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了一会儿,始终不见朱御医收回手,高君雅有些不耐烦,道:“朱御医,情况如何?”
王威安慰道:“高兄别急,让朱御医诊治清楚。”
高君雅闻言,只得耐着性子等待,如此又过了一会儿,朱御医终于收回手指,拱手道:“启禀二位大人,李太守脉象缓慢无力,可见其体内阳气虚损,无力运行气血,故此身子才会这般虚弱,需要仔细调理,方可痊愈。”
听得这话,李世民悬在半空的心总算放了下来,暗暗松了口气。
那厢,王威与高君雅对视了一眼,道:“依朱御医之见,若由你调理,大概需要多久可以痊愈?”
朱御医抚着颔下长须,思索片刻道:“少则一个月,多则两个月。”
高君雅皱眉道:“以你的医术也需要这么久?”
“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非一朝一夕可成。”不等高君雅再言语,王威已是道:“事不宜迟,就请朱御医赶紧为太守开方医治吧,太守安然,咱们才好向皇上交差。”
第一百零七章 瞒天过海
在朱御医开了药方后,王威又与李渊说了几句话,方才离开了松涛居,李世民沉沉叹了口气,高君雅见状,道:“二公子为何叹气?”
李世民勉强一笑道:“没什么,可能是刚才屋中没开窗,所以一时觉得有些气闷罢了。”说罢,他又道:“二位大人已经看望过我父亲了,不如先去厢房歇息一会儿,这样晚上才有精神观赏舞乐。”
“好吧,有劳二公子了。”二人随李世民一路来到东厢,为了迎接他们二人前来,特意将此处的陈设布置全部换了新的。
待得李世民离去后,高君雅道:“王兄,看来李渊没撒谎,他确实得了病,无法应旨前往京城。”
王威端起手边的茶抿了一口,慢条斯里地道:“今日才第一天,不急着下结论。”
高君雅疑惑地道:“怎么,你还是觉得李渊没病,可是朱御医…”
王威笑一笑道:“朱御医自然不会骗咱们,但谁又敢保证李渊身上的伤病一定是刺客所为,指不定是他自己弄出来的呢?这样就不必奉旨入京了。”
高君雅思索道:“你是说…他故意弄伤自己,以避入京?”
“李浑被皇上处死,杨玄感、李密又谋反,他李渊能没一点顾虑吗?”王威掸一掸衣袍,凉声道:“别看李渊一副忠君爱国的模样,其实他心思比谁都多,指不定就在动着与李密一样的心思。这次既然来了,就查个清楚,如此回去后咱们也好向皇上交待。”
高君雅点头之余,又道:“要我说,既然皇上对李渊起了疑,就该罢了他的官,直接押回洛阳受审,哪里还需要这么周折。”
“李渊毕竟是弘化郡的太守,皇上还要靠他稳定关中局势,所以暂且杀不得,至少…在有确切谋反证据之前杀不得,咱们入城之前,已经派了密探暗中调查,应该很快会有消息传来。”说着,王威屈指在扶手上一下一下地敲着,徐徐道:“刚才出松涛居时,李世民叹了口气,依我看,他必有事情瞒着咱们。”
“听闻李渊五个儿子,除了四、五尚且年幼之外,余下三个儿子皆英勇不凡,当中犹以二子为甚。”
“李世民…”王威冷声道:“虽才见了一会儿,但此人不论说话做事都点滴不漏,连我也挑不出他的错来,确实是个角色,让底下的人多盯着他。”
“我会吩咐下去的。”在他们说话之时,李世民已是折回了松涛居,李玄霸已经离去了,李渊正与万氏在说话,季容则垂手站在一旁。
瞧见他进来,李渊道:“安顿好了?”
“是,儿子将他们安置在东厢房中,负责照料他们起居的下人,都是咱们的心腹,不会说任何不该说的话,至于其他事情,儿子也都安排妥当,随时可以行事。”
李渊点一点头,道:“刚才真是好险,幸亏你二娘先一步带了季容过来,否则朱御医就会发现为父的伤病早就痊愈了。”
万氏婉然笑道:“这可多亏了二公子,要不是二公子提醒,又以乐坊为借口,妾身也不能及时带季容过来,更亏得咱们府中有一个精于医术之人。”
季容屈膝道:“二夫人谬赞了,奴婢只是粗通皮毛罢了,幸好朱御医看得不是特别仔细,这才让奴婢蒙混过关。”
李渊自腋下取出一个小小的琉璃球,感慨道:“真是想不到,这么一个小小的东西,竟然可以改变脉象,连御医也检查不出来。”
季容垂目道:“启禀太守,脉象是自腋下而至腕间,一旦腋下夹了异物,这脉象自然就不通顺,从而造成虚乏无力的假像。”
李世民望着她道:“今日之事,别人若问起,你该如何回答?”
季容心思飞转,低头道:“回二公子的话,奴婢今日一直都庆春园中,从未离开。”
“好。”李世民满意地点点头,“若查知你与刺客无关,自会嘉赏于你,退下吧。”
在季容退下后,万氏见李渊父子不语,知趣地道:“太守您与二公子且先聊着,妾身去厨房瞧瞧。”
待万氏离开后,李世民凝声道:“父亲,看来皇上对您的疑心很重,否则不会连朱御医也派来,且事先一点风声都没有,令咱们手忙脚乱。”
“如果疑心不重,他就不是皇帝了。”李渊苦笑一声道:“希望咱们接下来的戏,可以骗过王威二人。”
“高君雅面上虽然严肃,不过此人没有太多的心思,倒是王威,心思很深。”面对李世民的言语,李渊颔首道:“我在京中时,曾与王威打过几次交道,此人是不折不扣的笑里藏刀,许多人被他捅了刀还不明所以,很不简单,你一定要小心应付。”
“儿子知道。”待李世民应了一声后,李渊疑惑地道:“对了,建成呢,怎么不见他人影?”
李世民避重就轻地道:“大哥寻得了一种医治筋骨的奇药,就是您刚才所见季容祖传之药,徐大夫说可以医治他的足疾,所以大哥前些日子,让徐大医将患处重新打断,然后重新接续。”
听得这话,李渊又惊又喜,“建成的足疾…当真可以治愈?”
李世民笑道:“儿子怎么会骗您,不说十成,但七八成的把握还是有的,大概再过半个月就可以知道了。”
“好!好!”李渊激动不已,李建成的足疾也是他的心病,当初要不是他一时大意,李建成何至于患上足疾,这些年来,他遍访名医,却始终失望而归,如今李建成足疾可治,他怎会不激动。
稍稍平复了心情,李渊道:“不论要花多少银子,都一定要治好建成的足疾。”
“儿子知道。”这般应了一句,李世民拱手道:“父亲您好生歇养,儿子先行告退了。”
“去吧。”说着,他又有些不放心地道:“王威很可能会派人盯着你,你当心一些,别被他发现破绽,另外,玄霸那边你也多加留意。”
“儿子明白。”离开松涛居,李世民并没有回静集轩,而是去了揽月楼,今晚将会在此设宴,款待王威二人。
第一百零八章 揽月楼
杨嬷嬷那边已经得了万氏的吩咐,正在督促诸女加紧练习,尤其是韫仪,她身为领舞,肩上的担子最为重,这次跳的是《兰陵王》,共十二人,与平常柔美优婉的舞乐不同,这次还要表现出节奏明快的一面,其中有一组旋转,韫仪要足足转上二十圈。
趁着舞间短暂的歇息,诸女三三两两聚在一起,说着晚上她们所要献舞之人,一女小声道:“我听闻在京城的亲戚说,京城中的达官贵人若是看中了哪个舞姬,就会将之带走,纳为偏房。”
旁边有人轻笑道:“怎么,这人都还没见呢,就已经想着被纳为偏房了?”
那人啐道:“我不过是将自己知道的告诉你们罢了,偏就你想得多,能够被那些大人看上固然好,可也得有这个命啊,否则想得再多也没用。”
诸女点点头,刚才那人道:“对了,我听说这次来的其实有三位大人,还有一位是御医。”
坐在不远处歇息的韫仪听得太医二字,神色微微一变,御医?怎么会有御医来府中的?
想到此处,她走过去道:“赵姐姐可知这位太医姓什么?”
“姓什么?”赵氏仔细思索了一番,不确定地道:“好像是姓朱,听说是皇上专程派来为太守医治病情的。”
朱御医…韫仪紧紧抿了唇,她知道此人,是父皇最为信任的御医,他曾不止一次见过自己,若让他瞧见,一定会认出自己,到时候不止无法继续留在太守府中,还会给父皇带来麻烦,与她来此处的初衷背道而驰。
不行,一定不能让朱御医瞧见自己;韫仪思来想去,唯有装病这个法子可以避开朱御医。
“姐姐!”江采萍突然在她耳边大声唤着,将她吓了一跳,惊魂甫定地抚着胸口道:“你做什么,吓死我了?”
江采萍嘻嘻一笑,扬着手里的东西道:“你瞧,好不好看?”
韫仪仔细看一眼,惊讶地道:“面具?你拿这个做什么?”
“是杨嬷嬷给我们的,姐姐这个最好看。”见韫仪一副疑惑不解的样子,她娇笑道:“姐姐忘了,兰陵王是带面具的,所以我们也得带上面具,只是之前面具未曾制好,所以才未带。”
听得这话,韫仪回过神来,连连点头道:“是了,瞧我这记性,竟然把这个给忘了。”说话间,韫仪从其手中取过自己的面具,这是一个制作颇为精美的鎏金面具,两边缀有细细的晶石,眉心处是一块菱形的红晶石,透出一丝妖艳阴柔之美。
这个时候,江采萍已是戴上了面具,调皮地道:“好不好看?”
韫仪细细打量了一眼,发现这个面具差不多能遮住三分之二的脸庞,只露出双眼与下巴,有面具的遮掩,相信就算她与朱御医只有咫尺之距,后者也认不出她来;想到此处,韫仪心中大定,笑着回答道:“好看!”
韫仪的回答令江采萍很高兴,蹦蹦跳跳的走到铜镜前左瞧右看,这会儿,其他人也都戴上了面具,在渐渐暗下的天色中,进行最后的演练。
夜色下的揽月楼,华灯灿耀如星,流光溢彩,照耀的此处犹如天上宫阙一般,楼宇中筹觥交错,李世民两兄弟连连向王维等人敬酒,一时间气氛极为热闹。
待得酒过三巡,韫仪等人于丝乐声中逶迤而入,舞动间,衣袖飘飘,一双双玉足穿着轻薄如蝉翼的绣鞋飞旋舞动,令长裙飞扬,在华灯之下夺人心魄,尤其是最当中的红衣女子,舞姿优美绝伦,令众人心驰神移。
直至舞乐停下许久之后,揽月楼中众人方才回过神来,连连拍掌,不止王威连声称好,就连一直板着脸的高君雅也露出一丝笑意。
李世民笑道:“可还能入二位大人与朱御医的眼?”
王威朗声笑道:“何止能入眼,简直就是精彩绝伦,本官自问也曾见过不少舞乐,除了宫中舞乐之外,无一可以与眼前的舞乐媲美。”
“王大人过奖了。”说着,李世民举起酒杯,道:“来,世民再敬几位一杯。”
“多谢二公子。”在喝完了杯中酒后,王威饶有兴趣地打量着韫仪道:“此女是叫什么名字?”
李世民眸光微微一动,笑道:“这是府中的舞姬,姓武,叫武梅雪。”
“梅雪…是个不错的名字。”说着,他对韫仪道:“你且将面具取下来。”
他的话令韫仪垂在身侧的双手顿时蜷了起来,低头道:“梅雪陋颜,不敢污了大人的眼睛。”
高君雅冷声道:“让你取就取下,哪里来这么多话。”
韫仪暗自咬牙,朱御医就在近前,若是在这个时候取下面具,岂非让他看了个清楚明白,可是看王威二人的态度,自己怕是非取不可,这可如何是好?
正当韫仪左右为难之时,李世民笑道:“二位大人不知,此女虽舞跳得好,容貌却是丑陋得很,难以入眼,还是不要让她扫了二位大人的兴致。”这般说着,他对尚站在场中的众女道:“还不赶紧退下。”
“慢着。”王威出言阻止,笑言道:“二公子这么说,还真是将本官的好奇心给勾了起来,非得见一见这个女子的模样不可。”
“可是…”不等李世民说下去,王威已是盯着韫仪道:“摘下面具!”
韫仪在面具后面恨恨地瞪了王威一眼,什么见一见模样,这个老色鬼分明就是饱暖思**,真是想不到,父皇所信任之人竟是这样一个伪君子,待回京之后,一定要将王威的真面目告之父皇。
看出这一点的,并不止韫仪一人,李世民唤过段志宏在其耳边吩咐了几句,后者点一点头,悄然走了出去。
在王威又一次催促下,韫仪只能无可奈何地抬手,缓缓取下面具,这种情况下,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希望朱御医不要认出她来。
就在面具即将取下之时,紧闭的雕花朱门忽地被人推开,紧接着一阵沁人心脾的香风弥漫了整个楼宇,两名杏眼桃腮的美艳女子缓步走了进来,两人皆身穿桃红洒花锦衣,底下是楼金压花长裙,令人惊奇的是,这两名女子的容貌竟然一模一样,犹如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一样。
第一百零九章 花魁
两名女子带着阵阵香风走到中间,屈身娇滴滴地道:“沉香(袭香)见过二位大人,大人万福!”
王威二人好一会儿方才回过神来,连忙让她们起身,在贪婪地打量了一番二人玲珑有致的身材后,疑惑地看向李世民,“她们是…”
李世民笑道:“这二人是万花楼中最出名的花魁,她们是双胞胎姐妹,不止容貌一模一样,还心意相通;世民知道二位大人远道而来,极为辛苦,所以特意将她们请来招待二位大人。”
二人一听万花楼,就知道是什么样的地方,平日里他们可没少去,高君雅好奇地道:“心意相通?竟然有这样的事情?”
“世民可不敢欺骗高大人,您若是不信,可以当场试验。”一听这话,高君雅二人顿时来了兴趣,要李世民证明给他们看。
李世民应了一声,命人将袭香的眼睛蒙起来并且背过身去,随后命人捧了一个红漆描金托盘进来,上面摆了十余枝珠钗,让沉香从中挑出两枝,但不得出声,在将之重新放回去后,李世民对站在袭香身边的段志宏道:“好了,将她眼上的布解开吧。”
段志宏正要解开,王威忽地道:“且慢。”
在众人疑惑的目光中,王威自托盘中取出一枝沉香刚才选过的珠钗收入袖中,随后方才道:“好了,解开吧。”
在袭香适应了屋中的光线后,李世民指一指摆满珠钗的托盘道:“将你姐姐选过的两枝挑选出来,若是选对了,就赏你们姐妹。”
“是。”袭香娇声答应,走过去很快就选出了一枝珠钗,在选第二枝的时候,她却犹豫了起来,几次伸手都缩了回来,迟迟未有选出,脸上更是露出疑惑之色,过了一会儿,她抬头道:“二公子,姐姐刚才真的选了两枝吗?”
“不错。”在李世民给出肯定的答覆后,袭香又仔细看了一眼托盘上的珠花,随即摇头道:“不对,除了我手中的这一枝以外,余下的珠钗姐姐都没有选过。”
王威故意道:“但我们确实都看到你姐姐选了两枝,会否…是你们之间的心意相通不准?”
袭香当即道:“不会,妾身姐妹自幼就可以感受对方的心情与喜好,如果此处当真还有姐姐喜欢的,妾身不可能感觉不出来。”
万氏轻笑道:“王大人,看来您输了。”
王威朗声笑了起来,随即道:“不错不错,是本官输了。”说着,他自袖中取出刚才藏起来的那枝珠钗,亲自戴在袭香发髻上,“赏你了!”
袭香含羞带怯地屈身行礼,“多谢大人!”
“无需多礼。”王威亲自将之扶起,握着袭香的那只手,迟迟不肯放开,至于另一边的高君雅,也是目不转睛地盯着沉香。
趁着王威二人心思被沉香她们吸引之时,李世民朝韫仪悄悄做了一个退下的手势。
韫仪明白他的意思,当即带着江采萍等人悄无声息地退出了揽月楼,在离去之前,她听到李世民的声音,“你们姐妹可要好生侍候着二位大人,若是有怠慢之处,往后我可不再去万花楼捧你们的场。”
直至回到屋中,韫仪方才长出了一口气,心有余悸地取下面具,刚才真是好危险,差一点就让朱御医瞧到了,看来在他们离开弘化郡之前,自己都不能大意,幸好后日就可回家去住两日,待得初二再回来。
江采萍没有留意到韫仪的异样,一边坐下一边自顾自地道:“我以前倒是听人说起过万花楼的双生花魁,原来长这个模样,要我说啊,还没有姐姐好看呢,不过她们心意相通的本事倒真稀奇。”说着,她又嫌恶地道:“姐姐有没有瞧见刚才那两个什么大人,盯着她们看的样子,色迷迷的,眼珠子都快掉出来了,想不到京城里来的大人,竟然是这个样子。还有二公子,我一直以为他是一个洁身自好之人,没想到他竟然会找青楼女子来府里,看他说得头头是道,说不定他自己不止一次去过万花楼,对了对了,我们走的时候,二公子说什么捧场,看来他真的常去万花楼,真是让人失望。这种整日拈花问柳的男人了,最是让人讨厌了。”说到此处,她忽地从椅中站了起来,一脸惊容地道:“对了,刚才那个王大人逼着让姐姐取下面具,他…他该不会是看上姐姐了吧?”
对于她的迟钝,韫仪有些哭笑不得,“终于反应过来了吗?”
“我…我哪知道他们会这么龌龊。”这般说着,江采萍拍着胸口,一脸后怕地道:“幸好那两个花魁正好进来,否则姐姐怕是麻烦了,姐姐你往后可得小心些,最好别让那两人看到。”
“我知道了。”就算江采萍不说,她也一定会千方百计避着那几个人,以免惹来不必要的麻烦。
江采萍沉默了一会儿,道:“我现在就是比较担心,明儿个会不会又叫咱们去揽月楼献舞,万一那两个人色心不死,那姐姐…”
韫仪打断道:“明日一早我会去见杨嬷嬷,让她许我早一日回家。”
江采萍点头道:“如今也只能这样了,希望等咱们初二那日回来的时候,他们已经走了,对了,二公子…”
听到李世民的名字,韫仪心中有种说不出的烦燥,打断道:“别说他了,很晚了,早些歇着吧。”
洗漱过后,韫仪躺在床上,却怎么也睡不着,耳边不时响起李世民最后说得那句话,挥之不去,过了许久方才迷迷糊糊的睡着。
一夜无语,翌日天刚蒙蒙亮,韫仪便去见了杨嬷嬷,哪知有人比她还早,韫仪惊讶地道:“二公子?”
来者正是李世民,他笑一笑道:“我猜猜,你这会儿来,是想请求杨嬷嬷让你今儿个就回家去是不是?”
韫仪低头道:“是,父亲一人在家,梅雪很是挂念,所以想早些回去陪他。”
李世民笑而不语,站在一旁的杨嬷嬷笑言道:“梅雪你说得晚了一些,二公子已经先说了,不止你,所有舞坊之人,今儿个全部放归家中,待得初五过后再行回来,并且每个人赏五百钱。”
第一百一十章 绝对不会
“初五?”韫仪惊讶地道:“之前不是说初二就要回来吗?”
“让你在家中多歇息几日不好吗?”不等韫仪言语,李世民又道:“放心,二娘那边已经应允,至于月钱照常发放,不会少了一个铜钱。”
“多谢二公子。”尽管不知李世民为何会突然插手乐坊的事,又突然多放了她们这么多天,对她而言,终归是一件好事。
“我陪你回去吧。”随着这句话,二人并肩走在幽静的鹅卵石小道上,谁也没说话,静静地走着,这会儿时间尚早,一路过来也没见几个人。
李世民先打破了略有些沉闷的气氛,“昨夜回去之后,可还好?”
韫仪看了他一眼,淡然道:“一切都好,二公子的气色也很好,想来昨夜很是尽兴。”不知为什么,在说这句话的时候,她心里有些不太舒服,但具体是什么又说不出来。
李世民停下脚步,神色古怪地盯着她,旋即又笑了起来,看得韫仪莫名其妙,不解地道:“二公子笑什么?”
李世民含了笑道:“你是不是以为我常去万花楼吧?”
韫仪脸上一红,别过脸道:“二公子喜欢去何处是您的事情,梅雪不敢过…”
李世民打断道:“我最近确实经常过去,但并非你所想的那样。”
“但凡是男子,去青楼都只有一个目的,梅雪从未听说过第二个。”面对韫仪的言语,李世民轻叹了口气,“人活在这个世上,有太多的身不由己,就像你来太守府为舞姬,不也是身不由己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