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老李抓起筷子狐疑的问一句。
“自然是真的,小子打算先把书院里的事拜托给诸位,自己干点别的。”
“哼!你当老夫老糊涂了?书院是你一生的希望所在,你会舍得放弃?说吧!你打算干点什么事,会比书院还重要?”李纲喝了一口酒问,其他四位也放下筷子,看他。
“书院当然不会放弃,只是这件事不做,小子寝食难安。”
“哦?说来听听,还有让你这滑头为难的事?”
“小子准备当一阵子农夫。”
“当农夫?”五个人都奇怪的站起来,不解的瞅着云烨。
“您几位老人家以为小子当农夫,会是一位怎样的农夫?”云烨一脸的郑重。
离石先生倒吸一口气说:“是不是好农夫,老夫不知,你一定是最聪明的农夫。”
“问题就在这里,我大唐自我标榜重视农耕,却把最优秀的人才放在朝堂上,这种错误不光我大唐会犯,历朝历代都在犯这个错。我就是想试试我自己当农夫,会不会把整个庄子带动的富裕起来。”
李纲哈哈大笑,笑的眼泪都出来了,手指着云烨气都喘不上来,赶紧给老头顺顺气。万一笑成牛皋的下场就惨了。
好半晌,李纲才平静下来,拭去眼泪,嘶声问:“你真的打算做农夫?”
“那是自然,小子不把一庄子人弄的富裕起来,让家家有肉吃,就不算完。”
老李郑重地伸出手掌,云烨也伸出手掌,一个苍老,一个红润的手掌互击三下,誓约成。
“从明日起,你就不用管书院的事了,老夫就算拼了这条老命,也会给你看好书院,这是老夫的承诺。”
“不管遇到什么事,云烨都会让全庄子老幼富裕起来,若还有一人衣食无着,我就再当一天农夫,这是我的誓言。”
六个人都在默不作声的吃饭,李纲夹了几筷子,就放下手中竹筷问:“你何时起的这个心思?”
昨天在庄子里转悠,发现庄户们的日子实在是清苦,小子虽说身世凄惨,在家师的护佑下,却没受过半点委屈,就说日子,也过得比现在还要好,王侯家的生活小子尤在叫苦,那些庄户,不知是如何忍耐了几千年,小子就想试试,让他们也过上好日子,也品尝一下做人的乐趣。”
“你是老夫见过最奇特的人,或许天才的想法不是我等可以企及的,老夫却知道,你一旦成功,将功在社稷,功在千秋。”
第二十一节李恪的危机
云家炸了锅了,老奶奶一听到云烨要去当农夫,一口气没上来,就厥过去了,醒来之后就嚎啕大哭,说自己对不起祖宗,堂堂的侯爷不当,云家唯一的男丁要去种田了。
边哭边偷偷看云烨,这是她老人家对付孙子百试百灵的无上法门,小事小哭,大事大哭,不大不小的事看情况再哭。如今连昏厥都用上了,她就不信孙子会坚持己见。
云烨现在头大如斗,他最怕的就是老奶奶哭,一是怕她哭坏身子,二是老奶奶自从云烨回家后自立自强这种关中女人的韧劲就消失得无影无踪,就打算守着孙子让他给自己养老送终,性子又回到云家富庶时期的模样。
整日里带着一群爪牙满世界显摆,今天与程夫人商议昭国坊里作坊的问题,明天和牛夫人结伴去慈恩寺上香,她老人家现在就认准了这家寺庙,老主持用云家的钱修缮了寺庙,听说光佛祖身上的金漆就用了八两金粉。
给老奶奶一下一下的捶腿,看她抽搐的不太厉害了就缓声说:“您老人家过虑了,孙儿不是要放弃侯爵,而是要给天下受苦人一个念想,一个可以摆脱贫困,能过上好日子的念想,让他们知道,好日子还可以这样挣来,光是面朝黄土背朝天的在土里刨食,一万年也别想吃上肉。
这几天孙儿在庄子里转了转,看到他们蹲在墙角喝稀饭就心里发酸,这些都是勤劳善良的好人啊,为什么就只能喝稀饭?他们不知道肉好吃吗?是因为没门路吃肉,孙儿就要教会他们怎么才能吃上肉。”
“咱家倒霉的时候,小丫连稀饭都没得喝,有谁可怜过咱们?”老奶奶有些不忿,
“事情不是这样看的,奶奶,就因为您老人家善良了一辈子,所以老天就没让孙儿吃一点苦头,处处有贵人帮忙,您想想,要是当初孙儿没被老师看到会是一个怎样的情形?”
话一出口,老奶奶就捂住他的嘴,不让说下去,浑身害怕得发抖,她不敢想象襁褓中的孙儿在寒风里哭泣的模样。
“不敢胡说,可不敢胡说,只要你好好的,就是喝稀饭奶奶也心甘情愿。”
“孙儿当一段时间的农夫,给其他农夫指一条过好日子的道,您想想,这得积多大的德啊,云家要千年传承,没有这样的好德行是没法子传千年的,金银珠玉在时间面前只是一堆没用的垃圾,还容易招来灾祸,只有积德才可以保证子孙三代平安。”
“烨儿,奶奶没有你那么长远的眼光,只要你觉得好,就去干吧,奶奶只是心疼你,怕你吃苦,你从小就没有吃过苦,哪受得了农家的苦日子。”老奶奶抹着眼泪对云烨说。
“农户的苦日子?孙儿是要当农夫,却没说要吃苦,如果和农户过一样的日子,您干脆拿刀砍死我算了。”
一句话说的奶奶笑了起来,他这孙子有常人没有的聪敏心思,也有别人没有的善良念头,几乎是一个十全十美的孩子,就一样,根本就吃不了苦,不过连这样的好孩子也吃苦,上天也就太瞎眼了,我孙子就该是富贵一生的命。
搞定了家里让云烨长长松了一口气,这些人是他最在乎的人,不想让他们伤心,所以解释起来就会很麻烦,越是在乎的人,就越要让他明白你的心思,人的感情就是你来我往的交流之后才建立起来的。
至于别人,云烨会在乎他们的想法?笑话!
李泰详细计算了土牢里的土方量,为此他专门找云家的木匠给他钉了一个三尺见方的箱子,装满土,压瓷实,然后称量了重量,他很细心,可能是李家的传统,找不到合用的大秤,就用小秤一点点称量出土方的重量,把过程,结果详细的记录在案,他没有在意,云烨却知道这是一份正规的科学实验记录,也许一千年以后,这会成为科学家考据密度的最原始的资料。
把李泰的作业重新验算一遍,没错,看来他已经掌握了简易几何的知识要点。
云烨陷入沉思,也许,可能把李泰培养成一位数学狂人也会是一个不错的主意......
就是不知道权利的吸引力到底对他有多大,想想后世的那些变态的数学大师,有哪位表现出了极强的权力欲?好像没有吧?他们都沉浸在自己的数学王国里胡作非为,大概没空理会那些尔虞我诈的权力游戏。
李泰现在就没工夫管云烨是不是要当农夫的事,他沉迷在和黄鼠的斗智游戏里不能自拔。李恪就有些八卦,专门跑过来问云烨:“烨哥儿,你真的要当农夫?”
“都和李纲先生三击掌了,你以为会有反悔?”云烨不耐烦的回答,这家伙和李承乾,李泰比起来少了一分大气,多了两分阴柔,他似乎从根子上就看不起别人,源于自己比任何人都高贵的血统?也不知他母亲杨妃是如何教育他的,给他灌输了一些什么东西,如果这样下去,被长孙无忌搞死可就不奇怪了。
“云侯为何自贱身份与泥腿子混在一起,有失我等君子体面。”
“陛下年年都要赤脚下地耕作,皇后娘娘都要亲自喂养桑蚕,什么缘故让你认为农耕是一种下贱劳役?”云烨有些生气。
“父皇,母后只是每年为了祭天,才做这些事,其他时间是不会干的。”李恪有些委屈的说。
云烨心头一软,到底是一个小孩子,说皇帝,皇后只是作秀,这种大逆不道的话怎么能从他嘴里说出来。
知道李恪在自己面前没有太多的防备,他是信任自己才说话不经过思考。既然被人家信任,就需要做到师长的责任,以后的事情,以后再说,至少现在,他还是一个懵懂的少年。
云烨把李恪拽到外面,两人站在书院门口的草坪上,拍着李恪的肩膀问他,
“你告诉我,什么是君子,什么是小人。”
“宋先生说仁者不忧、知者不惑、勇者不惧,是为君子,小人就是君子之外的人。”
有些小智慧,云烨有些发笑,在他脑袋上轻拍一下说了句:“取巧。”
李恪有些喜欢云烨的这种小动作,斜着眼睛问云烨:“烨哥儿以为君子是什么?难道是农夫?”
“小恪,你记住,我也不知道什么是君子,几千年以来有无数种解释,你刚才说的就是一种,我总觉得一个人的高贵应该是灵魂上的高贵,而不是身份上的高贵,能完成自己到人世间责任的人,我都认为他们是高贵的,把养育自己的父母送走,把自己养育的孩子养大,对妻子有爱意,对他人有信任,对我们身处的世界有帮助,就算是一个完整的人,不论他身处什么样的地位,都是高贵的。”云烨把自己的理解讲给李恪听,至于能听进去多少,看他的造化了。
他的血统是他最危险的敌人,如果他不能把这个概念模糊掉,无论是谁当皇帝,他都难逃一死。即使长孙无忌不动手,也会有李无忌,王无忌之类的跳出来干掉他,要知道,满朝堂都是他外公的逆贼......
第二十二节不好笑的笑话
抛开杂乱的心思,云烨一头埋进书房,在开始自己的农夫生涯之前必须整理好书院的算学教材,前面关于小学内容的算学基础已经写到了第三部,只要把手里的第四部完成,初级算学就有了完整的概念。
这里有对数学符号的认知,还有简单的实际应用。虽然李泰他们对一个管子进水,一个管子抽水,问几时可以把水抽干这种白痴行为大加反对,无奈在云烨的高压之下,不得不仔细研究到底什么时候才能把水抽干。
他们不想在自己的考卷上留下一个大大的零蛋,后世的应试教育在大唐展现了强大的威慑力。
长安城里现在老友相逢已经流行问:“你家二郎考试成绩如何?”这种新颖的谈话方式,考得好的学生,家长一副趾高气扬的神态,却在嘴里谦逊的说:“一般一般,书院第三”。
至于考不好的学生,每月一次的回家,就如同过鬼门关,日子过的战战兢兢,毫无生趣可言。
写完最后一个字,云烨放下手中的炭笔,用湿布擦一下脸,推开房门,见老庄挎着横刀,站在门前,如同门神。
没办法,老奶奶现在要是发现云烨写字,只要是白天,就会紧闭大门,谢绝访客,亲自坐在摇椅上守在门口,写完后就会殷勤的给孙儿收拾书房,不让别人沾手。
至于到了晚上,家里最最忠心的庄三停就会出现,久而久之,家里的仆役丫鬟,没有重要的事,就绝对不会踏进书房院子一步,这样的变化,让老奶奶很是满意。
“老庄,已经三更天了,去休息吧,我今晚已经写完了,你不用总是守在这里。”
“侯爷,您的大事重要,俺老庄身子壮着哪,少睡两时辰不碍事。”
“哪好,就陪着我说说话,这闷了两天了,身子都快生锈了,松快一下,说说,家里怎么样了?你才成亲,多陪陪婆娘才是真的,没事干守着个书房算怎么回事,别弄的婆娘埋怨。”云烨对奶奶把书房弄成白虎节堂有很大的怨念。
“俺那婆娘是乡下人,粗手粗脚的,要不是看她一副好生养的身板,小的才不娶呢,还敢掺乎老爷们的事,抽不死她。”说起婆娘,庄三停就一副眉开眼笑的弥勒佛样,听说是好人家的闺女,老庄用钱打败了N多求婚者,才顺利抱得美人归,成亲那天,云烨去了,这时候没有蒙盖头的恶习,新娘子穿着大红的新嫁衣,浓眉大眼大嘴巴,标准的关中闺女,身材高大健硕,和老庄很配,就是年纪小点,只有十六岁。
“别臭美了,背地里不知道是顶板凳呐还是跪炕沿,现在跑这里装大爷。”云烨就不信老夫少妻会有平等这么奇怪的事。
“真的,侯爷你可不要糟蹋人,俺老庄顶天立地的汉子,会被婆娘指三指四的?您要不信俺现在就去揍她。”
“消停一会,谁让你去揍婆娘了,没出息的汉子才打婆娘,把家里日子过好了,比什么都强。”军伍上的人二百五就是这样的来的,经不得激,一激就炸。
姑姑拎着一个食盒从月亮门那边过来,见云烨和庄三停在说话,就把食盒打开,放在院子里的石桌上,从大碗里舀出两碗粥,又取出两只小碟子,里面的菜很少,还有一小碗盐水煮蚕豆,酒壶里是葡萄酿,云烨睡前有喝一点的习惯,这是从后世带来的坏毛病,奶奶却认为这是富贵人家才有的好规矩。
招呼庄三停坐在自己对面,给他倒一杯,自己也来一杯,庄三停早就熟悉了云烨的脾气,也不客气,一口就把酒抽干了,端起粥碗西里呼噜的就灌了下去,菜是一口没动。
姑姑进了书房悉悉索索的在整理书稿,不用说她就是奶奶派来的。
“老庄,现在庄户们的日子过得怎样?还能不能吃饱饭?”
“侯爷,这天底下的庄户都是一个样,粮食总是不够吃,这也奇怪,越是穷人,就越是能吃,小的在府里吃饭,米饭有三碗就够了,在家里不吃四碗就觉得没吃饭,也不知是个什么道理。”
"没油水,你知道么,人就不是光吃粮食就可以的,还要吃肉,吃菜,吃各种杂粮,吃果子,才可以,府里的饭食花样多些,你多吃一口菜,就会少吃一口粮食,多啃一个果子,也会少吃一口粮食,再说了府里的饭食用的油多,自然扛饿,这不是你家里能比得了的。"
云烨很失望,庄三停避开了农户的实际生活情况,用自己的一个不可笑的笑话岔开话题。
云烨调查过,庄子上百分之九十的人处于赤贫阶段,就是说,家里没有能够支撑一年的粮食,要靠野菜,野果来度饥荒,要想靠副业养殖是不可能迅速让他们脱离贫困的。
让他们养鸡养猪是在增加他们的生活负担,人都吃不饱,何谈其他。夜半三更还在地里刨土的庄户不是没有,不是白天没空,而是为了怕干活把衣服磨烂,赤着身子躲着人在夜里种地。
云烨要当农夫的心思就是听到了这个笑话才起的。
书院很重要,在云烨看来,自己的梦想就是要靠书院来实现,这里是培养高端人才的地方,将来要开枝散叶的。从那个笑话里云烨知道自己犯了一个天大的错,没有民众基础的高等学府,只能是昙花一现。
这是往自己脖子上套枷锁啊,明明有快乐逍遥的日子不过,自讨苦吃,人自从有了野心,就要面对痛苦,一切都是自找的,但是作为一个生活在物质极大丰富时代的人,他的自尊不允许自己的领地出现这种状况,因为那是对人的一种亵渎。无论在后世的云烨,还是大唐的云烨都不会允许这样的笑话再次出现。
佛经有云:如人在荆棘林,不动即刺不伤,妄心不起,恒处寂灭之乐,一会妄心才动,即被诸有刺伤。”
抬头看着中天的明月,云烨久久不做声,庄三停悄悄的起身在四周巡梭,姑姑收拾完书房,见侄儿发呆,就把身子隐在房檐的阴影下,担忧的看着,不做声,她感觉得出整个院子里都充满了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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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三节强迫致富
谣言就像风,有一条小缝它就会钻,然后变成很大的一股。没两天,蓝田侯打算做农夫的事就传遍了玉山,不但书院每个人都知道,就连庄户也知道了。
程夫人不知是听谁说的,特意打发管家带着长安名医来探望云侯,话里话外就是试探云侯是否得了失心疯,由于侯爷和孙思邈的名声太大,没敢让医生给侯爷切脉,只是不停的瞅脸上的气色。
云烨这几天日夜赶写教材,人都有些憔悴,顶着两个黑眼圈无精打采的模样,更证实了侯爷心智失常的传言。管家刚一回去,程家就放出话来说:云侯只是日夜操劳,一时迷糊了,谁要是在敢说侯爷疯了,就是和程家过不去。
这下完了,没人在明面说,只是躲在被窝里,密室里神神秘秘的交头接耳,把一个好好的云烨云侯爷愣是给说成一个缺心眼的二百五,还加上无数神奇亦或诡异的桥段。
一时间,云侯的风头一时无二,长安城里认识的,不认识的,都打发管家送来无数定心安神的良药。连东宫都送来一个硕大的银元宝,说是太子吩咐的,云侯一看到元宝就会立刻好转。
元宝收下,送东西的人被云烨用棍子撵出去,谁让他一脸的好奇。
只有孙思邈乐呵呵的接收了所有的药材,说是药材对自己正在研究的秘方有大用处,云侯不妨多病几日,好再弄些皇宫里的秘藏灵药。
而且他身体力行,只要是权贵私下向他打听云烨的病症,他老人家就长叹一口气,摇摇头,神色凄凉......
现在满庄子的农户没人看云烨顺眼,老爷子瞅一眼满庄子乱窜的庄主就叹气,老奶奶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的说日子没法过了,成年男丁的神色阴郁,比天上的黑云还要难看,再也没有孩子给旺财刷毛挠痒痒了,弄得旺财总是往孩子跟前凑,有经不住诱惑的孩子刚要上前,就被大人抽两巴掌,哭着被拎回家,让旺财觉得很受伤。
农户们是勤劳的,只要是能耕种的土地上面全是庄稼,齐膝高的麦苗,正在吐苞的油菜,在淅淅沥沥的小雨中生机勃勃。没有以前在农场见到的麦子那样茁壮,也没有那样齐刷刷的仿佛刀削。
这里的麦子高矮不一,大小不同,叶子显露出一种柔弱的淡黄色,肥力不足啊!现在的田地根本就不施肥,只是草草的把麦秆烧着,留下草木灰就当是施肥了。
每亩收获两三百斤已是风调雨顺的好年景了,要是今年蝗灾来临,云烨都不敢想像会是何种惨状。
自己太功利了,云烨有些后悔,早在年初就该动手,现在时间有些仓促了。李二的不作为让他心头怒火万丈,好吧,你的子民你不在乎,我的庄户我在乎,
云烨看着天,喃喃的说:“你们当蝗灾是什么?我给出来你办法,你们不理会,在蝗虫还没有飞起来的时候是最好的消灭时机,李二啊,你以为在长安存粮就可以解决问题?你根本就不知道大群的蝗虫有多可怕,后世非洲蝗灾视频让我手脚冰凉,你大唐的国力难道说已经超越了一千四百年后的肯尼亚?飞机农药都没法子的事,你指望靠手抓?我倒要看看你能卖给我多少蝗虫,老子就是破家也收,用不了那些做药,老子用来喂猪,喂鸡总可以吧。”
可惜这满地的庄稼了,都要喂了蝗虫。
庄稼地是指望不上了,只有指望副业生产了,这是云烨没办法中的办法,他想逃离蝗灾这个让他处在危险境地的元凶,却发现他根本就无处可逃,强大的历史惯性生生地把他捆在战车上滚滚向前。
老钱从长安市上买回来很多的鸡鸭,还有不少的鹅,猪崽子拉了十几车,这是长安市上几乎可以买到的所有的鸡鸭鹅,还有猪仔。
吩咐下去,每家每人发五只鸡,两只鸭子,一只鹅,全家再发两头猪,告诉庄户,侯爷喜欢吃蛋,各种各样的蛋,还有猪肉,所以全庄子都得养,谁家不养腿给你打折。
就是这样蛮横,云烨不能说蝗虫的事,只好拉下脸,不讲理了。
庄子里哭声一片,几个老家伙找到云家,跪地上把头都磕破了,就是希望侯爷收回成命。
只要是庄户就盼着家里有这么多的牲畜,做梦都想,可这青黄不接的时候,从哪找喂这些生灵的粮食,家里的麸皮都是人吃的,根本就没有喂它们的东西。
云烨站在门前痛苦的攥着手说:“你们听着,这些家禽和猪就是你们今年的租子,只要你们好好喂养,撑过一个月后,就有东西喂它们了,现在,离庄稼收获还有一个半月,地里用不了那么些劳力,都上山挖虫子,找草籽,实在不行就把鸡鸭当羊养,孩子老人都去放鸡,放鸭,放猪,这样就用不了多少粮食,一个月后。保证会有喂它们的粮食。”
诺言在大唐是不轻易许的,只要许了就是拼命也会完成,否则——做人?连猪都做不安稳。
庄户愁容满面的离开,既然庄主许诺了,又给了办法,只好想尽办法去做,主家在这里面也捞不到好处,白白花那些铜钱买来家畜送给庄户,有损失也是他家的。
败家子啊,天字第一号的败家子,从此庄户们看云烨的眼神就很怪。云烨不止一次的听到有人议论他的心智是否正常之类的话。
为了把家败得彻底,他又买来一批,继续发。
云家庄子惨烈的养殖业开始运转了。
满庄子就没有一个闲人,大清早就有流鼻涕的小孩子被从家里撵出来,吆着鸡鸭鹅,手里牵着猪,到处找吃的,就连八十岁的老婆婆也拄着拐棍用草绳栓着猪在找新鲜的嫩草,结果,就不是她在放猪,而是猪在放她,被扯着满山溜腿,凄惨之极。
云府的六口白灰窑日夜不停的烧石头,积攒了大量的石灰,也不知侯爷要干什么,这东西放不住,吸了潮气就没用了。有一炉石灰烧过了,二愣子窑工忙着放猪,忘了开窑,结果熊熊的大火把炉子里石头都烧化了,其中一块居然没有变白,只是烧成了水,开窑变凉之后变成绿色的一片晶体,管家拿给云烨看后,没说什么,只是让管家赏窑工五百文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