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
该留住的人并未因父亲的大喊声而做片刻停留,反而从人群中突然窜出另一个高个的男人,他一下挡在了父亲面前,神态傲慢的说道:“抱歉,我家主人不会娶贵府千金。”
“什么?”父亲讶然。
“失礼了,告辞。”
“什么?”父亲一把拽住正预离开的男子,大声道,“不会娶?什么意思?不会娶还是不能娶?难道我唐唐大唐将军府的千金还配不上你家主人?既然不会娶,为何还要上擂台?纯粹戏弄本将军吗?”
显然那男人傲慢不屑的态度终于惹恼了父亲,加上周围百姓也已发出一阵阵窃窃私语声,父亲终于发起怒来,但是,那个男子,并不理会父亲的怒气,转身向他的主人追了上去,我猜测,他定是他贴身的侍卫。
“当我将军府的威严何在!”
自有记忆以来,我还是第一次看到父亲因愤怒过度而狰狞的脸,不顾众人的议论纷纷,他“咚”的一声,暴躁的跳下擂台,迅速向远处那罪魁祸首的背影冲了过去。
一看这阵势,我连忙跟着跳下擂台,追了过去,追上父亲,我一把拉住他的手臂,违心的说道:“爹,既然他是今日擂台的胜者,那就是我李温的夫君,何况…女儿非常中意这位比武得来的夫君…让我来!”
突然发生这样的意外,对我来说,倒也不是件坏事,至少不用嫁给大唐的任何一个男人,就不会被人发现我已失身的秘密,自然也就不会丢了李家的颜面。对父亲来说,比武招亲有了结果,那女儿就算有了夫君,也不能再勉强我重新选择。总之,自从一年前失身的那一刹那起,我便已经知道,这辈子,我不可能嫁给任何男人。
“温儿…你…”
“爹,你放心。”我轻轻拍了拍父亲的手背,安慰他。
一会之后,我追上他,不管他是否乐意,我强行拉住他的衣袖,道:“既然上了擂台,赢得比试,那就得照大唐的规矩,跟我回府。”
“住手!”
“滚!”
又是那讨厌的贴身侍卫,他护主心切,见我拉住耶律德光,又欲上前干涉,我一把挥开他的手臂,大吼一声,惊的他立即呆在原地,愣愣的瞪着我半晌,硬是没再出声。既然他不再开口,我又将头转向耶律德光,说道:“跟我回去。”
“如果我不去?”该死的终于说话了。
“那我就立刻揭穿你辽王的身份,我相信在我大唐的都城长安,千千万万个侍卫,还是能够将你一举拿下。”我冷笑。
“那还等什么?”
“呃?”什么还等什么?
他白了我一眼,这一次换我呆住,他,他,竟然白了我一眼,我一慌神,拉住他袖口的手,不禁松开,而他,又继续向前迈开了步子,看样子,根本不为我的威胁所动,也似乎根本不打算乖乖跟我回府。
“你…”我再次匆匆跟上,一时又不知道该说什么,无奈,只好跟着,像个傻子似的跟在前面那一主一仆两个人的身后,好在,这里是长安,天子脚下,我,用不着畏惧他。

[正文:比武招亲(四)]
(四)
一主一仆,两个高大的男人走在前面,远远的,我跟在后面,夕阳西下,我们的身影都被拉的老长,五月,御街两旁的挑花都已全部盛开,一簇一簇的,团团围聚在枝头上,由绿叶衬托出,说不出的娇美,阵阵微风吹过,扬起层层粉红色花瓣,飘落在道上,连护城河面上,都飘上了残落花瓣,整条御街官道上,都弥漫着桃花的淡淡清香。
青石地上,双脚踏过,总是轻轻扫过几片嫩瓣,沾上裙摆,纷纷扬扬。这样完美的意境,还真适合默不作声,抬头任风抚过脸颊,吹散长发。
“找到了?”
就在快走到御街拐弯处的时候,沉默了一路的他,突然莫名开口,让人摸不着边际,我下意识竖起耳朵,仔细倾听,试图找出点头绪。
“是!”侍卫回答。
又沉默片刻,我注意到他的眉头轻轻向中间靠拢,双眼也不经意的眯起,微微抬起头,盯着夕阳,一会之后,他终于再次出声:“带回去吧!”
“是!”
“查出是谁?”他又问,我皱眉,越发不知道他们在说什么。
“是!”
“杀!”
杀!我猛地打了个寒战,杀!杀谁?他的双眸隐隐传来阵阵杀意,这刹那的杀意让我不禁想起云中城,这个男人,他,毫不犹豫的屠了城啊!屠了城…
“是!”
侍卫恭敬的回答完毕,立即转身,转眼消失在御街尽头,只消一会儿,整条御街便只剩下我…和他,犹豫片刻,我迅速向他靠近,走到他的面前,质问:
“你又有什么阴谋?你想杀谁?”
“…”
见鬼的,又不说话,真是恨死了他这种自以为是的冷漠。
“快说,你到底想杀谁?”我不死心的再问,口气,有些急噪。
“别再吵到本王,否则,连你一起…杀!”
噔——噔——
他不耐烦了?我倏地住口,心里却在飞快的猜测着,他这次到长安,究竟会有什么样的阴谋?难道,他想再次进攻大唐?难道,他的野心,是整个中原的江山?
我该告诉父亲吗?
天渐渐黑下来,下腹渐渐传来阵阵饥饿感,天又起了凉风,看起来阴沉沉的,就跟我的心情一样,郁闷极了,跟在他身后,走过了整整一条御街,穿过宣平门,终于走到人声嘈杂热闹非凡的朱雀大街。
朱雀大街官道最为宽广,两边是林立满目的商铺,客栈,酒楼,以及一些声乐瓦肆,每到辰时,华灯亮起,酒楼瓦肆商铺彩灯也骤然闪耀,刹时将整个朱雀大街照的灯火通明。我以为,他一定要停下了,但是我错了,一个时辰后,他穿过了朱雀大街,又到了西城河,沿着河流,他淡漠不语,我几乎要怀疑,他是不是根本就忘记他的身后,还跟着我这个一个人?看他走的路线,难道他要出城?夜里?
我开始犹豫,是否还有必要厚着脸皮跟着他?
不对劲!
两个时辰后,我已经站在长安城十里外的树林里,他站在我的前面,抬头看夜空璀璨的繁星…从我的眼中,看着他的背影,总感觉不对劲,看起来好像,好像,好像疲倦万分,还有,还有…伤感?
不可能,屠城不眨眼的人,怎么会有这种情绪,真可笑!
又过片刻,他在一棵树旁坐下,头微微靠在树根上,我皱眉,看样子,他是打算在这片树林里露宿了,已经是午夜时分,树林里湿气重,凉风习习,吹的我不禁发起抖来,蜷缩起身体,在另一棵树桩边坐下。
一个时辰…两个时辰…过去了,我越来越无法忍受饥寒交迫的感觉,那边一点动静都没,这个男人,还真是怪异,唐唐一个王,竟然躲在树林里“虐待”自己,不能再坐着,我哆哆嗦嗦的起身,忍不住向他的方向走去。
咦,奇怪,一动不动的人,额头上怎么满是汗?
“喂——”
没反应,我又连叫了几声,还是没反应,叫的不耐烦,我干脆踢了他一脚,立即,他的额头条件反射般的皱起,却,没有更多的反应了。
考虑半晌,我犹豫的伸手探到他的额头上…哦…好烫!
不至于吧,我讶然,这个男人,他病了?他也会生病?这么强悍的一个男人,竟病了?我怀疑,可是,我再探了一下,真的很烫!哦,怪不得觉得他怪异,怪不得看起来疲倦万分…呵,这是个机会,这个男人,害了我,害了成万的汉人百姓,而且将来,说不定还会害更多的大唐百姓。
杀了他!
这样的机会千载难逢,趁他没有意识,要杀了他,这样想,没有错!可是,看着他神情痛苦的扭结在一起,额上的汗,一滴一滴直往下落,他的脸颊下端,一条细小的疤痕,隐隐绰绰,是我上次的杰作…我从小腿肚上抽出短剑,架上他的脖子,手上稍一用力,瞬时,他的脖颈上渗出丝丝血迹。
“咳…咳…”
倏地,他剧烈咳嗽起来,他需要水。
又一阵冷风吹来,这种湿冷的树林,加上瑟瑟冷风,发热的他,不如,就任他自生自灭吧!收起短剑,盯着他越来越苍白的脸,我道:
“算你好运,我没你残忍,我下不了手!”
没有必要再留在原地,我转身,毫不犹豫的离开,这里,真的好冷!

[正文:比武招亲(五)]
(五)
回到将军府后,已经是卯时,溜到厨房饱餐一顿后,偷偷回到自己的闺房,满足的躺在软铺上,却展转难眠了,脑子里不禁想起树林里的人。
他那样的人,竟也有病的一面,想想还是觉得不可思议,他,会就这么…死吗?
隔日傍晚——
一天一夜的长眠,睡的我好满足,穿戴整齐,我终于鼓足勇气走出闺房,没想到迎面就遇到母亲,她一脸惊讶的瞪着我,问道:
“温儿?你怎么会在府里?你爹说你,你去…”
“我早就回来啦,呵呵。”我连忙假笑着打断母亲,“那个,那个获胜者,获胜者离开,离开长安了,他说,说他正守孝呢,过两年,一定会来长安迎娶,迎娶女儿!”呜,这是昨晚就想好的对策,父亲重承诺,既然他说过比试胜者,为自己的女婿,那他就一定遵守,即使这个谎言听起来实在是牵强,他也没办法。
“你就这么放他走了?”母亲皱眉,看起来有些生气了,“你爹说,那公子长的倒是英挺逼人,贵气非凡,难得的好气势,就是…”
“没就是啦,放心啦,你女儿可不是傻瓜,过两年,他一定会来,好啦,父亲呢?”过两年再说吧!
“你这孩子…你爹他一大早就被皇上喧进宫了。”
“一大早就进宫?出什么事了吗?”我不安的问。
正问着,母亲还没来得及回来,下人一声通报,是父亲回来了,我连忙冲到大厅里去,父亲正一脸严肃的从宫里回来了,看到我,他呆了一呆,我急忙把刚才对母亲编造的谎,又重复了一遍,接着,就立刻转移了话题,问:
“爹,发生什么事了吗?一大早就被喧进宫?”
“哦!”父亲果然转移了注意力,皱眉回答道,“李从珂和李彦绅都死了!”
“哦?这是好事,了了皇帝一桩心事!是哪位将军的功劳?”李从珂和李彦绅是叛将,发动兵变,企图夺取帝位,皇上正愁抓不到他们,这样的人,该死!
谁知,出乎我的意料,父亲却摇了摇头,道:“不知道,今个一早,这两人的人头就被挂在皇宫北宫门口。”
“啊!”我惊呼。
“而且…”
“什么?”
“耶律倍的尸体也不见了。”
啊!不见了!我再一次惊讶出声,这耶律倍是大辽国的大皇子,更是当今大辽王的兄长,只因在王位争夺大战中,因失利而投靠了大唐,可是就在不久前,被李从珂和李彦绅害死…啊,我想起来了。
昨日,他跟侍卫忽然莫名其妙的对话!
一定是他,是他派侍卫杀了李从珂和李彦绅,然后带走了他兄长的尸体!怪不得,怪不得昨夜的他看起来伤感…可是,也不对啊,传说中,他们的关系一向恶劣,为了争夺地位,一度要置对方于死地…他那样的男人,难道也…
该告诉父亲吗?那个男人,就是…
傍晚,实在忍不住,我一个人,又悄悄的走回到长安城外的树林子里,因为好奇,好奇经过了两夜一天的发热和寒冷的艰熬之后,他,究竟怎样了。
可是,
回到那棵树下后发现,他不见了!

[正文:西行(一)]
第六章西行
(一)
八月,也就是在长安见到耶律德光的三个月后,大唐再次陷入混乱,就如我的猜测,他的野心,是整片大唐的江山,只是,有了名不正言不顺的借口。
大唐节度使石敬瑭,想要夺取皇位,就勾结辽王出兵攻打唐军,他还不要脸的许诺,事成之后,割让卢龙一带及雁门以北土地给大辽,并且,从此向辽称臣,以父礼事辽主。
理所当然,父亲又被皇上任命为大唐元帅,领军驻守太原,另派太师之子赫独为领军大先锋,助战父亲,这一次,父亲坚决不愿再带上我跟娘,可是太师有了疑虑。
“石敬瑭叛乱,长安恐怕不再安全,只怕会更加动荡,加上大辽进攻,这改朝换代恐怕…也不是不可能。”太师的话只敢私下里对父亲说,父亲听了,开始皱眉,太师的担忧也正是他的担忧,若真让我们留在长安,今生,不知是否还有机会团聚了,可是如果带到太原,也一样是令他担忧啊。
“不如,让温儿带着女眷们往西方而行,如今我们汉人,恐怕也只能去西域国家,等战事一旦平息,再回来团聚。”太师建议。
“也好。”父亲就此决定,女眷们安全了,才会让男人们完全没有后顾之忧,为了他们全身心的作战,我们,必须同意。
又一次分离。
八月天,气候干燥又闷热,我带着母亲,太师女儿娥姿以及她的母亲,一同匆匆往西而行,娥姿跟我不同,不如我的粗糙,她完全是江南小家碧玉般的女子,身材也比我略矮几公分,一头柔顺的长发,就如她温柔的性格,白皙的皮肤,光滑晶莹,连说话都是轻声细语,每次开口时,都会轻蹙眉头,娇媚极了…这样一个娇弱的女子,却要被带到粗旷孤烟的西域,唉。
往西而行,由洛阳出发,经过嘉峪关,敦煌,一直到玉门关,玉门关,是一个小方盘城,是中原与外的咽喉要塞,关城呈方型,四周是由黄土夯筑的城坦,城墙高约十米,上有女墙,下有马道,人马可直达顶部,登上关顶,举目眺望,四周沟壑纵横,长城蜿蜒,烽燧兀立,胡杨挺拔,在落日的余辉中,透射出无限的苍茫,这里,曾经遗落过昭君的泪。
出了玉门关,就出了汉人的国界,前方,是一片渺茫。
四个人,一辆马车,两匹精壮两马,充足的粮食,走上关外的沙漠之路,除了我,她们一脸恍然,震惊且害怕的瞪着眼前这片一望无际的沙海。
“大唐,真的会就此灭亡吗?真的会改朝换代?”
夜晚,马匹停下休息,我们四人聚集在马车内,娥姿忽然有些难过的问,我连忙摇头安慰她,说道:“不会,大唐还有很多骁勇善战的将士。”
“那我们为什么要离开?辽王真的有如传说中那么残忍?他,真的会屠杀我们所有大唐的百姓?”娥姿的眼里,写满了伤感。
“呃…”
会吧!那个男人!
“睡吧,明日一早还要赶路,辽国疆土离这里并不遥远,而且,这里是交通要塞,说不定会遇到辽军,所以,我们得尽早离开这里,去安全的地域。”我拍了拍她的手背,向她,也向母亲们说道。

[正文:西行(二)]
(二)
夜里——
我们四个人一同躺在马车内就寝,我却怎么也睡不着,耳边,已经响起她们三人疲累的鼾声,幸好是八月,沙漠里也不寒冷,睡不着,我干脆起身,走出车厢外,坐在沙地上,盯着清澈的夜空发呆。
“啪嗒——吧嗒——”
有人经过?我慌忙竖起耳朵,仔细倾听,远处,一阵阵细微的马蹄声碾过,很轻很轻,由远及近…不对劲,这种声音,好鬼祟,不似正常的商旅经过,好像大漠中的盗贼。我慌忙跳回马车上,对着车内大叫一声:
“娘,娥姿,师伯母,快醒醒,快醒醒。”
“温儿,出什么事了?”被我惊慌的大吼声吓醒,娘立即从马车内坐起身,向外探出半个身子,娥姿和她娘也迷迷糊糊的跟着坐起身,探出身子,不安的询问我。
“有盗贼,别出声!”
“哈哈哈,兄弟们,大收获,几个女人,哈哈哈哈。”
来不及了,在叫醒她们的一刹那,不远处,忽然响起对方放肆的笑声,显然,他们就是冲我们而来,而且,马蹄声也变的不似先前的压抑,瞬时嚣张了起来。
“坐稳了!”
又一声大吼,出乎那群人的意外,我倏地扬起手中的长鞭,狠狠的抽上马背,马儿受到惊吓,猛的抬起四蹄,向着远方就冲了出去,那群人呆立片刻,也随即反应过来,大笑几声后,立即纷纷追了上来,就像一群猎人,正兴高采烈的追逐着到手的猎物。
“驾——驾——”
在那群人兴奋的追逐声中,我半哈着腰,发了疯般的吼叫着,抽打着马匹,马匹与我一样,疯狂的在沙中飞驰,身后,扬起层层尘沙。
“哈哈哈哈哈…”
“温儿…温儿…”
“呜…呜…”
盗贼们的笑声,母亲担忧的叫声,娥姿害怕的呜咽声,交杂在一起,让我心慌意乱,黑夜中,到处是路,到处是方向,到处是沙,我完全是不着边际的乱飞着,飞着…
这场追逐的游戏究竟持续多久了?筋疲力尽了,天已经蒙蒙亮了,看的见人影了,身后,始终保持着几百米的距离,一群嬉笑的男人们,仍沉浸在追逐的乐趣中,不亦乐乎。
累了!真的累了!
“温儿,你快瞧,你快瞧,前面,前面有人,有人啊!”母亲突然大叫起来,手臂欣喜若狂的指向我们的正前方,顺着她的指向,一队模糊的黑影出现在视野里。
“温儿,快,快,快驰过去求救。”
“呃!”
看着身后紧追不舍的盗贼,容不得多想,我飞速向前方的黑影驾了过去,心里默默祈祷,遇上的是沙漠中经常旅行的商旅队伍。
然而——
我错了!大错特错!当飞速的马车即将靠近那帮黑色阴影时,我才彻底惊住,那些全部身着黑衣的队伍,分明就是,就是大辽国的铁骑军啊!而那群黑衣人最中央的那位,一双眼,正冷冷看着大漠中忽然出现的我的…是…
辽王!
“救命,救命!”
马车刹住的瞬间,我还没来得及遏止,母亲就立即向黑衣人出声求救,她不知道啊,她怎么会想到,此刻,在她面前的男人,正是她的丈夫,也是我们大唐,最最危险的敌人。

[正文:西行(三)]
(三)
我早就该料想到的,玉门关,是进入大唐的必经之路,离大辽的国境,又仅有一沙之隔,他的铁骑军,常年畅游于这片沙海,遇见他,极为可能啊。
如今这是什么局面?
马车尚未停稳,她就急冲冲的向面前的黑衣人求救,而我,却不能告诉她,他们,才是她真正该防备的敌人,车内的另外两个人,同样满怀期待的看着他们。
身后,一群盗贼已经尾随而至,看见突然横驾在面前的一排人,也纷纷停下吆喝,止住马蹄,满怀戒备的看着对面的人。
“求求你们,救救我们,救救我们吧!”师伯母也加入求救的行列,我一声不吭的呆坐在马车前,已经完全不知道,该有什么反应。
“哪里来的小鬼崽子们,敢在大爷们的底盘救…啊…”
啊——
一颗头!
刹时,四周一片惊呼,一颗项上人头,眨眼间滚落下马,来自那位正想出言不逊的盗贼,只可惜他的话还没来得及说完。
“还不快滚!”
好凌厉的一声喝!
盗贼们完全被突如其来的状况惊傻,看着地上血肉模糊的人头,以及飞溅一地的鲜血,所有人都不敢再有任何举动,直到他那凌厉的喝声骤然响起,同样也几乎是一瞬间的功夫,那群追逐了我们小半夜的盗贼们,立即一哄而散,片刻之后,随着马儿奔跑扬起的沙尘,转眼消失在大漠中。
“谢…谢…谢谢…”
一声谢谢,母亲说的断断续续,脸色煞白,目光,始终低着头,盯着满地飞溅出的血迹,不敢再抬头看“救”她的“恩人”一眼。
“娘,我们走。”我下马拉母亲回车内,心里却很怀疑,他,会干脆的放了我们?
“离开了大唐,”他突然开口,我的心不禁一紧,“就不要再回去了。”我的身体顿时僵住,离开大唐,就不用再回去了!什么意思?我听不明白啊!
提醒?还是警告?
“温儿,这,你认识他?”母亲狐疑的看着我,理解不了为何那男人突然对我说话,而且说的话语,也同样不能理解。
“娘,不认识,这里危险,我们快离开。”说完,不再看他,上马,迅速驾车离开,有些庆幸,他竟如此轻易就放了我们,脑里,却依稀记起在长安城外的树林里,全身发烫的他,斜靠在树根旁,如果那一次,那一次我毫不犹豫的一剑杀了他,那,还将会有石敬瑭的叛乱?还将会有辽唐的战争?
“那个男人…”
一直默不作声的娥姿忽然喃喃低语,眼神,竟有我所不熟悉的迷离,我惊讶的看着她,担心的喊她的名字,而她,却似乎陷入了某种不知名的情绪中了。
“那个男人…救了我们。”娥姿忽然笑了,脸颊,微微有着潮红。
[正文:遥远异族(一)]
(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