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汐已经烧得昏昏迷迷,根本不知道张嘴,那药几乎是强行灌下去的,有一大半都浪费了,不过所幸在天快亮时烧退了下来,也不再说胡话。
正当守了一夜的胤禛以为没事时,灵汐降下的体温突然又升了上去,且比上一次更利害,甚至开始出现抽搐。这下子连陈太医都急了,本该四个时辰服一次的药不到两个时辰又灌了下去,只是这一回效果却差了许多,烧只是降了些并没有彻底退去,继而不消多时又反复上来,如此一夜折腾下来含元居上上下下没一个阖过眼不说,灵汐的病情竟是半点没减轻。|
眼见灵汐受苦,胤禛心急如焚问陈太医到底是何原因,他也说不出一个所以然来,只说从未见过如此怪异反复的伤寒症状。
“四爷,已经五更天了,您该去上朝了。”周庸捧了朝服走到守在床边一夜未合眼的胤禛身畔小声说道。
见胤禛不说话,那拉氏揉着他僵硬的肩膀小声道:“朝事要紧,王爷莫要因此而耽搁了,这里有妾身和陈太医守着不会有事的。”
胤禛尽管依然不放心,但也知自己守在这里于事无补,逐点点头放下灵汐滚烫的小手起身道:“那就辛苦你了,待下朝之后我再来看灵汐。”
那拉氏正取过朝服准备服侍胤禛换上,听到这话微微一笑道:“妾身是王爷的妻子又是灵汐的嫡母,这一切都是应该的,哪有什么辛苦不辛苦。”说到此处她眼眶微微一红黯然道:“如果妾身能替灵汐生这场病就好了,这样灵汐不用受苦,王爷也不用担心的一夜未睡。”
胤禛心下感动,揽着那拉氏的肩膀道:“瞧你说的什么傻话,难道你生病我就不担心了吗?总盼着咱们合府上下都平平安安的才好。”
如此一番话后,胤禛又叮嘱了几句方才离去,在将胤禛送到含元居目送他离去后,那拉氏刚一转身便觉一阵头晕目眩,站立不稳,幸好翡翠与三福眼疾手快扶住了才没有跌倒。
“主子,您一夜没睡,还是去歇会吧,灵汐格格那边有陈太医还有那么多人看着,碍不了事。”三福在一旁劝着,他们早已注意到那拉氏脸色不对,此刻额间更有细密的冷汗。熬上一夜对身子强健的人来说算不得什么,但那拉氏身子素来孱弱,根本受不得累,这一夜下来几乎是在透支精力。
那拉氏站了一会儿还是觉得有些无力为继,逐点点头,任由他们扶着自己到偏厅的榻上休息,翡翠从随身佩带的香囊中取出一个细瓷小瓶,刚一打开便能闻到一股浓浓的药味,她倒了一些在指尖后替那拉氏轻轻揉着额头,待其精神好些后方才停下手中的动作。
三福则出去端了一品马奶进来,“主子您一夜未用过东西,先喝点马奶暖暖胃,奴才已经让厨房在备早膳了,很快便能送来。”
那拉氏接过马奶睨了他一眼淡淡道:“不必送了,让厨房随意送些点心过来对付两口就是了,省得让人以为灵汐病成这样,我这做嫡母的却还有心思慢条斯理用早膳,传到王爷耳中像什么样子?”
三福闻言连忙跪下请罪,“奴才思虑不周,请主子恕罪。”
“罢了,往后遇事多动动脑子,要懂得瞻前顾后,别总想到是什么就是什么。”那拉氏斥了三福几句后示意他起来,一盏马奶喝下去,精神略有些好转,只是那脸色依旧不太好看。
翡翠拿湿巾拭净手上的药油后,忿忿地道:“都怪王爷,若不是他在那种情况下还要去钮祜禄氏那里,主子也不用费心劳神演这出戏。”
提到这事,那拉氏嘴角微微抽搐,温婉可亲的脸庞攀上一丝狰狞之意,“你们没听到王爷说钮祜禄氏怀孕了吗?往后只怕更有的去。”
昨日灵汐哭了一日,胤禛为安慰她便在含元居陪了一日,原以为他会留下来过夜,毕竟胤禛已经有许久没在含元居过过夜了。哪知灵汐刚一睡下他便说要走,仿佛一刻都不愿多待。
净思居净思居竟又是去了钮祜禄氏这个贱人那里,她恨她好恨
所以她便让翡翠在茶里下了会引人发烧的药,叫醒灵汐趁她睡得迷迷糊糊时哄她喝下去,然后又扯掉她的被子,只要灵汐生病胤禛一定会回来,这也是她留灵汐一条命还将之养在膝下的用意。至于对李氏的承诺,那在她看来只是一句笑话罢了。
之后,她命人在每一剂煎服的药汤中掺了一点发烧的药,正因为如此,灵汐的病情才会反覆无常,连陈太医都束手无策。
翡翠眼珠子一转,不无忧心地道:“恕奴婢直言,钮祜禄氏如今刚怀孕,王爷便许以侧福晋之份例,若将来她生下孩子,岂非要…”后面的话没有说下去,但那拉氏心里明白,以胤禛对钮祜禄氏的恩宠,只怕十有八九会在她生下孩子后晋她为侧福晋,许以与年氏并列的荣耀。
第一百零三章 仇恨

那拉氏打量着被生生折断后参差不齐的指甲冷冷道:“去了一个李氏又来一个钮祜禄氏,这府里可真热闹,我纵是想歇歇也不行。|”
“主子,那咱们要不要…”三福比了一个抹脖的动作,自不是要杀钮祜禄氏,而是欲除她腹中的胎儿,只要钮祜禄氏没了孩子,那她便失去了登上侧福晋宝座的台阶,要对付起来也容易的多。
“急什么。”那拉氏冷笑一声道:“还有个月,慢慢来就是了。其实钮祜禄氏这一胎,对我来说并非全然是坏消息。”见翡翠与三福一脸不解,扬一扬眉道:“你们且想想,谁最见不得她这个孩子生下来?”
翡翠与三福相互看了一眼,忽地眼睛一亮,齐声道:“叶福晋?”
“不错,正是叶秀。”提到这个名字,那拉氏眼里的笑意更深了,“叶秀是现在唯一膝下有子嗣的福晋,她又一心盯着侧福晋与世子这两个位置,对她来说,钮祜禄氏这个威胁可比咱们大多了,她岂能坐视不理?还有年氏,她虽然眼下无子,但不代表将来也没有,少不了要提前打算。”
“主子深谋远虑,非奴才等人所能及。”话说到这份上,翡翠两人哪还能不明白,主子这是准备借刀杀人,这一招可比自己动手高明多了。
那拉氏微微一笑,抚额道:“你们且看着,钮祜禄氏怀孕的消息一旦传扬开去,不知有多少人要食不知味睡不安寝。”说到这里她恍一恍神记起前些日子曾抱过的弘时,忽地问道:“你们觉着弘时那孩子怎么样?
三福想了想道:“如今瞧着时阿哥雪白粉嫩倒也可爱,只可惜他是叶福晋的儿子,说到底也不过是一个庶子,将来难有成就。”
论揣测主子心思,翡翠较之更甚一筹,稍一转念便明白了那拉氏这么问的真正用意,轻笑道:“有没有成就,那得看跟着什么人,若是叶福晋之流自是不消说,但若是主子亲自抚养调教,那又另当别论。”
那拉氏知道翡翠明白了自己的意思,笑而不语,又歇了一会儿用了厨房送来的点心后起身道:“走吧,去灵汐那里,戏既是演了就不能半途而废。”话语一顿又对翡翠道:“改明儿你去库房将之前宫里赏下来的那床云丝锦被给钮祜禄氏送去,另外将一道赏的几匹素锦送到流云阁去,就说是给时阿哥做衣裳的,省得说我厚此薄彼。至于该做什么说什么,你明白的。”见翡翠答应她略一犹豫又道:“另外将那件长命百岁如意海棠项圈锁也给送去。”
“是。”翡翠眼里掠过些许诧异,旋即又迟疑着道:“主子,今日还要继续下药吗?灵汐格格已经烧了一夜,奴婢适才看她面色潮红之中带有青灰色,怕再烧下去她会支持不住,而且也容易引起陈太医的怀疑。”
“真是没用。”那拉氏扬一扬眉眼有些不悦地斥了一句,旋即道:“既是如此,就将份量减一半下来,之后再逐量减少,让人以为她是自己慢慢好起来的。”
她自不会在意灵汐的性命,在她看来这个仇人之女活在世上根本就是多余,只是眼下这枚棋子还有利用价值,在没有找到更好的棋子代替前暂时不可以让她出事。
回到灵汐屋中,陈太医不在,问起侍候的下人,说是去斟酌方子了,至于灵汐刚服过药正在沉睡当中。
示意侍候的人下去后,那拉氏敛了衣裳在床沿坐下,她不愿看灵汐便干脆闭目养神,哪知竟是睡了过去,睡梦中她感觉到有一个温热柔软的身子趴在自己腿上。
那种熟悉的感觉令她心颤,以前午睡醒来弘晖最喜欢趴在自己腿上一边晒太阳一边听她讲故事,难道是弘晖回来了,他没有死?又或者之前的一切都是她所做的梦?
她努力抬起重若千钧的眼皮,迫不及待往膝上看去,在看清的刹那泪落不止,伸手紧紧搂住,再不愿松开。弘晖,竟然真的是弘晖!真的是他啊!她的儿子没有死!
“额娘,你搂得我好紧啊!我快喘不过气来了。”听到怀里传出闷闷的声音,那拉氏赶紧松开一些,弘晖自她怀中仰起小脸摸着滴到脸颊上冰凉凉的泪水问道:“额娘你为什么要哭?不开心吗?”
“不是,额娘不知道有多开心。”抚着弘晖的脸,那拉氏哽咽道:“额娘刚才做了一个很长的梦,梦到弘晖去了一个很遥远的地方,再也不会回来,幸好…幸好是梦。”
她笑,但很快化为无尽的惊恐与害怕,弘晖…弘晖的身子在渐渐变淡,不论她抱得多么紧都阻止不了,大叫着,“不要!弘晖,不要离开额娘!”
可是一切都于事无补,弘晖在不停地淡化,那张脸越来越模糊,她快要看不清了,不要!不要啊!
蓦然,睁开眼,原来只是南柯一梦,手里什么都没有,连虚影都没有,弘晖终是死了,再也不会回来看一眼生他养他的额娘…
“嫡额娘,你哭了。”随着这个虚弱稚嫩的声音,一只苍白近乎透明的小手在她脸上轻轻抚过,带走一片湿润。
是灵汐,她不知道什么时候醒了,还将头枕在自己膝上,让自己在睡梦中错以为是弘晖又回来了。
“嫡额娘没事,只是做了一个梦而已。倒是你刚醒来就乱动,还不快躺好,昨夜你整整烧了一夜,我和你阿玛不知道有多担心,就怕你有个万一。”那拉氏和颜悦色地说着,不会有人知道她是有多么厌恶眼前这张与李氏酷似的脸庞,每每看到她就会联想起失子之痛!
“对不起,都怪灵汐不中用。”她依言重新躺好,但抓着那拉氏衣角的手说什么也不肯放开,有深深的依恋在眼里,“嫡额娘您不要走好不好?灵汐一个人害怕。”
那拉氏拍拍她的手道:“放心吧,嫡额娘就在这里陪你,哪儿都不去,待会儿你阿玛下了朝也来陪你啊,睡吧,再睡一觉,等睡醒病就好了。”
“可是睡着就看不到嫡额娘了。”她摇头,目光落在临窗长桌上插了新折来的玉兰花紫檀花插上,黑白分明的双眼透着深深的惊惶,抓着衣角的手越发收紧,像一只害怕被遗弃的小狗小猫。
那种无助凄惶的眼神令那拉氏心头微微一颤,未及多想,帘子一动,有人走了进来,却是三福,他见灵汐醒了微微一怔,旋即笑容满面地迎上来道:“格格醒了,奴才扶您起来喝药。”他将药碗将小几上一放,扶了灵汐倚坐在床头,又取过一个弹花暗纹软枕塞在她背后。
灵汐一闻到那股药味就直皱眉头,虽然昨夜她昏昏沉沉,可隐约记得有人不停地往自己嘴里灌药,那难闻的味道至今还残留在嘴里,和现在这碗一模一样,她可怜兮兮地看着那拉氏,小声道:“嫡额娘,我能不能不喝药?好苦的。”
那拉氏压下心中的异样,取过药碗舀了一勺吹凉后递到灵汐嘴边温言道:“良药苦口,不喝药病又怎么会好,嫡额娘喂你好不好?等会儿再吃颗蜜饯,这样就不会觉得苦了。”
灵汐无奈地点头,就着那拉氏的手一口一口将苦如黄莲的药喝下,全不知本该治病救人的药里被人下了会令她病情反复加重的药,更不知这一切的主使者就是她眼前慈眉善目的嫡额娘。
恨,毁灭了曾经善良宁静与世无争的那拉莲意,剩下的是为复仇与自身地位不择手段的雍王福晋。
第一百零四章 出气

灵汐的病连着数日反覆无常,始终不曾彻底好全,胤禛放心不下,连着几日除了朝事之外都留在含元居陪伴,至于凌若那边则让狗儿去传话,让她好生休养,待灵汐病好了自己便过去看她;又命各房各院留心侍候,不论净思居需要什么都尽力置办不得怠慢。|
这样的谕令让原本就嫉妒凌若怀孕的人更加恨之欲狂,视之为眼中钉,而雍王府也因此事变得暗流涌动。
四月,已属孟夏,大地春归,芳菲落尽,拂在脸上的风明显带了几分夏日的热意,府中不少主子早早用上了苏州织造新进贡来的团扇。与其说是为了驱赶那点热意,倒不如说是为了那一抹团扇半遮面的美态,以求能得胤禛多相看几眼。
流云阁里,叶氏刚一走进来便重重将一柄上好的泥金手绘山水团扇往桌上一掷,脸色甚是难看。
有丫环端了茶上来,叶氏刚抿了一口,便竖了柳眉恶声骂道:“你个小贱蹄子,茶水沏得这么烫是想烫死我么?”说罢不由那丫环分说,翻手就将一盅茶水用力泼朝那小丫环泼去,小丫环瘁不及防之下哪里躲得过,清秀的脸蛋被那茶水泼了个正着,要知那茶是用刚烧开的开水沏成,泼在脸上是何等痛楚可想而知,疼得那丫环当即就捂脸大哭起来。
叶秀本就憋了一肚子气回来,不然也不会借故拿她出气,而今被她这么一哭更是怒上心头,随手拿过一把扫尘的掸子劈头盖脸就往那丫环身上打去,一边打还一边骂道:“好你个贱人,做错了事居然还有脸哭,看我不打死你!”
那掸子是用硬木做的,打在身上最是疼痛不过,再加上这天衣裳穿得薄,几乎是一打一个印,痛得那个丫环满地打滚,不住哀嚎求饶,可惜她越求饶叶秀就打得越起劲,甚至那根掸子打断了犹不解恨,叫人再拿过一根来继续撒气。
叶秀为人喜怒无常,且御下极严,动辄打骂,是以满屋子下人虽眼见那丫环被打得不成人形,愣是没人敢劝,一个个皆低着头连气也不敢大声喘,唯恐叶氏迁怒于他们。
待得第二根掸子也被打断后,叶氏方才将那半截木头往地上一扔,一屁股坐在椅中不住喘粗气,刚才那一顿打她可半分力都没留,连折两根掸子,静下来后顿觉浑身无力。至于那丫环早没了声响,口鼻流血,躺在地上不知死活。
红玉从刚才起就一直躲在门口,眼见叶氏的气消得差不多了,方才端着一盘刚削好的梨进来,小声道:“主子莫与那不开眼的奴才置气,吃块梨降降火,这可是新鲜运来的丰水梨,最是甘甜多汁。”
叶秀冷哼一声,想要拿银签子,无奈刚才打得太用力,手哆嗦不止根本用不上劲,红玉见状赶紧签了一块削得干干净净的梨肉递到她嘴边,看她吃下后方才赔笑问道:“主子觉着舒服些了吗?”
叶秀点点头眉头略微舒展,莫看这阖屋的奴才,但能侍候的合她心意的也就红玉一个,其他人暂时都难堪大用;不过在看到血迹斑斑的地面以及蜷屈在地上偶尔抽搐一下的丫环时又皱了起来,不悦地道:“高福做什么吃的,这种笨手笨脚没脑子的人也往我这里送,将我流云阁当什么地方了?来人,把她拖下去,我这里不用这种连茶都沏不好的蠢才,另外告诉高福,让他重新挑几个机灵点的送过来。”
红玉闻言赶紧朝一众还站在原地的下人使了个眼色,示意他们将浑身是血的丫环拖下去再将金砖上的血迹清理干净。
不论是叶秀还是红玉,她们对那丫环的生死都漠不关心,在雍郡王府这样的深宅大院中,死几个下人是常有的事,贱命一条,顶多拿些银子给他们的家人就是了。
“主子您不是去瞧灵汐格格了吗?怎得生这么大气?”见叶秀气消得差不多了,红玉方才敢问出这句话。
一提起这个叶秀又是一肚子气,用力拍了一下桌子恨声道:“除了年氏还有谁,仗着自己是侧福晋便处处压我一头,实在可恨至极”
原来叶秀知晓这些日子胤禛为了灵汐的病忧心不已,夜夜留在含元居,便想着法子讨好他,知道胤禛今日不用上朝,特意一大早让下人捧了她精心挑选的滋补药材亲自送去,怎么说她也是灵汐的姨母,灵汐病了这么些天她理应去瞧瞧。
哪知她去了那里发现年氏等人也在,正与胤禛及嫡福晋说着话,见她将东西送上后,年氏看了一眼张嘴就说这些都是普通货色,只能勉强补些气,当不得大用。这话里话外的贬低将叶秀气得不轻,无奈年氏是侧福晋,稳压她一头,只能咬牙暗忍。偏这还不算完,年氏命人取来一枝足有脸盆大小不知长了多少年的紫灵芝出来,灵芝补血益气,能治愈万症,有“不死药”之称,其中又以赤灵芝、紫灵芝、云芝最为珍贵,这么一枝灵芝价格怕不在千金之下,立时将她送来的东西贬得一文不值,让她恨不能找个地洞钻进去,省得在那里丢人现眼。
之后,年氏提及缝制夏衣一事时忽地瞟着自己直笑,胤禛瞧着奇怪便问她是何缘由。年氏开玩笑地道,往年缝制新衣,流云阁总是用料最省的一处,今年怕是要反过来了。原来在怀弘时之前,叶秀身姿纤秀,好不教人羡慕;可自怀孕以后胃口大增,身形胖了许多,最后几个月又一起躺在床上不曾下地走过一步,更是臃肿不堪。虽然这些日子叶秀一直有在节食,但一时半会儿哪瘦得下来,依旧珠圆玉润、丰腴得很。
如今早已不是唐朝那时候,放在以瘦为美的现在,纵然四大美人之一的杨玉环再生亦免不了被人说一句痴肥,更何况她叶秀论姿色容貌如何能与杨玉环相提并论。
年氏笑语嫣然间所流露出来的讽刺之意令她险些背过气去,虽有那拉氏替她圆场,仍难以释怀,匆匆告辞离去,之后便有了借故责打丫环出气那一幕。
第一百零五章 翡翠

红玉偷偷打量了叶氏塞在石青绫纹锦暗绣碧藤罗花式旗服下略有些肥胖的身子一眼,赔笑道:“年氏那是嫉妒主子您呢,她虽贵为侧福晋,可入府至今一直都无所出,哪像您现在膝下育有时阿哥,那可是王爷的长子,论尊贵啊,您可是所有福晋里的头一份呢,连嫡福晋都不能与您相提并论,年氏也就趁现在逞一时之快罢了。|”
这番话听得叶秀十分入耳,身子往后一仰靠了椅背,嘴里言道:“说是这么说,可眼下我见了年氏还不是要行礼请安看她脸色做事。庶福晋…庶福晋…”她喃喃自语,心有不甘,曾经这个身份令她自得,然眼下只剩下深深的不满。
本以为李氏被废,而她又生下了弘时,胤禛会晋她为侧福晋,可等了这么多天竟是半点消息也没有,令她心急如焚,今日去探望灵汐也是想探一探胤禛的态度,哪想反而被年氏好一顿奚落。
“依奴婢看啊,王爷定是因为灵汐格格的病一时给忘了,等灵汐格格病好了便会下令晋主子的位份,到时年氏便不足为虑了,您别太过杞人忧天了。”红玉一边替她捏着肩膀一边宽慰道。
“杞人忧天?我只怕夜长梦多”叶氏冷笑一声难掩忧心之色,“别忘了眼下钮祜禄有了身孕,王爷待她是何样子你也看到了。想我千辛万苦才生下弘时还死了一个女儿,如今也不过是比照侧福晋待遇,可她刚一怀孕就与我平起平坐,若她也生下一个小阿哥,侧福晋之位落在何人头上只怕难说了。”在说到最后一句时,她眼里闪过阴冷仄人的光芒。
从最初见到时她就觉得这个钮祜禄氏是一个威胁,而今果然应验了。|
“其实…”红玉忽地转着黑白分明的眼珠子道:“奴婢觉得王爷对她只是一时迷恋,她现在怀了孕不宜再侍候王爷,若有人趁此机会分散王爷的心思,想必王爷很快便会将她抛诸脑后,到时,她自然就威胁不到主子了。”
叶秀是何等人物,连自诩精明的李氏都能瞒过,红玉那点小小心思又岂能逃得过她的眼睛,冷笑着捏住红玉尖尖的下巴道:“这个人选自然就是红玉姑娘你了对吗?看不出你这飞上枝头变凤凰的念头一直没断过啊,上次没能得幸王爷,想来心里难受得紧吧”
红玉听她口气不善,连忙跪下磕头道:“奴婢只是想替主子分忧罢了,绝不敢有非份之想,若主子不信的话,奴婢愿对天发誓,此生此世,只侍候主子一人,绝不敢有二心。”
“少跟我在这里矫情,若有得选择哪个会愿意做一辈子奴才”叶秀冷笑不止,目光牢牢迫视着红玉,“不过敢在我面前耍心眼,你胆子可不小啊!”
红玉慌得眼泪一下子就下来了,抱着叶秀的大腿大声喊冤:“奴婢真没有二心,实在是因看到主子为钮祜禄氏伤神,所以才斗胆献策,求主子明鉴啊!”
“行了行了,你有什么心思我还不清楚吗,少在这里鬼哭狼嚎的,让人听见了还以为我虐待你呢。”叶秀不耐烦地挥挥手,见红玉哭哭啼啼的起来,她眸光一闪冷声道:“我不管你存了什么心思,总之现在给我好好做着奴才该做的事,听到了吗?”
叶秀并不是真的要处置红玉,否则根本不会与她说这么多,府里哪个女子不是怀着飞上枝头做凤凰的美梦,何况红玉曾经只差了这么一点便可将梦变成现实,心里留着念想不足为奇;不过而今她想要利用自己来上位,那自然该好好敲打一番,省得不将自己这个主子放在眼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