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若傲冷冷瞟了他一眼,“抓不到又当如何,拿你人头来偿吗?”
“陛下息怒。”闫重山脑子飞快地转着,“臣以为,既然已经知道救走慕氏的,是北周之人,那么他们一定会往北而行,北境边界,除了雁门关之外,其余地方都是悬崖峭壁,所以他们此行必会经过雁门关,只要我们严加看守,定可以将他们一举擒获!”
回应他的是一连串冷笑,“连你都能想到的事情,慕千雪会想不到?”
闫重山愣了一下,旋即道:“就算她想到也无可奈何,除非…”
“她一定会去北周,但此去并非只有雁门关一条路。”闫重山身后传来一个阴冷的声音。
第一卷 第二十二章 万象殿
第二十二章 万象殿
曹氏扶着宫女的手逶迤入内,缠在颈间的细纱白布与她那一身缕金百蝶穿花大红妆缎锦衣衫格格不入。
“见过贵妃娘娘。”在闫重山侧身行礼之时,萧若傲已是快步来到曹氏身边,低声关切道:“不是让你早些歇着吗,为何不听朕的话?”
曹氏抚过颈间的纱布,眉眼间是刻骨的恨意,“一想到慕千雪逃窜在外,臣妾哪里还睡得着!”
为了萧若傲的大业,她忍气吞声四年,好不容易可以一朝扬眉吐气,结果不仅让慕千雪逃了,自己还伤在她手上,太医说了,这一刀划得颇深,就算用最好的药,恐怕还是会留下疤痕。
萧若傲握了她的手腕,“你不必担心,就算她逃到天涯海角,朕也一定抓她回来。”
曹氏扫过尚跪在地上的闫重山,淡淡道:“陛下自是有心,可惜身边之人不能为陛下分忧。”
闫重山老脸通红,他当然知道曹氏是在说自己,低了头道:“都怪臣大意,中了慕氏的奸计,娘娘放心,这一次,臣必死守雁门关,绝不让慕氏与一干从犯离开西楚。”
曹氏目光如冰针一般刺在闫重山红意未退的脸皮上,“闫首座将本宫的话当耳边风吗?”
闫重山听她语气不善,连忙低头道:“臣不敢!”
“本宫刚才说得很清楚,去北周并不止雁门关一条路,你死守雁门关又有何用?”
闫重山试探道:“娘娘是说,慕氏会冒险从悬崖峭壁的走?虽说此番来救她的人个个身手不弱,但慕氏本身弱不禁风,怕是走不了这路。”
曹氏嗤笑一声,“闫首座这是认定北境了,难道东境不行吗?”
萧若傲心中也是同样的想法,徐徐道:“取道东境辗转自齐国回北周,比直接从北境的走要安全隐蔽许多;以慕千雪的心思,不可能想不到这一点。”说着,他又蹙眉道:“只是东境与北境不同,那里是平原之地,除却城关之外,还有许多地方与齐国相连,想要在这么长的一条边境线上抓到他们几人,并非易事。”
曹氏眼波流转,唇角蕴着若有似无的笑意,“陛下,臣妾倒是想到一个法子。”
萧若傲目光一亮,道:“是何法子,快说!”
“南昭皇室虽灭,但还有不少分封各地的宗亲活着,与皇室或多或少有些关系,只要陛下善加利用这些人,不愁抓不到慕千雪。”
曹氏虽说的语焉不详,但萧若傲与她青梅竹马,心意相通,又岂会不懂,细思片刻,颔首道:“这确是一个不错的法子。”
“可惜慕临风不在咱们手上,不然效果更好。”曹氏不无遗憾的说着。
萧若傲冷笑道:“有那些人也差不多了。”
在细细吩咐了一遍后,萧若傲眸色阴寒地道:“朕已经替你铺好了路,若再让慕千雪逃走,你脖子上这颗人头也不必继续留着了。”
闫重山忙道:“陛下放心,臣这次一定将慕氏与一干逆犯抓捕回京,交由陛下与贵妃娘娘发落!”
“如此就最好了,下去吧!”
听得这话,闫重山如逢大赦,赶紧躬身退下,直至踏出万象殿,方才敢直接身子,一阵夜风吹身,身上冒起无数细细的鸡皮疙瘩,直至这个时候,闫重山方才发现自己已是惊出了一身的冷汗,亵衣紧紧贴在身上。
伴君如伴虎,真是一点都没错。
在抹去额间的冷汗后,他迅速离开宫城,去办萧若傲吩咐下来的事情。
再说慕千雪一行,天刚亮便立刻离开了破庙,往东行去,尽量寻人迹罕至的荒山野岭行走,倒是没怎么遇到追兵,还算太平;不过夏月与十九也不知是否八字不对,经常因为一点小事起争执,互看对方不顺眼。
这一路上,偶尔运气好的时候能够碰着一些猎户建在山中偶尔来住一阵的房子或者废弃的庙宇;但大部分时候只能露宿荒郊野外,所幸入了五月后,一日比一日暖和,露宿倒也不是太难熬,就是苦了慕千雪,虽然此刻已经远离了萧若傲的毒药,但四年不曾间断的下药,令她身子变得极为孱弱,偶尔受一点风就能咳上半天;每每露宿,即使身上盖了好几件衣裳,仍是整夜整夜咳嗽。
东方溯怕她撑不住,几次想要去城镇找大夫,都被慕千雪给拦下了,不想为此冒险泄露了行踪。
“咳咳!”虽然慕千雪已经极力压低了咳嗽声,仍是被坐在身后的东方溯听在耳中,“冷了?”
“没有,就是喉咙有些痒,不打紧。”话音未落,一件玄色镶边缎面披风已是覆在她身上,“这样会好一些。”
慕千雪哂然一笑,每回只要听到自己咳嗽,东方溯都会这么做,次次如此,从无例外。
“看来今夜又要露宿野外了,只是看这天色,怕是要下雨。”慕千雪望着前方蜿蜒不见尽头的山路,眉眼间有着挥之不去的疲惫,虽然有东方溯护着,但骑马对她来说,仍是一件极耗体力的事。
东方溯望了一眼阴沉沉的天空 道:“这雨一时会儿下不来,且再往前走一阵,说不定能够找到落脚的地方。”
在前行了三四里地后,倒真发现一座建在山边的小屋,应该也是猎户留下的,东西一应俱全,就是灰尘多了一些,看样子很久没人住了。
趁着十五他们收拾的东西之时,夏月去寻找水源,没过多久,她捧着一片新鲜碧绿的荷叶来到站在树下的慕千雪面前,一捧清澈透明的溪水在荷叶中间滚动,煞是好看。
“这里有荷叶吗?”
夏月指着来的方向道:“是啊,此处过去一里多的地方,有一条小溪,沿着溪水走大概五六十步,便可看到一个小小的池塘,里面长了不少荷花,花苞都长出来了,以前徐惠妃最喜欢荷花了,常常邀公主去九华池…”说到一半,夏月意识到不对,连忙止了嘴边的话,不安地道:“奴婢不该说这些的。”
第一卷 第二十三章 相随
第二十三章 相随
“无妨,若连面对过往的勇气都没有,我又有什么资格谈复仇。”慕千雪语气很淡,看不出她心里在想什么。
喝过清冽的溪水,慕千雪忽地道:“我去池塘那边瞧瞧。”
“奴婢陪您去。”夏月话音未落,慕千雪已是摇头道:“我想独自走走,你帮他们去一起收拾屋子吧。”
沿着夏月所指的方向一路走去,果然没多久便听到溪水淙淙的声音,再走几步便看到一条宽约一丈有余的山溪潺潺而下,清澈见底的溪水中不时有鱼悠闲的摆尾游过。
在朝山溪上游走了数十步后,一个隐藏在半人高野草中的池塘出现在视线中,碧绿如玉的荷叶一片接着一片,将这个小小的池塘铺得满满当当;含苞待放的荷花亭亭立于荷叶之上,一点粉红自花尖透出,犹如少女脸上的胭脂.
蜻蜓扇动透明的翅膀在花苞间飞舞,不时停在上面,慕千雪伸出苍白近乎透明的手指,很快便吸引了一只蜻蜓停伫,指尖传来一阵酥麻。
振臂令蜻蜓重新飞起后,慕千雪淡淡道:“出来吧。”
除了天上隐隐传来的闷雷声,四周并无其它声响,慕千雪敛袖回身,挑了黛眉道:“还不出来?”
这一次,茂密草丛传来“悉索”的声音,紧接着一个人影穿过草丛出现在慕千雪视线中。
东方溯走出草丛,疑惑地道:“你怎么知道我在后面?”
这一路他跟得极是小心,莫说慕千雪是一个不懂武功之人,就算是十五,也未必会发现。
慕千雪似笑非笑地道:“我单独外出之时,你有哪一次不是悄悄跟在后面?”这件事她也是无意中发现的,一次外出归来,夏月随口说起东方溯刚才也有外出,就比她早回来半盏茶的功夫,也不知是去哪里。
她暗暗记在心中,之后又外出了几次,每次回来都会问夏月东方溯的行踪,而每一回,夏月的回答都相同,只要她不在,东方溯必定也不在,且次次都是先她一步回来;一次尚可说是巧合,两次三次都如此的话,那就只有一种解释——东方溯每一次皆在暗中尾随于她。
东方溯没想到她竟会知道这个,一时大为尴尬,好一会儿方才不自在地道:“我也是怕你遇到追兵,所以才冒昧跟随,公主不要误会。”
“我知道。”慕千雪打断他的话,紧接着屈膝道:“多谢你一路照拂。”
“公主是慕兄唯一的至亲,我照顾公主也是应该的,至于这个‘谢’字,待来日我助公主复仇之后,再说不迟。”
一道银蛇在天空掠过,紧接着是一阵轰隆隆的闷雷声,黑云在天空中凝聚,大有风雨欲来之势。
“天色不对,我们还是回去吧。”
“再走两日,差不多就要到东境了,一旦进入齐国地界,回北周指日可待,我与你说的事你可有想好?”
“你是指江越?”
“不错,昨日我咳得睡不着,意外瞧见江越一直盯着十五他们,看他的眼神,怕是已经起疑了;他若能向着你自然万事无碍,否则你就要早做决断。”后面两个字,慕千雪刻意咬重了几分。
“我知道了。”东方溯神色虽有些沉重,却不曾犹豫;虽然他至今不明白父皇将神机营传给他的用意,但他很清楚一件事,那就是神机营的秘密绝对不能泄露出去的。
在经过溪边时,东方溯停下脚步,盯着淙淙流淌的溪水,未等慕千雪明白他的用意,忽地拔出长剑,用力刺在溪水中,拿起来之时,一尾手掌长的黑鱼被牢牢钉在剑尖,任凭它怎么挣扎,都无法重新跃入水中;在将这条鱼取下后,东方溯又连续几次刺剑,每次都能刺到一条或大或小的鱼。
“想不到你还有这手抓鱼的本领。”浣心折来一片荷叶,将尚在跳动的鱼装入荷叶之中。
一滴接着一滴的雨水,落入小溪之中,泛起一圈圈的涟漪,无法再看清水下的游鱼,东方溯收剑回鞘,“几年前,东凌犯境,我奉父皇之命领兵出征,这一仗,一打就是几个月,恰逢国中粮食欠收,粮草一时供应不上,所幸我们与东凌界之处有一条河,在皇兄运送的粮草到来之前,就靠这河中的鱼充饥,一阵子下来,别的没学会,这捕鱼的本领倒是见长。”说着,他笑一笑,“这些日子吃的不是野果就是兔肉、鹿肉这一类,想必你也腻了,今儿个正好可以换换口味,煲鱼汤喝。”
慕千雪哂然一笑,“如此说来,我岂不是又要谢谢你?”
“我说过,来日再谢不迟。”说话间,暗沉的天空再次响起闷雷声,东方溯一手接过荷叶,一手撑在慕千雪头顶,替她挡着越来越多的雨滴,“雨要下大了,赶紧走吧!”
二人一路急奔,总算赶在雨下大之前回到了落脚的地方,十九等人正在屋檐下焦急地张望,看到东方溯回来,十九当即替他掸着身上的雨水,“王爷您去哪里了,让奴婢好生担心,万一遇到西楚追兵可如何是好?”
“之前听夏月说有一个长满荷花的池塘,便与公主过去瞧瞧,也是我之前没说清楚,让你担心了。”东方溯抹了把脸上的雨水,将一直攥在手里的荷叶交给十九,“我抓了几条鱼回来,你去洗洗,然后煲成汤。”
“嗯。”十九乖巧地接过鱼,“屋里生了火,王爷您进去烤一烤吧,别让这湿气渗进体内。”直至提鱼离去,她都不曾看过慕千雪一眼。
夏月冲着十九离去的她背影扮了个鬼脸,慕千雪瞧见她这个举动,好笑地扣了一下她光洁的额头,“你这丫头,可是又与十九起争执了?”
夏月皱着小巧的鼻子道:“奴婢才没有呢,是她太过份了,找不到王爷就将事情推到公主身上,非说是公主拐走了王爷,还说如果王爷有什么事情,定不会放过我们,奴婢一时气不过,就与她争执了几句。”
东方溯就在一旁,自然也听到了夏月这番话,“让夏月姑娘受委屈了,本王会好生训诫十九,当不会再有下一次。”
第一卷 第二十四章 十九
第二十四章 十九
夏月正要说话,被慕千雪打断,“十九姑娘也是因为关心王爷,才会一时胡言失了分寸,并非心存恶意,王爷若为此斥责于她,岂不令人寒心,还请王爷看在千雪的薄面上,就此算了吧。”
东方盯了她片刻,道:“既然公主替她求情,那就依公主之意。”
在扶慕千雪入内烤火之时,夏月嘟囔地道:“公主,您好端端的干嘛帮她求情,要奴婢说,该说王爷狠狠训斥她一顿才对,这一路上她可没少给咱们脸色看。”
“十九毕竟是王爷的人,你让王爷去训斥她,岂不让王爷为难吗?”
夏月厥着嘴道:“可她真得很惹人讨厌,也不知王爷无端端的为什么要带一个侍女来西楚,也不嫌麻烦。”
“王爷这么做,自有他的用意。”慕千雪透过厨房的帘缝,看了一眼在里面忙活的十九,“倒是你,往后少与十九争执。”
夏月委屈地道:“明明每次都是她不对在先,公主怎么反倒怪起奴婢来。”
慕千雪抚一抚她因为连日奔波而毛糙的发丝,“这是为了你好。”
夏月不知道,她却是很清楚,十九表面上东方溯的侍女,其实是神机营的人,否则东方溯也不会将之带在身边,在十九那副柔弱乖巧的外表下,隐藏着狠厉卓绝的身手。
神机营的人自小与世隔绝,在他们的意识里,根本没有是非对错之分,除了主子之外,任何人皆可杀,甚至包括身边的同伴。
一旦十九被激起了杀心,夏月会很危险。
“为奴婢好?”夏月眨着黑白分明的眼睛,眼中尽是不解之色。
“不要多问,总之记住我的话。”见慕千雪不愿多说,夏月只得点头答应,在心里思索着她的话。
鱼汤很快就炖好了,十九舀了一碗雪白白色的鱼汤递给东方溯,后者摇头道:“先拿去给公主。”
“是。”十九虽不情愿,仍是依言来到慕千雪面前,“随便做的,也不知合不合公主的胃口。”
慕千雪接过汤碗,轻笑道:“十九姑娘精通厨艺,这鱼汤必定美味得很,又岂会不合胃口。”
十九眸底微闪,“这一路过来,我并不曾做过什么菜,公主怎知我厨艺甚好?”一直以来,她只在东方溯一人面前自称“奴婢”。
慕千雪抿了一口雪白浓稠的鱼汤,温言道:“行家一出手,便知有没有;看十九姑娘的动作,便知是精谙厨艺之人,这汤…很好喝。”
“公主既是喜欢,就多喝一些。”这般说了一句,十九重新进了厨房,盛了一碗给东方溯。
这场雨整整下了一夜,夜空中银蛇飞舞,惊雷阵阵,好不吓人,亏得有这么一个遮风挡雨的地方;否则这样淋上一夜的雨,莫说是身子虚弱的慕千雪,就连夏月与江越,怕是也得受凉生病。
夜半时分,蜷缩着身子睡在东方溯脚边的十九在黑暗中睁开双眼,默默盯着与夏月一道睡在另一头的慕千雪,那双幽黑眼眸中闪动着异常复杂的光芒。
良久,十九收回目光,正要重新垂下纤长羽睫时,忽地背脊升起一阵凉意,有人在监视她。
他们这些自幼入神机营受训之人,除了练就一身好武艺之外,五官六识都会比寻常人灵敏一些。
是谁?难道是慕千雪发现了自己?
长睫微颤,不着痕迹地往慕千雪看去,借着一闪而逝的银蛇光亮,清楚瞧见后者与夏月都沉沉睡着,并没有睁眼的痕迹,这么说来,不是她。
那会是谁呢?
王爷与十五他们肯定不会,如此说来,只剩下一个人…
清晨起来,雨倒是停了,就是这山路下过雨之后,泥泞难行,前进的速度比前两日慢了一倍都不止;所幸此处忆临近齐国边境,再加上这一路都不曾怎么见追兵的踪迹,倒也不太着急,徐徐赶着路。
这般又走了两日,终于在第三天晌午时分,走出了那一片山林,来到两国交境之处。
与北境的高山峻林相反,西楚与齐国交界处是一片平原,原本居住着上百户百姓,这十几年来,西楚与齐国边境一直相安无事,不曾起过战乱,令百姓得以安居乐业,繁衍生息,这会儿已经扩至两百余户,不时可见担着木柴的樵夫以及一些刚刚耕完地回来的农夫。
慕千雪姿容太过出众,一旦展露于人前,在这个小村子里很容易引起轰动,故而在离开荒无人迹的山林前,她蒙了一块轻纱在脸上。
十九拿一些碎银子从一户人家那里换来一些馒头,正在各自分吃之时,一名中年汉子快步从他们身边走过,没走出多远,便被一名刚从山上走下来的樵夫拦住,“牛哥这是去哪儿啊?”
“听说村长抓到一群犯人,我打算过去瞧瞧。”
“犯人?怎么着,咱们村有人犯事了吗?”
牛哥神秘兮兮地道:“不关咱们村的事,听说是从南边抓来的犯人,足有十几个人呢。”
“南边?”樵夫拧着眉头道:“难道是南昭?”
“可不就是,听说还是南昭皇族宗室之人,虽然之前因为不在都城,得以逃过一死,但还是被抓住了,在官兵押解经过咱们村时,被他们耍奸逃走,打算经此逃入齐国,亏得村长熟悉咱们村里大大小小的路,帮着官兵赶在他们逃入齐国境地之前抓到;嘿嘿,这次抓拿犯人有功,说不定陛下一高兴,会恩赏咱们村呢,到时候可就发达了。”
“还真有这个可能。”樵夫笑着应了一声,不解地道:“话说回来,陛下无端端的,为何要灭南昭,咱们的皇后娘娘还是南昭公主呢,这南昭一灭,皇后可怎么办?”此处远离应天,慕千雪被通缉的消息尚未传至此处。
牛哥挠一挠脑袋,“谁知道呢,这种事也轮不到咱们费心。”说着,他催促道:“你去不去,不去的话我可走了啊。”
“当然去,我活了三十几年,可还没见过南昭人呢,怎么着也得开开眼界,走!”远去的二人并不知道,他们口中的“皇后娘娘”,此刻就在身后不远处。
第一卷 第二十五章 劝说
第二十五章 劝说
东方溯担忧地望了着慕千雪,虽然白纱遮住了面容,令他无法看清慕千雪此刻的神情,但手里被她攥得不成样子的馒头足以说明,她此刻的心情绝不平静。
暗叹了一口气,东方溯唤过一个灰衣人,“十五,你去打听一下,究竟是怎么一回去。”
夏月恨恨地道:“陛下实在太过份了,他还真打算赶尽杀绝,一个都不留吗?”
慕千雪松开手,任由馒头掉在泥地上,阴冷似冰的声音自面纱后传来,“他本就是这样的人,你还指望他来讲情义道德吗?”
夏月默然无语,也就公主心智坚强,方才能够一直撑到现在,若换了她,一夕之间遭此巨变,怕是早就疯了。
有时候想想,疯癫未必不是一件好事,至少从此不会再知道“悲伤”为何物,浑浑沌沌活在自己的世界里。
等了小半个时辰,刚才奉东方溯之命前去村中打听的十五出现在视线中,禀道:“王爷,昨日确有一队押送十余名南昭囚犯的官兵经过此处,因一时大意被那些犯人逃走,他们本想逃入齐国,结果被此处的村长带人抓了回来,此刻被押在祠堂门口示众,应该很快就会押送回应天。”
东方溯思忖半晌,“可有打听到负责押送的官兵情况?”
“打听到了,大约只有百余人,领头者是一名副千户,具体实力如何因属下未曾见过,不好妄加判断。”
慕千雪突然插话问道:“只是一名副千户?”
十五不知她此话之意,如实道:“是,应该还有两名百夫长跟随左右。”
“我知道了。”说完这几个字,慕千雪不再言语,沉静异常的神情,令人看不出她的心思。
东方溯看了她一眼,起身指了十九几人道:“你们在此好生守护公主与江大人,其他人随我去祠堂瞧瞧。”
“王爷!”十九拦住东方溯的去路。
“还有事情?”
十九点了点头却不说话,东方溯明白她的意思,抬步来到离慕千雪他们十余步的地方,“说吧。”
十九仰头盯着他明亮的双眼,“王爷此去,可是打算救那些南昭囚犯?”
“慕氏一族,素来以仁义治国,从不苛待百姓,侵占他国,不应遭此亡国灭族之祸。”这话等于是间接承认了十九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