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济安慰道:“伯父节哀,相信郑兄在天之灵,亦不愿看到您与伯母如此难过。”
郑父点头,正要言语,有一个下人匆匆走了进来,道:“老爷,太夫人说好几日没见三公子了,想念得紧,一定要来看望三公子,小的们怎么也拦不住,这会已经往这边来了,您快去看看吧。”
郑父闻言,急忙与他出了灵堂,看到这一幕,崔济朝刚走进来的裴虔诚道:“太夫人还不知道郑兄去世的事情吗?”他们口中的太夫人是郑阳的祖母。
裴虔诚涩然道:“没有,太夫人今年已经八十高龄了,打从过了年后,身子就一直不怎么好,她老人家平日里又最疼爱郑兄,郑伯父怕她受不了,所以一直瞒着。”
二人皆是一阵叹息,莫说是老夫人了,就算是他们,倏然听闻郑阳死讯也是难以接受,一直盼这只是一场梦。
接下来的几日,他们一直在郑府帮忙,在郑阳下葬的那一天,郑老夫人终于还是知道了心爱孙子的死讯,大受打击,一下子倒在了床上,整日悲哭,任谁劝都没用。
第两百六十二章 酒庄闹事
郑阳的下葬并没有为事情画上一个句话,相反洛阳城中关于韫仪克夫的传言愈演愈烈,几乎每一个都认为是韫仪克死的郑阳。
这日,杜如晦与崔济二人再次去到清徐酒庄喝酒,面对小二端上来的郎倌酒,三人不约而同地倒了一杯洒在地上。
裴虔诚搁下手里的空酒杯,伤感地道:“以后只剩下我们三人了。”
崔济怔怔望着酒杯,涩声道:“以前每次来这里,郑兄都会先叫几壶郎倌酒,结果,却是这个酒害死了他,如果他当时没喝那么多,又或者我们之中有任何一个人与他在一起,就不会发生那样的事情!”
裴虔诚拍一拍他的肩膀道:“已经发生的事情,再想也没有用,虽然郑兄不在了,但我们会一直记得他这个兄弟,永记不忘!”说着,他在各自杯中倒满酒,举杯道:“来,我们一起敬郑兄一杯!”
杯盏在半空中交错,醇厚的酒水在这一刻却如咸涩的泪水一般,沿着喉咙滑落入腹中。
待得又喝了几杯后,几人情绪平复了一些,崔济道:“杜兄,你这几日有没有进过宫?”
“这几日一直忙着郑兄的后事,无暇入宫,我打算明日去看望公主。”面对杜如晦的言语,崔济攥着酒杯迟迟没有言语,前者试探道:“可是有什么事?”
崔济摇头未语,这个时候,有两个人在他们旁边的桌前坐下,在让小二上酒上菜后,其中一人道:“你说,晋阳公主她真的是克夫命吗?”
另一个摇头晃脑地道:“空穴不来风,十有**就是这样了,郑家公子也真是倒霉,还以为自己攀上了金枝玉叶,哪知是一个要命的罗刹,一天驸马爷都没当,就已经丢了性命。另外听说郑家太夫人如今病得很重,随时都会没命。”
那人啧啧道:“出了这样的事,怕是再没有人敢娶这位公主了,得做一辈子老姑婆了。”
“未必,她毕竟是公主,娶了她可就是陛下的乘龙快婿,正所谓富贵险中求,应该会有人娶她。”
“富贵虽好,却也要有命享啊,反正我是不敢娶了。”他的话惹来另一人讥笑,“就算你想娶,也轮不到。”
那人眼睛一瞪,道:“我有什么不好,今早去买豆腐的时候,豆腐西施还朝我抛媚眼呢;像她那样的克夫命,有人敢不要命的肯娶就不错了,还有什么资格挑三拣四!”说着,他便要拿起酒壶倒酒,岂料被人抢先一步,他诧异地看向拿了酒壶的人,道:“你做什么?”
一向温文尔雅的崔济这一刻面色却是异常的阴冷,“郑阳的死是一桩意外,根本没有克夫之说,你们以后若敢再胡言,休怪我不客气!”
突然遭了一顿训斥,那两人不悦地道:“我们说我们的,与你何干,凭什么不让我们说?”
崔济未与他们说什么,只道:“总之以后不许再非议公主,听到了没有?!”
其中一人夺过崔济手中的酒,道:“我们就说了又怎么样,你管得着吗?再说了,议论这件事的,又不止我们两个。”
裴虔诚没想到崔济会突然如此,连忙起身拉了他道:“咱们喝咱们的,别与他们一般见识。”
崔济没有理会他,只冷冷盯着那两个人,“你们还没回答我。”
那人一拍桌子道:“你小子到底想怎么样,还有完没完?”说着,他将掌柜叫了过来,道:“赶紧将这个疯子赶出去,别扰了爷们喝酒的兴致。”
掌柜的是知道崔济身份的,就算借他一个胆子也不敢赶,只得道:“客倌息怒,客倌息怒!”
那人迟迟不见他动作,怒道:“我说你这个老儿,听懂爷的话没有,快些把他赶出去,否则别怪爷不客气。”
掌柜不知如何是好,只能向裴虔诚几人投去求救的目光,杜如晦走过来,似笑非笑地道:“一口一个爷,好大的口气,不知该如何称呼?”
那人抬了下巴,得意地道:“好说,我姓吴,得月坊那一带都是我照顾的,街坊们赏脸叫一声吴爷。”
杜如晦笑道:“我道是谁,原来是盘踞在得月坊的地痞,这样的人,竟然也好意思自称一声爷,真是好笑!”
“混帐!”那人闻言当即拍桌而起,怒目道:“你什么东西,居然敢如此说你家小爷。”
杜如晦没有理会他,只对崔济道:“我记得得月坊就在崔府附近,你们崔府竟然允许这种地痞流氓在眼皮子底下横行吗?”
崔济寒声道:“我回去后就吩咐下去,但凡发现有地痞流氓为恶者,一律抓起来驱逐出洛阳城。”以崔家的势力,驱除几个地痞出洛阳,不过是轻而易举的事情。
他们的话令自称吴爷的人神色一变,意识到有些不对,对另一人对望了一眼,道:“你们是什么人?”
“掌柜的,你告诉他们。”面对杜如晦的言语,掌柜指着他们一一道:“这位是裴府的公子,这位是太仆寺主簿,还有这位…乃是城东崔府的公子!”
待得知杜如晦三人身份后,吴爷他们的脸色难看无比,这当中任何一个人都不是他们能够得罪的,更不要说一下子得罪三个字,这次真是踢到铁板了。
裴虔诚冷笑道:“吴爷,还要我们滚出去吗?”
吴爷回过神来,连忙赔笑道:“裴爷开玩笑了,都怪小的们有眼无珠,不识几位,还请您几位大人有大量,不要与小的们一般见识。”
另一人当即接过话道:“对对对,小人有眼不识泰山,实在是对不起。”
崔济面无表情地道:“回答我!”
吴爷小心翼翼地道:“不知崔公子要小的人回答什么?”
另一人脑子比他灵活,想明白了崔济这句话的意思,急忙道:“郑公子乃是意外身亡,与晋阳公主无关,更没有克夫一事,之前那些话都是小的人胡说八道,以后要是再说,就让小的们肠穿肚烂而死!”
第两百六十三章 坦露心意
“滚!”听得这个字,二人如逢大赦,连滚带爬地出了清徐酒庄,然令杜如晦他们没想到的是,在他们之后,崔济竟然也奔了出来,二人赶紧追上去,连酒钱也没来得及付,崔济直至奔到郑阳出事的金水河边方才停下了脚步。
裴虔诚喘了口气道:“你…你好端端的跑来这里做什么?”
崔济悲愤地道:“郑兄就是在这里出事的,他一走,除了郑伯父他们之外,最难过的就是公主,结果她却还要承受那样不堪入耳的传言,那些人…根本就是想要把公主往死路上逼!”
杜如晦叹了口气道:“这也是没法子的事情,只要我们相信与公主无关就行了。”
崔济摇头道:“不够,只有我们相信根本就没有用,那些人会不停…不停地说,直至逼死公主为止!”停顿片刻,他凝声道:“我绝不会让他们伤害公主!”
“可是嘴长在他们身上,咱们又能有什么办法?”面对裴虔诚的言语,崔济深吸一口气,仿佛下定了什么决心,“我想好了,明日就请母亲入宫见皇后娘娘,求她将公主下嫁于我。”
二人万万没想到他会突然冒出这么一句话,尤其是裴虔诚,直以为是自己幻听了,“你说什么?”
“我想求皇后娘娘将公主下嫁于我。”在崔济再一次重复这句话后,裴虔诚终于肯定自己刚才不是幻听,诧异地道:“你…你怎么突然想到要娶公主了?”
“不瞒裴兄,自从那一次在临波阁中见到公主后,我便喜欢上了公主,只是公主最终选了郑兄,我只能将这份喜欢压于心底,如今公主遭人非议,若我娶了公主,便可证明克夫一事乃是子虚乌有,还公主一个清白。”
虽然在此之前,这些话崔济从不曾说出口,但杜如晦多少察觉了一些,尤其是发现郑阳尸体那天,他请自己入宫看望韫仪之后;其实崔济确是一个不错的人选,不论品行还是家世,都与郑阳相仿,若韫仪可以下嫁于他,相信亦会幸福。
想到此处,杜如晦道:“对于公主克夫之命,你当真一点都不怕吗?”
他的话令崔济脸色倏然一沉,“难道连杜兄也与那些市井百姓一样,相信这种无稽之说?”
杜如晦摇头道:“不是我相信,而是你当真想好了吗?”
迎着他的目光,崔济用力点头道:“是,我想好了,我想娶公主,我想保护她,不让她受任何伤害!”
杜如晦思索片刻,道:“既然你一片真心,我就尽量帮你在公主面前美言,促成你们这段姻缘!”
他的话令崔济欣喜过望,“杜兄你当真肯帮我?”
杜如晦笑道:“话都出口了,难道还会有假吗,不过你要答应我,终你一生都要好好对待公主,绝不可三心二意。”
崔济连连点头,“我发誓,我必会用尽我的性命去爱护公主!”
他的回答令杜如晦满意,“好,那我就尽力一试,只是公主肯不肯点头,我可不敢保证。”
裴虔诚在一旁道:“对啊,我怎么给忘了,郑兄这一走,公主就得重新选驸马,要不…我也让我哥去陛下面前说说,让陛下将公主嫁给我?”
崔济一怔,神色微慌地道:“裴兄你…你也喜欢公主吗?”
裴虔诚一本正经地道:“杜老弟不是说公主貌美不输皇后娘娘吗如此天仙一般的美人,除了杜老弟这个怪人,谁会不喜欢。”
“那…那…”崔济想要说话,又似不知该怎么说,只能紧张地搓着手,看到他这个样子,裴虔诚崩不住脸,笑道:“好了好了,不与你玩笑了,我有自知之明,就算没有了郑兄,公主也不会看上我,还是把这个好事留给你吧。”
他的话令崔济长出了一口气,朝裴虔诚长揖一礼,感激地道:“多谢裴兄成全!”
“好说好说。”在扶起崔济后,裴虔诚道:“不过有一件事我要提醒你,迎娶公主…崔伯父他们会同意吗?他们可就你一个儿子,怕是不会让你冒这个险。”
崔济明白他的意思,虽然他们不相信那个传言,但不代表他们的家人也不信,沉默半晌,他咬牙道:“我会说服他们,就算不行…我都一定要娶公主!”
“好!”裴虔诚朝他竖起了大拇指,“我这个做兄弟的,一定全力支持,有何需要,只管与我还有杜兄弟说!”
“多谢。”崔济感激地道:“今生能得你们两位兄长,实在是我崔济几世修来的福份!”
“好了,别说这些让人听着牙酸的话了,你赶紧回府与伯父伯母他们商量吧,我们等你的好消息。”
且说萧皇后那边,自从郑阳死后,她就一直心事重重,她虽长居宫中,但对于宫外之事,并非一无所知,她实在想不明白,怎么会有那样伤人的流言,这要韫仪以后如何嫁人,唉。
这几日,她也曾传召几位命妇入宫,她们儿子皆曾在半年前,有过不错的表现,试探之下,她发现这几人皆不太想让自己的儿子迎娶韫仪;虽然她可以利用皇后的权势强行压下去,或者让杨广直接下旨赐婚;但这样一来,这桩婚事从一开始就充斥着强迫与不愿,她在还好,她若不在,只怕韫仪的日子会过得很艰难。
在翻看了一阵册子后,萧氏道:“你去请齐夫人、赵夫人、钱夫人入宫一趟,她们家中皆有未曾娶亲的适龄子嗣。”
红鲤应了一声,犹豫地道:“娘娘,奴婢记得钱夫人的相公只是一名四品官,且非士族出身,这门第…会否太低了一些?”
萧氏摇头道:“低一些无所谓,要紧的是他们不信流言,肯真心实意接纳韫仪。”
红鲤想想也是,待要出去,有宫人进来道:“娘娘,崔夫人在宫外求见。”
萧氏惊讶地道:“清河崔氏吗?”
“正是。”面对宫人的回答,萧氏道:“去请崔夫人进来。”
待宫人下去后,红鲤疑惑地道:“清河崔氏与娘娘并无什么深交,往常也未见到有入宫给娘娘请安,怎么今儿个会过来。”
第两百六十四章 求亲
“本宫也不清楚,且等他自己说吧。”过了约摸一盏茶的功夫,一名中年美妇随宫人走了进来,福一福恭声道:“参见皇后娘娘,娘娘万福。”
“崔夫人请起。”在命宫人赐座后,萧氏笑道:“本宫记得上一次见到崔夫人还是三年前宫中大宴之时,如今三年光阴已过,崔夫人的模样却是丝毫未变,风采依旧,实在令人羡慕。”
崔夫人垂目道:“娘娘好记性,不过妾身只是蒲柳之姿,实在当不起娘娘如此夸赞。”
萧氏笑一笑未说话,待得宫人奉了茶上来后,她道:“崔夫人今日入宫见本宫,不知所谓何事?”
崔夫人闻言,连忙搁下刚刚接过的茶盏,起身道:“妾身此来,是想求皇后娘娘赐一桩恩典。”
萧氏惊讶地道:“哦?是何恩典?”
“不瞒娘娘,妾身之子崔济,自从见过晋阳公主之后,一直对公主念念不忘,只是当时公主选择了郑家公子,所以也没法子,如今郑家公子意外过世,他想…”崔夫人犹豫片刻,微咬了银牙道:“他想迎娶公主,故而请妾身入宫向娘娘求赐恩典。”
山重水复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
对于崔济,萧氏是有印象的,在当时入选的三十八名少年公子之中,就属他与独孤弘几人最为出色,后来崔济与郑阳入选,她原以为韫仪会选温文尔雅的崔济为驸马,没想到最后韫仪选了爽朗的郑阳。
她以为韫仪与崔济的交集早在半年前就结束了,万万没想到崔济一直对韫仪念念不忘,更没想到他竟会托其母亲进宫向韫仪求亲。
与她之前考虑的齐、赵等人相比,不论是家世还是品貌,崔济无疑都要好上许多,最要紧的是他对韫仪情意深长,若韫仪能够与他成亲,实在是一桩再好不过的事情。
萧氏压下心中的欢喜,道:“想不到崔济这孩子有如此心思,实在令本宫意外。”
“谁说不是呢,妾身昨日听闻之时也是吓了一跳,毕竟…”她话音一顿,转而笑道:“没什么,不知娘娘可愿成全这桩婚事?”
虽然崔夫人话锋转得很快,但仍是被萧氏听出了端倪,望着她道:“最近流传于城中的谣言,崔夫人可曾听说?”
崔夫人神色微滞,笑容亦变得有些勉强,“娘娘可是说关于公主克夫的谣传?”
“不错,据本宫所知,崔济乃是崔夫人唯一的子嗣,崔夫人不害怕吗?”与其等成了亲崔家人再来后悔,倒不如趁着现在,先说清楚,以免他们到时候为难韫仪。
默然半晌,崔夫人长叹一口气道:“不瞒娘娘,要说一点担心都没有,那是假的,甚至妾身曾劝过济儿,让他放弃这个念头,可是济儿态度很坚决,甚至告诉妾身,若不能娶得公主,他宁愿孤身一世;另外他也说了,郑家公子的死是意外,克夫之说更是百姓以讹传讹的谣言,听信不得,妾身仔细想了一夜,觉得他说得不无道理,所以便答应了。”不等萧氏言语,她又急忙道:“娘娘放心,若崔家有幸得公主下嫁,一定会恭敬对待,断然不会对公主有半分不敬。”
萧氏微微点头,崔夫人这番话说得颇为中肯,也没有回避自己的问题,看来确是肺腑之言,“崔济年少有为,若与晋阳结为伉俪,实是一件好事。”
她的话令崔夫人面色一喜,倾了身子道:“这么说来,娘娘是同意了?”
萧氏笑道:“本宫自是乐见其成,不过这不是一桩小事,本宫还得与陛下商量,另外也得问问晋阳她自己的意见,崔夫人你说是不是?”
对此,崔夫人自是连连点头,在又与萧氏说了一番话后,退出了昭阳殿,在她走后,红鲤笑意盈盈地屈身道:“恭喜娘娘,贺喜娘娘。”
萧氏笑一笑,轻抚着脸颊道:“上天总算待韫仪不薄,虽郑阳意外过世,却有崔济对她一往情深!”
红鲤笑言道:“娘娘可要现在就去见陛下?”
萧氏想一想,摇头道:“不急,本宫想先听听韫仪的意思,否则陛下那边说定了,韫仪又不肯,岂非麻烦。”
红鲤抿唇笑道:“崔公子人品学识家世,样样都好,想必公主不会拒绝,就是…”
萧氏等了一会儿不见她说下去,道:“就是什么?”
红鲤道:“这半年来,公主常传太仆寺主薄杜如晦入宫对弈品茶,而杜公子又一直没有成亲,会否…公主更中意杜公子一些?”
听得是这么一回事,萧氏顿时笑了起来,“不会,早在韫仪刚传杜如晦入宫的时候,本宫就问过她,她说杜如晦是她在弘化郡时认识的一个友人,传他入宫,只是与友人叙旧罢了,并无其他。而且,杜如晦一直都有意中人…”说到此处,萧氏神色一黯,笑容早已消失无影,“他的意中人不是别人,正是梅雪;当年他之所以拼命读书赴京赶考,就是为了考中进士,说服他母亲让他迎娶梅雪,可是梅雪这孩子没福气,早早就没了,本宫连她一面也没见到,本宫对不起她!”
“逝者已矣,娘娘别太难过了。”红鲤知道,梅雪的事,一直是萧氏心中无法消除的痛楚。
萧氏缓缓攥紧双手,面有阴冷地道:“杨广…这一切都是拜杨广所赐,此仇此恨,本宫绝不会忘记!”
红鲤担心地道:“娘娘…”不等她说下去,萧氏已是道:“放心,在确保韫仪安然之前,本宫会一定会好生忍着这份恨意。”
红鲤暗自叹气,她知道,娘娘现在皆是在为晋阳公主而活,而不是后者,她怕是早就已经坚持不下去了。
此时,长生殿中,杜如晦正接过宫女递来的小锅釜往里面倒入上等的山泉水,然后放到燃着上好银炭的风炉之中煮,待得水面有鱼眼纹,微微发声,也就是初沸之时,加了一勺盐下去;又等了一会儿,待得泉水不断冒泡,二沸之时,取瓢舀了一瓢水出来,放在旁边。
第两百六十五章 以茶为劝
如意与吉祥看着他这番动作,满面疑惑地道:“杜公子,这水烧得好好的,又没有溢出来,您舀它做什么?如今只剩这么一些水,怕是不够煮茶。”
杜如晦笑一笑道:“放心吧,这水还是要倒回去的,用来压待会儿的火头。”他一边说着,一边用竹具搅动锅里的沸水,并且取过茶罐子,将里面的茶粉洒在水中,待得再一次水开之时,如他刚才所言那般,将舀出来的水倒了回去,压住了汹涌的沸势。
再一次出现水沸时,他取锅将里面的茶水分别倒在青瓷茶盏中,稀奇的是,茶水上的浮沫竟然被他斟成了兰花形状,令人称奇。
茶总共倒了四盏,杜如晦取过其中一盏茶,递给坐在对面的韫仪,“公主请用茶!”
韫仪接在手中抿了一口,颔首道:“清香怡人,醇厚回味,甚好。”说着,她笑道:“真是奇怪,明明是一样的茶粉,可是经由你这法子煮出来,竟给人一种截然不同的感觉;我与你相识也算有些日子了,竟不知你还会这门独特的煮茶手艺。”
“若是早早就告诉公主,到时候公主日日让我入宫煮茶,这可如何是好?”他这话引得韫仪一阵轻笑,“那你就不怕现在泄露了底细,往后得日日替我煮茶吗?”
杜如晦将另外两盏茶递给如意与吉祥后,道:“臣不担心,因为会有人代替臣煮茶给公主喝。”
韫仪随口道:“你说如意与吉祥吗,她们二人如今最擅长的就是躲懒,这茶要是交给她们,非得煎坏了不可。”
如意急道:“公主冤枉人,奴婢们不就有一次不小心煮茶过了头,哪里就成故意躲懒了。”
杜如晦摇头道:“臣说的不是如意她们。”
“不是?”韫仪疑惑地道:“那你是指何人?”
杜如晦拨一拨茶汤上面的浮沫,道:“如今郑兄已经不在了,公主可有想过要重新择选一位驸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