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洛生不知何处来的勇气,紧紧搂住她的肩头。
外婆得知徐晴的成绩,非常欣喜安慰,徐晴的心情也好得多。外婆最后问了句,“还回来么?”
“可以先回家几天,然后到北京集合,一起去巴黎。”
郑捷捷再次接过电话的时候,徐晴首先沉默一下,然后说:“捷捷,大恩不言谢。”
“那我要你以身相许。”
“好,”徐晴干脆利落的回答,然后压低声音,“不过,到底是怎么回事?”
郑捷捷一边回忆那天的情形,一边说,“前天我去你家看望你外婆,一直没有人应门,可之前我挂电话时你外婆说一直会在家,我觉得不安,请邻居撞开门,结果看到外婆晕到在沙发上,我记得,那时候手里还拿着书。”
徐晴听得心紧紧纠缠起来。“幸好……”
“放心,这里有我。我等你回来。”
挂电话之后,徐晴边走边将事件原委统统告诉姜洛生,姜洛生听罢,驻足深深叹一口气:“有友若此,夫复何求。”
“她对我外婆,就如同对自己长辈一样。你看,刚放暑假不过一周,她怕我外婆因为我不再而寂寞,专程到我家中陪她聊天。”
“友情的确不能用任何事物来衡量,”姜洛生被震撼住,定定看徐晴一眼,“不过我相信,以心才能易心,我相信你对朋友何尝不是如此。”
徐晴鼻酸,深深感动。可她对姜洛生大多时候都是笨拙的,既不会撒娇又不会轻声细语的说一些安慰的话,始终清清冷冷,非常理性。跟其他女孩子相比,像是缺少一根神经。因此她感到话题无疑为续,于是撇开:“你给家里打电话了么?”
“嗯。”
“你父母说什么?”
“他们一点不介意。并且说,你要是选上了别人的父母难过怎么办?”
“呀,你父母真可爱。”
金色夕阳被林荫大道甩在身后,石路上扯开两个翠侬的影子。道旁树木静静矗立着,纹丝不动。
随后一日过得飞快,各自收拾行李也收拾了整整一日。只不过心态各有不同。徐晴头一次发现自己有那么多书,她记得来时箱子只是半满,回去时箱子被塞得鼓鼓囊囊的,险些要吐出来。同学们大都是同一日的飞机,各个时间段的人都有,一早一堆人就到了机场,陆陆续续的送行。虽然这两个月人人都不是太熟络,但到底有一种同甘苦的情谊在,互相之间纷纷留下电话,电子邮件。
飞机上的时间过的飞快。徐晴不过小睡一觉就被姜洛生推醒,让她看窗外。厚厚的青色格子毛毯没有间歇的覆盖在大地上,蔓延到无穷远处。
地面已经近了。
徐晴不肯让姜洛生送她,故下飞机后两人各自回家,徐晴把行李向客厅一扔就直奔医院。进入病房时,徐晴被大功率空调喷出的冷气一激,浑身的汗去了大半。徐晴抬头看过去,外婆的病床恰好靠窗。此刻郑捷捷坐在外婆床前削水果,而外婆除了瘦还是瘦。两人听到推门声,看到走进屋的轻轻走进病房的徐晴,不由都露出微笑。
“外婆。”
外婆满眼都是笑,伸手按住徐晴的手轻轻拍一拍,审视的打量她,“啊,瘦多了。”
徐晴低头一看,外婆的手比以前更瘦,鼻子一酸,声音听起来也变得奇奇怪怪,“外婆,你抢了我的话。”
外婆满满摇头想笑,邻床一个病人忽然插嘴:“这个也是您孙女么?”
徐晴一愣,朝邻床看去。那名病人看来年级也不小,床前一个人也没有。
郑捷捷停止削水果,递给徐晴一张毛巾,示意她擦汗;同时转头笑眯眯的对着临床病人点头微笑:“可不是啊。她刚刚回来。”
外婆也笑着默认。
那人一会看看徐晴,一会看看郑捷捷,再对着外婆点头,脸上浮起一种感慨和羡慕兼之的神情:“您的孙女可真孝顺啊。一个每天都来看您,陪您说话;另一个刚回来就跑到医院,您看,额头上都是汗,都热成什么样子。”
徐晴看着郑捷捷,再看看外婆,不知何故,早就调节好的情绪忽然失控,她紧紧抱住外婆的手臂,大滴大滴的泪滚出眼眶。外婆郑捷捷先是一愣,然后立刻安慰。
徐晴狠狠眨一眨眼,把泪逼回眼眶,喃喃说:“外婆外婆幸好你没事。不然你叫我怎么办。”
外婆温和地斥责徐晴:“说什么呢。年纪大了,人自然多病。再说,人生无常,不如意太多,总有一日你会领教到时间的威力。”
徐晴低声辩解,“外婆您生病的时候我都不在您身边,想起来真是痛恨我自己,早知道我就不去集训……”
“如果你不去那我才会让我真正生气,”外婆看向郑捷捷,微微笑着,“是不是?”
郑捷捷抿嘴笑:“当然是。且不说关系到国家荣誉,学校荣誉,就是对你自己,也一定能得到不小收获,不论哪方面。”
言下之意徐晴自然不会不明白。
外婆颇为感谓的对徐晴说:“这段时间捷捷一直来医院陪我,每日都是这样;病房外有喏大一个世界,五颜六色,应有尽有,她干什么不好,偏偏来医院陪我一个老太太。”
郑捷捷“呀”一声,“外婆您不要这么客气。您睿智幽默,跟您在一起聊天真是受用不尽。人家说多听老人言才不会吃亏,怎么算都是我占便宜。”
徐晴想起上初中时,老师曾经说过一句话:人不是因为美丽而可爱,而是因为可爱而美丽。
几人坐着聊天,徐晴郑捷捷各自说起这两三个月发生的一桩桩趣事,气氛其乐融融。进房间换药的医生护士也被吸引住,临床病人又开始感概:“房间里一旦有了几名年轻人,气氛顿时活跃。”
傍晚时阿姨做好饭送来,外婆想着徐晴旅途劳累,就让她回家休息。徐晴起初不肯,后来见到外婆快要生气,才勉勉强强答应下来。
一走到医院走廊,徐晴拥抱郑捷捷,说:“捷捷,我永远爱你。”
郑捷捷轻声说:“我也爱你。”
走廊里来去的医生病人统统愕然,看着一对美丽的少女真情流露,大受感动。两人走到门口,郑捷捷拉着徐晴钻进一辆黑色轿车,让司机把车开到徐晴家楼下,然后转头对着徐晴,不容分说的语气讲:“你回去收拾一下,马上去我家住。”
“这怎么行?”
“阿姨在医院陪外婆,你家里空无一人。你以前说过家里无人寂静的时候,鬼影魅魅,我不能叫你呆在那样的屋子里。”
这番心意,徐晴无论如何也不能辜负。徐晴的东西全在行李箱里,很快就收拾好。郑捷捷看到满行李箱子里的书,笑着摇头,想要说句什么,电话忽然响了。
是徐晴的母亲。
简单的一番寒暄问话,徐晴把声音降低,叙述一番外婆的病情,然后恳切的说:“妈妈,您回来吧,回来看看外婆。”
梁元瑜不是不错愕,她沉默许久,心中权衡利弊。再问了几个问题后,她终于做出决断,语调冷静的回答,“可是我走不开。再说,你外婆不是已经没事了么?”
开始徐晴以为听错,她从小至大徐晴从未像今日这样痛恨自己的母亲的冷漠与残酷,她咬咬唇,“妈妈,不过几小时的飞机就能回国。我知道你不愿回来见到我,可外婆是你的妈妈。当年她为了你,吃了多少苦?”
那边一直没有回音,微弱的电流声在听筒里咝咝作响。
梁元瑜以为徐晴是在讽刺她,故一直不言;徐晴搁下电话前只说了一句,“希望你不要负疚终身。”
说完徐晴就一直不吭声,回到车上,才开口:“外婆说当年母女俩相依为命的情形历历在目,可是如今怎么会变成这样冷漠生分?连孩子都知道背诵‘慈母手中线,游子身上衣’,可我妈妈却不知道,一点也不知道。”
郑捷捷听出她的苦涩,安慰她:“或许你妈妈真的有事走不开。”
“是有事情。除非有事,不然她不会打电话回来。”徐晴看着车窗外,那神态就像是说着别人的事。郑捷捷主意到她双手狠狠绞在一处,一只手希望挣脱束缚逃开,一只手竭尽全力的不让,因为力气太大,关节处隐约发白,而手掌手指变得暗红。
“那她有没有说是什么事情?”
“外婆不在,她不会对我说。我虽然是她生的,互相之前却比陌生人更陌生……反正,只有有事需要人安慰才会想到外婆和我。”
“也未必,她不是常常寄钱或者礼物回来?”
徐晴猛一下让双手从互相挣脱的趋势中出来,托腮沉思,“她觉不是绝对坏心肠的母亲和女儿,同时,她并不缺钱。”
郑捷捷无声,她非常了解徐晴,知道她在自己调节。片刻郑捷捷把身子趋近她,习惯性的揉一揉她的额头,“瞧,又老了几岁。”
这话说完,两人都在笑。郑捷捷忽然一拍手,格外兴奋的说,“我家的葡萄熟了。结了太多,压得竹架摇摇欲坠,吃得我牙都倒掉了。”
徐晴丝毫不怜悯她,“哈哈哈,谁让你贪吃。”
“你是不是一次也没有吃到?”
“好像是呢。这几年的暑假都没有来过你家。”
郑捷捷愉快的叹口气:“那今年可以了。”
还在山下,徐晴就看到小楼下的庭院中一片深绿色的幕布悬在半空,如此枝繁叶茂的显得沉甸甸。进院后看的更清楚,叶面很阔,枝蔓均匀的搭载架子上,一串串葡萄貌似无心的吊在枝叶下面,若隐若现,色泽一律是晶莹的红紫色,非常喜人。架子下还置放小桌小凳,桌子上放着一沓杂志和一个精致的水果篮。看起来不知多惬意。
徐晴赞叹:“长势这样喜人,你们一定是花了大工夫种植的。”
“哪里,”郑捷捷笑着摇头,“除了偶尔施肥,也没有怎么费功夫,任凭它自己长。”
“那这株葡萄到你家可以来对地方了。”
“我们也是这样说。”
晚上两人躺在同一张床上聊天,郑捷捷抱着被子哈哈笑:“你我可算大被同眠。”
徐晴闻到郑捷捷身上的茉莉香气,把头趋过去,贴在郑捷捷身上闻;郑捷捷怕痒,吓得伸手推徐晴,身子向床里歪去;徐晴做出一副夸张的样子,张牙舞爪的扑过去,搂住她的腰,于是两人笑着滚成一团。
半晌两人歇下来,郑捷捷问徐晴:“困么?”
徐晴眨眨眼:“我现在的精神状态可以去打虎。”
“那就好,跟我来。”
两人起床去了书房,郑捷捷的父母都不在,屋子没有人声,走廊的壁灯微弱的亮着,照得厚厚布织地毯,毯上的花纹显得诡异而神秘。这是徐晴第一次来到郑捷捷家的书房,书房很大,三壁都是书柜,一壁是置放着一架斯坦维钢琴。郑捷捷打开琴盖,对徐晴眨眨眼,“我弹曲子给你听。”
一口气弹了许多。徐晴耳朵大大受用,衷心赞美:“难怪有人说,人每日必干的一件事,就是听听音乐。”
郑捷捷不信:“是你自己说的吧。”
“嘻,怎么会。是歌德说的。”
郑捷捷拉着徐晴在钢琴前坐下,让她踩住一个踏板,同时把徐晴的手按在钢琴健上,“我教你弹琴。”
徐晴乍舌,“不用费劲,我没有那个才能。我连曲谱都不识。”
郑捷捷哪里肯信,手把着手的试了几次,果然发觉徐晴果然是一窍不通。郑捷捷抓住徐晴的手仔细看,“你的手指修长,本来最适合弹钢琴的。可惜了啊。”
徐晴撇嘴:“真不知你是夸我还是赞我。”
郑捷捷做出一个“我比你清楚”的笑,“自然是夸你。你难道不知道我一直崇拜你?”
徐晴笑着滚到沙发上:“那可怎么办,我也崇拜你。”
“多简单,互相吹捧呗。”
结果两人闹了半个晚上。不过也就是第一天,以后一个星期徐晴都去医院陪外婆,晚上练数学竞赛的题目。徐晴再次动身去北京前一日,外婆终于出院。徐晴这才完全安心。
第二日到机场时,徐晴错愕之极,她无论如何也没有料到会有那样多的人来送她。学校领导,同班同学,左邻右舍,总之数也数不过来的人都来了,学校同学还举着一面旗帜,引的一个机场的人都为之侧目。徐晴面红耳赤,看着众人期待的面孔,简直手足无措。
临上飞机前两分钟,郑捷捷最后一次搂住徐晴,鼓励她:“拿金牌回来。中国人的数学水平历来都是让世界叹服的。”
徐晴轻笑着答应,眼睛在机场作最后一次的扫视,把所见的一切都刻在脑海。似有预期,她的目光一下子在某一个方向顿住。隔着人群,徐晴看到姜洛生飞速跑进机场。他一边跑一边四下环顾,最后他终于把目光定格在出口处,在一大堆人中分辨出一个细长的身影,于是扬手微笑作别。
徐晴忽然安心了。她顿时知道自己一直延误到现在的时间就是在等他的出现。
本来打算准备离开的郑捷捷放手时看到徐晴目光眷恋的盯着门口。顺着这样的目光看去,郑捷捷略为惊讶的看到一个穿着浅蓝色衬衣和白色长裤的高个男生站在机场入口,手长腿长的,浑身有种说不出来的气质。
郑捷捷挑起一道柳眉,看看门口,再扭头看徐晴,目光中明显的表达了困惑;徐晴回看着郑捷捷,目光一顿,嘴角扬起一个好看的弧度,做出一个心领神会的笑,意思就是说“你应该想到那是谁的”。
相送足足花去一个钟头。
人逐渐散去,郑捷捷若有所思的走出机场,跟着张笑笑和几位同学有一搭没一搭的谈着徐晴即将面临的国际上最高水平的数学竞赛,这件事确实是那段时日全市最热门的话题之一。
同学们精神振奋,有同学问郑捷捷:“是否许多大学已经向徐晴表示愿意录取她?”
半晌郑捷捷才在张笑笑的轻轻推动下回神,点头赞同:“是。”
“那多好,再不必忍受高考折磨。”
“若是得到金牌,那更不消说……想想都让人心跳。”
郑捷捷正色而言:“天上永不会掉下玫瑰花,大学也不会无缘无故伸出橄榄枝。”
众人点头赞同。
张笑笑忽的笑了:“捷捷,我发现你跟徐晴的语气非常相似。”
机场外阳光明媚,时不时一架飞机振翅而起,割破空气呼啸作响,在地表上投下大块阴影,举头仰望,机翼闪闪发亮。
阳光刺的眼睛干涉而疼,郑捷捷低下头,微微眯起眼,在人潮涌动机场外看到姜洛生。他弯着腰,左手搀扶着苍老的老人走出机场,右手拖着一个巨大的行李箱,一面走他一边去老人攀谈什么。他脚步很稳,但因为陪着老人走得很慢。
她们几个很快越过姜洛生。
郑捷捷有心慢了几步,然后又蹲下系鞋带,借机细细打量他。一见之下,郑捷捷先一愣,心中大赞徐晴的目光。
几步之外就是巴士车站,郑捷捷看到姜洛生扶着老人上车,马上又下来朝另一辆巴士走过去。郑捷捷恍然大悟,原来那个老人并不是他的亲人。
事有凑巧,姜洛生恰好抬头,看到隔着潮水般的人群,一个美丽的女生朝着他颔首微笑,因为那名女生长的实在动人,有着一对宝石般的眼睛和如玉的肤色,姜洛生像所有见到初见她的男生那样一愣,回过神,那名女生再不见踪影。

第8章

8
六七个小时很快过去,在飞机上一行人很忙,到法国的旅客们得知这几名年轻人是去参加国际竞赛,飞机上顿时热闹起来,打量的,跟他们谈天的,请教学习经验的人,不一而足。徐晴忍不住心里嘀咕:我们几时成了恐龙,供人参观。不过也不是不悦意,毕竟他们的祝福,佩服都是无比真诚。
到巴黎时已经是晚上八点,主办方安排车把他们从机场送到酒店。一路上灯光辉映,像一座五颜六色的灯城,和其他大都市别无二致,沿途路过几个公园,许多情侣静静地躺在公园草坪上休息,或者坐在咖啡馆的路天餐桌旁久久不去——浪漫风情扑面而来。海明威的那句话“如果你有幸在年轻时在巴黎生活过,那么以后不管你到哪儿,它都会伴随着你,因为巴黎就像一个流动的圣节”这句话一下跳入徐晴的脑海。
一到酒店,放下行李,领队老师就通知他们去大厅参加欢迎活动。同日到达巴黎的还有几个国家的代表团,欢迎活动简单清楚,主办方说明一下概况和具体事宜,也就散了。活动内容徐晴都不在意,唯独那西式的饭菜叫她印象深刻。
起初的两天过的平淡无奇,领队老师带领着六个学生做最后的模拟和总结。很有些临阵磨枪的意思,虽然于大局无益,还是让学生们保持思维的敏锐性。
每晚徐晴睡觉前,都在想自己会不会太紧张或者别的原因而睡不着,可是奇怪,实际上她完全没有受到时空影响,起床时都是精神奕奕,笑容甜美灿烂。
领队老师笑言:“竞赛队伍里最好还是有一名女生,漂亮的女生尤其好。”
男生们也颇有默契的相视笑了。
真正一路走到国际竞赛门口的学生,都不可能是书呆子。对他们来说,不论多么忙碌,欣赏女生的时间总是有的。
两日的竞赛不知不觉的过去。考完中国学生们都一脸笑容,让人一望便知结果,这似乎已经成了某种规律。
徐晴给郑捷捷的邮件中说:我是真正体会到那种民族自豪感。其他国家的学生得知我们来自中国,虽然语言不通,立即显露出敬佩的神色。
等成绩的几日,领队老师和一名法国翻译带着他们踏遍巴黎,当真是风情万种,魅力非凡。塞纳河畔的旧书摊;策马特高地和圣母院门前为人作画的街头画家;拥挤的地铁和被小汽车堵得水泄不通的街道……
为了购买礼物,徐晴死了无数脑细胞,她自觉做数学题也没有这样费力。逛了无数的工艺品店,礼品店也没有挑到几件适合的。
在香谢丽舍大道的一家店里,陈宪看徐晴拿起一件又放下,目光又扫向另一件,面孔上写满为难,忍不住说:“你是要挑选东西送你男朋友?”
徐晴一愣。
“不是姜洛生么?”
徐晴脸一红,张张嘴想说什么又收回去:“不是送给他的。”
“那为什么这么犹豫?”
“是给我另一个朋友。”
陈宪好奇:“那是谁?”
徐晴知道他在想什么,笑眯眯的回答,“一个女生。”
陈宪顿时没有言语。
成绩出来,毫无疑问的,中国成绩第一。代表团所有人都在喷香槟,撒彩带,包括老师们一下子也变成小孩。许多人抱在一起,然后分开,再轮流拥抱,场面一塌糊涂。
徐晴自然深陷其中。
领奖牌时大伙已经镇定,不过能从众人绯红的脸颊发现刚才狂欢的痕迹。给中国对颁奖的是世界上非常知名的一位数学家,满头银发,笑容和蔼,他满脸笑容的把金牌挂上队员们的脖子,轮到徐晴时,他顿一顿,不立即走开,侧头微笑着对着翻译人员说了一句法语。
旁边的领队老师和许多记者都笑起来。徐晴一头雾水。
领队老师告诉徐晴,“他说你是数学中的玫瑰。”说罢自己也忍不住笑了。
偏偏男生们不给面子,完全没有风度的大笑,似乎不介意对着他们狂拍的照相机摄像机。陈宪颇为嫉妒:“重女轻男,不公平不公平。你是玫瑰,我们就是杂草了。”
徐晴瞪他,大大窘迫。
陈宪马上又自圆其说:“谁让这是法国不是?”笑声于是更响。
颁奖结束后一行人再参加东道主举办的大型庆祝宴会,徐晴对着满桌西式菜犯憷,随便吃了些水果就在墙角坐下,目光对着窗外,观看巴黎的璀璨醉人的夜景。
可容纳几百人的大厅里,说什么语言的人都有,除了英语偶尔能听懂两句,其它的徐晴再也不懂。在那样的沸腾的场合里,徐晴一点也不觉得隔阂,只是觉得愉快从心底溢出,不自觉的,徐晴神采奕奕,笑容款款,在灯火通明的灯光照射下果真成了一支玫瑰。
一名有着蓝宝石一样眼睛的英国男生前来搭讪,徐晴无论如何也没有预料到自己也会被人搭讪,虽惊奇但礼貌不减。
他们之间的交流可以说是比较顺畅。男生非常幽默,知识面也广,和徐晴谈牛顿,谈歌德巴赫猜想,谈祖冲之关于圆周率的计算,最后还谈到李约瑟难题。徐晴勉为其难的跟着他的步子,心说原来我的英文比我想象中的好多了。
回到酒店,已经过了十一点。
徐晴分别打电话通知外婆和郑捷捷得奖的消息,然后一觉睡到天亮。
睡了不知多久才醒,徐晴看一看时间,想起今天的采访任务,吓一跳,抹把脸就冲到隔壁两位男生的房间。房间里两人都在,正在整理着装。一段时间以来,队员们私交甚好,他们之间也很随便,三人嘻嘻哈哈聊着昨晚的见闻,领队老师敲门进来,徐晴以为老师是通知他们可以出发,不料老师却说:“徐晴,大厅有人找你。”
“啊,谁?”
“是你的妈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