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晴被狠狠吓一跳。想起跟他出去可能遇到的事情,徐晴不寒而栗,“不用不用。”
所幸姜洛生没有坚持,他听罢面无表情的点一点头,回到自己的位子。此时教室陆陆续续的坐了许多人,几分钟后,上课的老师随后也到了。徐晴惊讶的发现授课的老师她居然认识,还非常熟悉,是她的邻居杨教授。徐晴心下大慰,她已经能预料到培训班决不会有想象中的那样辛苦。
老师们渊博风趣,简直可以说博古通今,人人都受益匪浅,进步都是看得见的;培训班上女生尤其少,人数不到百分之十。来自全省各处的男生很快的熟络,这个年纪的男生思想最为活跃,热爱也广泛,课余时一群群聚在一起,除却讨论数学,还谈论社会消息,天南地北,无所不包。咋一眼看去,男生活跃,女生都是守在冷僻的角落,活像是坐落在大海中安静的孤岛。不过数学成绩优秀的女生通常都是不善于跟男生打交道,独自在角落闹中取静,倒也自得其乐。
这个时候,姜洛生通常都会找件题目跟徐晴谈论,然后借有题目把话题岔远。一个夏天,哪怕是最热的时候姜洛生都是身着淡色衬衣,深色长裤,更是衬得手长脚长。徐晴有些害怕单独跟他讲话,有次无奈的问他:“你为什么不跟那些男生说话去?”
姜洛生语气显得理直气壮,“他们都是高二的。你不知道么?教室里的高一学生大约只有我们。我跟他们有代沟。”
因为不知道他话的真假,徐晴疑惑的看他一眼,然后哑然。
培训中数学题目非常困难,下课后不少男生围在一起针对题目进行讨论,饶是如此,讨论一个多小时也未必有满意结果。在一次次的课题和测验上,徐晴的才华逐渐表露出来。徐晴的容貌气质,是教室里最明媚的风景,不可能不引人注意,但徐晴独处时表情严肃,让人胆怯不敢接近。
半月后终于有大胆的男生邀请她与姜洛生也参加数学讨论,徐晴虽惊奇,但欣然接受。不出几日,徐晴就以严谨的思维让所有人折服。
七月盛夏热极了,太阳一天天的照射着,空气中重弥漫着浮躁和焦灼,就算教室有冷气灌入也不济事,人依然容易发脾气——为着一道题目的解法争吵是屡见不鲜,瞪圆眼努力想要说服对方结果不欢而散也跟家常便饭一样。
徐晴从来不与人争吵,一旦气氛不对,就躲的远远。姜洛生也不参加对这类接近争吵的辩论,但却饶有兴趣。他若有所思的跟徐晴讲:“你没有发现一件事?”
“什么?”
那时正是傍晚,教室的人所剩无几,徐晴因为家住的近而习惯晚走,姜洛生不知是有心还是无意,每次都在徐晴起身离开的时候迎上去,用完美的语气说着“真巧,我也正要离开”,然后顺理成章的一道离开,一路闲聊,一直送徐晴楼下。
“要下雨了,”姜洛生看一眼黑魅魅的天空,窗外刮着大风,吹的房屋险些要翻过来,“见和别人讨论题目,你都是倾囊相受,而他们则未必。”
徐晴一呆,略为诧异的看了姜洛生一眼,他非常坦然的一笑。
“只是觉得人品高下,立即可见。”
徐晴没有立刻答话,用双手支着头,托腮想了一会,殊不知看在旁人眼里,那动作可爱极了。
“助人者天助。”
这次轮到姜洛生一呆,“你信宗教?”
徐晴看到他脸上的深深迷惑,心一跳,细细的解释,“不是那么回事。一直有人说种善因得善果,这句话其实非常有道理。你知道,对待学习不比其它,你若藏拙,它也会以同样方式待你;越是与人分享,你得到的也越多。”
姜洛生微笑点头,“深有体会。”
夏日的雨是说来就来,刚才还是晴空一片,马上翻天覆地的变黑,不给人任何喘息的机会。大雨像漫天银针一样射在地上,云层像一张大黑帆罩在城市上空,时不时电光一闪,照的房间四壁发白。
这种时候,雨也不会下的太久,徐晴完全不着急,翻开一本习题集,静静心看起来。徐晴专注功力绝佳,半点也不会受到外物干扰,直到她猛然打了一个喷嚏。
“冷么?”
徐晴定一定神,“不冷。”说罢就看到姜洛生关切的脸。
话虽如此,可她还是觉得胳膊发凉。徐晴今天穿着缀着蓝花的白色连衣裙,胳膊小腿都露在外面,风吹的她的衣裙窸窣轻响。教室里再没有旁人,大风于是肆无忌惮的在墙壁上来回冲撞,隐隐似有回音。
姜洛生依次掩上所有窗户,再回头一笑,“真奇怪。不是夏天么,怎么一下雨就气温骤降。”
徐晴静静看着他,没有立刻说话。姜洛生回望徐晴,嘴角的笑容一直未曾淡去,霎那间空气中升腾起一种两两相望无言却有夹缠不清的暧昧情愫。
良久徐晴偏一偏头,“你为什么总是长衣长裤?难道不热?”
姜洛生短暂一怔,直直走到徐晴面前,做出一个神秘的笑容:“那你可不要被吓到。”
徐晴摇摇头。姜洛生捋起左臂衣袖,徐晴的心一下子就跳出来,不自觉的双手发颤——姜洛生的左臂上本来和常人无异,除却那多出的一道二十公分长疤痕。疤痕的形状极为可怖,皮肤上一道粗粗的粉红色的肉,像是被人用锋利的刀划过再愈合的痕迹。
徐晴下意识的捂住了手臂,她觉得自己的手臂也钻心的疼起来。徐晴问他:“疼么?”问完才觉得是一句废话,那样的伤口怎么会不疼。
姜洛生放下衣袖,轻声问:“吓到了?”
“没有,只是太吃惊,”徐晴镇静的说,再抬头看他,头一次她主动的凝视他的眼睛,想要看到他眼里去,“是怎么弄的?”
“一年多以前的事情,就是初三的那次竞赛结束后,”姜洛生微微笑着,眼神专注的盯着徐晴,“回家路上看到有小偷抢一个老人的钱包,我去追赶……结果就成了这个样子。你写给我的电话也在那次事件中丢了。”
因为太过震惊,徐晴呆住,下意识的捂住了嘴。姜洛生抱着手臂站在徐晴桌前,静静等他消化这件事。徐晴抓起桌上的水杯,慢慢喝了两口。
“那……还有其他地方被伤到了么?”
“没有。只有手上这一处。”
徐晴露出一个略微放松的表情。此时此刻,她除了看着姜洛生温柔淡笑的样子,确实不知道还能说什么,或者看什么。屋子的气氛好像都是由他调动起来。
这时教室大门忽然被人推开,一个男生站在门口,左手撑一把伞,腋下还夹着一把,他拿着伞浑身也是湿淋淋的,看起来是着急的赶来,都没有留心自己是否被淋湿。男生注意到徐晴姜洛生一个站一个坐,相对而望,有着一种不可说的浪漫气氛,但他也顾不得那么多,鼓足勇气走到徐晴面前,把伞递给她,清清嗓子说:“徐晴,我知道你走得晚,所以给你送伞过来。”
徐晴脑子还沉浸在刚才的事件不能自拔,又被面前的男生吓一跳,目瞪口呆的看着男生,一时间根本忘记伸手接伞还有道谢。倒是姜洛生反映迅速,笑着把伞拿过来,极其礼貌的道谢:“多谢你的伞,不然我们还不知道怎么办。”
男生脸色刷遍红,他愣愣的看一眼姜洛生,再低头看徐晴,她神色是一如既往的平静,略微带了点恍惚,没有反应,淡淡的说了句“谢谢”后就扭头用一种奇特的目光看着姜洛生。男生脸色由红变白,最后面色惨淡的离开。
晚上一回家,徐晴就打开电脑,果然在一年多前的新闻中找到一条“少年勇搏歹徒”的报道。徐晴看的极为仔细,虽然新闻中没有提到少年的名字,徐晴依然从字里行间读出姜洛生的影子。
目光落在电脑屏幕上,徐晴想的远比最初听到这则消息那单纯的欣喜复杂的多,她觉得自己的能力完全理不清思路,面对数学题的逻辑思维也不翼而飞,也不知道明日如何去面对姜洛生,她拿起电话,将这件事情从头到尾告诉郑捷捷。
郑捷捷听罢满意微笑:“我说你们能再见的。”
“问题是我怎么办?我现在是一点办法也没有了。”
郑捷捷沉思片刻,复又愉快的笑起来,“老实说,我现在对他实在很有好感。这么勇敢的男生到哪里寻找。”
徐晴一声不响,她想起今天跟姜洛生送她至楼下后,再撑伞离去,缓缓消失在雨雾的身影影。
“他既然没有把话题挑明,就这么持续下去亦无不可,”郑捷捷出主意,“他心中未必不是这样想的。在我看来,只要不耽误学习就可以,何况,你们还有大学可以期待。”
徐晴如吃下一颗定心丸,长吐一口气:“嗯。你说的是。”
“那是自然。”
“对了,赵骞怎么样?”
“很好,他考上理想大学,非常满意。”
徐晴扁扁嘴:“你知道我什么意思。”
郑捷捷重重叹气:“前几天他喝醉酒跟我打电话,说他已经跟女朋友分手,说他在大学里等我。我叫他永远死心,他一言不发的挂了电话。”
“这类事真是麻烦。”
“谁说不是。”
第二天见到姜洛生,徐晴面色平静,巧的是姜洛生也是一幅微笑淡定的样子。两人似有默契,言行举动一概如常,心照不宣的不再提起昨日。只是在晚间放学时姜洛生问她希望考什么大学,徐晴说了,姜洛生眼一眨,微微一笑。偶尔电话联系,也是不着边际的问好。
郑捷捷屡屡说:“我倒是羡慕你们这样暧昧。日后你们才知道这样是多么幸福。”一幅深有体会的样子。
徐晴总是被她的话逗乐,“你以为你多大了。”
“至少见识的比你多。”
“噫,我怎么不知道呢。”
两人都知道这样的日子不会更多,故抓紧每一秒钟说话玩笑。新学期开学徐晴郑捷捷都不在同一个班,开始两人还每日都见面,后来因为两人太忙见面越来越少,有时甚至是从同学那里辗转得到对方的消息才能得知对方作了什么。
连续两次的大规模竞赛让徐晴乏力,待到竞赛成绩陆续出来,寒假又到。姜洛生的竞赛成绩也非常优秀,来年三月,他们同时接到了去北京集训的消息。

第7章

7
在北京的集训尤为辛苦忙碌,每日里所做的事就是起早摸黑的听课,演算,考试,除此之外,还不得不承受巨大精神压力,一整天下来,人人累的不想讲话,徐晴累得想睡又不敢不能,她只要一回头就可以看到同屋的女生床头灯亮的刺眼,站到走廊,对面的男生宿舍的情形更为可怖——每间屋子都透出亮色,远观之,灼灼一片,让人体会到通宵达旦的意味。
一百人中选六人参赛,这个概率无论如何都不能算是太大。
参加集训的人都是来源于全国各地,都是各省的尖子,出类拔萃;他们也深知这次比赛的重要性,毫不夸张的说,这是决定他们人生轨迹的竞赛,人人都像上了膛的子弹随时准备发射,眼睛里都要喷出火来。
徐晴在给郑捷捷的电子邮件里写:“我们现在正亲身体验进化论在人群中的实际意义。优胜劣汰的观点正在写在每个人身上。老师上课迅疾如飞,也不论你是否听懂;一周一次的选拔考试考试前,头发是大把大把的掉,大把大把的变白。预计不需要多久,我就可以饰演白发魔女。
这个世界上也从不缺有才干的人。考完休息一个下午,都没有人肯安心坐好,人人都举着书本向领队老师里钻。同学们来自全国各地,说话口音不一,似有隔阂,心态也不一,看人似站在十万里之外。说实话,至今为止,我都不知我同屋的女生长的什么模样,她说话的声线是否清脆……”
那时刚好是周末下午,姜洛生陪在徐晴身边,翻着一本书,偶尔在纸上画上横杠。见到徐晴这样形容如今的处境,颇有深意的问:“那你可愿意退出?”
“当然不会,”徐晴神情一凛,停下打字的手,双手揉一揉脸,活动一下手腕,“不,不,走到这一步,我付出了巨大努力……无论如何,就算只有一个名额,我也会坚持到底。何况,我是真的喜爱数学。难道你不是么?”
姜洛生凝视徐晴显露出疲惫之色但依然清新的侧脸,笑笑不语。徐晴以为他是默认,殊不知他心底在说:倘若是为了你,我愿意放弃。
徐晴转头打算继续写下去,刚敲了几行字,姜洛生忽的问她:“你是在给郑捷捷写信?”
“嗯。”
“是不是长得很漂亮?”
“你怎么知道?”徐晴有些惊讶的回头看姜洛生。她是很多次跟姜洛生提起郑捷捷,但都没有说及她的样貌,只说郑捷捷是她最好的朋友。
姜洛生眼睛一闪,一丝微笑荡开:“听我好友提到的。他在市里的演讲比赛上看到郑捷捷,真正是一见倾心,费大气力追过她,可惜被严辞拒绝。他消沉许久。听他的说法,郑捷捷美丽的好像仙女。”
徐晴惊讶:“是最近的事么?”
“应该是。到北京集训前,几位同学为我送行时提到的。”
“难怪我不知道。”徐晴停下打字,“你那位同学实在可怜,并不是我偏心,可她确实比仙女可好看得多了。”
姜洛生考虑一下,“郑捷捷总是这样拒绝男生?”
“一直都是这样。所以你的好友不用太过郁闷。”
看到姜洛生脸色稍微作改变,徐晴怕他误会,趋进他忙忙解释:“你不要误会。郑捷捷完全不是那种恃貌骄人的女生,你可以去一中问任何一个了解她的人,都会这样告诉你。她是我见过最真诚善良的人之一。”
姜洛生听徐晴说完,方微微笑了:“我知道。不然你不会跟她那样要好。她我虽然不认识,但是你,我却认识的。”
后一个“认识”姜洛生说的别有意味,说时还不忘打量徐晴一眼。徐晴松一口气,坐回位子,同时不忘记瞪他,“她一直也想要认识你,回家后我介绍你认识她,你马上就能知道她是什么样的人。然后回去告诉你好友,说他没有喜欢错人。”
姜洛生眨一眨眼,温和的笑:“你不怕?”
徐晴一头雾水:“怕什么?”
姜洛生一笑置之。徐晴估摸他也不会回答,回头对牢电脑继续写信,显示器的光影影绰绰的反射到她的脸上。姜洛生无心看书,他看看徐晴,不知怎么,忽然忆起儿时曾经看过的一部电影。电影里出现过一个美丽的精灵,她坐在一根细细长长树枝上沉思,漆黑的头发垂到水面。霎那间,电影里的人物和眼前的人物重叠在一起,再也分不开了。
片刻后郑捷捷复电邮过来,说:你都如此乏力,更逞论他人?不过我知道你一定会坚持。如果有苦水有抱怨,尽管倒给我就是,我系数接受。
随着集训时间的推移,越来越多的人显示出实力不济。选拔考试的题目其实并不算难,不需要太高深的知识,而在于在数学本质的洞察力和数学机智,甚至需要一种全新的数学思维方式。徐晴觉得尚可,可姜洛生却显示出后续乏力的状态。面对可能被刷下有的结果,姜洛生无比坦然,他一向都知道自己的水平的深浅和弱处。
在被选入集训班的时候他就已经欣慰的跟徐晴说,“够了,剩下的可能就要你来走了。”
最后一次模拟考的成绩是姜洛生首先看到。白纸黑字的名单上面赫然有徐晴的名字。可是他怎么都找不到徐晴,问别人时,得到的结果大都是一张茫然的脸,有人精神好些,就反问他:“你都找不到她,我们当然更不可能知道了。”
最后是同样被选入世界竞赛的陈宪告诉姜洛生的。他容光焕发,两月的疲惫尽去,听到姜洛生的文化,他沉思片刻,指着远处的教室,“我刚才还看到徐晴在教室。”
姜洛生谢过陈宪后径直向教室走,陈宪想一想又叫住他,“你是她的男朋友?”
集训班的人互相间其实都甚少打交道,姜洛生和陈宪也不例外,平时话都少得可怜,只是互相知道对方名字而已。忽然被问起这个问题,姜洛生愕然,然后想起似乎只有在成绩都揭晓的时候,大家才有了心情聊天。
姜洛生简直不知如何回答,只好笑一笑。
陈宪以为他承认,笑嘻嘻的点头,“你去吧。”
集训的地方是一所大学附中,在校园的一角,非常僻静。尤其是成绩都出来的时候,人人都在宿舍区那边看贴在墙上的成绩单和名单,几乎没有人呆在教室里。姜洛生一进教室,就看到徐晴趴在教室最后一排,头枕在手臂上,闭着眼,呼吸均匀,一屡头发轻轻搭在苍白的面颊上——竟然睡着了。
姜洛生弯腰看着她,许久他伸手把那缕头发挑开。动作虽轻,徐晴还是被惊醒了。霎时徐晴的脸绯红。
“你来多久了?”徐晴瞪着他看,语气有些挑衅,“怎么不叫我?”
“没有多久,”姜洛生维持着一种“什么都没有发生”的表情在徐晴身边的位子坐下,“我保证,那时间绝不够你做一个梦的。”
“是做了一个梦,梦到外婆了,”徐晴回想梦境,“都快三个月了吧。”
“嗯,我们两天后就可以回去。”
徐晴跳起来,“什么?”
“成绩出来了,”姜洛生看着徐晴的反应,笑容非常愉快,“你选上了。”
徐晴感觉到热血从心脏涌上来。她觉得腿软,完全站不住,下意识的伸出手摸椅子的靠背,姜洛生猛然抓住她的手,徐晴觉得手上一股温柔的力道传来,让她无限安心。她看到姜洛生的眼睛,半晌灵魂缓缓归位。
“你呢?”
姜洛生耸肩笑一笑,他是真正豁达。
“这个结果本来就在我意料之中。我真是为你高兴。就算没有被选入,这次集训也不是毫无意义的。”
徐晴忽然觉得自己失去语言的能力。她想说“尽力就好”,“不到难过”,可是这些话一句也不合适在面前这个微笑的人说出来。她只是抓紧了他的手。
许多时候,沉默就足够了。
原本想立刻告诉外婆和郑捷捷这个消息,可两人没有再说几句话,同学们又都回到了教室。领队老师正式的公布人选,随后简短的演说,大意就是胜不骄败不馁,鼓励同学们再接再厉,不论是否选上,都是国内最优秀的学生,这是毫无疑问的。一番话讲完,几名被选上的学生单独留下来,领队老师花了数小时给他们注意事项和以后这段时间到竞赛结束这期间的安排,又再一次说了这次考试的重要性。徐晴是队里唯一且最小的女生,因此多方都受优待。
一出教室,徐晴直奔宿舍附近的电话亭,因为是傍晚,同学们大都在吃饭,那里空无一人。号码刚拨完,姜洛生便带着笑出现在徐晴面前,徐晴略微惊讶,姜洛生诡秘一笑,不出声的的说了句话,徐晴笑着别开眼,她知道他说的是“心有灵犀”。
一直没有任何人接电话,徐晴心头隐约不安,挂了电话,又匆匆忙忙给杨教授挂一个电话。得知是徐晴,杨教授立刻问:“怎么样?”
“选上了。”
这三个字让杨教授大喜过望,连说三个“好”字。徐晴心思不在此处,问:“您知道我外婆还好么?拨回家的电话始终没有人听。”
杨教授声音短暂沉默,徐晴眼眶马上红了,险些要哭出来。徐晴略带哭腔的声音变成电流传到千里外去,让杨教授大大震动,说:“徐晴,别急,别急。家里是出了一些事情,不过现在已经没有事了。你外婆前两天因病进了医院,是你的同学发现的,医生说不是大事。只是人年纪大了,心肺功能衰竭所致。”
徐晴心一下缩紧,木楞楞的反问:“同学?”
“是常常到你家的那名非常可爱的女同学,据说姓郑。”
徐晴道谢挂了电话,又拨了一个号码。
姜洛生看到徐晴一会拨号一会挂上电话,皱紧眉头问:“这是怎么回事。”
徐晴擦擦眼,低声说:“是我外婆病了。”
姜洛生神情一凛,正要开口说话,徐晴把左手食指放在唇边,示意他安静一下。姜洛生听到电话那头响起一个清脆的声音:“谁?”
“捷捷,是我。”
“徐晴么,”郑捷捷相当意外,声音有些偏高,马上又恢复了平静,“集训结果?”
听到徐晴的回答,郑捷捷高兴的几乎要跳起来,声调也高了几个分贝,“啊,那多好,我就知道……”说着想起徐晴刚才的声音殊无喜色,郑捷捷心一沉,语气也缓了,“似乎不高兴?”
徐晴声音哽咽,“我外婆……”
郑捷捷心知徐晴既然知道,也无须再瞒,语速飞快的讲,“没事,你别担心。医生说发现的早,不碍事……嗯,你等下。”
片刻后电话里传来外婆的声音,听起来和正常人无异,“小晴,别担心。我身体很好,只是小病而已。”
徐晴咬住唇不让自己哭,费力的说:“您没事就好,不然,不然……”一连说了几个“不然”,也没有把要说的话讲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