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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众人心中疑问重重,却没有一个敢问的,皆恭敬地站在一侧,瞧着太监点燃了置于香炉中的第一柱香。
香一燃起,章敏之再没有片刻犹豫,穿针走线,五彩的丝线如翩然的蝴蝶一般,在她手上飞舞,那两只手的动作快到几乎看不清的地步,可偏偏就是这么快的速度,她依然能够精准无比的找对落针起线的位置,没有丝毫差错,如此绣工莫说皇帝等人瞧了啧啧称奇,就是被德妃赞誉为秀女中的秀女的阮梅落见了亦暗自惊叹,自己的绣工尽管也出众,但绝对没有她那速度。
阿妩和齐媛虽对章敏之有绝对的信心,依然紧张的两手出汗,尤其是前面皇后奇怪的举措,倒是常笑显得特别镇定。
随着时间的流逝,绣棚上的牡丹图案渐渐有了雏形,也不知章敏之用了什么手法,这花形尚未绣完,却已经有了极强的立体感,仿佛那是从绣棚上长出来的牡丹。而这时,不过刚刚一柱香燃完而已…
辜连城虽贵为郡主,但是在女红方面却实在缺乏天份,总也学不会,后来干脆就不学了,不过瞧着人家绣出精致的荷包、手帕之类,她还是甚为羡慕的,眼下见章敏之绣技如此神乎奇迹,好奇的不得了,走至其跟前细细观摩,无奈章敏之下针委实太快,往往她还没记住前一针,后面就已经走了三四针,再加上针小线细,不多时便瞧得两眼发酸,章敏之却是一点事也没有,依旧气定神闲,一朵娇艳欲滴的牡丹花逐渐在她手下成形。
“看,蜜蜂!”也不知谁叫了一声,众人的目光都给吸引到那几只嗡嗡叫的蜜蜂身上,只见那黑黄色的身躯振着透明的翅膀从花丛间飞过来,晃晃悠悠的越过屏息而望的众人,在章敏之的头顶盘旋几圈后,最终落在她所绣的那朵牡丹花上,也即在蜜蜂落下的那一刻,章敏之终于绣完了最后一针,两柱香!
秀女中惊叹声此起彼伏,除此之外还有一个倒吸凉气的声音,她的脸由先前的镇定化为不敢置信,可爱的脸庞更有几分扭曲之色,这不应该!章敏之的绣线已经被换成了普通的绣线,怎么可能还吸引得了蜜蜂呢?!
“奇迹,当真是奇迹,就连宫中绣娘也未必能有此绣技!”建德帝抚掌赞叹,所谓耳听为虚,眼见为实,这次所见令他着实吃了一惊,想不到此届秀女之中有如此心灵手巧之人,能够绣出堪比真花的牡丹来。
在看到蜜蜂的时候,皇后瞳孔微缩,侧目瞧向适才与她耳语的那个宫女,只见她也是满脸的吃惊,不像是装出来的,难道那人向自己传的信息是假的?
一瞬间的功夫,皇后心中已经转过无数念头,而脸上早收起了那小小的吃惊,改换上得体的笑,冲建德帝道:“恭喜皇上得此才貌兼备的妙人儿!”
建德帝听得连连点头,眼中既有赞叹也有欣赏:“皇后所言极是,如此秀外慧中的佳人当真是少见。”
面对帝后的夸奖,章敏之依然是淡淡的模样,她笑的时候极少,大多数都是冷冰冰的模样,但正是如此,偶尔展露的笑才会有令人惊艳的效果,否则再美的笑看多了,总也会有腻的时候。
皇后见建德帝对章敏之一再褒奖,顺水推舟道:“落蝶,端把椅子去给慧贵人坐。”
落蝶是何等机灵之人,一听皇后这话,立时领悟了其中意思,亲自端了把椅子送至章敏之面前,满面喜气的福了一福:“恭喜慧主子,慧主子大喜!”
皇后这话就等于是将本来要等明天才颁的册封旨意提前了,而且一册便册了正六品的贵人,虽说在后宫九品十八级中,这贵人不过是下级的嫔妃,但甫入宫便能被册到贵人的,并不多见。
章敏之先是一愣,旋即便明白过来,赶紧上前几步,朝皇后盈盈拜倒,略带几分惶恐道:“妾身何德何能,敢受皇后娘娘如此大恩,还请娘娘收回臣命,妾身能以蒲柳之姿侍奉皇上和皇后娘娘左右已经心满意足了。”
“不必自谦,不过是一个小小的贵人封号罢了,又有什么当不起的,只要你以后尽心侍奉好皇上,那便行了。”皇后温言细语一番后,让落蝶扶起了章敏之。
建德帝对皇后的举措甚是满意,旁侧燕妃笑吟吟地道:“果然还是皇后娘娘最懂皇上的心,臣妾当真是望尘莫及,也是慧贵人的福气!”言及此她又冲那些还愣在原地的秀女道:“你们都愣着干什么,还不上去见过慧贵人?!”
除了少数几个是真心欢喜之外,大多数秀女皆是浑身的不自在,刚刚还是一样身份的,转眼间就成了主子,还要上去给她见礼,尽管不情愿,但燕妃娘娘发了话,这些人还是不得不拾了笑脸上去恭喜。
乍被封为贵人,就是向来冷情冷性的章敏之也不禁噙了一丝淡笑,一一扶起就近的几个秀女,在扶到常笑的时候,她脸上的笑又深了几分,反倒是常笑,神色极不自然,面对章敏之似有几分惶恐之色,瞧得阿妩好生奇怪。
章敏之过后,余下了几个自觉不错的秀女也上前展示了自己的才华,只是有了章敏之的珠玉在前,其他秀女再难有超过者,虽也有得赏赐,但都只是一些物件罢了,能像章敏之一般提前得到册封的再没有。
建德帝又看了数个后,觉得了无新意,便欲起驾回养心殿,命阿妩随行,其余秀女则各自回储秀宫,至于章敏之,她由于提前册了贵人,自不会再回那储秀宫去住,皇后为其择了长春宫的流晶阁住。
众秀女起身恭送建德帝等人离开,跟在燕妃后面的章敏之在经过低身施礼的常笑时,嫣然一笑,比以往任何一刻都要动人,驻足用轻的只有常笑才能听到的声音说道:“听说你有个姐姐三年前入了宫,而今已经是正四品的容华了?!”
常笑讶然抬头,脸色苍白如死,全无原先活泼明媚的样子:“你,你怎么知道?”
章敏之不再说话,连那如昙花一现的笑也一并敛了,挺直身躯昂首离去,那是一种胜者的态度,是一种高高在上的姿态!
第50章 赐婚(6)
“常妹妹,你刚才在与章…呃,慧贵人说什么?”待章敏之走远后,齐媛走到常笑身边询问,可惜常笑只是不停摇头,良久才说了一句:“我输了,刚刚入宫我便输给了她,以后只怕再没翻盘的机会了。”
“她?你说慧贵人?你输了什么?”齐媛被她说的一头雾水,弄不明白话中的意思,而常笑也没有再解释的意思。
阿妩随建德帝和长乐郡主回了养心殿,皇后则带章敏之去了流晶阁,安排入住事宜,燕妃也亲自去内务府帮着挑侍候的人,章敏之的风头一下子盖过了所有人。
“定璇,陪朕下一盘棋如何?”建德帝坐定之后,叫人拿了棋盘出来,又叫李德林拿了个小杌子给阿妩坐,至于长乐郡主则坐在建德帝的对面。
“奴婢棋艺不精,怕扫了皇上的兴致。”阿妩斜签身子谨慎地坐在杌子上。
“皇帝伯伯,我认识这个秀女。”辜连城突然开了口,这话却是让阿妩有些不安,原以为她早就已经把自己这个不起眼的小人物给忘了,不想竟还记得。
“你认识?在哪里见的?”建德帝一边放着棋子一边问辜连城。
辜连城把玩着垂在胸前的辫子,目光盯得阿妩甚不自在:“皇帝伯伯,你是不知道,这个秀女胆子可大得很,居然敢在马蹄下救人。”
“马蹄?怕是你的马蹄下吧,你又在外面骑马乱纵了?”建德帝何等精明,一下子便猜到了其中的关键:“早知道你这丫头这么疯,就不把那匹马赏你了!”
辜连城见被看穿,娇笑着吐了一下舌头:“人家又不是故意的,是别人让的慢了一时没收住嘛,最后又没有伤到。”
建德帝见她那小无赖的样子,又好气又好笑,越过棋盘点了一下她的额头:“罢了,你这丫头,都是朕把你宠坏了,让你这么无法无天!”说完了辜连城后,建德帝冲阿妩道:“来,陪朕下一盘,不要留手,尽全力来下。”
见建德帝一再要求又正值兴头上,阿妩不敢再推辞,坐在小杌子上取了白子在手,棋盘之上黑白交接,此起彼落,不亦热闹,这是棋盘,亦是战场,同时亦如人生。
棋局万变,棋势无定,原先尚有顾忌的阿妩在开始后没多久就将心神全放在棋盘之上,只记着对手,而忘了对手是皇帝,两人的棋力倒也相近,白子固若城汤,黑子步步紧逼,短时间内谁都奈何不了谁。
辜连城在旁侧瞧得倒是入神,连有内侍进来也没发现,这个内侍见皇帝正在下棋,不敢惊动,附了在旁侍候的李德林耳,将事情说与他听,然后垂首退出殿外。
“唔,什么事?”建德帝尽是专心于棋盘,殿中的事亦未能逃过他的眼耳,李德林近前赔笑道:“皇上,六皇子在外求见!”
“六哥?嘻,他来了!”最先出声的是辜连城,她眨着灵动的眼睛,看那意思,似乎知道辜无惜此行的来意。
“无惜?”建德帝闻言微紧浓眉,这个儿子往常连面都甚少见,在开牙建府之后就见的更少了,他对辜无惜的印象仅止于安静,平常,不生事!
阿妩在听到六皇子这三个字的时候,正要落子的手微微一抖,没有夹稳的棋子落在了原定位置的旁侧,两者只一指之距,相差却是天差地别,一子落错,原先所做的种种努力皆付诸东流,也给了黑子一个可趁之机,虽懊恼,但落子无悔,罢了,输赢乃兵家常事,面对帝王,输总比赢好。只是,六皇子他这个时候来做什么,难道…阿妩隐约猜到了几分,尽管这个猜测是那么的令她不舒服。
“让他进来吧。”建德帝冲李德林说了一句后,重又将目光落于棋盘之上,指着刚刚落下的白子讶然道:“这步棋走的有点臭,你…可是落错了?”
阿妩此刻一心想着辜无惜,乍听建德帝的话有些转不过弯来,稍后才回道:“是落错了,但是落子无悔,定璇虽是个小女子,也懂得这个道理,断无悔棋之理,皇上您尽管下就是了。”
建德帝微一点头:“说得不错,不过这棋咱们过会儿再下,朕先见见无惜。”
“皇上,奴婢是否要回避?”阿妩自小杌子上起身询问,建德帝想也不想便道:“不必,你站在一旁便是了。”
话音刚落,一身青衣缓袍,楠木束冠的辜无惜便走了进来,至建德帝前十步左右跪行叩礼:“儿臣参见父皇,恭请父皇圣安!”
外面不知何时下起了淅淅沥沥如牛毛般的细雨,将辜无惜一身飘逸的青衣打湿些许,怎的没人为他撑伞吗?
“免礼,起身!”建德帝摆手让辜无惜起身,面容沉静严肃,全不似见辜无伤时那般的亲切,这一点连阿妩都看出来了。
“谢父皇!”辜无惜谢恩起身,刚一站定,辜连城便上前扯了他的衣服娇声叫了声:“六哥!”
“连城你也在这儿?”乍见辜连城,辜无惜倒没觉什么吃惊,这个堂妹深受父皇恩宠,经常进宫,与父皇的关系,倒比他这个亲生儿子还要亲近许多。
“奴婢见过六皇子!”阿妩欠身见礼,尽自心中如有小鹿在撞一般跳个不停,面上倒还镇定,只是不敢抬头,辜无惜显然还记得她,微笑着点头示意。
“无惜,你突然来见朕,可是有事?”建德帝就着太监递来的热毛巾拭了拭手心渗出的汗。
“回父皇的话,儿臣斗胆见驾,是想求父皇为儿臣赐下一桩婚事!”辜无惜虽半低着头,但声音清朗沉稳,没有半分犹豫。
一丝不易察觉的苦笑出现在阿妩的脸上,果然是来了,想必这成婚的对象是阮梅落,只是皇帝已经将其许给了辜无伤,说来也是好笑,自己只是一个再低微不过的人,可偏偏两位皇子向皇帝求赐婚事时,自己都在旁边。
“婚事?你也要朕为你指婚?”建德帝脸色微有讶异,复又点头道:“也是,你年纪也不小了,是该迎娶正妃了,说来听听,你看中的是哪家姑娘。”
“阮相之长孙女,阮梅落!”几与辜无伤所说的一模一样,建德帝乍闻之下还以为自己听错了:“你再说一遍,谁?”
当辜无惜将话又重复了一遍后,建德帝终于确认了这事,无惜想要迎娶的正妃亦是阮梅落,想不到他们兄弟俩竟都喜欢上了同一个女子,还先后来求请赐婚,思索移时沉声道:“无惜,难道你四哥没有告诉你吗?早在你之前他已经来朕这里请过旨,朕已经应允将阮梅落许他为正妃!”
建德帝这句话对辜无惜来说不吝于晴天霹雳,身上的血液似被人一下子抽干了般苍白似纸,头有点神经质地摇着,心也似停止了一般,再无半点跳动的感觉:讷讷呆语:“不!不可能,四哥…四哥他怎么可能…他明明说过会帮我的!”
瞧见辜无惜拊心攒眉,痛苦万分的样子,阿妩的心亦在跟着抽痛,好想抚平那紧蹙的眉头,好想平息他心中的痛苦,然自己如今什么都不能做,只能在旁侧冷眼相看…
怔仲失神良久,辜无惜突然一撩衣袍长跪在地,叩头哑声道:“父皇,儿臣恳请父皇将阮梅落赐婚于儿臣,儿臣什么都可以不要,只要她一人,求父皇成全!”
建德帝的盯着辜无惜不语,原本沉静的眼神逐渐化为犀利:“朕成全了你,那你四哥又该如何?”
四哥…想到这个词,辜无惜心里又是一阵难言地痛,他这一生在紫禁城中长大,却因生母不受怠见,而饱受兄弟的欺凌,连有点头脸的太监宫女都敢给他脸色看。名为皇子,所过所受却是比一般人家的少爷还要不堪,替人受过之事更是常有,刚开始也曾有过反抗,但所得的只能是比原先更重的惩罚,幼时他不懂,不懂为什么一样是皇子,自己却与别人截然相反,想去找父皇问清楚,却根本连父皇的面都见不着,总是被告之父皇要处理国家大事,没空见他,可他明明看到二哥三哥他们经常可以见到父皇。
他跑去问母妃,母妃抚着他的头不停流泪,流满那张美丽的面容,一遍又一遍地说着自责的话,他虽然不能全部听懂,却也知道是自己的问话让母妃伤心,所以以后他再也没有问过,一切的苦都打落牙往肚里咽,这样的情况直到长大后才好些,至少没人敢明目张胆的欺负他,而他也清楚自己的处境,干脆做个闲散皇子,乐得清闲!
在整个童年中,只有少数几个人给了他温暖,其中一个便是四皇子辜无伤,兄弟里也就他常暗中帮助自己,因此辜无惜一直敬重这个四哥,与他走的最近,可说是无话不谈,就连这次想请皇帝赐婚,也事先与辜无伤说过,还请他帮着自己敲敲边鼓,毕竟四哥是皇子里除了太子以外,最受父皇倚重的一个。
可为什么,为什么现在一切都变了,四哥出尔反尔,不仅未帮着自己,还抢先在父皇这里求下恩旨,他也喜欢梅落吗?可为什么从未听他提起过?
第51章 赐婚(7)
辜无惜僵跪在地,片刻功夫,心思已经不知转过多少,最后终是咬紧了牙关,重重叩在金砖之上:“父皇,是儿臣对不起四哥,只要您肯将梅落赐婚于儿臣,儿臣愿去四哥府上负荆请罪,求父皇成全!”
辜无惜的回答显然令建德帝不喜,原先尚自沉静的眼眸,第一次露出几分不耐烦:“无惜,君无戏言!”
再简单不过的四个字,对辜无惜来说却如被判了死刑一样,他就是再迟钝也听出了建德帝话中的意思,君无戏言――君王所说的话绝无更改之理!
辜连城向来与这个六哥要好,更知其对阮梅落的一往情深,眼下见其痛苦心中不忍,帮着劝道:“皇帝伯伯,您就答应六哥吧,六哥他很可怜的,四哥没了阮梅落还有其他,可六哥就什么都没有了。”
“哼,什么一个有一个没有,都是朕的儿子能有什么天差地别吗?连城,这事你不要管!”听着建德帝的口气,辜连城便知六哥这事恐怕是悬了,她只能投给他一个爱莫能助的眼神。
“可是,父皇…”这一次建德帝没有再容他说完,径直以不容分辩的语气道:“朕既允了无伤,断无再反悔之理,无惜,你若喜欢,朕记得阮相有两个孙女,除阮梅落外还有一个阮梅心。这样罢,你也到了适婚的年纪,朕便将阮梅心指于你,让你与无伤一并完婚!”
建德帝的每一句话都像把刀子一样不停地割着辜无惜的心:“父皇,儿臣喜欢的是阮梅落,不是阮梅心,儿臣求您…”
“够了!”建德帝突然暴喝一声:“你口口声声阮梅落,为了一个女人你连兄弟都不顾了是吗,还是你非要和你四哥抢女人不可?朕给你们兄弟请的老师平日里就是这样教导你们的?堂堂一个皇子,天黄贵胄,为一个女人而和兄弟争风吃醋,成何体统?!说出去天家颜面又何存?”他愈说愈激烈,站直了身居高临下的盯着辜无惜:“你素来心无大志,朕是知道的,所以朕也不勉强你,由着你领一个闲差安生做你的皇子,可你倒好,哈,别的没学会,却学会了抢女人,这么多年的书你都读到哪里去了,是进了狗肚子还是被夜猫子给啄去了?”
辜无惜一声不响地跪在地上,任由建德帝责骂,十指紧扣着光滑冰凉的金砖,身子微微地颤抖着,泪若有似无的落在金砖上也落在阿妩的心间,她万分不忍地别过头,不敢再看下去。
建德帝连续说了这么多话不禁有些气喘,李德林见状忙扶了建德帝的手请其安坐,却被建德帝一把推开,依旧紧盯着辜无惜:“你!起来!”
辜无惜既未抬头也未起身,反而再度叩下了头,声音是强行压抑后依然止不住的哽咽:“求父皇成全!”
建德帝没想到这个不起眼的儿子居然有这等胆子,明知不可为却偏要为之,气极反笑,咬牙说道:“好!好!好!”连说了三个好字,忽而刁狠地一笑:“朕瞅着你心里这把邪火旺的很嘛,用雨水浇浇兴许能烧小些,给朕去外面跪着,好好想想平日里朕和你的那些师傅们是怎么教导你的,也想想你四哥是怎么待你的!”
外头绵绵细雨不知从何时开始下大,化为倾盆大雨从天而降,无数水流顺着殿檐上的琉璃瓦飞落直下,在地上溅起无数水花。
人站在雨中,片刻便能从头到脚浇个透心凉,何况是长时间跪着,辜连城顾不得是否会被建德帝责斥,急急劝道:“皇帝伯伯千万不要,雨下得这么大,万一要是淋病了可怎么好。”说及此,她又转头对辜无惜说:“六哥,你快跟皇帝伯伯认错,别再犯倔了!”
建德帝直勾勾地盯着辜无惜,发作一通后,他的气也消了不少,有心借辜连城的话下台,可偏偏辜无惜却领会不了他的心思,僵跪在地重复着那句话:“求父皇成全!”
建德帝刚刚消下去些的火立刻被这句话悉数撩拨起来,而且烧得更猛更烈,恶狠狠地冲李德林道:“去!把他带到外面去跪着,没朕的命令不许起来!”
听建德帝叫到自己的名字,李德林虽是侍候多年的老人,也禁不住心头一跳,低声应命之后走至辜无惜的身前,为难地道:“六殿下,您…”
辜无惜不声不言的态度彻底激怒了建德帝,眼见着他眼中的怒火愈烧愈炽,阿妩心知不好,顾不得是否应该,劝道:“皇上…”
“谁都不许求情,否则跟着他去外面跪!”建德帝突如其来的咆哮吓得阿妩和辜连城噤若寒蝉,不敢再多言,而辜无惜也终于抬起了头,无言地迎向建德帝的怒火,声音竟是出奇的平静:“父皇,在您的心中,儿臣永远都是错的,是没用的,永远比不上其他兄弟,从小到大,儿臣只求过您两次,七岁那年一次,这次是第二次,这两次您都没有允过,父皇,您可有正眼看儿臣的时候?”他用最平静的声音说着最痛苦的事情,教人听了心中堵得慌。
辜无惜在说完这句后,再不看建德帝,径自退出了殿外,步入重重雨帘之中屈膝跪下,任由那冷凛冰凉的雨水冲刷着自己的身躯。
建德帝一言不发的看着跪在雨中的辜无惜,深幽的眼底涌动着一丝若有似无的情绪,良久方返身回来,向榻上一坐,哆嗦着握了一把棋子在手,叫过尚在朝外看的阿妩:“来,继续陪朕下棋,不要管那逆子!”虽口中说着不在意,但他的声音却是有些发颤。
皇帝既发了话,阿妩只得遵从,一边应付着棋盘,一边思索着要说些什么,好让建德帝免了辜无惜雨中罚跪的责罚,如此一心二用,阿妩自然下不出好棋来,连连错子,惹得本来就心浮气燥的建德帝更加不悦,将手中的棋子用力掷向棋盘怒道:“不下了!”
建德帝这大力一扔,竟将白玉制成的棋盘左上角给磕出一道明显的印子来,阿妩低头看了看还夹在指间的棋子,微叹了一口气,自小杌子上起身跪地请罪:“奴婢有罪,请皇上责罚!”
建德帝睨了阿妩一眼,无言地接过李德林递来的茶呷了一口,长吁一口气,将胸口的烦闷给压了下来:“不关你的事,你起来,朕今日将你叫来,除了让你陪朕下棋之外,还有一桩事,朕…”他又饮了一口茶,目光扫过孤零零跪在滂沱大雨中的身影,停留在阿妩的身上:“朕在福州是亲眼见过你的,你性柔且善,不以贫富看人,很是好,朕想将你指给太子为侧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