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要什么?”
他低下头来,没有回答她的问题,反而提起了安致君。
“有一次,我对舅舅说……不要同我争。”
“争什么?”
轩辕静川摇了摇头。路小漫吃的太饱,没有力气去想他话语中的意思。她太困了,脑袋缓缓倒在轩辕静川的肩头,睡着了过去。
有一只手,轻轻拍着她的肩头,永远不知疲倦一般。
当路小漫再度醒来时,发觉自己正躺在榻上,她迷糊着起身,发觉这就是昨晚轩辕静川戏弄自己的“洞房”。
推开门,整个妓坊中空空如也,昨夜的繁华仿佛梦一场,除了她身上那件可笑的大红喜服。
该死的轩辕静川,故意将她留在空荡荡的妓坊里,不就是为了奚落她吗!
亏她昨晚还有点儿觉得这家伙算个好人!果真又被骗了!
路小漫找了半天终于找到自己那件青色的外衫,赶紧换上。
出门时想到了什么,赶紧奔回榻边,翻找了半天,终于在枕头下找到了那支蓝玉发簪,她来到铜镜前,正要将它插回去,却停住了手。
吸一口气,路小漫还是将她收入怀中。
清晨的流烟巷反倒没有夜晚那般人潮汹涌,反而一片宁静。
行出了流烟巷,路小漫走在晨曦之中的街道上。她有些困倦地打了个哈切,心想回了南园说不定陈公公得唠叨她怎么一整晚没回去。
不对,陈顺和轩辕静川可是一伙儿的,他应该早就知道轩辕静川的计划了。
可是昨晚的一切,他到底是在作弄她……还是安慰她?
一辆马车行驶而过,车中人高喊一声“停——”
马车稳稳停在了路小漫前方。
车帘撩开,一个男子探出头来。
“小漫!你怎么在这里?”
是轩辕流霜。
如此低调简约的马车,除了车夫和车前的两名侍卫,任谁都想不到这竟然是晋王的马车。
“殿下。”路小漫低下头来屈膝行了个礼。
“听说昨夜是安太医成亲,你是去喝喜酒了吗?我还特意嘱咐了小江子送你回宫,可他说去了喜宴上根本没找着你!我还以为你提早回宫了呢!”
“我……现在正要回宫。”
“上车吧。我送你到偏门。”
轩辕流霜拉开车帘,不由分说将路小漫拽了进去。
车厢里满是书本,看来轩辕流霜在上下早朝的路上都在看书。
他看着她的目光有些严厉,唇上的笑容也淡漠了不少。从前他是个极有耐性之人,一曲萧也能沉浸一个下午。也许朝政琐事当真磨人,将曾经的翩翩少年也打磨得沉敛许多。
“一整晚,你去哪里了?”
他的问话平缓,听不出到底是斥责还是关心。
“喜宴上除了杜太医,我认得的人也不多。杜太医走了之后我也就走了。许久没在京城里逛过,我就沿着夜市一路走,吃了碗混沌又看了天桥下的杂耍……直到摊子全收了才想到过了子夜……是有门禁的。我就随便找了家客栈,住了一晚。今晨起来了,就要回太医院了。”
轩辕流霜微微叹了口气,眉心又缓缓皱起,他的手指伸过来,路小漫下意识后退,背脊抵在车厢上,他的手指僵在她的衣襟前,良久才道:“你的脖子怎么有红痕?”
路小漫一惊,这才想起那是昨晚轩辕静川留下的。
她只能呵呵一笑:“有点痒,可能是客栈里被什么虫子给咬了吧?”
“是吗?我戴着你做的药囊,从来没被蚊虫咬过。怎么你自己的反倒不管用了?”他的尾音上扬,似有怀疑。
路小漫尴尬地笑着,“忘记换里面的药了。”
“回去了记得给自己上点药。”
“嗯,谢殿下关心。”
马车在南偏门停下,路小漫下了车,看着她入了宫门,轩辕流霜这才离开。
路小漫呼出一口气来,她果真不习惯撒谎,而且骗的人还是轩辕流霜。
回到太医院,林太医背着药箱与自己擦身而过,走了没几步却又停了下来。
“路医女!”
“林太医?您这是要去哪儿啊?”
“鸾云殿,小皇子最近吃的不好,我去看看。你与静妃相熟,不如你也一起去吧?”
一听说是小皇子不舒服,路小漫没有二话就跟着去了。
皇上特地给了安致君三日假,宫里其他的太医就更忙碌了。
林太医摸着胡子给小皇子诊脉,得出的结论却是小皇子腹部受寒伤到了脾胃,冬日将至,需主意保暖,并不是什么大问题。静妃知道之后,终于松下一口气来。
林太医离去之后,静妃将路小漫留下,自从端裕皇后的事情之后,两人还没有机会好好说说话。
她们谈起了许多,最大的话题还是轩辕静川终于不再是所有人眼中的痴傻皇子了。
“你是不是有些生他的气呢?你心地善良性子又耿直,虽然总是显得没耐性,但本宫看得出来从前你对五皇子是极好的。”
“极好有什么用,人家耍着奴婢玩儿呢。”
“话……可不能这么说。五皇子目睹母亲被刺客所害,心中的苦痛有几人能知?”
“不说她了,娘娘近日可好?皇上可有经常来看娘娘?”
“每隔几日,皇上便会来看望本宫。”
“诶,奴婢可是听说了,三年选秀之期到了,容贵妃问皇上什么时候开始选秀,皇上以后宫充裕且选秀过于繁复且劳民伤财为由压下了。宫里人可都在说‘充裕’二字是指娘娘您。”
一抹红晕涌上静妃的脸颊,“皇上也是提起过,不想后宫再起风云,希望本宫母子平平安安。你不知道,皇后的人将本宫和小皇子锁在殿中,每一刻本宫都心惊胆战,生怕他们冲进来会……”
“当日之事,娘娘就不要再提了。这几日宫中又忙碌了起来,听说是北戎的使者要来了,而且还是一个什么皇子,名字又长又奇怪。”

 

☆、61

“是北戎的三皇子,阿扎德巴。他应该是来要求和亲的。听说北戎的大汗年纪已经老了,去年还生了场大病,到了今年连马背都上不了。他总共有三个儿子,都在争皇位呢。阿扎德巴虽然年纪是最小的,可他的势力却不容小觑。此次来朝见,若能娶得轩辕王朝的皇女公主,就相当于得到了我们的支持。”
“还好娘娘生的不是一位公主。”路小漫笑道。
“皇上的公主年纪都很小,也不适合远嫁北戎,估计会从亲王郡王的宗亲翁女里选一个,封做公主吧。”
路小漫轻叹了一声,“皇命难违,就这样说嫁就嫁了……本就素不相识,没有感情……若是以后这个什么阿扎德巴的对和亲的公主不好,离乡背井……这才难受吧……”
“所以我们只能祈祷,这个阿扎德巴是个知道疼女人的男人。”
无论京城还是皇宫,都因为北戎使者的到来热闹了起来,忙碌的可不只有宫中各司各局,也包括太医院。听说北戎的节气与中原不同,风大,草原繁茂,多以牛羊畜牧为主。而北戎的牧民几乎都是在马背上长大的,其骑兵精猛善变,防不胜防。他们的饮食习惯自然与中原不同,北戎使者千里迢迢前来轩辕王朝,太医院自然要注意他们的饮食,以免水土不服引起其他疾病。
路小漫在药房里帮着其他药僮配药,低下头时,脖子上的药囊掉落了下来。
这已经是好几年前安致君送给自己的了,外面的布缎陈旧的抽了丝,以往都是自己撒娇拿着药囊缠着安致君给自己换药,如今该是自己动手了。
一旁的药僮方路生探了头过来道:“哎呀,是不是该换药了呢?”
“是啊,我写个方子与你,你帮我磨些药成吗?”
“当然成了!”
到了晌午,方路生将药囊送还给了路小漫,她送到鼻间一闻,白芷和艾叶的香味涌入鼻腔,“咦,你还放了白兰花和丁香?”
“小漫!你的鼻子可真灵啊!我就觉得你是女孩子,这就快冬天了,蚊虫什么的也少了,药囊里还是多添些花香的好!你若是不喜欢,我就给你按照原来的方子配过?”
“不用了!这样挺好!”
从前的方子都是安致君的味道,她……应该要有属于自己的味道了。
“谢谢你,这气味好闻多了!”
“你喜欢就好!”
一天结束,路小漫走回南园,一路上就时不时听见宫人们小声谈论着阿扎德巴。
“还以为这个皇子会满脸胡须,粗犷不识礼数呢!谁知道长相倒是文质彬彬,说话也是温文尔雅。御膳房的春泥给他上酒的时候,他还说了谢谢呢!”
“那和亲的事情提了没提啊?阿达在这里就相当于亲王的王妃,阿扎德巴若是继承大汗的位置,那他的阿达就相当于是皇后了啊!”
“就算是这样,北戎也是塞外邦国,风俗习性与中原大相径庭,语言也不通,若真嫁过去了,只怕夜夜孤寂,思乡之时却无人拭泪……不知道哪位亲王郡王的贵女会被选去啊!”
“你还不知道吗?阿扎德巴向皇上禀告,说他的阿达不一定要金枝玉叶,草原的丰饶女神选择了谁,哪怕这个人是个乞丐,他都会娶她!”
“哈?那要是他的什么女神选了尚仪局的王嬷嬷,是不是他也娶啊?”
婢女们小声笑了起来,路小漫也忍不住抿起唇角。
谁不知道尚仪局的王嬷嬷已经六十岁了,各宫有位分的宫人不少都受过她的教训,她为人虽然不坏,但平日里却很严苛,是新入宫的小宫女们最害怕的人。
“路医女。”小宫女们听见路小漫的笑声赶紧止住了议论。
路小漫点了点头,正要离开,没想到一只雀鸟飞了过来,停在了她的肩头,发出轻灵而悦耳的鸣叫。她侧过头,只觉得惊奇,这只鸟虽然长的酷似黄鹂,但翅膀的边缘有一圈蓝色的羽毛,而尾部的羽毛也比黄鹂要长上一些。
“你是什么鸟啊?怎么停在我肩上啊?”
路小漫起了兴致,以指尖逗弄着它的嘴巴。它轻轻杵弄着路小漫的指腹,像是挠痒痒一般,逗的她咯咯笑出声来。
正在高兴的时刻,忽然身后一双臂膀环绕上路小漫的腰际,一把将她抱了起来。
“啊呀——”她惊叫了一声,回过头来发现一身着裘衣的男子将她抱起。
这家伙的力气大的惊人,竟然能令她坐在他的手臂上,路小漫在他的怀里轻若鸿毛。
他与路小漫见过的其他男子皆有不同,脸部的轮廓十分坚毅,眉宇之间显得狂放不羁,可脸上的笑容却又温文有礼。
“你……你是谁?”路小漫按住他的肩头挣扎着要下来。
他却扣住了她的后腰,露出希冀的表情。
“姑娘,请你别害怕。告诉我,你叫什么名字?”
他说话的腔调有些奇怪,路小漫狐疑地盯着他。
不远处有人缓缓行来。
这家伙抱着路小漫就跑了过去,路小漫呆了,行过来的正是光烈帝,陪伴在他左右的则是静妃与容贵妃还有轩辕流霜和轩辕凌日。
路小漫顾不上会摔下来,甩开那家伙的手臂,跌了个踉跄,垂首立于回廊边。
怎么回事,皇上怎么也来了?这男人究竟是什么人?
“皇上,阿扎德巴已经找到了我的阿达!”
路小漫略微一惊,什么?他就是北戎的皇子阿扎德巴?
“哦?今日游园,你见到了那么多郡主还有宗室的翁女,朕见你都不动声色,还以为你没有一个看得上呢?说吧,不知你看中了谁?”
下一刻,路小漫被拽到了光烈帝的面前,耳边响起阿扎德巴兴奋而喜悦的心情。
“就是她!就是这位姑娘!”
“什么?”路小漫呆了,张大了眼睛望着一旁的男子,思索着自己是不是听错了。
不仅仅是路小漫,轩辕流霜赶紧道:“阿扎德巴殿下,你是不是弄错了?她是太医院的医女,并不是皇亲贵族家的小姐。”
“身份和地位不算什么!我们草原的丰饶女神选择了她!”
我才不要嫁到什么北戎去!这不是要她路小漫客死异乡吗?
她刚要喊出“我不要”,轩辕流霜便以眼色令她不得开口。
“阿扎德巴殿下,您为什么说是丰饶女神选择了路医女呢?”
“晋王殿下,正是这只鸾鸟告诉了我。”阿扎德巴指了指路小漫的肩膀,那只小黄鸟还停在她的肩头,十分欢脱地跳来跳去,“在我们草原,鸾鸟就是丰饶女神的使者。我正是为了得到女神的认可,才特地带着鸾鸟千里迢迢来到轩辕王朝。一路劳顿,鸾鸟本筋疲力尽了,可就在刚才它见到路医女的之后,又恢复了生机!这难道不是丰饶女神给阿扎德巴的指引吗?”
路小漫傻了,自己刚才就不该逗弄这只死鸟!就该扇它走!真后悔没带个弹弓!
她摇着头,顿时惶恐不安起来。
“皇上!不可以!”静妃蓦然开口。
“怎么了云衣?朕知道你喜*小漫,舍不得她出嫁,但朕相信阿扎德巴会待她很好的。”
光烈帝的话令路小漫的心凉了大半,他该不会是本就想在宫中找个替死鬼,免得那些郡主翁女之类的去北戎受苦吧?
“父皇,路小漫既非皇室翁女,又非亲贵,出嫁和亲于理不合。倘若北戎的其他部落知道了,还会以为我们轩辕王朝以平民女子代替公主,是对北戎的不敬,若是成为引发两国争端的借口,那就不好了。”
轩辕流霜低下头来,他说的话令路小漫重新看见了希望。
光烈帝果然蹙起眉头沉思。
而阿扎德巴却道:“皇上,既然是丰饶女神为阿扎德巴选出的阿达,其他部落的首领只会信服不会前来挑衅,请皇上放心!”
路小漫的目光若能成为刀子,定然把他戳了个稀巴烂。
问题的重点不在于你的部落认不认同,而是我压根儿不想嫁给你!
“皇上,其实身份这个问题也是最容易解决的。路小漫这丫头,在北宫救过静妃也救过静川,小皇子被迷魂香谋害被她察觉,这丫头还差点儿丢了性命。皇上不妨收她做义女,封她为公主,风风光光嫁给阿扎德巴殿下,多少女子想做北戎皇子的阿达还没这个福分呢。既然阿扎德巴殿下说是丰饶女神选中了她,她在北戎也必然会备受尊重不会吃苦。”
光烈帝似是沉思,微微点了点头。
“母妃,前朝德信帝也是将一个宫女封为公主嫁给了当时北戎的大汗,结果呢?北戎以公主出身卑贱德信帝蒙骗北戎而大动干戈,儿臣恳请父皇三思。”
“皇上,臣妾也觉得此事还需三思。如今虽然阿扎德巴殿下看重了路小漫,但这是和亲,并非殿下喜欢就能成事。”
光烈帝犹豫了片刻,对阿扎德巴道:“此事朕还需好好想一想,既要名正言顺又要避免两国可能出现的争端,殿下也可趁这段时间好好考虑。”
阿扎德巴皱起了眉头,“皇上既然这么说,那阿扎德巴愿意等一等。但既然是阿扎德巴认定了的,就不会轻易改变!”
“好了,好了,再走几步就是皇宫中风景最为别致的南园。虽然已经是初冬,但南园的景色也是别有风味。”容贵妃出言缓解了尴尬。
一群人朝着南园去了。
路小漫呆呆地站立在回廊边,低着头,脑海中一片空白。
难道真的要让她去和亲?
什么福分什么备受尊重!说白了就是两国政治的牺牲品!
轩辕流霜提起的那个被封为公主的宫女,在北戎郁郁而终,千里也就一座孤坟,只有冷风枯草为伴,她路小漫才不要那样的下场!
静妃担忧的目光掠过路小漫的肩头,这令她更加感到惶恐了。
整个人如同游魂一般回到了太医院,她呆呆坐在药房中,无论谁与她说话,她都是一言不发。
直到日薄西山,有人走入了药房,正在收拾的药僮们纷纷低头行礼,只有路小漫仍旧呆坐在原处。一旁的药僮扯了扯她的衣角,小声道:“路小漫!路小漫!晋王殿下来了!”
路小漫吸了一口气,只见轩辕流霜站立在自己面前,逆着夕阳,看不清脸上的表情。
他挥了挥衣袖,所有人离开了药房,只余他们二人。
“你可知道阿扎德巴非常坚持要娶你?”
路小漫一听,连火气都快没了。
“皇上答应了?”
“还没。顾念着静妃,加上大理寺梁大人也有和我一样的担心,所以父皇还在犹豫。但阿扎德巴那边却又难以安抚。万不得已之时,一道圣旨,你就只能远嫁北戎了。”
“皇上要是真的下旨了,大不了也就是系根绳子脑袋往里一钻的事……”
路小漫的唇被对方紧紧捂住。
“别说傻话了!也不许做傻事!”轩辕流霜的眉头蹙的厉害,路小漫从没见他这么愁过。
瞪着轩辕流霜,路小漫的眼泪不知不觉落了下来。他的指尖划过她的眼角,将那抹湿润掠去。
“我……去向父皇表明心迹,就说我喜欢你,要娶你。”
“什么……”路小漫傻了,轩辕流霜不是要娶岳霖梢吗?
看着她的表情,轩辕流霜无奈地一笑。
“嫁给我总好过嫁去北戎……我不会让你受委屈的。”
路小漫抿着唇,嫁给轩辕流霜,以她的身份能做个侧室都十分不易,日后晋王府中只怕不比皇宫安宁。
你断然是不会想我受委屈的,只是很多事情到最后都是身不由己。
“这件事要尽快打消父皇的念头,等父皇下了决定,说什么都没有用了。今晚夜宴阿扎德巴,等夜宴结束,我就去向父皇禀明此事。”
她期待着自己的命运有其他的选择,但此刻她只能说一声:“谢谢。”
轩辕流霜自嘲地一笑,“我想要的从来不是你的谢谢。”
他走了,路小漫站在药房门口,望着他的视线越拉越长,路小漫的心也跟着越发落寞。
“小漫,小漫!”林太医的声音传来,路小漫这才回过神来,她到底在门前站了多久了?
“林太医……”
“小漫,这么晚了怎么还没回去宫舍呢?”
“哦,正要回去了。”
路小漫吸一口气,这件事王贝儿应该也听说了吧。她只怕还在屋里为自己着急呢。
夜晚的南园愈发冰冷,风中都透露出几分萧瑟。
悬挂在回廊上的灯笼在冷风中摇曳,看的路小漫的眼睛越发酸涩。
只是她走了还没两步,就见陈顺急匆匆迎面赶来。
“哎呀!小漫丫头!见着你就好了,省的老奴还有去太医院!”
“怎么了?”
“还能怎么了哦!五皇子身体不舒服,连晚宴都没去。方才御膳房准备的粥也是半口没动过,一张脸白得跟纸似的!你去瞧瞧看吧!”
路小漫叹了一口气,早不病晚不病,偏偏赶在这个时候病了……他不知道她现在没心情给人看病吗?
“唉,你还愣着做什么啊!咱们快走吧!”
陈顺火急火燎的,路小漫只能跟着他赶去了轩辕静川的寝宫。
整个寝宫里黑灯瞎火的,竟然连根蜡烛都没点,宫人们也在殿门外守着,死骗子不是病了吗,病了怎么没人在一旁照顾?
路小漫纳闷了起来。
“陈公公,怎么不……”
路小漫一回头,发觉哪里还有陈顺的踪影啊。
只听见“吱呀”一声,殿门合上了,密不透光的寝殿里,黑的瘆人。
“陈公公!你这是做什么啊!”路小漫回身,拍打着殿门。
“小漫,殿下等着你呢。老奴什么都不多说了,也只能帮你到这里了!”
“……什么帮我啊!快放我出去!你定然是帮着五皇子耍弄我呢!告诉你!我今日没心情!”
任凭路小漫怎样用力地拍打殿门,它就是纹丝不动。陈顺是打定主意要将她锁在里面了。
她回过身,后背抵着门缝,在一片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中,忐忑起来。
仿佛有一只野兽将要从她看不见的地方冲出来,一口将她吞没。
“放我出去陈公公!放我出去!”
门缝和雕花的窗纸隐隐透露出微弱的光线,路小漫能辨认出所有人都守在了门外。
“轩辕静川!你在哪儿!你觉得这样好玩吗?”
只听见一声微弱的火折子擦响,床榻边的烛台被点燃,轩辕静川的笑脸在柔和的烛光中显得俊美异常,仿佛妖艳的花朵,悄无声息地绽放却肆无忌惮地爬满了每一道心绪。
“你……你干什么!吓唬人吗!就知道你这家伙装病!你这辈子除了耍弄我还有别的乐趣吗?你知不知道我今天已经够倒霉了!再不想被你耍着玩了!”
路小漫的声音抑制不住带着几分哭腔。
轩辕静川换了个姿势靠坐在榻边,隐隐流露出几分魔魅。
“那你想不想去北戎和亲?”
“当然不想!我是在这里长大的!我的师父在这里,贝儿在这里,还有……还有我到现在都没找到我爷爷呢!我怎么能去北戎?那里什么都没有……”
说着说着,路小漫的眼泪再度掉落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