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路过一处梅林时,凌若不自觉停下了脚步,此处正是她上次遇到胤禛的地方吗?临渊羡鱼,不如退而结网;说来容易做起来却太难太难,譬如胤禛,他始终放不下湄儿…
“福晋也喜欢这片梅林吗?奴才听师傅说皇上很喜欢这里,隔一阵子就会来这里走走,还有以前住在德妃宫里的纳兰格格,冬天经常拉了四阿哥往这里跑。”跟在凌若身边的小太监四喜说道,他是李德全的徒弟,为人甚是机灵。
“纳兰格格?”这个名字凌若甚是陌生,并不曾听说过。
四喜解释道:“是莫巴仁将军的女儿,将军夫妇死后,皇上怜其无人照顾,便接至宫中交由德妃抚养,康熙四十三年的时候嫁给了八阿哥为嫡福晋。”
原来她姓纳兰――纳兰湄儿…
很好听的名字呢。虽然她自幼失怙,但能得两名同样出色的男子倾心相待,上天是公平的,收走了什么便会用另一种东西来补偿。
凌若笑一笑,收回抚摸着梅树粗糙枝干的手转身欲走,却意外看到了一个刚刚才提起过的人。
纳兰湄儿!尽管当初只远远见过一面,但凌若绝对不会认错,不远处那个身着绯红衣衫娇俏灵动的女子正是胤禛心心念念不忘的纳兰湄儿,也即如今的八福晋,听说八阿哥待其极好,视若珍宝,虽府中还有其他妻妾,但形同摆设,根本不能对她造成任何威胁。
“奴才给八福晋请安,八福晋吉祥。”四喜亦看到了纳兰湄儿,连忙上前请安,八阿哥如今可是朝中炙手可热的人物,他哪敢怠慢。
“公公请起。”纳兰湄儿的声音很好听,婉转若百灵,目光一转落在凌若身边,惊讶于她出色容颜的同时也奇怪自己怎么从来不曾见过,轻蹙了柳眉道:“这位是…”
四喜忙道:“启禀八福晋,这位是四阿哥府里的庶福晋。”随着他的话凌若欠一欠身道:“钮祜禄氏见过八福晋。”
“原来是四哥的福晋,请起。”纳兰湄儿恍然大悟,扶起凌若后道:“许久不见四哥,听闻他去了江西筹银,不知回来与否?”
凌若淡淡的笑一笑道:“有劳八福晋挂心,一切顺利,两百万两银子已经送往负责赈灾的八阿哥和九阿哥手里,听皇上所言,不日之内便可回京。”于她,凌若不讨厌却也不曾有好感,若非她,胤禛不会如此痛苦,她不会忘记八阿哥大婚那日胤禛借酒消愁,醉倒在蒹葭池边的样子。
“两百万两,四哥真是好本事。”纳兰湄儿低头轻轻地叹息道:“只是四哥为办好这趟差事却有些不择手段了。”
本已欲走的凌若听得这句话顿时一愣,下意识问道:“八福晋此话怎讲?”
“我听闻,四哥在江西为了逼那些盐官盐商们捐钱,煽动他人闹事,在城隍庙鬼神面前摆宴,又跟十三阿哥一道将何知府扒了官服官帽推在城隍庙前不问缘由就狠狠打了一顿,弄得怨声载道。”纳兰湄儿娓娓说来,露出几许不忍之色。
“那依八福晋的意思,贝勒爷该当怎么做才是?”凌若如是问道,言词间有一丝不易察觉的嗤笑。父母双亲去世时纳兰湄儿尚不知世事,之后又接入宫中抚养,随后又嫁给胤禩,集万千宠爱于一身,这样的她根本不曾受过苦,根本不曾体会过世事的艰难,只会纸上谈兵罢了。
“当晓之以情,动之以理才是。”她话音刚落,凌若已紧跟上来道:“八福晋可曾听闻过一句话:一样米养百样人。有心系家国大公无私的,也有只顾自己利益视他人性命为无物的,您又怎知那些人一定会被情理打动?若他们不肯呢,是否与他们耗上一年两年?”
纳兰湄儿哪曾想的那么深远,一下子被她问得哑口无言,许久才憋出一句来,“这只是你的猜测,人性本善,怎会如你所言那般,休要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妾身自是小人不错,但他们又何尝是君子,此次若无贝勒爷和十三爷在江西不择手段筹银,八爷九爷又哪里有钱在河南开仓赈粮安置灾民?”花盆底鞋在积了尺许厚的雪地上踩出深深的鞋印,雪落无声,这漫漫梅林只闻凌若锋锐如刀的言词狠狠刮过纳兰湄儿涨得通红的脸颊,“八福晋锦衣玉食自是无碍,但那些难民呢?他们食不裹腹,衣不遮体,这大冬天的随时都有可能死去,四爷这么做无非是想让他们尽快有口饱饭吃罢了,难道这也错了?四爷十三爷费尽心机筹银,临到头却换来‘不择手段’这四个字,八福晋不觉得这对四爷十三爷有失公平吗?再说那些盐官盐商手里的钱全是刮来的民脂民膏,而今还之于民有何错,所谓的怨声载道不过是那些个盐商罢了,百姓可有怨过恨过?听闻八福晋与四阿哥一道长大,相识十余年,本以为八福晋应该很了解四爷才是,而今看来却是不尽然。”
这些话凌若本不该说,但她实在气不过纳兰湄儿这样看待胤禛,真枉费了胤禛待她一片真心。
纳兰湄儿自小到大何曾被人这样指责过,气得她说不出话来,指了凌若好半天才冷笑道:“你不用将四哥说的这么伟大,相识十余年,我比你了解他多了,四哥为人冷漠刻薄,除了身边的人从不在意他人生死,根本不是你所说的那样关心百姓疾苦,他做这么多无非是在意皇阿玛交给他的差事,想讨皇阿玛欢心罢了。”说到后面她也是有些口不择言了,一心只想证明自己没有错,全然没想过这样说是否恰当。
凌若秀美无瑕的脸庞罩上了一层薄薄的寒意,如伞缘外飘飞如絮的冬雪,她终于明白为何当初纳兰湄儿会选择八阿哥为夫婿,原来从小对她呵斥倍至的胤禛在她心里只得了“刻薄冷漠”这四个字,怎及得上八阿哥贤名远播,为百官称赞。
“八福晋要这样想妾身也无法,妾身还有事先行告退。”话不投机半句多,纳兰湄儿只是一朵长在温室的小花,不知世间疾苦,说得好听些是天真无邪,说的难听些便是无知。这样的女子,与她说再多她也不会明白胤禛宁可得罪权贵也要逼盐商们捐银的苦心。
胤禛的苦心,有她有皇上有天下百姓明白就足够了…
纳兰湄儿,是善良,也是愚蠢!
第七十八章 回京
正月初九,离京两个多月的胤禛与胤祥终于踏上了京城的土地,按理钦差回京当有百官相迎,但他们踏上码头时却发现只有几个低品的官员候在那里更不见钦差应有的仪仗,一问之下方知许多官员都不约而同推称身子有恙无法前来迎接二位钦差大臣。|
胤祥冷笑一声与胤禛道:“我看他们一个个不是身子有病而是心里不痛快。”他这人向来是有什么说什么,从不会藏着掖着,再说这趟差事办得极不容易,官商联手使绊下套子,虽说最后是办成了,但他们兄弟也受了不少气。
“随他们去吧。”胤禛跨上马淡淡道:“那些盐商一个个跟他们都有千丝万缕的关系,此番咱们在江西逼盐商捐款无疑是动了他们的利益,心里难免不舒服。走,咱们入宫向皇阿玛覆命去。”
“这些王八羔子眼里就只有银子,总有一天要让他们把吃下去的连本带利给吐出来!”胤祥暗骂一声策马追上胤禛一同往紫禁城飞奔而去,在他们身后还跟着一个三旬左右的中年人。
康熙对他们能在短短月余内筹到两百万银子大为赞赏,留宫赐宴之余又说了许久,直至天色渐暗方才命他们跪安。
净思居内,凌若用过晚膳又看了一会儿书,感觉有些倦意便唤墨玉进来替她更衣卸妆,墨玉闻言笑嘻嘻地道:“主子,您往日里天天念叨着贝勒爷,怎么忘了今儿个是贝勒爷回京的大日子,奴婢听说贝勒爷此刻已从宫里出来了,指不定待会就要过来呢,若是卸妆换了寝衣你待会儿可怎么迎接啊?”
凌若微微一笑,自顾自坐在铜镜前将耳垂上那对雕成兰花形状的和田玉坠子摘下来道:“你放心,今儿个贝勒爷肯定不会过来。”
“为什么?”墨玉奇怪地问,贝勒爷素来疼爱主子,而今好不容易回来怎么会不第一时间过来看主子呢。
此时李卫恰好端了炖好的燕窝进来,燕窝有养颜滋补的功效,凌若每日睡觉前都会喝上一盅。李卫听到她们的对话放下燕窝,在墨玉额头上弹了一下道:“你啊,跟在主子身边这么久,真是一点长进都没有。”
墨玉捂着微红的额头瞪了他一眼道:“我不知道难道你知道啊?”
“我当然知道。”李卫得意地扫了她一眼,走到凌若身后小心地替她取下发间的金錾连环花簪,嘴里则说道:“奴才听说此次能够筹到银两,年羹尧鞍前马后出了不少力,他原来是四爷手下的人,后面调任杭州为参将,此次四爷去江南,那些盐商看准四爷们只是顶一个钦差名头在江南无根无基,所以官商勾结连成一线,不肯捐银,多亏年参将调兵相助才令他们就范,不过如此一来也就得罪了杭州将军,人还没回来呢杭州将军参他私自调兵的折子就先到了,不过被皇上压了下来,这次贝勒爷回京他也跟着来了。”随着胤禛的回京,他们在江南所做的事也传到了京城,既有人拍手称快也有人恨的咬牙切齿。
“年羹尧?”墨玉初时只觉得这个名字很耳熟,似在哪里听过,再仔细一想顿时记了起来,脱口道:“那不是年福晋的哥哥吗?
凌若把玩着垂在胸前的一缕青丝道:“年福晋的哥哥立下这么大的功劳,你说贝勒爷今晚会去哪里?”
“年福晋那里。”墨玉嘟着嘴不情不愿地说出这个答案。
“既然知道了,还不快替我卸妆?何况贝勒爷都回来了难道还怕没时间见吗?”凌若摇摇头将象牙梳子塞到墨玉手里,感觉到头皮传来微微的酥麻,目光却落在雨过天青窗纱上,她其实…真的很想见胤禛啊!
一夜无眠,翌日一早温如言过来准备与她一道去嫡福晋处请安的时候,直笑其挂了两个黑圈在眼下,亲自取来覆面的玉露粉细细替她遮去眼下的青黑。
“姐姐,你还是打算这样寂寂一生,将大好青春韶华虚掷?”凌若见温如言还是往常那身素净的打扮不由得叹了口气,论容貌气质温如言绝不输给叶秀等人,只因她自己于恩宠上面并不在意,所以至今还只是一个格格,胤禛对她亦无多大印象。揽月居那么多格格心思各异、相互倾轧,尽管有凌若时不时送些东西过去,但温如言的日子依然过得并不好。为此事凌若曾不止劝过她一次,但每回温如言都只是笑而不答,令人捉摸不透她心中究竟在想些什么。
“我知道姐姐有自己的傲骨,不愿沦为家人谋得荣华富贵的工具,但即便不为他们,姐姐也当为自己考虑一下。”她苦口婆心地劝着,希望温如言能改变初衷。
“恩宠并不可靠,何况贝勒爷心中早已有人。”温如言抿一抿鬓边的碎发轻声道。
“贝勒爷心中那人早已成为他人qi,纵然现在难舍,终也有放下的那一天;姐姐说恩宠不可靠,那子嗣呢?姐姐难道不想有一个属于自己的孩子,看着他长大成人,娶妻生子。”虽然嫡福晋待很好,但在凌若心中真正可以毫无保留去信任的,始终只有温如言一人,她实不愿看她就这样终老一生。
温如言一言不发地盯着她看了许久,忽地“扑哧”一声笑了出来,一边笑一边道:“瞧把你给急的,好了好了不逗你了。”
凌若被她弄得越发奇怪,正自不解时素云捧了一袭衣裳进来道:“姑娘,制衣房将您要的衣裳送来了。”
“放下吧。”温如言止了笑对凌若道:“你说得这样在理,我又怎会听不进去呢,早在半月前便将你送我的那块玫瑰紫织锦料子送去了制衣房,本来昨日就该做好送来的,可他们赶着做年福晋要的衣裳,所以推到了现在,今儿个一早我让素云去问的时候他们说还有几针就好了,便让素云等在那里,一旦做好就立刻拿到你这里来,总算赶得及。”
“好啊,敢情姐姐刚才是在故意逗我?哼!”凌若这才反应过来,佯装生气地别过脸不理会温如言,其实她心里比任何人都欢喜。胤禛从来不会属于她一人,既然注定要与他人分享丈夫,她宁愿那人是温如言。
温如言笑着扳过她的肩膀道:“好了好了,好妹妹,是我错,是我不好,你大人有大量不要再生我气了好吗?这去给贝勒爷和嫡福晋请安时辰可就快到了,我衣裳都还没换呢!”
“好吧,就饶过你这一回,下不为例啊!”尽管还努力板着脸,但眼底已尽是笑意。
第七十九章 刁难
当一袭玫瑰紫金织锦串珠弹花暗纹的旗装穿在温如言身上时,纵时凌若乍一见之下亦有几分惊艳,温如言本就是一个婉约之中又带有几分典雅庄重的女子,只是往常心性淡泊又不愿与人争宠夺爱,所以从不在这方面费心思罢了,而今精心装扮之下自是光彩夺目,明艳照人。|
凌若又取了一套明珠项链与耳铛并一枝三翅莺羽珠钗换下温如言身上略嫌素净的首饰,左右打量了几眼后方笑道:“好了,如此便相衬了,必然让贝勒爷一见倾心再难忘怀。”
许是心思变了,所以整个人看起来都与以前不太一样。温如言抚一抚髻后的蔷薇花,轻声道:“以容色相侍能得几时好,终要有心才好。”她抬头认真看了凌若一眼,有锦绣霞光在眼中流转,“其实妹妹说的没错,一人终究难熬一生,只是五年而已我已开始觉得度日如年,往后的十年二十年又该如何去度过,终是要有些盼头才是,而孩子…”说到此处她的声音温柔如天边云彩,双颊透着淡淡的红晕,“便是咱们这些女子唯一可以握在手中的幸福,我真的很想要一个属于自己的孩子,如你所言,看着他长大看着他成家立业。”
“姐姐一定能得偿所愿”凌若紧紧握住温如言的手。
“我希望能有你的孩子相伴。”温如言回给她一个毫无保留的笑容,她很庆幸,能在尔虞我诈勾心斗角的贝勒府中找到一个可以全然信任的姐妹,上天待她实不薄。
当凌若与温如言一道出现在含元居时,果然正如之前所料,焕然一新的温如言立时吸引了诸多目光,包括胤禛在内,有深深的惊艳在其中,至于年氏等人的脸色却是不大好看。
乍见胤禛,凌若心里一阵激动,分别两月,胤禛瘦了许多,气色看着也不是很好,想是在外奔波劳累不曾好生休息过。
待两人行过礼后,那拉氏颔首一笑道:“都坐吧,想不到温格格原来如此貌美,我以前竟不曾发现。”
温如言刚坐下闻言连忙起身垂首道:“妾身陋颜岂敢当嫡福晋如此称赞。|”
“我只是实话实说罢了,你不必自谦。”那拉氏转过头对胤禛道:“贝勒爷说呢?”
胤禛仔细打量了一眼声音温和地道:“确有过人之姿,这身衣裳很衬你,往常那些衣裳太素净了莫要再穿了,待会儿我让高福再送几匹料子到你那里。”他话音刚落那拉氏已对翡翠道:“待会将我那块赤狮凤纹锦也给温格格带回去。”
胤禛眉毛微微扬起,“我记得那块料子是额娘上次赏的,只赐给了你与素言,素言做了裙子,而你就一直舍不得裁制成衣,说那花纹好看得紧,裁了可惜。”
那拉氏笑抚着手间的珊瑚手钏道:“哪是舍不得,是妾身自己觉得衬不起那花色,没的白白浪费了。温格格肌肤胜雪,姿容出色,与那块赤狮凤纹锦是最相配不过了,断不至于可惜了那块上好的锦缎。”
“姐姐真是大方,这宋锦一年都得了不几匹,姐姐居然也肯送出去,实在让妹妹们汗颜。”年氏似笑非笑地抚裙说道。
“本就是自家姐妹哪有不肯的理,妹妹若是看上我这含元居什么东西,尽管开口就是,姐姐我断无不肯之理,就怕妹妹看不上眼,谁不知贝勒爷最心疼妹妹,有什么她东西都第一个往朝云阁送啊。”那拉氏笑意盈盈地道。
朝云阁那是年氏入府后胤禛独独赐给年氏居住的地方,朝云阁取其朝云初升、锦绣芳华之意。虽不及玲珑阁那般华美雅致,却也美轮美奂。只是年氏对此事依旧耿耿于怀,在她看来李氏何德何能可以住在比她更好的地方,不过是早了几年入府,又运气好的生下一个女儿罢了,论家世论容貌哪一样能及得上自己。
年氏笑而不答,但眉目间隐有几分自得之色,她从来都是要风得风要雨得雨,从不需去羡任何人,有任何不如意处,想法子除去就是了。
温如言谢了恩重新落坐,她与凌若相视一眼,有得必有失,今日的出挑虽引得胤禛注意但亦被年氏所忌,只是即使没有今日,年氏又何尝会放过她们。
“贝勒爷,您这一趟去江南办差,怎得一去就是两月有余,连过年都不曾赶回来,妾身看邸报上说您在十一月时便已筹到了银。”说话的是李氏,她如今算起来已是七月的身孕,大腹便便,只是这衣下藏的究竟是孩子亦或是棉絮,她自己最是清楚。
“是啊,从江南到这里,十日行程足够,贝勒爷怎得走了一月尚多?让妾身们好生挂怀。”瓜尔佳氏亦在一旁问道。
“本来早该到的,只是中途有事耽搁了。”胤禛轻描淡写的说了一句,至于什么事却是只字未提及,这样反令众人更加好奇,暗自揣测究竟是何事能耽搁如此之久。
“妹妹,你有没有觉得贝勒爷今儿个坐在那里的样子有些怪异?”温如言碰了碰凌若的手肘小声道,从刚才进来就发现胤禛今天背似乎挺得特别直,且一动不曾动过。
凌若顺着她的目光仔细瞧了一眼并未发现有何异常之处,当下轻笑道:“哪有什么怪异,莫不是姐姐许久没见贝勒爷所以陌生了?不过姐姐放心,往后啊,估摸着你会经常见到贝勒爷,有的是时间熟悉。”
温如言闻言又羞又气,暗中打了她一下道:“你这丫头胆子真是越来越大了,居然连姐姐也敢取笑。”
那厢胤禛在问了几句自己不在时府中的情况后目光转向凌若,语意怜惜地道:“你可还好?未再出什么事了吧?”
凌若忙敛了脸上的笑容起身道:“劳贝勒爷挂心了,妾身一切皆好。”知他一直记着自己的事,心中顿时暖意盎然,有说不出的感动在里面。
天下无不透风的墙,何况王保又死了,是以凌若曾被人在炭中下药以致日日见鬼一事早已被传得人尽皆知,而今听他们提起,年氏抿一口茶水漫然道:“说起这事,妾身心中一直有个疑问,不知当讲不当讲?”
胤禛轻咳一声道:“你尽管说就是,什么时候变得这般吞吞吐吐。”
“贝勒爷没事吧?”那拉氏见他咳嗽当即紧张地问,眼中有深厚的关心,胤禛摆摆手笑道:“无妨,只是嗓子有些痒罢了,多喝几口茶就好了。”
年氏眼波一转,盈盈落在默然不言的凌若身上,“妹妹说是王保受人指使在你炭中下了迷魂香,且不说迷魂香是何物,咱们连听都不曾听说过。就说说王保,一个下人哪来这么大的胆子敢对主子下药,难道就不曾想过东窗事发会连命都没有吗?”
凌若目光微微一闪,掠过近在咫尺的瓜尔佳氏身上,后者只是安静饮茶仿佛与此无关,所谓喜怒不形于色,大抵便是如此,这样的瓜尔佳氏无疑是可怕的,因为她不会露出任何破绽让你去发现,而能够控制她的人更可怕。
“王保与小四一般都是赌徒,为钱铤而走险有何奇怪,妹妹会否太多心了?”那拉氏不以为然地道,胤禛虽未说话,但神情颇有赞同之色。
年氏凝着一丝浅息的笑意,拔一拔耳下的金镶翡翠耳坠道:“如此倒也说得通,可是他为何要自尽呢?听说凌福晋都准备饶他一命了,只要他肯说出幕后主使者。既是为得益所诱,那便不应有忠心可言,明明可以逃过一劫,他为何要以一死来维护主使者?”
“这…”那拉氏没想到她的问题如此尖锐,一时倒不知该如何回答,就是胤禛也是一愣,他当时还真不曾想过此事,且又恰巧碰上黄河水患匆匆入宫,如今听年氏提起,发现确是有些古怪。
【作者题外话】:明天要带娃去看医生,又得一天时间,所以明天只能两更,大概会放在晚上,请大家见谅。另外谢谢大家的关心,娃好多了,不过还在咳嗽和流鼻涕,偶尔还会吐,所以医生还要看呐
第八十章 风雨1
凌若心头一紧,身子微微发凉,明明这一切都是年氏在幕后主使瓜尔佳氏所为,可现在年氏却利用此事来挑起胤禛对她的怀疑,且还质疑迷魂香的存在与功效,其用心不可谓不险恶。|
年氏此人…机锋暗藏且对胤禛性子深为了解,远比她想像的更难对付。
胤禛略一思量后迟疑着道:“若儿,当时王保是你问的话,他缘何自尽你应该最清楚,既然素言有此疑问,你不妨说出来为她悉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