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就是琉璃?”老奶奶仔细看着那块绿了吧唧的东西。
“是啊,窑工把一块不适合烧成石灰的石头放进窑里,又忘了开窑,多烧了半天,就弄出这么东西了,只要弄明白石头为什么会被烧成这样子,就会烧出琉璃了,听说这可是皇家的专利,普通人家烧会被砍头的。"
老奶奶手一哆嗦,差点把石头掉地上。
”烨儿,咱家不要这东西,你好好睡一觉,把这事忘了,不要为它费心思,就当是一块石头,奶奶知道你聪明,要是想知道,你一定会弄清楚的,咱家不缺这杀头的买卖,你就傻一回,听奶奶的。”老奶奶几乎是恳求了,她实在是害怕所有和皇家扯上关系的事。
“您孙儿现在是方圆百里之内出了名的败家子,缺心眼,还用的着装?”
耿耿于怀啊,老子这就成了缺心眼的二百五?今天李纲还问来着:
“云侯有古孟尝之风,老夫佩服,只是如此致富未免有些不妥,老夫闻听谣言说你近日心智失常,难道说确有其事?”
云烨想抽他,自己和他打赌之事,就是他传到长安去的,说是给云侯传名声,养养人望。暗地里难免有些要逼自己上梁山的意图,只是没想到被有心人给传歪了而已,老头现在有些愧疚,看得出来,他认为云烨昏招连连是被舆论逼迫所致,却不知云烨有着强大的防御系统,那就是从后世带来的奇厚脸皮。早见惯了被舆论攻击的人物,连床照都被人抖出来都不在乎的人,又不是一个两个,只是传我云侯心智失常算得了什么?这叫事吗?
“先生多虑了,小子有没有失心疯过两月之后就明白了,只是把事情做得急了些,虽有瑕疵,却也效果斐然,庄子上现在没有闲人,您可知道,世上的财富本就来自于劳动,只要做了有效的劳动,自然就会创造出财富。小子会做孟尝君那个做大事惜身,见小利忘命的无知匪类?”
老李眼中精光四射:“你为什么发急?这就不是平日里懒散的性格,有什么是老夫不知道的吗?”
云烨一脸惨笑,不说话,李二对蝗灾之事早就下了封口令,上次到皇宫就想问,被李二用眼神逼退,他要用蝗灾来做一个大文章,不知道与蝗灾一起毁灭的会是谁?
就算老李是一个非常可靠的人,这种事关全家性命的事还是不要对他讲为好。否则以他的脾气一定会在朝堂掀起风浪。一旦坏了李二的布置,李纲能不能保住晚节都难说,老头人不错,不想他倒霉。
李纲见云烨不做声,长叹一口气,人有些颓唐,转身离去,边走边摆手说:“老了,老了不中用了,我管不了,看你的样子,我也不能管,不问了,不问了,小子,你努力把事情做好,不要丢了良心.......”
今天有些晚了,对不起大家,请原谅。孑与拜上
第二十四节理想在飞
黄鼠从地道里赤裸裸的钻出来,回到了那间牢房,兜裆布裹在头上,只露出一双眼睛,他先是站在地上竖起耳朵倾听片刻,没有听见其他声音,就解下头上的蒙布,长长出一口气。来不及休息片刻,他用手捧起墙角挖出来的土,小心地洒在土牢的地上,再用脚把地面踩平。他又趴在地上用眼睛瞄地面的平整度,稍作调整,这才满意的抓起桌子上的水壶,贪婪的灌一口。
他还是很渴,却不再喝水,含一口水喷在一块布上,用它来擦拭身体,直到身体上再也看不见一点泥土,才作罢。穿上衣服躺在床上闭目休息。
整整一个月,他每天晚上都在不眠不休的挖洞,为了不引起怀疑,他把土平均的洒在地面上,让地面逐渐增高,如果不是极度敏锐的人是不会在意每天都在长高的地面,那把小勺子已经完成了它最后的使命,尽管它已经被黄土磨得锋利异常,也抵不住连续一个月不停的挖土。就在今晚,它终于断成两截。
黄鼠是一个有些念旧的人,他准备出去后就重新打造一把那样的勺子,放在身边,用来吃饭或者危急时用来挖土都是一个不错的选择,他甚至想把这种方便的工具介绍给卖醪糟的妇人,自家的摊子么,没点特色可不行。
用嘴大口喝醪糟实在是有失体统,完全没有用勺子一勺一勺舀来的风雅,富贵人家的习气,咱总的学两手不是?将来自己的孩子长大了,如果捧着碗往嘴里倒醪糟,老子就狠狠地抽他,脸不敢打,孩子还小,屁股就没问题了。
生三个孩子就好,那妇人屁股肥大,一看就是个好生养的,两小子,一个丫头就行,小子长得像老子没关系,反正还是要走摸金校尉这一行当的,死人谁在乎你长的什么模样。
丫头可不行,得随他娘,长成老子这样嫁谁去?不过无妨,老子在鬼柳下面还藏着三百贯钱,到时候嫁妆丰厚些,不愁找不到好后生。
在睡意朦胧中,他仿佛看到卖醪糟的妇人领着三个胖墩墩的孩子朝他甜甜的笑,嘴里喊着夫君,孩子叫着爹爹向他扑过来......
“明晚,老子就会逃出去,再也不来这个鬼地方了。”黄鼠嘴里嘟囔一句,翻个身,沉沉睡去。
天刚亮,李泰拎着小铁桶打了满满一桶热水,回到宿舍。作为王爷在书院里唯一可以享受到的优待就是有一间自己的屋子。房间并不大,连皇宫柴房都不如。李泰却很满意,相比其他人四个人一间屋子强的太多了。
他无意中去过一间,房间里可怕的酸臭味差点让他闭过气去,这些混蛋,踢完球连脚也不洗,就睡觉。也不知他们是如何在这样的屋子里吃饭睡觉的,李泰认为猪圈也比他们的屋子干净。
这几天李泰没有去看黄鼠,他已经掌握了黄鼠的工作进度,在侍卫的帮助下,他在黄鼠的饭菜里加了一种药,这种药是上医药课的时候问孙思邈要的,在保证不干坏事的条件下,才给了一点点。
不过药效很好,黄鼠吃了饭以后睡的跟死猪一样,在仔细测量黄鼠挖的土方量以后,李泰觉得自己的算数题快要做完了。他没有去测量床背后的那个洞,在已知条件下,用不着。如果黄鼠可以出乎他的预料,他不介意给黄鼠求情,让书院放这家伙一马,如果没有出乎他的预料,那黄鼠的生死就与他没有半点关系,他只在乎自己的算术题正确与否。
回头看看墙上计算出的黄鼠工作进度表,他掏出炭笔,在表格的最上方填上了一尺这个数字。
拿起书本,都是新书,还散发着一股奇怪的墨汁味道,他喜欢这种味道,把书放在鼻子上深深的吸一口气,他有些迫不及待的要知道书里到底讲些什么。
上次云烨说一大一小两个铁球从高处落下,会同时着地。
怎么会有这么荒谬的事?一个十斤重的铁球怎么可能和一个一斤重的铁球同时落地?如果是这样,重量还有用吗?
一百文的赌注,这是云烨那个家伙提出来的,李泰要提高赌注,云烨不肯,这让他更加深了怀疑。
既然不赌钱,李泰就提出体力上的挑战。
一百担水,挑整整一百担水,不能从书院门前的河里挑,只能从山脚下的瀑布上接水,再挑回来,来回足有一里地,原以为云烨这个懒虫会拒绝,没想到他竟然答应了。
铁球是李泰挑的,一个一斤重,一个五斤重。在书院全体师生的监督下,由刘献背着铁球爬上鹰嘴崖,他们站在崖下的草地上,准备观看到底如何。
刘献是真正的高手,站在足有百尺高的鹰嘴上没有丝毫的怯意,被涂成红色的两个铁球被他稳稳的抓在手里。李泰根本就不考虑刘献有作弊的可能,他是李家最相信的仆人,没有之一,父皇之所以派他来,就是因为忠诚,无论发生任何事都不会背叛李家,这是历史证明了的。
刘献松开双手,两个铁球同时从他手里下落。
两个铁球着地,李泰只听见一声响动,没有出现想象中的大铁球先着地的情景,而是两个铁球真的同时落地。李泰检查了地上的铁球,没有错,一个五斤,一个一斤,满场哗然。
他迷茫的望着云烨,这颠覆了他的生活常识,他需要云烨给他解释。
嘴里咬着一根黄瓜的云烨把李泰从山崖下拽过来,又对着山上挥挥手里的黄瓜。只见山顶上的刘献又扔下来两个铁球,一个瞬间就砸在地上,一个铁球背着一把伞,慢慢地从山顶飘下来,被风吹到远处。
李泰睁大了眼睛想弄明白为什么会出像这样不可思议的事情,就连书院的几位先生也不明白是何道理。
“铁球下落的速度与空气阻力有关,与铁球的重量无关。”
“什么是空气阻力?为什么我看不见?”
“你看见了,那只铁球不就是被空气阻力带走了吗?”
“难道说只要伞够大,够结实,哪怕是我背着,从山上跳下来也不会摔死?”李泰有些狂热。
“是这样的道理,你不会亲自试验吧?千万不要干这样的事,否则你爹会把我当成铁球从山上扔下来。"
云烨说过,只要悟透了物理学,就会进入一个国度,一个神的国度,可以飞翔,可以入海,可以在翻手间毁灭这个世界。
没有错,这是神的力量,我要抓住这个力量,我要掌握这个力量。
想到这里李泰的身体就不由自主的战栗起来.......
第二十五节李泰的报告会
当更夫敲过四更的梆子,云烨被李泰从睡梦里推醒,极不情愿的披上衣服,轻手轻脚的来到书院围墙外。
李纲等老夫子也坐在宽大的椅子上目光炯炯的盯着围墙外面一个用石灰撒出来的白圈,往常古板严肃的面庞上全是孩子般的好奇。
赵延陵正在低声和李恪交流,也不知在说什么,一副跃跃欲试的样子。
全书院的学子都在这里,每个人都十分精神,瞪大了眼睛瞅着地面,似乎将有金元宝从地下蹦出来。
一道横幅挂在墙上,上书:玉山书院李泰算学交流会。
看看旁边一脸淡然的李泰问:“这么嚣张的主意是谁出的?居然盗用我的创意,是何道理?”
“无它,诸位学友抬爱而已,李泰愧受了。”说完还做个四方揖,引来一片低呼。
李纲很不满意地挥手,示意闭嘴。
一弯残月洒下银色的光线,影影绰绰可见黑黝黝的山峰,山间不时传来夜猫子的叫声,偶尔还夹杂着一两声凄厉的狼嚎。书院的人都躲在墙下的阴影处,只有十几个护卫在刘献的带领下弓上弦,刀出鞘,小心戒备,给诡异阴森的环境跟添几分紧张气氛。
推一推李泰:“有几分把握?”
“哼,一个盗墓贼而已,我有九分把握他会在这个时辰逃跑,我问过刘献了,但凡是有一点常识的贼人,总是认为四更天是最好的逃跑时间,昨日天快亮时他挖到了离地面一尺的地方就不再挖了,回到了牢里养精蓄锐,还偷偷藏了一点食物,以为看守没有发现,真是自欺欺人,想从本王的手里逃脱,做梦!”语气里具有强大的信心,还用一个握拳的动作表示一切都在掌握中,很有气概。
云烨发现不知不觉间,李泰有了一种新的变化,就是强烈的自信。
这种发现让他有些颓唐,但愿不是给李承乾当皇帝制造了一个最强大的障碍。
还准备问几句,却被刘献制止了,他用手指一指白灰圈。
只见圈子里的泥土鼓起了一个包,一只黑越越的手穿透了泥土伸出地面,在空中张合不已,宛如地底的冤魂的索命之手,如此突兀的变化,引得众人长吸一口气,如果不是旁边有众多的同伴,估计转身逃跑的不会在少数。
刘献嘿嘿一笑,制止了大家的骚动,举了举手中的硬弓,众人立刻安静了下来。
这家伙的箭法说是百步穿杨都小看他了,没事干就在晚上用箭射香头,据他自己说最好成绩是一箭灭三香。有他在,就是真有鬼,他也会再次把鬼大卸八块。
手又缩回去了,不时有土块从洞里被抛出来,洞口从碗口大逐渐变得有脸盆粗,猛然间一个裹着布的脑袋从洞里钻出来,一阵长长的喘息声传来,如同快要溺死的人把头伸出了水面。
没等气喘匀,低沉的笑声就从满是泥土的嘴里传出,伴随着粗重的呼吸断断续续。
恶鬼从地狱里逃出的狂喜就是黄鼠目前的心态,只是遇到李泰这个皇家的妖孽,任何举动都是多余的,就连德高望重,嫉恶如仇的李纲李先生都目露同情之色。
笑完,黄鼠又发出低哑的哭声,对他来说书院就是一个真正的人间地狱,他并不害怕砍头,从当摸金校尉的头一天就知道迟早有一天会被砍头的,他也不害怕酷刑,和官府打了多年交道酷刑不是没受过,可是书院的经历让他从骨子里感到恐惧,血液从身体里慢慢流出,身体逐渐变得冰冷,死亡从脚尖逐渐蔓延到全身,想喊发不出声,想哭流不出泪,最可怕的是没有人看着他死亡,当时牢房里只有他一个人,只有血液滴在铜盆的清脆响声。
原来孤独的死去才是世上最可怕的事,必须要把卖醪糟的妇人娶回来,这样死的时候就会有人陪在床前,不至于做孤魂野鬼在寒冷的冥界游荡,希望给了他力量,他加快了动作,根本就顾不上理会挖土挖的皮肉翻卷的双手。
赤条条的黄鼠从地下钻出来,脚腕上绑着一个布包,当他转身要解开脚腕的布包时,呆住了,他的心在不停的往下沉,他看到了近百双眼睛在饶有兴趣的看着他的裸体。
力气一瞬间从身体里流走了,他瘫软在地上,不再顾忌自己全身赤裸,闭着眼睛听天由命。
灯笼火把点着了,黑色的夜幕一瞬间就被撕开了。
没人理会躺在地上的黄鼠,李泰走到一块挂在外墙上的黑板旁,画出了黄鼠的逃跑示意图。
“我们从这张逃跑示意图中就可以看出黄鼠对于方向的敏感,和准确度,他几乎是沿着一条三十五度的斜线准确的到达他的目的地,这是让人感到吃惊的。要知道他没有学过任何算学知识,对几何也是一无所知,他只是凭借着自己的眼睛拇指就完成了三点定位,而且准确度惊人。
大家看这个白色的圆圈是我经过严密的计算才知道的大概位置,而黄鼠就是从这个圆圈中钻了出来,几乎不差分毫,这里面牵涉到三角计算,初级物理的运用,密度概念的拓展......”
云烨站在他阴影里抱着头蹲在地上,根本就不理会元章先生的安慰,一波又一波的说不上是痛苦,还是难堪,甚至还有一丝自豪的奇怪念头在冲击他的大脑,完全不知道该用什么样的态度去面对眼前的一切。
“以前老师教的东西是这样应用的吗?李泰说的很有道理,运用的定理也十分准确,解析方式正确环环相扣理理相连整个报告会几乎无懈可击,可就是感觉不对劲,是哪里不对劲呢?”
李纲走过来使劲在云烨屁股上踢一脚,这才把云烨从苦思中解救出来,茫然的看看李纲。
“你教出了一个妖孽,一个眼中只有事物的变化,而没有人性的妖孽,黄鼠用一个月的时间,费尽心力几乎赤手挖掘的地洞在他眼里只是一条三十五度的斜线,估计在以后,人世间的一切会在他眼中变成一堆堆枯燥冰冷的数字,他学会了用算学的眼光看世界,他对你我的区别就是高矮,轻重,老弱的区别,不再会有老师,朋友,亲人的概念,他今后只会走能达到目的的路,而不会选正确的路,他将沉迷在数字的海洋里不可自拔,这就是你要达到的目的?”
第二十六节放猪的侯爷
五月间,玉山下的关中平原已经热浪滚滚,唯有地处秦岭余脉的玉山依然气候宜人,清晨的山间溪水潺潺,树木葱茏,百鸟唱和,远远望去,王顺峰在薄雾缭绕中,时隐时现,宛如害羞的女子秀美异常。
有两个青衣少年自薄雾中抬着一桶水慢慢走出,前面的少年呲牙咧嘴,后面的少年悠然自得,手里拿着一卷书,嘴里吟哦有声。
“青雀,你输了赌注,为何要我跟你一起受罚?”前面的少年终于爆发了。
“没办法,谁让你是我哥哥呢,一百担水啊,先生说我身体未长成不宜负担过重,只能找人抬水,一来可以锻炼身体,增强体质,二来可以和同学打成一片,减少隔阂。”李泰对前面少年的疑问有些不耐烦,但是,看在他帮自己抬水的份上就特意做了解释。
“现在书院有百十号学生,牛高马大的尉迟,彪悍健硕的段猛你不找,偏偏找上身体瘦弱的我,总觉得你这是在故意坑我,前些日子那么好玩的事没我的份,一旦受罚立刻会拉我顶缸,这也是做兄弟的福利?”李恪很郁闷。
“谁叫你是我哥哥呢,"李泰失去了交谈的欲望。
”我只比你大三个月。”
“大一天也是大。”
“帮你抬水哥哥认了,只是这些天我发现一个问题,”
“什么问题?”李泰来了说话的兴趣。
“为什么每次抬水,水桶都离我如此之近,却离你如此之远,是何道理?”
“哦,这些天小弟研究了一下杠杆原理,发现如果把水桶放在现在的位置上,我能省一半的力气。”
“........‘‘
转过山脚,眼前是一片青翠的绿草地。
一个红衫子的小丫头站在草地上,头上扎着一个大大的蝴蝶结,手里的绳索上栓着一头花白色的小猪,小猪正在用长嘴拱草地,吃鲜嫩多汁的草根。
一看到李恪哥俩马上给了一个大大的笑脸,张着缺牙的小嘴大声喊:
“恪哥哥,泰哥哥,你们看我的憨憨又长大了一圈。”说完努力的牵着不愿离开的小猪来到两人面前。
“小丫啊,今天怎么只有你一个人出来放猪,你哥哥哪去了?”哥俩放下肩上的木棍休息片刻,李恪揉着肩膀问。
“昨天小西的黑猪跑了,还把小西的腿给摔伤了,小东她们都不敢放猪了,所以哥哥今天要放四头猪,我也不知道哥哥被猪拽到哪里去了,还是憨憨乖吧。”说着就勒着脖子抱起不情愿的花猪让李恪看。
李恪有洁癖,一看到小猪湿漉漉的粉红色猪鼻往他身上凑,忙不迭的闪开。李泰倒不在乎,抓着猪耳朵提一下,弄的小猪惨叫一声,小丫正要撅嘴,却听李泰说:
“农经上说这猪最多养两年,否则肉就不好吃了,明年就可以杀了它吃肉。”
一句话惹得小丫大哭起来,说一声泰哥哥是坏蛋就抹着眼泪牵着猪找哥哥去了。
哥俩又抬起水桶前行李恪对李泰说:
“你干嘛把她弄哭?女人哭起来有多烦你又不是不知道。”
“谁让她哥哥害的我们抬水......”
远远跟在后面的侍卫相视无语,头一次发现王爷还有小孩子的一面。
云烨坐在草地上喘气,手上牵着四头猪,别看猪小,力气却一点也不小,开始还是自己拽着猪走,后来这几头猪似乎发现了美味食物,发疯般的往前冲,拽着他漫山遍野的瞎跑,好不容易消停下来,云烨回头却找不见小丫的影子。
不管了,这里是书院的区域,没有危险,五天前来了五百名骁卫,把书院方圆十里之地彻底的清除了一遍,什么野猪,野狼,野老虎,野人之类的统统干掉,没干掉的也撵到深山里去了。
猎物统统被送到书院,一时间,书院里尸积如山,腥臊之气十里不绝,李纲老先生扯着带队的校尉好一通臭骂,另外几位也没好脸色,就连刚刚加入书院的蜀中精英也口诛笔伐。
唯有云侯笑脸相迎,在家里宴请了参加清除运动的官兵,把骁卫的几个小军官感动的热泪盈眶。还是咱军伍上的人对脾气,没说的,云家的老酒连干三碗,说是多谢侯爷款待,心里不安,又干了三碗,然后硬着舌头保证,明年再来一次,连山里的蚂蚁都给收拾干净云云。
书院里用不了那些肉食,就便宜了云家庄户,每家发一头,皮子送回来,老奶奶要,说是她冬天冷的厉害,要做衣服穿,肉就给你们了,放开肚子吃,吃完了还有,这一干,庄户无不感恩戴德,老奶奶万家生佛的形象就高高的树立起来了。
成了佛,脾气自然见涨,先是嫌弃两个婶婶没用,就知道混吃等死,也不帮着把家里收拾收拾,没看见房梁上都起灰了,再就是骂几个姑姑不好好管教几个丫头,整日里就知道打麻将,迟早有一天会懒死在炕上。几个小丫头也没逃脱魔掌,说是不好好念书,也不好好学女红,不如学农户去放猪,居然真的一人发一头猪,让明天就去吃苦。
全家只有她那个二百五的败家孙子是唯一的好人,乖,花园里睡塌铺好了,太阳晒得暖和,好好去睡一觉。
家里是待不成了,睡觉容易引起众怒,只有领着妹妹去放猪。
没想到,侯爷都放猪,家里的娇小姐也一人拖一头猪,千年不遇的奇景!这让庄户们的怨气一下子没了,自家什么身份,能高过侯爷?侯爷为了吃口猪肉容易吗?
没了怨气就好啊!云烨躺在刚刚没露水的草地上,看着天上飘过的云彩,自言自语。奶奶还是睿智啊!家里的丫头只撵出来一天,就起干了云烨磨破嘴皮子也没干到的事,家有一老,如有一宝,诚如此言啊!
小丫拖着猪,哭哭啼啼的跑来了,这丫头和其她妹妹不同,他真的喜欢那头叫憨憨的花猪,那头花猪也通灵性,只一天工夫,就认准了小丫,小丫走哪,它跟到哪,还不闹,没事就趴在那睡觉,深得全家的好评。
“谁欺负你了,告诉哥哥,哥哥去砍他。”让云烨最疼爱的妹子受委屈,不如此说,云烨觉得不足以表达心中的怒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