得今天店长和我说话,语调很慢,每句话都重复两次,原来当我傻的。”闻人玥气愤又伤心,“他们叫我明天去签合同的时候带上伤残证明。”
她的心情真是说不出来复杂。觉得自己有能力胜任这份工作,可是和伤残人士抢岗位明显哪里不对:“我说我没有。店长还是叫我去,但感觉很怪。”
聂未明白了。
因为是正常人,所以受到就业歧视,当然要气得喝闷酒。
“我十六岁拜你外公为师的时候只有一米七六。”聂未淡淡道,“五年之内长了十五公分。”
一米七六已经在伍门弟子中鹤立鸡群;平时不觉得,每次假期过后,伍宗理看到他都会叹气:“聂未,你不能再长高了。”格陵男性平均身高是一米七五,女性平均身高是一米六三:“叫整个手术团队如何迁就你。”
讲出这段往事,聂未的语气一如既往地平淡而冷静;闻人玥倒是笑得不行:“小师叔和外公的烦恼真高端。”
哪里高端?各行各业都有自己的规矩和准则。这个社会本来就是优胜劣汰,不仅仅是你,包括那些店员,盲人调律师,业务能力一定比一张伤残证明有价值得多才会被留下来:“不需瞻前顾后。”
听聂未这么一说,闻人玥心情轻松了不少,重新拿起筷子来吃了一大口米饭:“嗯。”
她不要因为相对而主观的歧视,放弃施展绝对而客观的能力。
收拾了过夜的东西,两人回灵月郡。上车后,闻人玥从钱包里拿出一张簇簇新的一百元来。
他开车,她折纸;折好了递给他:“送给小师叔。”
聂未看了一眼躺在她手心的折纸,有些惊讶她居然能用一张钞票折出一箭穿心的图案:“不要。”
闻人玥咦一声:“不好看么。”
聂未淡淡道:“师叔侄之间,这种礼物不合适。”
闻人玥想想颇有道理,便要拆开再还给他;聂未见她不受教,只得道:“别拆。帮我放进皮夹。”
“在哪里。”
“裤子口袋。”
“没有……哎!?”他侧身,挪动了一下双腿,闻人玥立刻把手缩回来了,“……师叔侄之间,这种接触不合适!”
反击完了她自己也失笑,带点淡淡的自嘲。伍宗理在生时,两人并未建立起师叔侄的辈分观念。伍宗理去世后,这种辈分观念才无处不在,时时由旁人提示。现在这亲密关系对闻人玥来说,是忐忑的荣幸,是惆怅的欢喜。
这是我的一颗心:“要放在哪里才好呢?”
其实皮夹在外套的内口袋里。里面只有一些零钱,没有照片,卡倒是有好几张:“刚才吃饭前小师叔想说什么来着。”
和她的快乐相比,他的工作真是按部就班,乏善可陈:“你想知道什么。”
“唔……”闻人玥的思想本来就浅薄,问的太深刻她也听不懂,“早餐会的东西好吃吗?”
“还行。”
“实习生乖不乖。”
“乖。”
“有没有遇到肖玲珑那样的病人?”
聂未咳了一声:“没有。”
“对了,我看新闻说一台法拉利与水泥车相撞,车主是富二代,违章前科可以追溯到八年前——”
聂未点了点头,算是默认;闻人玥义愤填膺地拉着安全带:“死性不改!”
生了一会儿气,她又好了,促狭地眨眨眼睛:“有没有约年轻貌美聪明伶俐的女病人一起查房。”
聂未啼笑皆非,一踩油门——快点把这年轻貌美聪明伶俐的睡美人带回去才好。
到家后,聂未先好好地治了治她的淘气,然后闻人玥就衣衫不整地逃进浴室去了。聂未看见卡与现金还原封不动地放在床头柜上,想她大概是早上出门时不方便携带,就帮她放进皮夹。
皮夹里有几张积分卡和收据,还有一张打了钢印的证件照和一张全家福。
证件照来自于她的伤残证明。那时候她的脸庞还有些浮肿,戴着应思源帮她定制的假发,表情僵硬;全家福是闻人延,匡玉娇和闻人玮来格陵看她时四人一起照的,她坐在轮椅上,浅浅地笑,鬓边簪一朵白花。
聂未看过照片,心内也有些惆怅。把皮夹放回去时,他发现包内还有一盒用一块男士手帕包着的牛奶。
关于这块手帕的来龙去脉,聂未早已忘记。看了一眼,又给她放回去了。
闻人玥香喷喷洗完出来,聂未正在接电话;他看了正欲缩回浴室里去的她一眼,示意她过来床上。她擦着头发轻手轻脚地走过来坐下,看到床头柜上的卡和现金已经收起来了,便无声地对他一笑。聂未拉着她窝进自己怀中,嗅她身上的香味。
“……太好玩了!我要多玩两个月,让琴行倒闭吧!我不管了!反正现在有人养我!哥,我现在才发现,女人什么都不需要,只需要自己的男人有两把刷子——一把是有卡刷,一把是随便刷!”
“以前的说法是女人只喜欢男人送她两朵花,一朵是有钱花,一朵是随便花。”电话挂了之后,闻人玥才在聂未怀中拱了拱,“真与时俱进。”
聂未将她微湿的发丝拢到耳后,柔声问道:“你喜欢什么。”
“唔……红千层!”她突然想起来有一种花长得就像刷子一样,叫做红千层。上次和应师叔去植物园看到过。她笑了笑,有些惆怅,“花无百日红,却有红千层。”
花有红千层,她的快活,她的香甜却只有薄薄的一层。就好像咖啡表面的奶油,糖果表面的甜霜,舔掉就没有了:“我去洗澡。”
聂未把手表除下来放在床头柜上,beeper仍随身带着。闻人玥试着戴了戴尚有余温的表,结果手臂一垂,表就掉到地板上去了。她吐了吐舌头,捡起来放好。
浴室隐隐传来歌声;她蹑手蹑脚走过去,听的清清楚楚是《我爱这蓝色的海洋》。
高中军训时她学过,也听人唱过——我爱这蓝色的海洋,祖国的海疆壮丽宽广……
聂未出来时,闻人玥坐在床上听MP3。他走过去,她抬起眼睛——看来每次洗完澡随便围一条浴巾是他的习惯。闻人玥摘下耳机:“小师叔的妹妹要蜜月旅行多久?真的要多玩两个月么。”
你也不嫌拗口:“叫她聂今就行。”海上旅行一开始确实很有意思,呆久了就会产生厌倦感:“即使她想玩,工作可不等人。”
闻人玥兴奋道:“坐游轮啊!我初中毕业时也坐过游轮。”
那次内河旅行全班同学都去了。她跟在一班女同学后面到处玩,结果走散了:“船太大,又都是陌生人,我一直在甲板上转来转去。”天都黑透了才有船员发觉不妥,带她去了广播室,叫老师来领:“现在想起来也很丢脸。不过后来我就特别注意记路了。”
听来真是天方夜谭:“你那时十五岁了。”
闻人玥惭愧道:“爸爸给我订的是一等舱,与其他船舱之间有一道门。我又忘了带房卡。”她实在不记得有这道门的存在,不敢过去与门卫说明:“你说是不是很蠢。”
聂未仍觉得难以置信:“你的同学呢?”难道没人发现她不见了?
闻人玥不以为意道:“不是对小师叔说过了么。我和同学们相处的不算很好。然后哔地一声,小师叔就被beeper带走了。”
“那天的晚饭特别好吃。”见聂未脸色有些僵,她岔开话题,“吃的是苏式爆鱼。一端上来,我说‘咦,这才不是鲍鱼呢。’”差点又闹笑话来着:“我现在也会做了。下次做给小师叔吃吧。”
“阿玥。”聂未低声道,“你是不是很介意——”
当然介意——那时候不懂事么。现在没有了:“小师叔的时间很宝贵,要用来做更重要的事情。”
她的善解人意并没有令他很高兴。他乌沉沉地看了她一眼,侧身躺下:“睡吧。”
咦?
哦。
她别别扭扭地躺下来。
关灯后过了一会儿,闻人玥听见他那一侧窸窸窣窣,然后什么抛到了她脸上。她扯下来,原来是浴巾:“……小小小师叔喜喜欢裸睡?”
“嗯。你也试试。”
“啊……我……”
“我帮你。”
年长就是有这点好处。虽然冷面寡言,可心底还是体贴的。晚上体贴地帮她裸睡;早上又体贴地帮她叫了出租车。
想到一出门,不知道她又会睡到几点;聂未便拍了拍她的被子,带点家长的意味:“起床了。”
见她蒙着头没反应,聂未又拍了拍她的屁股——闻人玥猛然伸出两条小腿来胡踢乱蹬了一番,被聂未一把抓住脚踝:“好大的力气。醒了?”
闻人玥羞愤地露出皱成一团的小圆脸:“不醒不醒就不醒!你知道我要早起,为什么为什么……”早上又来招惹我!
晚上那次做的酣畅淋漓。大概是带了些补偿的心态,前戏中聂未极尽温柔之能事,哄得她死死缠紧他的窄腰,拼命扭动。整个过程两人都觉得非常愉悦。完事后还是他帮她擦身,然后一人一侧睡下。一晚上闻人玥惊醒了数次,每次聂未也随即醒来,带着浓浓的睡意:“做噩梦了?”
“没……”不知道打呼了没有。她没有聂未那种快速醒来又入睡的习惯,整晚蒙着头睡得很浅。天亮后他又来劲儿了,贴上来各种抚摸。她下意识地推开,朦朦胧胧地问:“几点了。”
他欺身压上,深深地吻她的颈窝:“不知道。”
闻人玥仍然推他,喃喃道:“看一下表嘛……我今天要上班。”
“真巧。我也要上班。”
禁不起他一再捻刮她的敏感部位,她放弃抵抗,闭着眼睛,蹙着眉尖:“我不要动,累……”
她的身体比她坦白得多,已经对他发出湿腻的欢迎:“好。”
“不要压我,重……”
“好。”
“不要咬我,疼……”
“好。”
男人在床上的承诺真是不可靠,他一样也没有做到。她又累又疼,又快活又酸麻,在他内外兼备的掠夺中嘤嘤悲鸣,双手拼命抓着枕角,大腿摩挲着他的腰侧;聂未几乎发了狂,喘息着伏下去,不管不顾地掰她的手,想十指相扣;她也怕把这柔柔软软果冻一样的枕头给抓变形了,顺从地放开,去抓老朋友床单;他的手又跟过来拉扯;她终于受不了,摇着头尖叫:“你到底要怎样嘛!”果然成功把他吓住了,没再纠缠;她又有点愧疚,终于还是缩回手,皱着眉头一边哼哼唧唧,一边自己扶着膝弯朝两边尽量打开。
聂未见她又怜又乖,自然更加卖力,恨不得把她整个人都揉碎了吞下去才好。做完之后她也不知道自己怎么滚到他那边去了,于是伸手去床头柜摸来摸去。聂未低声问她找什么,她模模糊糊地回答:“时间……”
聂未拿起表来一看,五点四十八分。她叹了口气,睡死过去。聂未起床她都懒得醒;一直到他叫她起来才勉强睁眼。
“算了。你再睡会儿。”他可以早餐会后再给她电话。
闻人玥板着脸摇了摇头。她其实有些起床气,可是又不好在他面前表现出来,只得揉着眼睛去摸内衣和睡裙,摸索着在被子里穿上。
聂未本来还想说点什么,见她心情不好,便只是摸了摸她的头发就上班去了。
中午时分,桑叶子到店里去找闻人玥吃饭:“第一天上班,感觉如何。”
“还行。”闻人玥精神不太好,垂眼搅着咖啡,“上午帮忙整理库存,不累。下午会交点活给我做。”
“如果同事排挤你,你要报告店长。”桑叶子道,“伤残人士难免心理偏激,可能会对你有恶意。”
“我只是没睡好。”闻人玥解释,“同事们都很友善。”她做起示范,右手食指指向桑叶子,然后双手食指交叉轻碰,最后食指中指并拢滑下鼻梁并竖起大拇指,“你看,我学会了‘你真漂亮’的手语。”
“你适应就好。”桑叶子懒懒道,“最近都没时间和你聊天,今天中午我没事,咱们好好聊聊。”
闻人玥笑着应了一声,大口大口地吃着炒饭;桑叶子挑了几叉沙律,突然指了指窗外:“阿玥,你看对面的琴行。”闻人玥朝外望去,这条商业街上有一家双耳琴行的分店:“嗯。老字号了。”
桑叶子支颌笑道:“这是聂未的产业。”
“双耳——啊,是个聂字。”沈最说小师叔有琴行的股份,但没想到是双耳琴行,再说了,应该是聂今的吧:“聂今才是经理啊。”
“聂未是长子,占大部分的股份。聂今只是经营者。”对聂未的身家桑叶子了如指掌,“你见过伯牙路上的总店么,五层建筑,去年刚重新装修,可气派了。智晓亮来格陵做演出,是他们独家赞助呢。”
“我不太清楚。”闻人玥不知她为何突然又对“同性恋”小师叔感起兴趣来,心情复杂,不敢贸然回答,“管理这么大间琴行真不容易。”
桑叶子点点头:“对了。你知道宛越的事情吧。”
闻人玥一惊:“思齐表哥和你说了?”
“他敢瞒我?”见闻人玥不答话,桑叶子傲然道,“早知道婚礼那么精彩,真是应该去。我就知道聂未不是同性恋,不过是眼高于顶,等闲看不上。哼,那么多女孩子倒追他,大浪淘沙,能坚持到现在的才是真爱。”
“叶子,你……”
“那个宛越,根本配不上聂未。”桑叶子嫌恶地撇了撇嘴:“别看她是独身主义,不知道有多少入幕之宾,声名狼藉得很。”
闻人玥记得海泽表哥说过宛越和小师叔是一类人:“所以她做什么,也不用对凡人交待。”
“算了,不说无谓的第三者。”桑叶子换了个话题,“听说聂未不舒服,是你留下来照顾?”
“……嗯。”
“讲讲。”
“什么?”
“讲讲你留下来做了些什么啊。你哥说后来发生了什么他也不知道,我只能问你。对了,他家在哪里?”
闻人玥装作没有听见最后一句:“我做了卫生,煲了绿豆汤,做了饭。”
“我不是问你做了什么,我问聂未。事无巨细,我都要知道。”
“你都要知道。”
“对。”
“小师叔一直睡了吃,吃了睡。还洗了个澡。”闻人玥抱着双臂靠在椅背上,深褐色的眼珠定定地望着不停追问的桑叶子,突然话锋一转,眼神慵懒轻佻起来,“然后我们上床了。”
第三十三章
比世界末日更可怕,桑叶子遽然变色,脱口而出,声音尖锐:“我不信!不可能!”
“不信?不可能?为了勾引他,我可是什么手段都使出来了。”她这么漂亮,又会扮柔弱,换了谁不会上钩呢?说着说着闻人玥嘻嘻地笑了起来,“我告诉你个秘密。他的大腿根部有一颗很大的痣,痣上面还有三根很长的毛——”
可叹她并不知道这胡编乱造的本事遗传自伍宗理,就是要叫人真假难辨。桑叶子怀疑她在乱编,不由得气恼地打了她一下:“胡说八道!聂未怎么会和你乱来!他可是有洁癖的!”
最亲密的朋友原来也这样看我——闻人玥心中一痛,反而捂着嘴笑得更厉害了;桑叶子愈发笃定她在发神经,简直气不打一处来。她知道闻人玥最看重亲情,便怒斥道:“伍家的家风有多古板严谨你难道不清楚?你刚才说的那话不仅仅是有悖伦常,简直道德败坏!别说你那些还在生的舅舅姨妈,表哥表姐要发疯,你外公都要从坟墓里爬起来扇你两耳光!”
闻人玥笑得眼泪乱流,扯了纸巾来擦:“骂得好。我不该玷污小师叔的清誉。”桑叶子心有余悸,厉声道:“别拿这种事情开玩笑!二十六岁的人只有二十岁的心态,你觉得是好事情么?完全不知道分寸!你这种性格不改正的话永远都是失败者!”
她骂的越凶,闻人玥笑得越激动。狂笑了一场,闻人玥好容易平复下来,面对桑叶子的责难连连称是,将濡湿的纸巾慢慢展开又叠起:“叶子你不知道思齐表哥有多怕小师叔,怕到发誓再也不讲小师叔的八卦。”
可他知道你爱听,就一五一十地告诉你:“叶子,伍家人都是死脑筋,喜欢一个人就不会变。不管有没有回应。思齐表哥真的很喜欢你,也确实配得上你。你们在一起,他会事事以你为先,你会很幸福。”
桑叶子皱眉:“那你也该记得,我从第一眼看到聂未就喜欢他,没有变过。”
闻人玥抬起头来看着桑叶子,平静道:“他没变过。可你变过。”
桑叶子知道她是在说同性疑云那件事情,心虚地别开视线:“他未成名,我已经动了心。你看看那些爱慕他的女孩子,有谁比我动心得早。”
“不是谁喜欢得早就是谁的。”闻人玥笑得累了,揉揉眼睛,“我先看到就是我的——这样简单就好了。”
桑叶子没指望闻人玥立刻成为自己的同盟,但也没料到她会句句顶回来:“阿玥。不是只有你哥追求我。但无论是谁,我都没有感觉,连牵手都有心理障碍。现在想起来,大概是冥冥之中注定了我要为聂未守身如玉。”(其实写到这里的时候很想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