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阳大人原以为韩芸汐会愤怒,可谁知道韩芸汐就像个死人一样,毫无反应地站在那里。
欧阳大人一点成就感都没有,很不甘心,正要走近羞辱,狱卒却急急拦下,低声说,“大人,秦王殿下走之前问的那句话,属下觉得很蹊跷呢!”
龙非夜送走荣亲王才离开的,离开之前低声问了欧阳大人最后一个问题,原话是这样的,“按律,高等牢房是他们住上得的吗?”
按律,顾北月的身份是住不上的,但是,韩芸汐的身份绝对是住得上的,欧阳大人也是这么回答的。
其实,“按律”是一个中立的词,一切按照律法来,禀公办理,既不能搞特权,同时也不能动私刑报私仇,只是,人们往往都会忽略了后者。
欧阳大人不是笨蛋,只是见秦王刚刚如此附和荣亲王,也就没有多想了,只当秦王是临走之前随口一问。
“有何蹊跷?已经是颗弃子,依本大人看,皇上也不会审讯了,就等着定罪吧。”
欧阳大人并不知道,他这一句话竟道出了今日这场探监的真相来,可惜,当他最后幡然醒悟的时候,已经迟了。
荣亲王一离开就到宫里去,天徽皇帝早就摆开棋局,等候已久。
荣亲王归隐之后,就迷上对弈,天下唯他和龙非夜敢破天徽皇帝摆的棋局,而天下唯龙非夜有能耐破他布下的局。
就单纯对弈,荣亲王更喜欢找龙非夜,然而,今日的荣亲王格外有耐心,他坐下来行了几步棋,才开口,“看样子这个女人是没有审的必要了。”
大理寺里的情况,天徽皇帝自然都已知晓,他算计韩芸汐,一是来给龙非夜出难题,二也是想威胁韩芸汐,审出苏娘一事。
如今,龙非夜弃车保帅的态度无疑表明了那个女人对苏娘的事情一无所知。
否则,以龙非夜严谨的性子,断然不会那么潇洒说丢就丢,韩芸汐不是一般的女人,他怎么说也得提防着韩芸汐走投无路,捅出苏娘的事情反咬他一口。
“亏得朕还准备了十八酷刑,侯着呢。”天徽皇帝冷冷道。
可想而知,若非龙非夜今日这一趟,接下来的日子里,韩芸汐在大理寺里得吃多少苦头呀!
天徽皇帝对女人这种残忍,荣亲王是不屑的,他冷哼道,“如此大动干戈对付一个小丫头,倒不如多花点心思在秦王身世上,我天宁皇族的血统绝对不容玷污!”
见荣亲王那不屑的表情,纵使对荣亲王很恭敬,身为不容藐视的一国之君,天徽皇帝心里也是不舒服的。
“是,皇叔教训得是。”
他没打算再继续这个话题,当然,也就没打算去严刑拷打韩芸汐了,免得再被荣亲王看低。
对付女人,终究不是一个大男人该有的行为,更不是一国之君该有的风度。
虽然很令人意外,但是荣亲王都出面了,秦王的妥协也是情理之中的,韩芸汐这一关,是秦王妥协的第一步,天徽皇帝相信,有了第一步,很快就会有第二步、第三步。
待把秦王身旁的人都收拾了,他就不信秦王还能有三头六臂,挣脱得开他布下的天罗地网。
龙非夜刚刚回到孤苑,唐离就迎面冲过来,怒声,“龙非夜,你疯了?”
龙非夜挑眉看了他一眼,没回答,问一旁的楚西风,“医城那边有动静了吗?”
楚西风都没有回答的机会,唐离一把揪住了龙非夜的衣领,怒声,“你把韩芸汐逼急了,万一她把真相捅出来怎么办?还有,你别忘了迷蝶梦也在她手上!”
龙非夜推唐离的手,唐离死死揪住不放,龙非夜再推,也没见使什么力,却将唐离给推得老远,撞在门上。
他优雅地理了理衣领,反问,“这不正是考验她的最好时机吗?”
“代价未免太大了!”唐离不服气。
“本王输得起。”龙非夜云淡风轻。
“你!”唐离气结了,却无话反驳,气呼呼坐在一旁,懒得多说。
楚西风其实也非常震惊,但是,如果要他认真回答信不信韩芸汐,他思考的结果还是信的。
那个女子和其他女子不一样,甚至胜过男子,她有她的原则,她的风骨,也有有所为有所不为的底气!
当然,楚西风不敢多言,禀道,“殿下,医城那边暂无消息,宫里头倒是打听出来了,玺理事需要十天的时间才能治好太子,所以…王妃娘娘他们还有十天的时间。”
龙非夜眼底闪过一抹复杂,喃喃道,“继续关注医城那边。”
今日如此高调的这一趟,不仅仅是做给天徽皇帝看的,也是做给顾北月看的,他很好奇,这个本可以在医城如鱼得水的天才神医,为何偏偏屈尊在天宁太医院这么多年。
三日之后,医城仍旧没有动静,韩芸汐和顾北月分别被关在两个方向,一点接触的机会都没有。
死囚的待遇让他们都特不好过,送来的馊饭馊菜,顾北月丝毫没动,只靠喝水维持。
直到第四日,一个眼生的狱卒借送水的机会,靠近了铁栅栏。
顾北月波澜不惊,走过去。
“如何?”顾北月低声。
“有人比咱快一步,洛醉山已经请示了长老会,今夜就会到天宁帝都。”狱卒低声回答。
“龙非夜?”顾北月狐疑地问,被捕之日,他就有办法联系上医城的人,没有马上行动自然也有他的顾忌的。
“不是秦王,秦王一点动静都没有,是顾七少。”狱卒如实回答。
顾北月眸光一亮,似乎明白了什么,淡淡笑了,“他倒聪明,知道要找洛醉山。”
洛醉山何许人也?
医学院理事中,除了过世的顾爷爷之外,就只有两个六品医宗,一个是玺理事,另一个便是洛醉山洛理事。
医城长老会的长老并不好请,而且,长老出面顾忌颇多,未必有洛醉山出面的效果来得好。洛醉山和玺理事那可是绝对的死对头,谁都见不得谁好。
洛醉山一旦揪住了玺理事的短,必定会不顾任何人颜面,死磕到底,寸步不让。
“主子,顾七少这家伙来头…”
狱卒还未说完,顾北月就示意他闭嘴了,被关押了那么久,他仍是白衣胜雪,翩然如仙,昏暗中,一个噤声的动作,白皙玉指抵在薄唇上,有种说不出来的尊贵与神秘感。
“去吧,静观其变。”声轻如春风,语罢,他便隐身到黑暗里了。
顾七少,究竟何许人也?
此时,这只妖孽就在韩芸汐牢房里,这已经是他第三次来了,每次来都背了一大包东西,也不知道他哪里摸来的钥匙,大大咧咧开门进来,没有惊动狱卒,也算是一种奇迹吧。
每次来都是一床干净棉被,一包干粮,一包热食,虽然包裹成一大包,但是收纳得井然有序,连气味都不会相互影响,韩芸汐每次打开看,都会有种错觉,顾七少这厮不是妖孽男,而是个居家旅行必备好男人!
他说,被耨每天都要更换才能睡的香,干粮给她当零嘴,热食是正餐;他说,放心,十天之内,保证她一定能走出去。
当然,即便韩芸汐不怎么理睬,他每次来都还是锲而不舍地三个问题,“你跟唐门到底什么关系?谁教你毒术的,你亲爹是哪位?”
这不,他一边帮韩芸汐换新床铺,一边问,而韩芸汐则抱着香喷喷的白米饭蹲在一边大快朵颐。
打从上一回被宜太妃饿了几天几夜后,她就特不经饿,没有顾七少,她早饿晕了。
第226章 意料之外的情况
顾七少收拾好床铺,见韩芸汐吃得津津有味的样子,他也不追问她了,就坐在一旁看她吃。
森冷昏暗中,一袭妖娆的红,一张妖冶的脸,似妖似魔,尊贵神秘,那狭长的双眸微眯,正饶有兴致地欣赏眼前的猎物。
越看,他是越喜欢,越满意,嘴角的弧度越扯越高,明明酒足饭饱的是韩芸汐,可是,心满意足的却成了他。
韩芸汐吃饱了,回头看来,忍不住翻白眼,她吃饭的样子有那么好看吗?顾七少已经不是第一次看痴了。
“我吃饱了,你可以走了。”她特无情,径自喝水。
任她无情无义,顾七少从不生气,喃喃自语道,“毒丫头,你说喜欢一个人,是不是看着她,就会有吃饱的感觉呢?”
噗!
韩芸汐立马就喷了,这什么破比喻?他当自己是吃人的狐妖不成?
“你再不走,狱卒就要过来巡视了。”她好心提醒。
顾七少这才收敛心神,认真道,“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呢?”
拿人手短,吃人嘴短这话在韩芸汐身上并不适用,她理直气壮地反问,“那你也没回答我的问题呢?你问那么多做什么?你怎么那么了解唐门?为什么?这件事对你很重要吗?”
上一回在韩家院子里,顾七少一冲动,透露了不少信息,韩芸汐可全都记着呢。
龙非夜上一回说他误会了,难不成这家伙要找的是龙非夜的秘密?
韩芸汐隐隐觉得这里头必定有什么大秘密,当然,即便身陷囹圄,她依旧不会出卖龙非夜,这是她的诚信问题。
顾七少挑眉看了她一眼,凑过来,笑得意味深长,“毒丫头,你以后跟我,我就都告诉你,怎么样?”
“跟你?”韩芸汐是真不明白这俩字什么意思。
“当我的女人。”顾七少脱口而出。
韩芸汐一愣,随即就“呵呵呵”了,“这个玩笑一点都不好笑。”
顾七少还想说,韩芸汐学他的样子,眯眼而笑,一脸灿烂无害,“你再不走,我喊人了?”
每每说到关键时候,她就这样!
顾七少深吸了一口气,却还是立马就走,不是他好吓唬,而是韩芸汐真的会喊,他亲身体会过好几回了。
离开牢房,顾七少并没有走,就落在屋顶上,枕着双臂仰躺,他想,这么问下去不是办法,得想个办法试一试这个女人了。
不过,一切还得等她从牢里出来了再说。洛醉山今夜到帝都,明日一早应该就会行动了吧!
谁知,刚这么想呢,不远处大理寺门口就传来了“咚咚咚”的击鼓声。
有人到大理寺击鼓鸣冤?这是鲜少见的情况,必是大案。
“三更半夜的,用得着这么急吗?”顾七少狐疑地喃喃自语,堵了耳朵就在天牢屋顶上睡了。
他并没有想到这击鼓鸣冤的不是别人,正是他找来的医学院理事,六品医宗洛醉山!
同是年过六旬,不同于玺理事的高大,霸气,他身材瘦小,有些驼背,蓄着白花花的山羊小胡子,鼠眼鹰钩鼻,一看就是精细难缠的老头子。
别看他瘦小,精力却非年轻人可比,日夜不休,马不停蹄赶到天宁帝都,刻板严肃的脸上竟不见丝毫疲色。
他歇都没有歇,拽着一纸状书就上大理寺狂击鼓,不知道的真会以为他有多大的冤屈呢。
而实际上,他是为韩芸汐和顾北月喊冤来的,一纸状书,告的不是别人,正是玺理事玺玉伯!
一阵鼓声打破了天宁帝都的静月夜,惊醒了各方人物。
“这个人,有点意思!”
龙非夜摩挲着下颌,若有所思,难得对一个人如此评价,他已经等了四天,没想到等来的会是洛醉山。
其实,要洛醉山出马,根本不用请,以洛醉山和玺玉伯的关系,只要让他知道这件事,他必会主动出面的。
顾北月一直都在龙非夜的监视之下,并没有动静。
洛醉山久居北历边城,脾气倔宁,行踪也很隐秘,居然能在短短的四天时间里就赶到,是谁告诉他这件事的?
这个人,不仅仅要对太子误诊的案子很熟悉,而且,还得对医学院的理事很熟悉,一般人就算知晓洛醉山和玺玉伯的恶交,也不至于能在这么短的时间里联系上洛醉山呀。
要知道,就是龙非夜都没有这个把握。
“必是洛理事的熟人,我找王公打听打听。”
唐离特积极,不得不说这四天来,韩芸汐没捅出苏娘的事,他对她的认识又深了一层,龙非夜的眼光不会错,即便她的来路还有些不明,但是总的来说是靠谱的!
龙非夜点了点头,唐离便乐呵呵地走了,在他看来,洛醉山一到,危机基本就解除了,可谁知道,事情远远没有他想象的那么简单。
大理寺当夜就受理了洛醉山的状书,可是,受理是受理,却没有马上开审,让洛醉山等消息。
古往今来,与官府打交道都是需要程序的,程序里就有可操作的空间,有大学问了。
洛醉山翌日又到大理寺去,可惜,还是被一句“案子已受理,正在走流程”打发掉。
而宫里,玺理事正抓紧时间治疗太子龙天墨。
虽然玺理事胸有成竹,可是,能治好太子再面对洛醉山,就可以省掉很多麻烦,他并不怕医学院的长老会的调查,反倒怕了洛醉山,洛醉山最会鸡蛋里挑骨头,死缠烂打,一旦有一点点细节上的争议,这个案子就没有结束的可能。
所以,他要尽快在开审之前,把太子救醒,毁了一切证据,到时候连鸡蛋都没有,看洛醉山还怎么挑骨头。
“洛醉山,要找到他不容易吧,谁有这能耐?”
天徽皇帝也非常意外,想当初他找到玺玉伯出山,也是费了不少力气的,这么短短的几天里,居然能把洛醉山找来,这人至少跟医学院有点牵扯。
既有本事和医学院有牵扯,又知晓太子误诊案情的,天徽皇帝第一怀疑的是龙非夜,第二怀疑的便是韩家的人。
韩从安从前是医学院理事,韩家的人自然有医学院的门路,只是韩从安已经被除名了,可能性不大,而龙非夜,虽然从未听说过他和医城的人有往来,但是,天徽皇帝思来想去,帝都里,也就他有这个能耐了。
这个家伙,当初弃车保帅,难不成是…
第六日,天徽皇帝涣然醒悟,可是,一切已经晚了。
洛醉山再被大理寺的小官员第二次打发之后,暴躁的脾气立马被点燃,他竟然拿出医学院长老令来,以长老会的名义质疑玺玉伯的病例诊断,不管患者是天子还是太子,要求玺玉伯带上患者,以及和患者有关的一切资料,人员,即刻前往医学院,公开会诊!
这一消息传来,玺玉伯震惊得半晌都缓过神来。
“长老令?怎么可能?”
他不可思议极了,原本洛醉山在这么短的时间里出现就已经很令人意外,没想到他居然还带了长老令来!
长老令,那可是长老会的象征,洛醉山怎么会得到这东西的?长老会凭什么相信他的一面之词,轻易就把长老令给他了!
要知道,医学院史上,长老会就给过两位理事长老令,一位是如今已经进入长老会的三长老,另一个便是顾北月的爷爷。
且不说洛醉山怎么得到长老会的信任,就说他隐居在北厉边城,四天的时间来到天宁帝都已经是非常快的了,他怎么到医学院拿长老令呢?
如果可以玺玉伯一定会选择怀疑洛醉山这长老令是假的,可是,洛醉山没有造假的胆子呀!
玺玉伯怎么想,怎么都觉得这里头有猫腻。
正震惊着,天徽皇帝就找上来了,对于玺玉伯,天徽皇帝一直都很敬重,这还是第一次如此不客气质问,“长老令是怎么回事?长老会质疑你的诊断了?”
“皇上,此事有蹊跷,请出洛醉山之人,必定不简单。”玺玉伯还算冷静。
“朕只要你马上治好太子,结案!”天徽皇帝怒声说。
玺玉伯只能摇头,“皇上,当初说好的,必须十日。”
天徽皇帝眼底闪过一抹精芒,冷冷说,“那朕再保你四日。”
可是,玺玉伯终究还是婉拒了,“皇上,你也知道长老令是什么东西。”
按照天宁的律法,洛醉山奈何不了玺玉伯,可是,按照医学院的规矩来,玺玉伯就不得不遵从。
面对长老令,即便他是六品医宗,都不敢不从,不敢怠慢。
如今洛醉山请出长老令,玺玉伯心里纵使有千百个不愿意,都不得不遵从,带上患者,以及一切相关的资料,人员,赶赴医学院。
否则,他从此以后就别想在云空医学界混了!
天徽皇帝终于露出了阴狠的表情,“玺玉伯,你觉得你带得走太子,带得走朕的两个要犯吗?”
玺玉伯就知道天徽皇帝不会答应,然而,事情发展到这地步了,他不得不硬着头皮撑下去,何况,他对自己的医术还是很有信心的。
“皇上,在下曾保证过,太子这病,只有在下治得了,即便是长老会都质疑不了,如今长老会只是要会诊而已,咱们…何必自乱阵脚?”
天徽皇帝冷冷看着他,迟迟都没出声。
玺玉伯又道,“皇上若是不允许在下带走太子殿下,在下只能以患者家属不配合为由,拒绝会诊,只是,一旦拒绝,在下的诊断也将会被医界视为无效诊断。”
玺玉伯的诊断一旦无效,韩芸汐和顾北月的罪就定不了了呀!
天徽皇帝终于也意识到了自己的进退两难…
第227章 袒护,想太多了
与其说天徽皇帝进退两难,还不如说他骑虎难下,洛醉山已经拿出长老令,如今就算大理寺要开审太子误诊一案,以洛醉山的性子也不会答应了。
天徽皇帝眸光阴沉沉地看着床榻上的太子,琢磨了半晌,终究下了决心答应玺玉伯带走太子和韩芸汐他们,他不想因为这件事而得罪药城长老会。
当然,他有一个条件,要荣亲王同行。
要荣亲王同行的目的无非要是监视龙非夜,天徽皇帝可无法容忍龙非夜和药城有牵连,可谁知道,洛醉山和荣亲王都马上要启程了,龙非夜竟迟迟都没有露面,也没有对这件事有任何表态。
沉默,是否代表认同天徽皇帝的决定?
谁邀来洛醉山的成了一个迷,龙非夜的立场也成了一个谜,天徽皇帝在琢磨,朝中各方势力也都在琢磨。
韩芸汐正被狱卒带着往外头走,此时,她一样是满腹狐疑,但琢磨着的却是顾七少这家伙的来头。
前几日顾七少拍胸脯保证她能出狱,她还以为那家伙最后会劫狱呢,可谁知道,那家伙居然有本事请来洛醉山。
他和洛醉山有私交?还是和医城长老会有关系?
因为追查天心夫人的事情,韩芸汐专门对医城做过一些调查的,理事会、长老会她都有所了解,自然也知道洛醉山这号人物。
在大门口,韩芸汐遇到了同样被送出来的顾北月,两人相视一笑,走到了一起。
“王妃娘娘,可是殿下请来了洛理事的?”顾北月低声试探。
谁知,韩芸汐笑了笑,反问,“那天探监你也在,你觉得可能吗?”
“王妃娘娘,能在这么短的时间里请出洛理事…不简单…”顾北月将声音压得更低了。
其实,只要时间久了,消息传到洛醉山耳朵里,以洛醉山和玺玉伯敌对的关系,不用请,洛醉山都会出面。但是,在这么短的时间里,消息不可能传得那么快。
所以,洛醉山出面,只有两种可能,一种是有人通过长老会找到了洛醉山,另一种便是有人和洛醉山有私交,直接找到他。
韩芸汐迟疑了片刻,什么都没说,只耸了耸肩,“我也奇怪着呢!”
顾七少那家伙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样子,也不曾让她保密过什么,可是,她终究还是为他留了个心眼儿。
一出大理寺,就看到两方人马,一边是洛醉山,一边是荣亲王和玺玉伯,洛醉山自己驾了一辆大马车,药童驾了一辆,而荣亲王那边则是一辆大马车,两辆囚车。
一见韩芸汐和顾北月出来,荣亲王便趾高气扬地下令,“来人,把人都押囚车上去!”
顾北月很淡定,韩芸汐可不从,她对医城一直颇为向往,第一次去,怎么能坐着囚车去?
凭什么让他们坐囚车,有罪与否都还没有定论。
韩芸汐正要开口,一个傲慢的声音突然传来,“慢着!”
循声看去,只见开口的正是洛醉山,他下巴抬得老高,说起话来山羊胡子一翘一翘的,看谁都是用睥睨的眼光,一大把年间了却比年轻人还嚣张,不可一世。
“洛理事,还有什么事?”荣亲王还是很客气的。
谁知,洛醉山连荣亲王的面子都不给,捏着山羊胡子,态度倨傲,漫不经心地说,“但凡和这个病例有关的一切,都得由老夫亲自带到医学院,太子,秦王妃,顾太医…”
这话音未落,荣亲王就忍不住了,怒声,“没这个道理,别说是太子,韩芸汐和顾北月都得由本王亲自押送,他们是天宁的囚犯!”
虽然天徽皇帝不想得罪医城,可是,荣亲王也容不得区区一个理事如此得寸进尺,他习惯了别人的敬重,这还是第一次遇到如此傲慢无礼的家伙。
“囚犯?”
洛醉山挑眉看了荣亲王一眼,唇畔勾起了一抹讥讽,也没有多同他辩解,而是质问荣亲王身旁那位,“玺玉伯,按照医城的规矩,你说该怎么办?”
洛醉山那一抹讥讽看得荣亲王特别刺眼,他才不管医城什么规矩,态度强硬,“来人,还愣着作甚,把人都押到囚车上去,马上!”
狱卒马上就押人,洛醉山也不急,冷冷威胁,“玺玉伯,你自己看着办吧!”
玺玉伯眼底闪过一抹阴狠,即便不情愿,却还是忍了,他像个和事佬一般,笑呵呵走到洛醉山和荣亲王中间,“洛理事,此去医城路途甚远,一路上还得倚仗天宁的侍卫护驾,大家都是同路的,一起走,何必较真那么多呢?”
洛醉山皮笑肉不笑,“玺理事如果觉得囚车和马车没有区别,那你和荣亲王就去坐囚车呗。”
这话一出,不仅仅玺玉伯的脸瞬间黑掉,就连荣亲王,整个人也都不好了!
一直旁观的韩芸汐险些给笑出来,洛醉山分明是在袒护她和顾北月,傲慢是傲慢了一点,却也是个妙人,有趣极了。
“洛理事,本王看在老长会的面上不跟你计较,你也一大把年纪了,不要…”
眼看荣亲王要发作,玺玉伯还是强忍着怒火拦下,毕竟,他已经多次领教过洛醉山的脾气。
这一回他对自己的医术还是很有把握的,就暂且让洛醉山再得瑟些时日吧。
龙天墨这个病,别说是洛醉山,就是长老会都休想破解。这一回,他不仅仅要在天徽皇帝这里立个功,更要在长老会面前好好削一削洛醉山的傲气!
“荣亲王,洛理事不过是玩笑话,你千万别放心上,既然医城有规矩,一切就按照医城的规矩来。”
玺玉伯说着,意味深长地朝荣亲王使了个眼色,荣亲王特不乐意妥协,却终究还是没做声,恨恨拂袖上了马车。
初次碰头,洛醉山就占了上风,他并没有见好就收,趾高气扬地指使玺玉伯把载有太子的马车驾过来,让自己的药童驾车。
如果说洛醉山是一只张扬外发的孔雀,那么玺玉伯便是一只老谋深算的内敛老狐狸。
见玺玉伯这种退让的态度,韩芸汐隐隐有些担忧。
“你们俩,还不过来?”
这个时候,洛醉山总算是正眼朝她和顾北月看过来了,韩芸汐和顾北月连忙走下台阶。
“晚辈顾北月,见过洛老前辈。”
“晚辈韩芸汐,久仰洛理事大名,多谢前辈出手相救。”
顾北月温文尔雅,韩芸汐谦恭有礼,可谁知道,洛醉山瞥了韩芸汐一眼,冷哼道,“出手相救你们这种废材?呵呵,少自作多情自以为是,老夫不过按规矩办事。”
韩芸汐的笑顿时僵在脸上,好吧,这老头子做的一切纯粹就是为了恶心玺玉伯的,果然是她想太多了。
洛醉山倒是认真打量起顾北月来,“顾远东的孙子?”
顾北月连忙回答,“正是晚辈,爷爷在世的时候经常提及洛前辈…”
可话都还未说完呢,洛醉山就冷哼打断,“你爷爷医术一般般,我看你也就这样了。”
呃…
脾气最好的顾北月也僵了,一时间都不知道说什么好。
“你来驾车,跟上前面的马车。”洛醉山丢下这句话便上了马车,留顾北月和韩芸汐两人面面相觑。
很快,洛醉山就不耐烦催促,“都还愣着干什么?不想坐车就跑着去!”
这个老头子,一点都不可爱!
顾北月乖乖驾车,韩芸汐迟疑着,不经意看了周遭一眼,只见周遭空荡荡的,并没有那个熟悉的身影。
也罢,这种形势下,龙非夜不露面是最明智的选择。
韩芸汐提起裙角,果断上了车,她并没有到马车里去,就坐在顾北月身旁。
药童驾车在前带路,荣亲王和玺玉伯跟在他们后面,一行人离开大理寺,渐行渐远。
这个时候,大理寺高耸的屋顶上,一个人影渐渐变得清晰,他背手而立,身材颀长,三千墨发随风张扬。
昏暗中,他高高在上站在那里,一双幽冷的眸子泛着森森冷芒,宛如睥睨天下的王者。
没多久,楚西风便到了,低声,“殿下,王公查到了,确实是姓顾的,但是…是顾七少,不是顾北月。”
“顾七少?”
龙非夜颇为意外,一直都知道顾七少有不小的来头,却没想到会跟医城牵扯上,云空四城,医城、药城、逍遥城、女儿城就属于医城实力最大,也最难缠。
别说天徽皇帝,就是龙非夜也不想轻易得罪医城。
顾七少和医城,又是什么关系?那小子为什么要查韩芸汐的底?
眼看车队的背影就要消息了,龙非夜二话不说,悄无声息地追了上去。
此去医城,最快也得十来天的路。
这都过了五六日,谁知道,洛醉山竟一句话都没主动和韩芸汐、顾北月说起。
这老头子,再轻蔑他们,好歹也得询问询问太子的病情吧?毕竟韩芸汐和顾北月是最清楚的。
这日午后,韩芸汐主动坐到车里去,只见洛老头坐在主位上,双臂环胸,虽然那双精明的小眼睛已经闭上了,却还是一脸的吝啬刻薄相。
这老头这么拽,难不成已经有十足的把握对付玺玉伯了?他知不知道龙天墨之前的病是胎中胎呢?
玺玉伯如此坦然面对长老会会诊,这老头又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这让韩芸汐都不知道该担忧,还是该放心了。
她瞄了洛醉山几眼,试探地开了口,“洛老前辈…”
第228章 诡异的劫持
“洛老前辈…”
韩芸汐本要开口,可话刚出口却又缩了回去,她径自轻叹了下朝窗外看去。
她想,事情都到这份上了,问这老头子也是白问,想知道一切,还不如问顾七少呢,也不知道那家伙会不会跟过来。
洛醉山原本将韩芸汐当空气,见她问到一半停住,心下不由有些好奇多看了韩芸汐几眼。
原以为韩芸汐会再开口,谁知道她居然直接出去了,搞得洛醉山居然有种失落感。
他迟疑了片刻,竟主动开了口,低沉沉地说,“丫头,你刚有什么话不妨直接说。”
一听这话,韩芸汐和顾北月都愣了,傲慢的老头子也有主动的时候呀!
韩芸汐冲顾北月窃窃一笑,立马钻入马车里去,开门见山地问,“就太子的病情,晚辈有几处不懂的地方想请教前辈。”
谁知,洛醉山居然想都没想,一口回绝了,“在会诊之前,老夫不会跟任何人谈论病情,包括你们俩。”
韩芸汐忍不住想翻白眼,他们现在是一条船上的好不好,难不成她会跟玺玉伯告密不成?
“洛老前辈,晚辈什么都不问,就只想确定一件事,晚辈之前的诊断是对是错。”韩芸汐认真说。
龙天墨的病情一旦拿到长老会去讨论,那就复杂多了,不仅是她和天徽皇帝之间的较量,也将会变成医学院长老会各派势力的较量,要知道,玺玉伯和洛醉山本身就是不同派系的代表。
事态发展到这份上了,韩芸汐可不想再给自己找麻烦了,她只想证明自己没有误诊,其他的就不管了。
洛醉山并没有马上回答,而是意味深长的看了韩芸汐几眼才压低声音,“老夫可以给你一个明确的答复,但是,你要先回答老夫一个问题。”
“前辈请讲。”韩芸汐毫不犹豫。
可谁知道,洛醉山的问题却完全出人意料,他说,“韩芸汐,顾七少和你是什么关系?”
果真是顾七少请出洛醉山的!
“顾七少和你又是什么关系?”
韩芸汐脱口而出,谁知就在这个时候,马车突然猛地一顿,随即马扬前蹄,惊鸣冲天!
“小心,有刺客!”
顾北月一边大喊,一边努力控制马车,韩芸汐想出来看看,却根本来不及,跟着洛醉山在车里颠来倒去,完全不受控制,天晓得马车颠得有多剧烈。
很快,外头短兵相接的声音就传来了,动静极大且有越来越激烈的趋势,荣亲王带了不少护卫,足见来的刺客也不少。
这帮刺客是冲谁来的?
几乎所有人第一反应都是韩芸汐,谁让她遭劫持太多次了呢?
于是大部分护卫都朝她那去,可谁知道,这一回刺客居然是冲着太子龙天墨来的。
混乱之中,药童被甩下马车,两个黑衣刺客飞身而上,竟驾车要走,这个时候,众人才明白过来。
“所有护卫保护太子殿下!”
荣亲王大呼一声,扬起长剑,推开了身旁的护卫,第一个飞冲过去。
可惜,黑衣刺客太多了,荣亲王寡不敌众,被几个黑衣刺客拖住身,竟只能眼睁睁看龙天墨所在的马车越走越远。
马车一走远,黑衣刺客就开始撤退,荣亲王岂会甘心,当机立断劈断马车缰绳,驾马追去。
见状,所有护卫都不敢怠慢,紧随其后,于是,现场很快就空荡荡的,剩下韩芸汐他们几个人。
洛醉山一下一下捋着胡子,虽然什么都没说,但是急促的动作出卖了其内心。
荣亲王最好能把太子追回来,否则,天徽皇帝完全有理由找医城讨人的,这件事是他挑头的,到时候他的麻烦最大。
该死的,这帮刺客到底是什么来头,劫持天宁太子为的是什么?
许久,不见荣亲王回来,玺玉伯再好的耐性也按捺不住,他冷冷地看向韩芸汐和顾北月,怪里怪气地说,“这…呵呵…简直是阴谋!”
龙天墨被劫持,甚至被撕票,最受益的就是韩芸汐和顾北月吧,换句话说,这场劫持极有可能是韩芸汐他们自导自演的!
韩芸汐和顾北月当然听得明白玺玉伯话外之音,只是懒得理睬,洛醉山却立马冷笑讥讽,“天宁的护卫都是饭桶吗?连辆马车都护不了?”
这话外之音,玺玉伯怕长老会会诊,怕输,这场劫持极有可能是荣亲王和玺玉伯自导自演的。
“你!”玺玉伯怒了,他一腔的自信,巴不得马上会诊,狠狠踩洛醉山一脚呢。
“哼!”洛醉山嗤声,他一样一腔的自信,要在会诊上好好打压玺玉伯一把。
很快,两个老头子就吵了起来,韩芸汐和顾北月坐在马车上,面面相觑,除了等荣亲王的消息,也暂时不知道如何是好。
当然,他们很肯定洛醉山和玺玉伯都不是幕后真凶,龙天墨平素树敌不少,再加上太子爷的身份,天宁朝野要他性命的人多了去。
“这个节骨眼上劫走太子,有点意思。”顾北月低声笑道。
韩芸汐正揣摩着,谁知道突然又从四面八方涌出来一批持刀黑衣刺客,一下子将他们几个全包围住了。
洛醉山和玺玉伯立马停止争吵,不可思议瞪眼相视。
怎么还有刺客?
这一回又冲谁来的?
“你们是一伙的?”韩芸汐大声质问,下意识伸手将顾北月护到身后去,她也不会武功,但是她会毒术,会暗器,还是可以拼一拼的。
顾北月任由韩芸汐护在身后,不动声色的眼底闪过了一丝暖意。
为首黑衣人并没有回答韩芸汐,大刀一举,“兄弟们,给我上,抓活口!”
“你们还没这本事!”
韩芸汐冷哼,正要出暗器,可谁知道事态又一次出乎她的意料,只见黑衣刺客突然尽数朝玺玉伯和洛醉山那边去,为首之人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掳了洛醉山,掉头就要走。
这…这素什么节奏?
这帮刺客也不是冲韩芸汐来的?
“站住!”
韩芸汐反应还是很快的,喊的同时,暗针就飙飞了出去,数枚毒针直逼为首黑衣人后脑勺。
可谁知道,黑衣人突然一个转身,竟拿洛醉山来当挡箭牌。
韩芸汐情急之下出的可是剧毒,必死无疑,连解毒的时间都没有。
完蛋了!
洛醉山要是死了,她和顾北月也不用活了。
韩芸汐恨不得收回所有毒针,可是为时已晚,眼看这毒针就要没入洛醉山脑门时,一旁顾北月的手露出了衣袖,温润如玉的大手中藏着一把金色小飞刀,看似轻轻握着,却莫名给人一种力量感,好似这小飞刀是满弓之箭,马上就要爆发出去。
然而,谁都没想到,竟有人比这小飞刀还快,还有爆发力!
只见一个红衣男子凭空出现,奢华的红袍翻扬,三千墨发纷飞中,一张恍若天人的脸。
就在空中惊鸿一瞥,再一看,他已然踹出一脚,将洛醉山和黑衣刺客同时踹飞出去,于千钧一发之际避开了韩芸汐的毒针。
黑衣刺客也不是省油的灯,即便摔落在地上也没有放开洛醉山,一落地,他就拽起洛醉山,毫不迟疑转身逃,与此同时,其他黑衣刺客全朝红衣男子包围过来。
这时候,韩芸汐缓过神来,立马出毒针相助,梨花泪雨爆出,犹如下了针雨,淹没了黑衣刺客,替红衣男子解了围。
红衣男子立马追上洛醉山他们,却不忘回眸冲韩芸汐一笑,这一笑,狭长的双眸都眯了起来,虽然带了蒙面,却一样倾城倾国倾天下。
红衣妖孽,温暖笑靥,会是谁呢?
韩芸汐非常肯定,是他,顾七少!
虽然黑衣刺客来势汹汹,实力不凡,但是顾七少追去,韩芸汐能放一百个心,这家伙武功了得,毒术神秘,必定能保住洛醉山的。
面对韩芸汐的毒针,其他黑衣刺客并不恋战,很快就纷纷逃走。
这一回,玺玉伯没有再说什么风凉话了,他看着韩芸汐和顾北月,一脸不安。
这帮刺客,到底是同一伙的,还是两帮人马,冲着太子来是为了什么,劫持洛醉山又为了什么?
私人恩怨,还是和这一回的长老会会诊有关?
事情突然变得有些无法理解。
还会不会有刺客来呢?
来了,会劫持谁呢?
“依老夫看,我们还是先走吧,过了前面那座山就到医城界内,看谁还敢嚣张。”玺玉伯说得嚣张,实则害怕。
韩芸汐拒绝了,“洛理事应该很快就会回来的,原地等,你害怕可以先走。”
“怕?笑话,老夫会怕?老夫…哼…”玺玉伯一腔愤怒,说着说着却往韩芸汐身后靠近。
等,韩芸汐等得洛醉山回来吗?
此时,顾七少已经搞定了那个黑衣刺客,将洛醉山安全无恙救下,只是,他们并没有马上折回来。
洛醉山认真地检查黑衣刺客的尸体,一番查看,他非常肯定这个黑衣刺客是北厉人,而且还是训练有素的杀手。
顾七少双臂环胸,依靠在树干上,笑道,“不都是人,有区别吗?”
“骨骼不一样。”洛醉山思来想去,自己并没有得罪北厉什么人物呀。
然而,顾七少跟他完全不在同一频道,顾七少笑着问,“喂,你觉得那毒丫头怎样?”
这个时候洛醉山才抬眼看来,不屑写满了整张脸,“不怎么样。”
第229章 真相,他到底是谁
洛醉山看似不屑,其实内心一直都惊诧着,如果不是因为被劫持,这会儿他应该会在马车里问韩芸汐,“顾七少这小子怎么样了”吧?
也算是看着顾七少长大的,世界上估计没什么人比他更了解顾七少了吧?
能让顾七少挂在嘴边的女人,绝对不简单!
何况,顾七少不仅仅是把“毒丫头”这三个字挂在嘴边,而且还帮了韩芸汐一个大忙,这一回如果不是顾七少,估计韩芸汐和顾北月早就被天徽皇帝判死刑了。
“不怎么样是怎样?”顾七少的语气里透出难得的着急来。
向来我行我素,放。荡不羁,怎么就突然这么介意别人的评说了?
见状,洛醉山更不可思议,终是忍不住发问,“小子,你是瞧上那丫头的毒术了,还是瞧上那丫头的人了?”
一向没心没肺的顾七少有那么瞬间的走神,却也很快给了洛醉山一个认真、肯定回答,“当然是毒术。”
“毒术有什么好瞧上眼的,比你厉害不成?刚刚见她使出毒针,也就那样子罢了。”洛醉山这是故意贬低,虽然不懂暗器,但是也看得出那毒针的力道和速度不一般。
“一般般,其实…认真说来也不怎么样。”顾七少笑着。
洛醉山当然不信,阴阳怪气地拉长语气,继续试探,“当…真?”
顾七少这才听出端倪,立马翻了个白眼,一脸无所谓,“信不信随你,不信拉倒。”
“哼!”
这下,洛醉山怒了,眯着刻薄的小眼睛,逼近顾七少,“臭小子,你为了区区一个会使毒的丫头,拿老夫的理事头衔向长老会申请长老令,你当这很好玩吗?你到底看中那丫头什么了?”
韩芸汐和顾北月才被关入大理寺两天,远在北厉的洛醉山就能拿这长老令赶到,这种速度,全是顾七少相助。
洛醉山是真愤怒,顾七少不仅仅告诉他玺玉伯误诊一事,而且还拿他理事头衔当赌注,向长老会申请会诊的长老令。
不不,确切的说来,顾七少是先斩后奏,先拿洛醉山理事头衔当赌注,向长老会申请了会诊长老令,随后才告诉洛醉山玺玉伯误诊一事。
如此一来,逼得洛醉山不出面也得出面了。
要知道这一回会诊,洛醉山如果没办法证明玺玉伯的诊断有误,那么他理事的头衔就会被削去。
而实际上,洛醉山至今都没弄清楚龙天墨的大肚子是怎么回事。
他之所以那么自信能在长老会上打败玺玉伯,全是因为顾七少打了包票,一到医城,就告诉他龙天墨大肚子的秘密。
虽然,在这种大事情上,洛醉山相信顾七少是靠谱的,可是,如果顾七少不是另有目的,而就真的只为了个丫头如此折腾自己,洛醉山还是很心酸的。
“相中她的毒术。”顾七少还是这个回答。
洛醉山没说话,目光突然变得犀利,似能穿透一切,盯着顾七少看,显然,他还是不相信。
无奈,他越盯,顾七少就笑得越灿烂,“呵呵,也顺便相中她的人。”
相中人,这种事还顺便得了了?
他说着,慵懒懒从树干上挺直身子,往来路走去,韩芸汐估计会在原地等他把洛醉山救回去吧。
他又帮了那丫头一回,怎么就那么喜欢帮她呢?
洛醉山看着他的背影,思来想去,反复琢磨着他刚刚那句话,忽然之间,恍然大悟,惊声问,“小子,她不会…不会就是你一直要找的人吧?”
顾七少一直都在找一个人,一个女人,全世界就只有洛醉山知道。
顾七少的脚步微微有些顿,却很快又恢复了原本的速度,回答洛醉山的是一个妖冶而沉默的背影。
顾七少看似随意慢步,实则凌空微步,速度很快,当洛醉山追上的时候,他们已经回到车队停留的地方,而眼前的一切,让原本急着询问的洛醉山顿时目瞪口呆,而顾七少也瞬间变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