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两人在宫里是不是又发生了什么,为何王妃娘娘会失落成这样子?
韩芸汐没说话,认真看着百里茗香,百里茗香一开始还扛着,可很快就抗不住,避开了她的审视。
“去告诉…他不用等我了。”
说着就要离开,百里茗香连忙拉住,“上车吧,殿下的脾气你又不是不知道,你先让一步,殿下保准会让你十步的。”
韩芸汐执意要走,百里茗香怎么都不放手,苦口婆心地劝,“王妃娘娘,殿下心里要没你,早走了不是?他还在车里等着呢,你好好想想呀!”
韩芸汐看着百里茗香,眼眶突然就红了一圈,方才在御书房里的委屈全涌了上来,“茗香,我的腿好疼。”
“腿?娘娘的腿怎么了?”
百里茗香急了,正蹲下去要检查,谁知道车里突然传来秦王殿下不耐烦的催促,“韩芸汐,你还不走?”
这语气,好凶好凶。
认识他至今,他都不曾这么凶过!
从他陪她到李太后那请安之后,他经常会催她。
他再急,再不耐烦,却每次都会在距她三五步的地方就停下来,转头看她,冷冷地问,“韩芸汐,你还不走?”
从来就没有丢下过她,也没有动怒过,可是这一回,他把她丢在路上,他好凶好凶。
韩芸汐大步走到车窗前,冷冷问,“殿下稍等,我有句话问一问殿下,问完就走。”
其实一路从韩家沉默到宫门口,她就压抑得不得了,特想问端木瑶的事,想解释顾七少的事,想跟龙非夜大吵一架。
可是,在御书房被无情遗忘之后,她突然就无力了,突然就什么也不想说的。
如果被一个人喜欢,需要很努力很努力地去争取得到,那么这种被喜欢有何意义?
如今,她就只想问清楚那个问题,然后离开。
“说。”他冷冷道。
“顾七少给的解药,真是只有八分满吗?”韩芸汐非常认真地问。
这话一出,车内就沉默了。
“他说他给的解药确实是满瓶的。”韩芸汐又补充道。
可是,车内依旧沉默。
韩芸汐耐心地等着,不催。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龙非夜才开口,“所以你相信他了?”
韩芸汐避而不答,“我只是问一问殿下而已。”
“你相信他,怀疑本王了?”龙非夜又问。
韩芸汐只听到他冰冷的声音,却不知道他在车里失神了许久。
她不知道,这个男人从决心瞒下那件事,到哑婆婆上吊自杀,隐忍了多少仇恨,费了多少心思,乱了多少计划,熬过了多少个无眠之夜。
从进宫至今,他故意忽略她,不过是想激将她开口,激将她冲到面前来跟他吵。
可谁知道,这个女人不开口则已,一开口竟问了这样的问题!
又是顾七少!又是顾七少!
原来,在药鬼谷无条件的信任,不过是因为对方是她厌恶的古七刹而已。
如今换成顾七少,她立马就质疑了。
这一回,韩芸汐沉默了。
“韩芸汐,回答本王的问题!”龙非夜怒声道。
“顾七少带我去找哑婆婆,所以他如果是古七刹,就绝对不会私藏。”韩芸汐很客观地回答。
她不是笨蛋,当初确实对古七刹抱有成见才一味相信是古七刹坑了他们,而面对顾七少,她不是偏袒,只是理智得思考这个问题而已。
她虽然没有把话说白了,但是,言外之意谁都听得懂,谁私藏了糜毒解药,哑婆婆就在谁手上!藏起哑婆婆,无疑是藏起了她的身世之谜。
“你觉得哑婆婆在本王手上?”
不知道马车里龙非夜是什么表情,他竟开门见山地问。
“顾七少不会私藏?那他放无效药粉做什么?为何那些无效药粉那么巧能让瓷瓶变黑?”龙非夜又质问道。
顾七少不仅仅是药鬼,还是擅闯幽阁的那个黑衣人,做这一切就是要韩芸汐起疑心,这件事他绝对不会善罢甘休!
他龙非夜从来就没必要对哪个女人说谎,但,既然对这个女人说了,就绝对不会认!
死都不认!
面对龙非夜的质问,又想起顾七少那天晚上说的话,韩芸汐无言以对。
她好乱!
最后,她淡淡道,“殿下当我没问便是。”说完她便无力转身走了。
龙非夜却下车来,怒声,“韩芸汐,你站住!”
韩芸汐真就站住了,“殿下还有什么吩咐?”
“你还没回答本王的问题!你觉得哑婆婆在本王手上?”龙非夜黝黑的双眸里写满了固执。
可是,韩芸汐沉默着。
龙非夜狠狠抓起她的手,“回答我!”
可是,韩芸汐终究是低头的。这个男人在青楼里那一抹轻蔑的笑刺痛了她的心,她已经不再是之前那个会痴愣愣看着他的傻女人了。
是是非非还没有分辨清楚之前,她不相信顾七少,也不相信他,谁都不信了!
终于,龙非夜松开了手,冷冷下令,“来人,送她回韩家去!”
韩芸汐心头一咯,嘴角却泛起一抹自嘲的笑意,她猜对了嘛,百里茗香一直在骗她。
回去就回去!
龙非夜,我回去了就永远不回来了!
百里茗香被吓坏了,不敢劝秦王殿下,只能去追王妃娘娘,可惜,她追过去的时候,车夫也过去了,而龙非夜早已不见了。
看着背后空空如也,百里茗香突然不知道该怎么劝说,此时此刻,任何言语都是苍白无力的。
秦王殿下,真的走了。
韩芸汐没坐马车,忍着腿痛一路走回了韩家,百里茗香一路都跟着,在韩家住了下来。
而龙非夜一回到秦王府,立马吩咐楚西风去办一件事。
“药鬼堂所有工程全都停下来!”他冷冷道。
楚西风明显感觉出秦王殿下怒火滔天,但是,他还是怯怯地问了一句,“宁南郡那边的也…”
“统统停掉!”龙非夜怒声。
楚西风只能照办了,殿下之前才让他偷偷在宁南郡建一个大药堂,比帝都这里的还要大一倍,而且图纸都是殿下和药城王老一道设计的。
看样子,这一回不是闹别扭那么简单了…
楚西风只能默默去办,他刚离开,唐离就过来了。
唐离在幽阁快闷出病了,一得到赦命,就像是出笼的鸟儿,非常欢乐,“哥,等你把伤养好了,咱们兄弟联手,干掉那个姓顾的!我就不相信他真那么命大!”
“替我去趟天山。”龙非夜淡淡说。
唐离脸色大变,“干嘛?”
他逃婚,让唐门得罪了新娘子那边的势力,他父亲一边稳住女方,一边让茹姨带了一帮人出来找人。而他躲在最危险也最安全的幽阁,每个月放出一条假行踪,引得那帮老人家团团转。
这个月,茹姨他们估计都会去天山吧。
他这个时候去天山,无疑是找死!
“替我去看看我师父。”
龙非夜颇为忧伤的语气让唐离也有些沉重了,他轻轻叹息,“好吧,我去!”
随后,龙非夜又见了百里将军,两人在闭门密谈,至于谈了些什么,就不得而知了。
百里将军一回百里军府,就调用了几个鲛兵,潜入了韩家的湖中待命。
而龙非夜回到寝宫继续疗伤,而这一闭门便是整整十天十夜。
这十天里,帝都先乱了,最后整个天宁也乱了!
三天后,穆大将军在兵械库发现火药爆炸点位于兵械库之内,而非墙外。
天徽皇帝得知此事之后,雷霆大怒,当朝质问穆家是否私藏火药,穆大将军自是否认,称就爆炸点不能构成证据,实情到底如何,是手下的人私藏了火药,还是有人栽赃陷害,还得继续调查。
没有证据的情况下,天徽皇帝自是无法定穆家的罪,但是,他当着文武百官的面削减穆将军的兵权,将守护帝都围外的第一炮兵交给兵部尚书吴大人代管,火药库自也是交给了兵部。
同时,因为禁军至今没查出弩箭手的下落,天徽皇帝罢免了穆清武禁军大将军一职位,改由禁军副将孟战接任。
不得不说,这一回穆家栽了一个极大极大的跟头!
禁军,第一炮兵那可都是精兵,都是直接关系帝都安危的重兵,就这样没了,能不心疼?
穆家父子的心在滴血,而更加心如刀割是太子龙天墨。
一下朝,太子就沉不住气了,直接冲到穆家去质问穆清武,“那个禁军统领到底怎么回事?说!”
穆清武一脸愤懑,没出声,龙天墨怒目朝穆大将军看去,“大将军,你说!”
穆大将军表情凝重,亦是沉默。
“你们不说,本太子如何帮你们?父皇这只是第一步而已!你们知不知道楚贵妃已经得到宠幸?枕边风再吹下去,私藏火药的罪你们就只能认了!”龙天墨暴怒。
终于,穆清武忍不住了,“父亲,此事太子殿下有权知晓!”
第501章 秦王殿下最先离城
穆清武都说出这样的话,无疑禁军倒戈的猫腻这对父子是知晓的。
虽然还不清楚实情如何,但是龙天墨无疑更加愤怒了,他一拳头狠狠砸在桌上,“你们!好!非常好!”
他和穆清武做了那么多,一开始也深得父皇的信任,可是,那天父皇突然召见穆家父子询问禁军倒戈的事情之后,一切就开始变了。
如果不是禁军倒戈的事情引起父皇怀疑,事情也不会发展到这个地步。
如果是以前,就凭父皇对穆家的信任,也不至于因为火药在兵械库墙内爆炸,这么快就削掉兵权。
至少父皇还会权衡,还会犹豫,而父皇权衡犹豫的时间,他们也还可以争取。
现在倒好,满朝文武都在看东宫笑话呢!
谁不知道皇帝打压穆家,就是在质疑东宫?
见穆大将军还不开口,龙天墨怒得脸都狰狞了,正甩袖要走,穆大将军突然就开腔了,“殿下息怒,此事末将是有苦衷的。”
“你倒是说呀!”龙天墨强压住脾气。
然而,穆大将军说出了一个名字后,龙天墨一拳头就砸碎了将军府最名贵的金丝楠木茶桌。
这个名字无疑是…穆琉月!
纵使面对穆琉月的父兄,龙天墨都忍不住,当场拔剑,“本太子去杀了她!”
穆清武连忙拦住,其实他一得知倒戈的禁军统领是谁,他就知道怎么回事了,所以那时候会毫不犹豫把人灭了口。至于天牢里那两个队长,倒只是服从,一无所知,所以也审不出什么来。
“放手!”龙天墨沉了脸。
穆大将军跪到他面前来,“殿下息怒!逆女做出这种荒唐糊涂事来,末将着实无颜面对您。”
龙天墨冷哼,“瞒到现在,你父子二人还有脸了?”
穆清武深深叹息,也跪了下来,“殿下,舍妹罪该万死,可是,舍妹是太子妃呀!”
一听这话,龙天墨就冷静了。
太子妃…他怎么就忘了穆琉月有这么个头衔。
太子妃…他的女人,东宫的女主子!
穆琉月顶着这样的身份犯事,注定这件事必须瞒下来,否则不仅仅穆家遭殃,就连东宫都要跟着遭殃!
父皇的疑心已经那么重了,再把穆琉月捅出去,无疑是给父皇压制他的机会。
“太子殿下,暂时不跟琉月一般见识,等事情过了,末将一定好好教训她。”
“太子殿下,为今之计是赶紧把那帮弩箭手找出来,否则皇上必定还会追究。”
穆家父子皆是苦口婆心的劝,穆清武是全心全意护着大局,穆大将军也确实带了些私心,舍不得女儿。
龙天墨跌坐在一旁,一颗心堵得特难受,他这辈子最后悔却又最不能后悔的事莫过于娶穆琉月了吧。
当然,他当初娶穆琉月就是冲着穆家来的,事到如今,也该让穆家发挥真正的作用了。
沉默了许久,龙天墨压低了声音,“二位,与其心惊胆战任人宰割,倒不如…”
他没说下去,却做了个拔剑的动作。这无疑是要举兵谋反。
穆清武震惊了,而穆大将军却不意外,他很早就猜到会有这么一日,只是没想到会这么快。
父子俩都没做声。
龙天墨将声音压得更低,“此时不做更待何时?等父皇把你二人手上的兵权全都收走,那时候后悔就来不及了。”
可惜,穆家父子还是沉默,穆大将军平素看似粗鲁,冲动,脾气大,但是,在这么重要的事情上他还是非常谨慎的。
穆家经历天宁两代君王,之前在多次派系之争能一直保持中立,能深得天徽皇上信任,掌控了那么大的兵权,足以说明穆大将军不简单。
至于穆清武,他的心没那么复杂,他不想忠于任何人,只想忠于天宁,忠于老百姓们。一旦内乱,最吃亏的终究是无辜的老百姓。
穆家父子的态度,龙天墨心中是有数的。
他亦是沉默,只是,他并没有沉默到底,很快他留下了一句话就大步离开了。
他说,“好!这一回算本太子栽了,这笔帐就记在穆琉月头上!”
龙天墨都还未出院子,穆大将军就追了出来,“太子殿下!太子殿下留步!”
穆清武跟在后头,看着父亲曾经魁梧高大的背影变得狼狈,苍老,他心底泛起一抹悲凉来。
就这事,他也觉得穆琉月该死,可惜,他很清楚父亲不会坐视不理。
琉月长得太像他过世的娘亲了,何况,父母对子女再怎样纵容,终究都也在情理之内,毕竟是血亲骨肉,很多时候,穆清武宁可生在无情冷血的帝王之家,因为那个地方反倒没有亲情的羁绊。
穆大将军一追出来,龙天墨就知道有戏了,他娶穆琉月绝对不能白娶。
果然,穆大将军低声道,“太子殿下,此事末将记在心上了,只是如今禁军…”
这话还未说完,龙天墨便冷笑道,“禁军中有不少是你穆家军提拔上去的人,何况,炮兵不是落在兵部手上了?”
天徽皇帝这辈子做的最明智的事情,就是借机当机立断从穆将军府手上收回第一炮兵,这也是他很早之前就想做的了。
但是,他做得最愚蠢的事情却是将第一炮兵和火药库交暂时交给了兵部尚书。
要知道,兵部尚书早就是龙天墨的人了!
当初楚清歌有一支弓箭手为嫁妆,正是兵部尚书提议把那支弓箭手留在边界,交由守护边界的骑兵大将宁大将军管辖。
那时候兵书尚书提议之后,太子也想跟着劝,正是穆大将军让太子避嫌的。
穆大将军无奈地点了点头,只是他终究无法下决心,“兹事体大,又来得突然,还请殿下给末将一些时间考虑考虑吧。”
龙天墨点了点头,“好!本太子给你时间,只是…你也该有所准备了。”
事情来得太突然,他没料想父皇会起这么大的疑心,但是,既然父亲宁可相信楚清歌那个外人,也不相信他,那么就休怪他不讲父子情了!
当初皇上拿他的性命对付秦王和秦王妃时候,他心里就没有父皇了!
就这样,东宫和穆大将军府紧锣密鼓的准备起来。
搜捕弩箭手的重任落到新任禁军统领蒙战手上,这人倒是对天徽皇帝忠心耿耿,新官上任三把火,他掀起了新的一轮大搜捕,搞得更加人心惶惶。
天徽皇帝又宠幸了楚清歌一回,本就有所准备,被楚清歌吹了一番枕边风之后,终是授予禁军特令,准许禁军进入各皇族贵胄宅邸彻底搜查。要知道,这之前禁军在各大宅邸中的搜查力度都是有限的。
这消息一出,整个上层贵族圈都沸腾了起来。
而秦王府是最安静的,王妃不在府上,秦王殿下闭关,苏小玉因为药鬼堂的停工也回来了,成日和赵嬷嬷待在一起,相看两无言。
至于韩家那边,韩芸汐已经好几日不言不语了,在外人看来,她成日都躲在屋里睡觉,而实际上,她把自己关到解毒系统的大空间里去了。
之前在黑市她把迷蝶梦和美人泪都混合到毒水池的毒水里,就一直放在解毒系统里没空理会。
原本是躲进来清静的,谁知道竟发现这三种毒似乎发生了反应,虽然她还是不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但是感觉得出来迷蝶梦的腐蚀性在变弱。
当然除了这件事,解毒空间还有很多事可以做,比如,人工整理那个庞大的药材库。
以前心情不好的时候,她就会让自己忙起来,非常非常忙,越忙她的状态就越好,也就顾不上什么心情不心情的了。
可是,该死的,这一回她怎么老出错,竟把井然有序的药材库给搞得乱七八糟的,最后只能耗费脑力让系统智能整理好。
整理好之后,她就又开始折腾…嗯,折腾乱掉。
如果有一天龙非夜知道她躲在韩家干了这样的事情,会是什么反应呢?
这日,龙非夜出关了,伤势好了五成。
一出关,楚天隐就送来消息,“殿下,如你所料,楚家行动了。”
“都收拾好了吗?”龙非夜淡淡问。
“全都收拾好了,就…”楚天隐不敢说,无疑,殿下名下的一切全都处理好了,就剩下一个女人了。
也不知道龙非夜知不知道他什么意思,总之,他只冷冷道,“你也准备一下,本王今夜就出城。”
好吧,楚天隐只当自己什么都没说了。
是夜,将军府出了大事,禁军统领带了一批人马亲自搜查穆将军府,竟在后院废弃的茅房里搜出了数十名弩箭手,弩箭手自是逃逸,却被孟战亲自射中了两人。
此事一出,全城震动!
孟战一边派人追踪,一边将穆将军府团团包围住,天徽皇帝盛怒,当夜下令削去穆氏父子将军职权,收回所有兵符,并捉拿大理寺关押候审。
然而,就在穆氏父子被押去天牢的途中,城外传来了三声大炮轰隆之声,炮兵先反了!
一时间,整个帝都上下皆乱,穆氏父子根本没有选择的余地,联合禁军旧部,在去往天牢的途中正式举兵。
帝都兵变,攻皇宫自是第一要务!
天徽皇帝在御书房里喷出了一口鲜血,幸好有半数以上禁军在手,还可抵挡。
楚清歌完全没想到事态会这么严重,而躲在暗处的楚天隐更是意外,原本一切计划得好好的,如今龙天墨一举兵,他所有努力就都没了!
动荡之夜,人人逃窜,然而韩家却不知何时早已空空如也…
人呢?
第502章 得了最大的便宜
韩家的人呢?韩芸汐呢?
军变政变,趁乱烧杀掠夺再寻常不过了,混乱之中,龙天墨百忙中竟还有心思派人过来保护,秦王妃住在韩家有些天了,关心她的人自是知晓的。可惜,龙天墨的心腹扑了个空。
人才刚离开,穆清武就派了禁军中亲信过来,无奈同样是一个人影也没见着。
其实,最早过来的并非龙天墨和穆清武的人,而是顾七少,只是,顾七少早就把韩家里里外外翻了个遍,就没见着韩芸汐的踪影。
人呢?
这帮人当然都去了秦王府,这才知道秦王府也早已人去楼空。如此巧合,必定是秦王所为了。
龙天墨和穆清武即将攻陷宫门的时候,收到了这个消息。
穆清武没出声,龙天墨轻轻感慨了一句,“这一切…终究逃不过秦皇叔的掌控。”
秦王能提前离城,而且还撤离得这么干净,两府皆空,无疑是很早就料到他会举兵叛乱,也早就做好了准备。
龙天墨总算明白,父皇这一回为何动作那么大,将穆将军府置于死地,这里头,想必也有秦皇叔的功劳吧。他知道这一局里,自己也沦为了秦皇叔的棋子,可是,他并不计较,没有秦皇叔的推波助澜,穆大将军怎么可能会被逼跳墙呢?
所有人都觉得这场兵变事出突然,他却还觉得慢了,迟了,怨恨早就在他心中发酵已久。
这边在攻宫门,那边却传来炮声,无疑,城门被攻陷了!
炮兵一到,所向披靡,何人能挡?
炮声隆隆,一时间太子军士气大振,巨大的木桩撞击得厚重的宫门砰砰大响,眼看就要被撞开了。
宫中,虽天徽皇帝在坐镇御书房,可是各宫嫔妃仆奴早就收拾了细软,纷纷逃逸,当然,也有不少忠心之辈守在御书房之外,誓死追随天徽皇帝。
此时,几个大臣和禁军统领孟战都在御书房中,无一例外苦劝天徽皇帝撤退。
天徽皇帝脸色煞白,嘴角噙血,这半年多来本就疾病缠身,今夜被这一打击,他简直是一夜苍老,四十多岁的人看起来比五六十的人还年迈苍老。
听到外头兵荒马乱的声响,他藏在袖中的手不住地颤,或许是愤怒,或许是真的怕了。
“皇上,宫门眼看就要被攻陷了!还是赶紧走吧!”
“皇上,再不撤就来不及了!”
“太子和穆家大逆不道,出师无名,必不得人心,微臣斗胆建议皇上迁都西京,调中西两地精兵,包围叛军!今夜丢的不过一座城而已!”
听到孟战这么一说,天徽皇帝才从打击中回过神来。
孟战说得没错,今夜失去的只是帝都,再不走的话,他将失去整个天宁。
太子在帝都占了上风,不过是倚仗了第一炮兵,但是,天宁可不止一支炮兵。帝都,西北,中部分别各驻扎第一、第二和第三炮兵。
虽然穆家执掌步兵大军多年,可是,步兵中并非全是穆家心腹,兵变之后,各地驻军的将领自会择良木而栖,未必全在穆家掌控。
天徽皇帝终究还是稳得住场面的,当即下令撤退,谁知道,皇宫就被攻陷,东西两边宫门全都被堵死,只剩下南北两个方向可以逃走。
慌乱撤退之际,楚清歌给天徽皇帝出了个主意。
天徽皇帝当机立断,易装为太监,亦让孟战等人乔装,随身保护,混入逃窜出宫的仆奴中从北门出宫,而所有家眷仆奴全都从往南门逃,引开叛军。
就在天徽皇帝要走的时候,楚清歌站了出来,“皇上,臣妾斗胆,有个不情之请。”
大难临头,天徽皇帝可没好脾气,他冷声,“何事?”
“臣妾想乔装为您,往南门走,一来引开太子等人,二来…伺机射杀!”楚清歌认真说。
这话一出,众人才想起这位贵妃娘娘也是会武功的,而且箭术一流。
找个太监假扮为天徽皇帝引开叛军,未必能争取到多少时间,如果是楚清歌来做件事,在争取时间之余,指不定还能有翻盘的机会。
太子一死,群龙无首,事态就完全不一样了。
天徽皇帝大喜,“好!只要你替朕杀了那个逆子,你便是天宁的皇后!”
皇后?
楚清歌心中泛起一抹苦楚,她巴不得天徽皇帝死在战乱中,却不得不保护他,不为别的,只因她肚子里还没有天徽的种!
“只要皇上平安,臣妾便心满意足。”楚清歌违心地回答。
天徽皇帝感动不已,紧紧握住楚清歌的手,“清儿,朕在城外七里桥头等你。”
楚清歌点了点头,不着痕迹地挣开手,转身就走…
帝都这场战火烧了整整几天几夜。
传言,叛乱当夜,太子还没有追上天徽皇帝就遇到高手偷袭,幸得一批神秘黑衣暗卫协助,才保住性命;
传言,穆大将军亲自追上天徽皇帝,杀天徽皇帝于南宫门;
又产传言,天徽皇帝没死,早逃出北城门,反倒是穆大将军在战乱中被孟战所杀…
战火烧了整整五天五夜,随着帝都的平静,不少荒唐的传言也不攻自破,事实上,天徽皇帝顺利逃离帝都,楚清歌遇上穆大将军,两人对决皆是负伤。
天徽皇帝还在逃往西京的途中,太子就在帝都称帝,一方面继续追杀天徽皇帝,另一方面积极招揽威武能臣,地方势力。
帝都一乱,天宁各方势力也都陆陆续续表态,有声讨太子誓死拥护天徽皇帝者,也有支持太子,倒戈天徽者。
然而,令人无法忽略的是,中部和江南的势力,不管是军方还是那些大郡大县,竟不约而同将秦王殿下推出来,拥护秦王殿下称帝!
一听到这个消息,天徽皇帝在马车里狠狠摔碎了一个茶杯。
“秦王!”
他似乎突然明白了什么,怒火一攻心,一口气迟迟没缓过来,最后喷了一口鲜血就昏迷了过去。
“顾太医!快,找顾太医来!”楚清歌大喊。
可谁知道,谁都没找到顾北月这个御用太医,谁都不知道兵变那晚顾北月是第一个离开皇宫的。
虽然龙天墨早就有所预料,可是当他听到这个消息,还是忍不住握起拳头,脸色阴沉了好几日,要知道,天宁的中部虽只有三郡,却都是超级大郡,人口最多,而天宁的江南,不仅仅是天宁最富饶之地,也是整个云空大陆最富饶之地,鱼米之乡,物产丰富!
简而言之便是人丁多,粮也多。
他们父子俩斗得你死我活的,却让秦王不费吹灰之力得了最大的便宜!
天徽皇帝声讨龙天墨和穆家大逆不道,谋朝篡位,天地不容;龙天墨立马反咬天徽皇帝听信谗言,是非不分,栽赃陷害,杀害忠良。
父子俩掐得要死,秦王一声不吭,低调至极,却呼声最高,最得人心。
一个月后,天宁局势已经定局,天徽皇帝在西京城掌控了西北十郡,沿用天宁国号,龙天墨占领了帝都和东北方七郡,国号天安,而中部和南部维持原样,无人敢投靠天宁和天安,亦无人敢揭竿而起自立门户。
很快就有传言,说秦王会举兵攻帝都,且吞掉西北部十郡,搞得天徽皇帝和龙天墨都坐立不安,江南和中部的军方蠢蠢欲动。
可是…实际上有此野心者,谁都不知道秦王殿下身在何处。
帝都那夜之后,秦王殿下像是失踪了一样,再也没在公开场合露面了。
至于韩芸汐,此时还在马车上。
那天晚上帝都一暴动,她就知道怎么回事了。不是她聪明,而相处了那么久,她已经摸透了龙非夜的手腕。
那天在御书房里听龙非夜和天徽皇帝的对话,她就知道龙非夜走哪步棋。
她正要让七姨娘收拾收拾逃离是非之地,谁知道百里军府的鲛兵突然就出现了,带她们从水路逃出城。
出城后,七姨娘她们就被安排从另一条路走,而她独自一人上了马车,鲛兵说秦王殿下要见她。
谁知道,这一走便是一个月,一路往南。
这一路倒像是游玩,沿途风景极好,时不时还能听到关于天徽皇帝和龙天墨的各种消息,只是韩芸汐根本没心思关心那么多。
她一直很沉默,一开始什么都不问,任由鲛兵们安排,她跟着走便是,无聊的时候就躲在解毒系统里,沉睡个一下午。
只是,渐渐地,她还是忍不住了。
龙非夜说要见她,人呢?人呢?人…呢!
她问了鲛兵好几次,鲛兵都不知道,只说秦王殿下交待了往宁南郡方向走。
那个混蛋不是准许她回韩家了吗?还找她做什么?找她就找她,干嘛莫名其妙这样一路让她往南,那么久都不露面?
他到底想怎样呀?
韩芸汐气得险些毒晕鲛兵逃走,可是,她竟然没有,她变得更加沉默了,什么都不问。
直到这一日,马车缓缓在一处宅邸门前停下来。
“王妃娘娘,请下车吧。”鲛兵低声禀道。
韩芸汐刚从解毒系统出来,人还昏沉沉的,听到“下车”二字也就下来了,可是,当她看到那个熟悉的大门时,顿是怔住了…
第503章 把药喝了
除了秦王府,这里是韩芸汐住最久的地方了,韩家都比不上这里。
韩芸汐站在门口,仰望着那块宽大的匾额,傻傻地发呆。
在此处,他站在她背后,吟诵出了那首《卜算子?咏梅》;
在此处,他问她何为名贵,她答曰,“愿得一人心,白首不相离”;
在此处,她习惯了靠在他肩头入睡,他陪她渡过了天宁最冷的寒冬。
此处,正是赫赫有名的江南梅海,是江南三大园林中最有名的一座,因为年年冬春之际,梅开似海而得名。
此处,是龙非夜送给她的年礼,令牌她放在贴身携带的医疗包里。
去年冬季的一切都还历历在目,她离开的时候还想着下一季寒冬能不能再来住一季,可是、可是…
可是,龙非夜,夏天还未过去,我们…怎么就变成这样了?
你,可否在府内?
“王妃娘娘,请吧。”
鲛兵呈上了梅园令牌,打断了韩芸汐的思绪。
无疑,医疗包就在他手上,这令牌是他从医疗包里取出来的。
韩芸汐沉默了许久许久,终是问出口,“殿下…在里头?”
“王妃娘娘恕罪,属下并不清楚,属下也是昨日才接到命令送您到这儿来。”鲛兵如实回答。
韩芸汐默默地接过令牌,踏入江南梅海。
一进去,她便疾步往温泉小筑去,她也不知道自己急什么,就是急。
她几乎是冲到温泉小筑的,在门口戛然止步。这小筑的空荡迎面扑来,她才回过神。
他,不在。
她淡淡而笑,笑自己的心急,心急什么呀?
见与不见,有何区别?
怕是不见她了吧,否则,许了一个月,再忙,也都应该来了。
只是,把她丢在这梅海做什么?
人都要不到,要这些俗物做什么?
韩芸汐找了鲛兵,“韩家人在哪里?”
“殿下已经安排了住所,就在宁南郡里,请王妃娘娘放心。”鲛兵如实回答。
“备车,我要去宁南。”韩芸汐淡淡道。
鲛兵没有收到殿下任何命令,只能听命于这女主子了。
只是,车刚备好,天却突然乌云密布,雷霆阵阵,倾盆暴雨将至。
韩芸汐只能等雨停了。
她坐在门槛上,看着雨幕渐密,不自觉又发起呆来。
她不知道,龙非夜一直在不远处看着她。
这一个月来,天宁动乱,可是,这位执掌一切的王者却什么都没做,他跟着韩芸汐的马车,一路从北到南,秘密守护,静默陪伴。
明明说要见她,也明明时时刻刻都见到,只是,她并不知道。
此时,也不知道他是在看雨,还是在看她,又或者也是发呆。他的黑眸深邃如海不可测,他的眉头紧锁如剑入眉心。
掌控得了全天下,却偏偏掌控不了一个女人。
突然,一道白影从韩芸汐背后飞窜过去,察觉到动静,韩芸汐立马就回头,龙非夜想走,却根本来不及,被韩芸汐撞见个正着!
小东西气喘吁吁地扑在不远处,它已经纠结了一个月了,一直想引芸汐麻麻看到龙大大,可是,一直没机会。
这场雨总算让它逮着机会了,它只希望下一次被龙大大揪住尾巴的时候,下场不太惨。
韩芸汐怎么都没想到会就这样看到龙非夜了,她愣着,感觉好像做梦,一回头他就在身后。
龙非夜朝小东西飞离的方向看了一眼,不动声色,任由韩芸汐看。
该死的,两人一见面又是彼此沉默。
最后,龙非夜直接转身要走。
“你站住!”韩芸汐冷声。
龙非夜真站住了,背影特别沉默。
“找我…有什么事?”韩芸汐淡淡问。
龙非夜没有回答,站了片刻,便要走。
韩芸汐看着他一步一步走掉,气得追入雨中,追到他面前去,将梅园的令牌丢给他,“把医疗包还给我!”
龙非夜没接,陶瓷制的令牌就这样应声而碎。
他低头看去,她亦是低头,看着支离破碎的令牌,手心莫名就疼了起来。
“好。”他终是开口。
她猛地抬头看他,只见他一如以往,眼睑沉敛,一脸清冷寂静,“本王去取。”
“什么时候拿来?我要离开这里!”她冷冷说。
他又沉默了半晌才淡淡道,“不知道。”
说完他就真走了,消失在雨帘之中。
韩芸汐傻愣愣站在雨中,只觉得全世界都在下雨,狂风暴雨!
雨后,龙非夜不见了,而韩芸汐大病了一场,严重的风寒,高烧。仆从找来大夫,把脉开药。
可惜,仆从把药熬好了送到她嘴,她直接甩掉,一早上摔碎了三大碗。
他,终究是出现了。
她迷迷糊糊中醒来,看到他坐在床榻边,温柔地看着她,她只当是又做梦了,很快又合上眼,生怕梦醒。
“把药喝了。”
他一开口,她就清醒了,又见他缄默的脸,知这不是梦。
他亲自把药喂到她嘴巴,她别过头去,不看不理。
他仍是喂到嘴边去,她一怒,端起来就往地上砸,“龙非夜,你到底想怎样?”
“把药喝了。”他淡淡说。
“回答我的问题!”她怒声,等了一个月,见了面不声不响,又不许她离开,耍她吗?
高烧着,一动怒,脸红得更吓人,话刚说完,她就剧烈咳嗽起来,咳得心肝肺腑全在疼。
他的语气终究是急了,“先喝药,我再回答你。”
“如果我不呢?”她冷眼挑衅。不是恃宠而骄,是气得整个人都不好了。
他不语,突然喝了一大口药,然后攫住她的下巴,狠狠地封住她的嘴,将药渡过去。
她死命挣扎,拍打,他都不放,嘴里的药喂完了,又喝了一大口,继续。
她气得一拳头砸过去,无意中正中他的胸口,这刹那,他立马放开她,别过头去喷出了一口鲜血。
内伤才好了五成,哪经得起这么近距离,正中伤处的一拳。
她瞬间傻了,怔怔地看他突然变得苍白无比的脸,不知所措。
他,怎么了?
他拭去嘴角的血迹,仍是将药喂到她嘴边,“喝完。”
“龙非夜,你受伤了?”她惊声,虽然不懂,但是看他无伤无痛的样子,她猜得到是内伤。
他武功那么好,怎么会收内伤?谁下的手?
她的拳头能有多少力气呀?一拳就能让他吐血,这伤有多严重?
他没理会她的问题,固执得像个孩子一样,不依不饶,“喝完。”
“你怎么了?怎么回事?你说呀!这一个月你都干什么去了?”
她急急推开他的手,想检查他的胸口,他却又固执地端来药,“喝完!”
“龙非夜,你到底怎么了?你说呀!”
韩芸汐哭了,眼泪啪嗒啪嗒地流,此时的害怕,一个多月来的委屈全都涌上来,“龙非夜,你到底怎么了?怎么了?”
他连忙替她擦眼泪,可是,怎么擦都擦不完。
“我…没事。”他淡淡道。
“骗子!”她好凶,明明都吐血了,怎么可能没事?
“真的没事,先把药喝了,乖。”他还是惦记着药,好不容易养好的身子,不能毁了。
“不喝!”
她倔起来,他其实也拿她没办法的,他只能回答她,“剑宗的人伤的,没什么大碍了。”
“你师父?”
韩芸汐很震惊,端木瑶断然是伤不了他的,天山剑宗估计也没几个能伤他吧。
那天他到底为什么不声不响就跟端木瑶走,走得那么急,一句解释都没有,还不让她跟?
“不是,是师叔,苍邱子。”他淡淡道,如果不是师父的事,他还是愿意跟她说的。
至于师父,他不会说,也不会让她见。
“怎么回事?”韩芸汐认真地问。
“师门的派系争斗,已经解决了。”他那么云淡风轻,如果和苍邱子对决,哪里会伤这么重?
“你为什么不告诉我?为什么什么都不告诉我?”她怒声追问。
“事出突然…”
他说着,又把药端过来了。
“不喝!”她又推开,“我看看伤势。”
“先把药喝了。”他认真道。
她眉头紧锁,泪眼发红,一动不动。
他无奈,只能又把药放下,脱掉上衣,这么久了,胸口上的掌印还看得到,足见苍邱子有多狠了。
她看得心疼,轻轻触碰,又怕他疼,不敢真碰,“我刚刚…真该死!”
“先把药喝了,好不好?”
他真真险些就求她了,他这辈子求过谁了,外头中部三郡,江南十五城全都等着他去执掌,号令,他却在这里求一个女人喝药。
偏偏,这个女人就是不喝。
“你怀疑我和顾七少不清白!你瞧不起我!”
这哪是质问,简直是肯定的指责。
他的手微微一僵,“不是。”
只是,很快又补充了一句,“我杀不了你,但是,我会杀了顾七少。”
他,介意!
“我不是故意的!当时…”
她急急把当时的情况解释了一遍,为了躲避那个黑衣高手,她和顾七少只能那么做,而后来,她没穿好衣服就给顾七少处理伤口,完全不是故意的。
别说伤的是她的救命恩人,就算不是,遇到那么紧急的情况,她也顾不上那么多了。
顾七少伤得太重了,抢救是争分夺秒的事呀!
即便解释,可他还是一脸阴沉,“永远不会原谅你。把药喝了。”
第504章 假装一辈子吧
永远不原谅!
一句话宣布了韩芸汐的死刑。
她那双眼睛哭得红彤彤的,无辜而又迷茫地盯着他看,像是没听懂他这句话什么意思。
“喝药。”他又催促。
天宁乱了也好,云空乱了也罢,对于他来说,全世界最重要的事就是手中这碗药。
韩芸汐看了他许久,嘴巴都抿得紧紧的,不出声也不喝。
龙非夜活到现在,估计就这个时候是最有耐心的了吧,“乖,别闹了。”
碗沿都抵在韩芸汐唇上了,可惜,她还是不动。
“喝吧。”
他垂着眼睑,脾气好得像是永远都不会发火。
这时她才开口,“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他避而不谈,“喝药。”
“你原不原谅我?”她认真问。
没得商量,他直接摇头。
她却突然接过药来,一口气喝个精光,“喝完了。”
这…
龙非夜意外而错愕,见她喝完药本该松一口气的,可此时的心却更加堵。
“都喝光了。”韩芸汐又说。
“嗯。”龙非夜淡淡地应。
谁知道,韩芸汐竟道,“你可以走了。”
到底…到底是谁判谁死刑呀?
龙非夜愣在原地。
韩芸汐不理睬他,径自躺着,盖好被褥闭上眼睛,睡觉!
本就安静的屋子变得越发静谧,像个无声的时间。
许久许久,龙非夜才起身来。
真…要走吗?
是的,真要走。
他转身真就走,一步一步远离床榻,韩芸汐偷偷看了一眼,正要起身,谁知道龙非夜突然就停住了。
她急急闭眼。
龙非夜原地站了好一会儿便又折回来,还是坐在床边,可是,不说话,就只是看着她。
没多久,韩芸汐就睁眼了,正要开口,他却道,“等你病好了,我再走吧。”
丝被之下,她的手都攥紧了,却偏偏云淡风轻地答了句,“好呀。”
他就这样留下来。
这,像是个心照不宣的约定,他只字不提顾七少的事,她也不追着他问原不原谅了。
他这一整日都守在床榻边,不仅仅亲自喂药,连三餐都亲自喂,每半个时辰就摸一摸她的额头看看高烧退了没有。
她躺着,他坐着,一整日两人都无话,却也一点儿都不尴尬了。
入夜,烧还是没全退下来,他轻轻摸了摸她的额头,似乎摸不准。
他俯身贴近,轻轻锊起她的刘海,用脸贴着额头感受温度,不经意间就开口了,“好像还挺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