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座是为江使者好,刺客凶悍异常,万一交战之时,误伤江使者就不好了。”闫重山语冷似冰。
“如此说来,江某倒还要谢谢闫首座了。”正当闫重山以为他听了自己的话时,江越指着身后几人道:“虽然我这几名护卫武艺稀松平常,比不上天机卫;但护我一人安全还不是什么难事,不劳闫首座费心了,让路吧!”
闫重山面颊肌肉微跳,当年他凭着一身内外兼修的功夫,在江湖上闯下赫赫威名,无人敢惹;后来被萧若傲招揽成为天机卫首座,更是无人敢对其不敬,可以说,江越是十几年来,第一个敢如此与他说话之人。
在强行绷住怒意后,闫重山对随他同来的天机卫道:“还愣着做什么,立刻送使者回驿站!”
第一卷 第十五章 中计
第十五章 中计
“谨遵首座谕令!”天机卫答应一声,来到江越身前,“江使者请!”
等了一会儿,不见江越有所动作,他也不多说,伸手往其肩膀攥来,显然是打算强行将他带离此处。
就在天机卫手指将要触及江越之时,人影一闪,一只手已是握住了天机卫的手腕,令其动弹不得。
江越安然微笑,“江某说过,他们虽不成器,但护我一人足矣!”
能够进入天机卫,成为皇帝身边的人,身手必定不凡,可现在这名天机卫的手却如同被铁钳箍住了一般,无法动弹;虽然另一只手无碍,却不敢轻举妄动,对面那人的目光太过恐怖,他毫不怀疑,只要稍有异动,那人就会生生拗断自己的手腕。
闫重山眸中寒锋闪动,“如此说来,江使者是执意要违抗君令了?”
江越挑眉道:“闫首座此言差矣,我乃北周人氏,楚帝从来都不是我的君主,又何来违抗君令一说?
闫重山被他噎得说不出话来,是啊,江越乃是北周使者,并非西楚人氏,楚帝之令,对他可没什么约束力。
那厢,江越的声音尚在继续,“出使西楚之前,陛下曾晓谕江某,见过楚帝之后,立刻回北周覆命,不得耽搁,君命如山,江某实在不敢有违,还请闫首座不要让江某为难。”
闫重山盯了他片刻,冷冷道:“江使者既入我西楚,就当遵守规则,只是晚归一两日罢了,素闻周帝英明,当不会为此事怪罪于你。”
“一两日?”江越带着一缕讽刺道:“守卫森严的宫城都困不住刺客,闫首座又何来的信心,可以在一两日之内擒住刺客?若你们一年抓不到刺客,我岂非要在此处待上一年?”
他的话落在素来心高气傲的闫重山耳中,极其刺耳,当即道:“不可能,日落之前,本座必生擒一干刺客!”
“既然闫首座已有十足的把握,又何必非要困江某于城中?让路吧,除非…”江越微微仰起下巴,以一种倨傲的态度盯了闫重山一字一句道:“你想边疆不宁!”
闫重山嗤笑一声,不以为然地道:“你认为周帝会为你一人,而与西楚大动干戈?”
“你若不信,尽可试试,不过江某提醒闫首座一句,这世间可没后悔药。”春末的阳光照在江越身上,令人看不清他脸上的表情。
闫重山面皮涨紫,自他成名之后,尚是第一次被人如此威胁,偏又无可奈何,身为中原第一强国的北周…确有狂傲的资格,就这随随便便派出的几名护卫,便压得天机卫抬不起头来。
见闫重山始终没有动作,江越眸色幽幽道:“看来闫首座当真是想要两国不宁了,江某倒是无所谓,就是不知道楚帝怪罪下来之时,闫首座担不担得起这个罪名?”
闫重山被他说到痛处,不论他如何威名在外,终归只是一介臣子,万一真因他而引得北周攻伐,西楚遭难,以萧若傲的性子,是绝对不会放过他的。
萧若傲下令禁闭城门,本意是为了防止慕千雪等人逃出应天,可现在他们已经逃了出去,禁闭与否就显得没那么重要,为此得罪北周来使,实在有些得不偿失。
几经思量,闫重山缓缓松开袖中紧攥的双手,冷声道:“让路!”
听得他的话,城门吏赶紧搬走栏障,让出一条可以让供马车通过的道路,看到这一幕,江越唇角微勾,朝尚抓着天机卫手腕的护卫道:“松手吧。”
一得了自由,天机卫赶紧退到闫重山身后,垂在身侧的右手不住颤抖,若是有人掀起衣袖,便会发现在他手腕上有五道清晰可见的暗紫色指痕,这么一会儿功夫就已经麻的没感觉了,若是再久一点,怕是整只手都要废了。
“多谢!”说完这两个字,江越上了马车,在护卫的簇拥下驶出城门,在他们走后不久,一名城门吏走到闫重山面前,欲言又止,“首座大人…”
闫重山被江越摆了一道,正在气头上,自没什么好脸色给他,“吞吞吐吐的做什么,说!”
城门吏似是被他的语气吓到了,低垂着头道:“刚才…马车门打开的时候,小人隐约看到里面人影闪动,恐怕马车里面还有人在。”
“还有人?”闫重山疑惑地拧起眉,据他所知,北周派来的使者只有江越一人,而护卫是不可能坐在马车里的,换而言之,一个并不属于北周使团的人混了进来,会是谁?又为何要躲在马车中?
正当闫重山不得其解之时,身边一名天机卫指着未曾关闭的城门道:“大人您看!”
闫重山抬眼看去,只见出城之后的江越,一改之前轻车缓行的模样,全速奔驰在官道上,仿佛后面有虎狼在追逐一般。
江越的反常令闫重山越发狐疑,只是怎么也想不通其中关键,正自这时,之前那名城门吏又道:“首座大人,还有一件事,小人不知该不该说。”
闫重山不耐烦地道:“讲!”
“其实…刺客闯出去的时候,因为速度太快,所以小人们并未看清他们的模样。”
闫重山脸色一变,难不成…逃出城只是一个幌子,其实他们仍在城中?细想起来,他们差不多隔了相近一柱香的时候,方才追上刺客,这段时间足够他们行偷天换日,移花接木之计。
先利用底下人造成逃出应天城的假像,引开他们的注意力,然后躲在江越马车中,利用其北周使者的身份,大摇大摆出城;如此一来,就可以解释为何江越一出城就奔这么快。
至于那名刺客拼死阻拦,不过是想让他们相信,慕千雪就在出城的那一行人当中。
唯一想不明白的,就是身为北周使者的江越,为何冒险这样的险来帮他们。
天机卫从其余几名城门吏口中得来的答案,也间接证实了闫重山的猜测,当时马匹迅疾如风,莫说是骑马之人的模样,就连是男是女都看不清。
好狡猾的狐狸,不过终归还是露出了尾巴!
第一卷 第十六章 空手而归
第十六章 空手而归
闫重山迅速翻身上马,口中厉喝道:“天机卫众人听令,立刻追上前面的马车,钦犯就在那里!”
负责守山的天机卫虽不知发生了什么事,但既是闫重山下令,当即毫不犹豫地上马追赶。
在追出数十里后,终于逼停了江越的马车,后者走下马车,面色难看地道:“闫首座这是做什么?”
闫重山骑在马背上,居高临下地望着江越,“江使者好能耐,连本座都差点着了你的当!”
江越眸光微闪,冷言道:“江某不明白闫首座的意思。”
“不要紧。”闫重山目光一转,落在车门紧闭的马车上,“只要江使者将马车上的人交出来就行了。”
江越脸色一变,脚步微移,挡住了车门,“车中只我一人,又哪里有第二个人交给闫首座?”
虽然江越移步的动作很细微,仍是没逃过闫重山的目光,令他更加肯定,慕千雪就在马车上。
逆光中的闫重山眯眸道:“包庇谋害陛下的刺客,这个罪名,就算是江使者你,也担待不起!”
“什么刺客,江某连见都没见过,又何来包庇之说?再者,闫首座倒是说说,江某为何要包庇刺客,有何好处?”
闫重山浓眉一挑,凉声道:“既然江使者口口声声说没见过,想必不介意本座搜查马车!”说着,他侧首对跟随同来的一众天机卫道:“去,搜查马车!”
不等天机卫过来,江越已是厉喝道:“闫首座好大的架子,张嘴就说要搜马车,不过江某并非你西楚之人,闫首座还是把这威风架子收了得好。”
闫重山眸中掠过一抹寒锋,下一刻,他喝道:“搜!”
“谁敢搜!”江越面色冰寒摄人,在喝住那群天机卫后,盯了闫重山道:“姓闫的,你当真想要挑起两国战争吗?”
“事关逆犯,唯有得罪了!” 闫重山冷冷瞟了一眼那几名护卫,“本座知道江使者手下个个身手不凡,但双拳难敌四手,真要动起手来,对江使者可是不利!”
江越垂在身侧的手,紧了又松,松了又紧,许久,他憋气地道:“今日之事,江某回去后,必当如实奏禀陛下,希望闫首座不要后悔!”
闫重山根本不将他的话放在心上,只要找到慕千雪,就算周帝当真问罪,萧若傲也不会怪罪于他。
在他的示意下,天机卫众人如狼似虎地扑向马车,很快从车厢中揪下一名青色襦裙的女子来。
看到这一幕,闫重山脸上露出一缕笑意,但很快就僵在了脸上,死死盯着那名女子的脸庞,怎么会…怎么会不是慕千雪!
那名女子柳眉杏眼,长得颇为美貌,但绝对不是慕千雪!
女子被这阵式吓坏了,缩着身子瑟瑟发抖,连话也不敢说,江越走过去,温言安慰,“没事的,别担心。”
在他的安抚下,女子稍稍定了神,但仍是不敢看那些凶神恶煞似的天机卫,颤声道:“大人,是不是…他们追来了?”
“与你无关,是我与他们有些误会。”说着,江越睨着面色铁青的闫重山,“这就是你们要找的逆犯吗?”
闫重山一言不发地望着底下那群天机卫,其中一名天机卫无奈地道:“大人,马车中只有这一名女子!”
这句话摧毁了闫重山心里最后一丝期望,努力在唇角挤出一抹比哭还要难看的笑意,“一场误会,还望江使者莫要放在心上。”
江越冷笑一声,“闫首座这会儿说得轻描淡写,刚才可是卯足了劲,非要搜江某人的马车,还扣了江某人包庇逆犯这么一个大罪名,若是胆子小一些,只怕已是被闫首座给吓破了胆。”每一个字都尖锐刺人,完全没有要给闫重山面子的意思。
闫重山知道是自己错在先,就算再刺耳,也只能忍耐,扯着脸上僵硬的肌肉道:“江使者若是一早请姑娘出来相见,也不至于闹出这么个误会。”
江越冷冷盯着他,哼了一声道:“依着闫首座这话,错的倒还是江某了,天机卫…哼,江某算是见识了!”
见闫重山被挤兑得说不出话来,旁边一名身形精瘦的天机卫道:“若江使者心里无鬼,出城之后,为何要跑这么快?”
回答他的是一道扑面而来的戏风,未等他看清,左肩已是挨了一掌“蹬蹬蹬”连退数步方才稳住身形。
对面那名护卫收回手,眸色冰冷,“你算什么东西,也敢与我家大人如此说话?滚回去!”
那名天机卫捂着肩膀,恨得气血倒涌,面色通红,天机卫在西楚向来霸道惯了,何曾受过这样的气,想要冲上去,却被闫重山制止。
“本座这名手下虽然无礼了一些,但所言并非全无道理,若非适才见到江使者一反常态地疾驰出城,也不会有这场误会!”闫重山顿了顿,问道:“江使者事否解释一二?”
一直缩在江越身后的女子探出半个头来,怯怯地道:“不关江大人的事,是小女子求江大人驶快一些。”
“你?”闫重山满面惊讶地盯着女子。
“我到京城之时,正好瞧见她被人追赶,一问之下,方知她母亲早逝,自小饱一顿饥一顿,长大后更被好赌的父亲卖入青楼,她不愿从此沦落风尘,所以趁着老鸨不察,逃了出来;我见她身世可怜,便答应带她出城,逃避青楼那些人的追捕;出城之时,她曾看到几名青楼护院在附近徘徊,怕被抓回去,所以驶得快一些,没想到竟被闫首座说成包庇逆犯,呵呵…”江越发出一连串冷笑,令闫重山尴尬不已,干笑几声,“误会,误会,还望江使者大人有大量,莫要计较,周帝那边…”
“闫首座放心,江某必一五一十呈述陛下1”江越冷冷答了一句,道:“现在江某可以走了吗?”
“江使者请!”闫重山虽担心萧若傲的责罚,但错已铸下,担心亦无用。
江越扶着女子一道上了马车,在车轱辘的转动中缓缓离去,至于憋了一肚子气的闫重山,也调转马头带着一众天机卫往城门行去。
第一卷 第十七章 连环计
第十七章 连环计
在途经那座位于城门附近的孤山之时,闫重山突然想起一件可怕的事情,既然…慕千雪并没有躲在江越马车中出城,那么最大的可能,就是藏身于这座孤山之中,可就在不久之前,他撤走了所有包围孤山的人,虽然前后只有短短半个多时辰,但足够慕千雪一行人逃离!
换而言之…是他亲手放走了慕千雪!
想到此处,闫重山冷汗涔涔,慌忙命底下人重新包围孤山各处要道,他心里还存了一丝侥幸,慕千雪身子虚弱,说不定还没逃出孤山!
在安排好这一切后,他一挟马腹,面色阴沉地往城门驶去,此事都怪那个城门吏,若非他说见到马车里面有人,自己何至于怀疑江越包庇逆犯,兴师动众地带人追去,如今好了,不仅得罪江越,还给了慕千雪他们逃走的机会。
萧若傲知道这件事,不知会怎么处置自己!
刚一到城门,闫重山便愣住了,一众城门吏尽皆横七竖八的倒在地上,生死不知,百姓在远处指指点点,不敢过于靠近。
天机卫迅速赶至那些城门吏身边察看,所幸他们只是被人打晕,性命无碍,在一番施救后各自醒了过来。
闫重山下马环顾了一眼四周,并不见之前与他说话的那名城门吏,随手抓起一名刚刚苏醒的城门吏,厉声问道:“是何人将你们打晕,之前与本座说话的那个人呢,去哪里了?”
城门吏一睁眼就看到他这副狰狞的样子,好一会儿方才战战兢兢地道:“回首座大人的人,打晕小人们的,就是之前与您说话的那个人。”
闫重山没料到会是这么一个答应,满面惊讶,“你说什么?”
城门吏如实道:“您带人离开后不久,那人就突然发难,将小人们悉数打晕。”
“他叫什么名字,住在哪里?”说到这个份上,若还察觉不到问题,闫重山就枉活了这几十年。
城门吏摇头道:“小人并不认识他。”
“你说什么,不认识他?”若非听得仔细,闫重山都要以为自己听错了。
城门吏极为肯定地道:“是,在他与首座大人说话之前,小人从未见过他。”
闫重山已是咬牙切齿地道:“既是这样,为何刚才不说?”
“当时首座大人在,再加上小人想着他可能是从其它城门调来的,所以…就没问。”话音未落,闫重山已是将他掷在地上,一脚踹在他身上,“混帐东西,这么重要的事情竟然不说,害本座着了他的当,令一众逆犯有机会逃走!”说着不解气,又狠踹了几脚,后者缩在地上,不敢呼痛。
底下人忧声道:“大人,现在怎么办?”
闫重山用力吸了几口气,勉强平复了一下气,正要说话,突然意识到自己步入的圈套并不止这么一个。
慕千雪一行刚逃出城,身为北周使者的江越就态度强硬的要出城,在自己放他离开后,立刻有人假扮城门吏来告诉自己,说在马车门开合之际,看到里面有人,并称未曾看清逃出城的一干逆犯模样,引导自己怀疑江越串通逆犯,从而撤走围困孤山之人,全力追捕;追到后,江越表现出极其抗拒的样子,让他更加以为慕千雪藏身马车之中,执意搜查,结果搜出一个从青楼逃出来的女子;同一时刻,假扮城门吏的人,打晕众人逃离应天。
这是一个精密而复杂的连环计策,自己所走的每一步,都在对方的计算之中,没有任何偏差!
在想明白了这一点后,寒意自背脊的底升起,迅速蔓延了全身,浑身冰凉。
慕千雪,一定是慕千雪,只有她才能够布下如此可怕的局!
难怪萧若傲动用整个天机卫也要抓到她,让这样的人逃出西楚,必定后患无穷,可是眼下,却被自己放走,他仿佛已经看到萧若傲的滔天怒火。
正当闫重山被重重恐惧包围的时候,一大拨盔甲鲜明的羽林军出现在视线范围中,在离着闫重山数步远之处停下脚步,羽林军统领上前一步,拱手道:“奉陛下之命,带领两千羽林军来此助闫首座搜山抓捕逆犯。”
统共只有三千羽林军,萧若傲一下子派出两千搜山,可见他对慕千雪势在必得的决心。
闫重山狠命一咬舌尖,借着剧痛令自己冷静下来,情况虽然恶劣但还没有到绝境,说不定还有机会!
“请统领大人立刻带兵对这座孤山还有附近进行搜捕,本座去追捕共犯!”说完这句话,闫重山再一次上马,带着十数名天机卫疾奔出城,如果羽林军搜不到慕千雪,那江越,就是最后一条线索,即便他至今仍想不出江越如此襄助慕千雪的原因。
追捕江越一事,出乎意料的顺利,仅仅奔出数十里,便看到了江越的马车,就在离他们之前所见不远的地方,慢吞吞行驶着。
闫重山精神一振,催马上前,以免让江越逃走,疾行之下,只是几个呼吸便赶上了马车,结果却令闫重山失望。
马车早就已经人去楼空,连个车夫也没有,任由马匹自己拉着,看来他们早就料到自己会追上来,故而弃马逃走。
底下人环顾了一眼空寂无人的四周,面色发白地道:“大人,现在怎么办?”
“找!翻转整个外城也要将他们找出来”闫重山从牙缝里挤出这句话来。
当整个天机卫与御林军大肆搜捕之时,慕千雪一行出现在离城百余里一条偏僻狭小的山路上。
马背上的慕千雪整个身子倚靠在东方溯身上,半闭着双眼,脸色苍白到近乎透明,甚至可以瞧见底下根根青色的筋络。
东方溯回头看了一眼,道:“没有人追来,我们在此歇一会儿。”
“不行!”慕千雪有气无力的话语钻入东方溯耳中,“他们不抓到我是不会罢休的,继续往东走,尽快赶到我与你说的那处地方,应该离着不远了。”
“可是你的身子…”东方溯何尝不知他们现在并未摆脱威胁,但慕千雪的情况,实在不宜继续赶路。
第一卷 第十八章 山阴村
第十八章 山阴村
慕千雪仰头一笑,令那张比纸还要苍白数分的脸庞有了一丝神彩,“你放心,我好不容易才逃出来,一定…不会让自己有事的。”说着,她吃力地催促道:“快走吧。”
见她执意如此,东方溯只得一咬牙,握紧缰绳催马在这条偏僻不见人烟的山路上前行,直至日落时分,方才出了山路,与此同时,一间屋顶停满了乌鸦的屋子出现在视线中。
东方溯心中一喜,连忙低头对怀里的人道:“公主,我们到了!”
“好。”在勉强说出这个字后,慕千雪眼前一黑,失去了意识,她的体力早已经到了极限,一路上都是靠意志力在强撑,如今心神一松,自是无力继续。
迷迷糊糊中,慕千雪看到了昭帝与昭后,他们微笑着朝她招手,可就在她奔过去的时候,帝后突然满身窟窿,血水喷涌而出,流满了他们全身,他们的表情也在同一时刻,变得狰狞愤怒,齐齐置问她为何要帮着西楚覆灭南昭,杀害自己的至亲之人!
“没有…儿臣没有…父皇…父皇!”慕千雪猛然睁开眼睛,一下坐了起来。
东方溯听到动静,快步来到满头冷汗的慕千雪身边,“怎么了?”
慕千雪用一种异常陌生的目光盯着他,犹如忘记了昏迷前的事情,好一会方才恢复正常,抹去额上的冷汗摇头道:“做了一个恶梦而已,没事。”
见她不愿多说,东方溯也不追问,取过一个破瓦罐放在火堆上,“我留了一些兔肉给你,热一下就能吃了。”
“现在什么时辰了?”慕千雪左右看看,他们置身于一间废弃的破庙,到处都是蛛网灰尘,神台着供着一尊神像,因为油漆剥落,损毁严重,已辩认不出哪位神佛,身下垫着厚厚的干草,故而并不觉得硬。
破庙里只得她与东方溯二人,不见夏月与那些灰衣人的踪影,想是守在外面。
“差不多快到子时。”东方溯推门看了一眼静静悬挂在夜空中的月亮,因为怕火光会引来追兵,故而所有窗户都用木板封了起来,确保没人会注意到这里。
“子时…”慕千雪低语了一句,问道:“江大人他们还没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