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不是陈公公跟你说了什么?”
轩辕静川老实地点了点头。
路小漫失笑,揉了揉他的脑袋,“殿下……是不可能娶我做你的王妃的。”
“为什么不可以?”轩辕静川睁大了眼睛。
“因为……因为我不是朝廷大员的小姐,不是皇亲贵胄……”
“这干我娶你什么事儿?”
路小漫的眉心耸动,她扣紧了轩辕静川的手指,十分用力。
“因为没有足够的权势,我保护不了你。”
“可……不是应该我来保护你吗?”
路小漫摇了摇头,将他的脑袋按在自己的肩上。
这一日宫里有不少传言,比如说斓郡王最小的女儿今年十三岁,明年正好就是出阁的年纪,与轩辕静川最为相配。朝中大臣无一不想攀权附势,谁都不愿意将自家的女儿嫁给轩辕静川,只有对皇上忠义不二的斓郡王不会拒绝这样的婚事。
☆、50
这对于轩辕静川来说,才是最好的选择。
“我不要你保护。我只要你好好的,不论在哪里,都像现在这么快乐。”
“我现在这么快乐,是因为你在我身边啊!”
不远处灯笼的亮光掠动,陈顺的叫喊声传来。
“哎呀……殿下……终于找到你们了!快跟老奴回去歇息吧!都到子夜了!”
路小漫将他拉起来,捏了捏他的脸颊,“好了,乖乖回去歇息,别再折腾陈总管了。”
这一夜过去了,宫中再没有了四皇子,朝中却多了个晋王。
内刑司传来消息,十方药坊的伙计周进认出了前来买走杜太医亲笔药方的宫人竟然是宋嫔身边的宫女小翠。
“竟然是小翠……”
路小漫露出不可置信的表情。
“小漫,你认得小翠?”宁伊问道
。
“是啊,我刚跟着师父的时候,去繁露阁为宋嫔诊过脉……小翠为人很简单,在宋嫔被贬为才人的时候不离不弃,根本不似有这样心机的人。”
“这还用问吗?害我们娘娘的定然不是小翠而是宋嫔!”
路小漫沉默了,她想起安致君说过,当年宋嫔失去孩子之前就知道不可食用蟹肉,可她为了博得同情扳倒淳嫔,竟然牺牲了自己的孩子。
“皇上怎么决断的?”
“宋嫔口口声声说根本没指使过小翠,你觉得谁信?她将一切都推到小翠身上,小翠不过一个小小的宫女,害了静妃的孩子又有什么好处?皇上龙颜大怒,命人杖毙了小翠,宋嫔送入内刑司。真是活该。”
“皇上也不可能因为静妃没了孩子就转而宠幸宋嫔……这真是何苦。”
“唉……妒忌呗。”宁伊顿了顿,又道,“我说小漫,我知道你这个人心软又仗义,见不得别人受苦,可有些事情也不是我们能管得了的。”
“我又不是观世音菩萨,普度不了众生。况且小翠自己并不是毫无选择,她本可以劝住宋嫔,可她却让宋嫔越陷越深……”
内刑司的囚牢之内,只听见宋嫔凄厉的叫喊声在回荡。
“放本宫出去——放本宫出去——皇上!臣妾是冤枉的!冤枉的!”
囚牢深寂,根本无人理睬她。
幽暗之中,一个披着黑色斗篷的女子缓缓行来,悄无声息宛如地狱幽灵。
宋嫔眼中涌起恐惧,向后缓缓退去。
女子来到囚牢前,摘下自己的斗篷。
“你……你是容贵妃身边的墨心!”
“对啊,奴婢正是墨心。”
“是你!就是你!”
宋嫔指着墨心,似要喘不过起来。
“奴婢怎么了?”墨心抿唇一笑。
“那日容贵妃邀本宫前去南园赏菊,是你故意说起杜太医的儿媳到了产期却迟迟没有动静,还开玩笑说什么如果杜太医开给儿媳的方子若是用到静妃身上就是不得了的事情!你……”宋嫔低下头来想了片刻骤然睁大眼睛,“是容贵妃对不对!是容贵妃要借刀杀人!”
“宋嫔娘娘在胡说些什么呢?亏得奴婢担心娘娘,内疚当日奴婢的无心之言令娘娘走上歧途,特地前来看望。”
“无心之言?你若是无心,怎么会连杜太医去了哪家药坊给儿媳抓药都说的一清二楚!你是故意设好了套子等着本宫去钻!”
“唉……”墨心惋惜地摇了摇头,“如若娘娘无意,就算奴婢之言有心又能如何?娘娘要怪还是得怪自己心存歹念,否则怎会有今日?”
“别以为本宫不知道容贵妃那个贱人存得什么心思!她如今拉拢左相,加上她娘家的势力,好不容易能与右相相抗衡,可明摆着皇上要扶植赵阁老的门生来打压左、右两派,如若赵云衣产下皇子,赵阁老的门生们将气势更甚!她坐不住了,斗了半天怎么可能渔翁得利,这一次她没收拾了赵云衣,她是不会罢手的!”
墨心低头一笑,“宋嫔娘娘您该不会得了什么癔症吧?这是在瞎想什么呢?皇上会听吗?内刑司可从不管事情背后发生了什么,他们只要问出皇上想听的答案即可。娘娘明日受刑时,大可将一切都推到奴婢和容贵妃身上,只不过奴婢猜想那时候娘娘所受之刑将会成倍。”
“你……你们真狠!本宫做鬼也不会放过你们!”
“娘娘何必这样,不如成了天意,去与你那还未出世的孩子团聚啊。”
墨心从袖口中掏出一只小瓶,放在宋嫔面前。
宋嫔看着那只瓷瓶咬牙切齿,她抱住自己低下头来。
“早知道这样……为娘就算拼上一拼,也该将你带到这世上……”
金秋十月,对于宫人们来说是个十分重要的月份。在这个时节,凡是入宫满三年的宫人都能在西南门与自己的家人相会。
静妃望着正在为自己把脉的路小漫,轻声问道:“小漫,你有没有想要见到的亲人?说不定他们在西南门等着你呢?”
“娘娘,您又不是不知道奴婢的事情。奴婢唯一的亲人只有爷爷,他老人家根本不知道奴婢这些年在哪儿呢。有道是一日为师终身为父,安太医就是奴婢的亲人。还有王贝儿……啊……”
“怎么了?”
“奴婢想起贝儿……她此时应该正在西南门等着自己的亲人呢……奴婢想把自己这些年存下的银两给她送去,望娘娘恩准奴婢离开少许。”
“你等等,本宫这儿也有一些……皇上赐的,本宫用都用不完。”
“娘娘不可!贝儿是奴婢的姐妹,奴婢帮衬着她即可,怎么能让娘娘破费!”
“你这丫头说的什么话。本宫知道你给北宫擦的药膏还是贝儿给磨的,否则本宫的容颜被痘疮毁了,如何还有机会得皇上看重?就当本宫谢谢她。她家里人来看她一次不容易,下一次还不知道是在什么时候了,所以决不能省。”
路小漫也觉得静妃说的有道理,于是点了点头,“奴婢代贝儿谢娘娘了!”
“这样才是将本宫当成自己人。”
静妃唤来宁伊,将一些不怎么打眼的金银包起来,让路小漫带去。
路小漫背着包袱赶去西南宫门,排队的宫人一眼望不到头。
宫门前一位总管太监正念着出列宫人的名字,众人翘首以盼。
“贝儿——贝儿?”路小漫从队列的尾端找起,一位眼尖的太监来到她的面前。
“这不是路医女吗?您有什么事?”
“小公公好,我正在找南园的宫女王贝儿,您看见她了吗?”
“王贝儿?”小公公掏出册子来查了查,“哦,她确实是在面亲的名单上。但是今晨,左相家的岳小姐在南园散步,王贝儿不知怎么得罪了她,就被罚去打扫北宫了。”
“什么?岳小姐?她好端端去南园散什么步?”
“这奴才就不知道了。”
路小漫摸了摸背上的包袱,如果是去打扫北宫,她就算去求情只怕王贝儿也会错过时辰。
“公公,您帮个忙,一会儿叫到王贝儿的名字时,能不能让我替她把东西给家里人捎去?”
“您哪儿的话?也不用排队了,奴才这就带着您去宫门前直接找他们。就盼着平日里有个什么大病小病的,您对奴才们多照顾着些!”
“是小漫谢谢公公才是,公公今日行了方便,小漫感铭于心!”
路小漫被带出了宫门,一家一家的人抱在一起,有的甚至痛哭流涕,有的母亲正对女儿重重叮嘱,路小漫行走其间,心中骤然酸涩起来。
“王贝儿的家人在哪儿呢!王贝儿的家人!”
“诶!在这儿!在这儿呢公公!”
来的是王贝儿的母亲,还有一个年纪十三、四岁的少年。
“王贝儿有事来不了了,不过你们家贝儿有福气,劳烦了太医院的路医女来给你们送东西,还不快谢谢路医女!”
王母没等着自己的女儿,眼泪立马落了下来。
“这位姑娘,贝儿为什么不来见我们?是不是在恨我们将她卖入宫中?她爹真的很后悔做了这件事,每日郁郁寡欢,一年不到就走了!临了还嘱咐我们一定要等到贝儿出来,跟她说一声对不住她……”
“姨娘这是哪里话,贝儿没有哪天不在惦记家里……只是宫里不必的寻常大户人家,主子有命就要遵从,贝儿有事在身,不便前来。这是她托我转交给家里的东西,姨娘您好好收着。这位就是贝儿的弟弟阿宝吧?”
少年身上的衣服洗得已经发白,虽然贫苦但看得出为了见姐姐特地将自己整得干干净净。
“路医女,我姐姐在这里过得好不好?有没有给人欺负?当年爹就是为了给我治病才将她卖入宫中,我这条命是姐姐换来的……今日却连姐姐的面儿都见不着……叫我如何安心回去?”
看着他们娘儿俩泪眼淋漓的模样,路小漫心中酸楚。若是她的爹娘还活着,只怕也早早跋山涉水从村子里赶来京城只为了说上几句话吧。
路小漫想了想,握紧王母的手道:“姨娘若是想要见上贝儿一面,我倒是有办法。不过只能遥遥相望,你们只怕说不上话。”
“只要能让我见上一面就成,我只想看见我的孩子怎么样了!”
“成,宫中的采办局就在南门,你们就在南门对面等着,我把贝儿叫去采办局。但不知道能不能成,如果太阳落山了,贝儿都没来……你们就只能回去了。”
“谢谢姑娘!我在这儿给姑娘磕头了!”
“姨娘!小漫受不起!贝儿是我的姐妹!我做这些都是应该的!”
告别了王贝儿的母亲和弟弟,路小漫转身跑向北宫。
北宫自从痘疮疫病之后,便鲜少有人前往。皇上有意重置北宫作为新进宫女们的住所,更将这件事交给了容贵妃,容贵妃派了不少宫人前去打扫。只是北宫荒弃已久,真要收拾起来只怕几天几夜都不够。
路小漫奔至宫门前,便看见了墨心正在指使着宫人们。
“你们怎么回事?没看见哪儿乱石如堆吗?还有那边!蜘蛛都快能纺布了!”
路小漫吸了口气,来到她的身旁。
“墨心姐姐。”
“哦,是路医女啊,这时辰您不是应该在鸾云殿陪着静妃吗?”墨心浅笑着。
“我听说王贝儿犯了点错被送来北宫,不知道能不能让我带她出去一个时辰见见她的母亲和弟弟,一个时辰之后我就送她回来,还望墨心姐姐通融。”
“这可不是我能通融的,容贵妃已经将重置北宫之事交给岳小姐了,说是要历练她。您得问岳小姐,能不能让王贝儿出去一会儿。”
“那请问我能见一下岳小姐吗?”
“岳小姐忙得很,我都见不到她。看这时辰,面亲就快结束了,王贝儿能出来也见不到家里人。小漫,你还是省点心,快回去静妃那里吧。”
墨心说完话就要转身,路小漫拽住了她的衣袖。
“墨心姐姐,可是小漫有什么地方得罪了你?”
“小漫你这说的哪儿话?墨心我是给容贵妃办事的,你是跟着太医院的,我们八竿子也打不着!”说完,她挥开路小漫跨入门内。
“我当是谁,说话行事如此张狂,没想到竟然是墨心你?”
墨心身子一颤,转过身来,只见轩辕流霜一身黑色的锦衣缓行而来。
轩辕王朝崇尚黑色,官员的朝服甚至皇帝主持大典祭祀时的礼服也都是黑色。当皇子着上黑色朝服时,意味着已经成年且封了王爵。
“晋王殿下。”
墨心低下头来。
此时的轩辕流霜少了些许慵懒闲适,多了几分成熟稳重。他只怕刚离了朝堂,还戴着发冠,发丝利落地收拢入发冠之内,露出光洁的额头。微微眯起的眼睛里,涌现出几分凌厉之气。
“母妃把重置南园之事交给岳小姐了?”
“是……”
“她人呢?”
“奴婢这就去请岳小姐出来。”
墨心入了内,轩辕流霜侧过身来,才发觉路小漫正傻傻望着自己。
“怎么了?”轩辕流霜莞尔一笑,略微低下头来。
路小漫这才向后退了一步,“只是……只是一时之间没有认出殿下来。”
“我才离宫多久,你竟然都快记不得我了。”
“我不是这个意思……”
就在这时候,墨心与岳霖梢走了出来。
岳霖梢听说是轩辕流霜要见自己,本来喜上眉梢,可当她看见一旁站着的路小漫时,脸上笑意不减,眼底却骤然冷了下去。
“晋王殿下。”她的礼优雅得体,看了令人赏心悦目。
“岳小姐,听说容贵妃将重置南园之事交给你了。”
“正是,娘娘是给霖梢一个历练的机会。”
“我听说,除了重华园的宫人,你还遣了不少其他宫的宫人前来?”
“确实是。皇上下了旨意,如若重华宫的人手不够,可以从其他宫调派人手过来。不知对此,殿下有何问题?”
岳霖梢见着路小漫就知道轩辕流霜定然是为了王贝儿。
“当然有问题。岳小姐你抽调各宫人手时,可曾知会各宫主子或者总管?”
“那是自然,不知晋王殿下问这些是何用意?”
“我怎么听说今日王贝儿被遣来北宫,南园的陈总管气得午膳都没吃下。五皇子每日午膳都要王贝儿在一旁哄着,你连个知会都没有就把人遣来北宫了?”
岳霖梢一顿,随即笑道:“殿下误会了。今晨霖梢前去南园看望五皇子,本欲送些特色小点给五皇子尝一尝,谁知道这丫头闷着头连路都不看就在宫巷里本派,撞翻了点心。霖梢觉得她也太不懂得礼数了,只想略施薄惩,免得她以后冲撞宫里的主子,白白丢了性命。”
“岳小姐可知道,在宫中惩戒奴才向来只有各宫主子和主事的事情。恕我直言,岳小姐这般越俎代庖,只怕反倒会引来各宫主子的不悦,还会连累容贵妃的名声。”
轩辕流霜的语调轻描淡写,话语的分量却犹如千斤。
“如果没事了,就让王贝儿快点回南园吧。五皇子再继续闹下去,弄得陈总管难办,就不好了。”
“殿下说的是。墨心,将王贝儿唤出来,让她快点回去南园吧。”
墨心看了一眼路小漫,转身入了宫门。
王贝儿走了出来,脸上满是灰尘,一直低着头。
“贝儿!”路小漫从怀里掏出帕子,要给她擦脸,她却别开了。
“贝儿!你脸上怎么回事,谁打了你?”
王贝儿捂着脸,将路小漫拉远了一些,不让她继续叫嚷出来。
轩辕流霜的目光扫过岳霖梢,淡声道:“岳小姐,在下有一言相劝,不知你愿不愿听。”
“殿下但说无妨。”
“后宫之中,并不是谁家世渊博就能笑到最后。往往为人处世要重要许多。岳小姐这般锋芒毕露,应该有的是人等着抓你的小尾巴。”
轩辕流霜说完便转身离去了。
岳霖梢的手指握紧,咬着下唇,“还不是为了那个路小漫!”
路小漫和王贝儿跟在轩辕流霜的身后。
她望着他黑色的衣摆,他的背脊挺拔,如同一柄宝剑,暗含锋锐直至苍穹。
“我还有事,先行回府了。”
来到前去南门和正门道路的岔口,轩辕流霜轻声道。
“……恭送殿下。”
“只有一句恭送?”
路小漫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该说什么。
轩辕流霜无奈地一笑,“好好保重自己。”
他的背影渐行渐远,路小漫的心寥落了起来。
“走吧,贝儿!我们去南门!”
路小漫拉起王贝儿跑了起来。
“去南门做什么?”
“我让你娘亲和弟弟在南门外等着,那里来往有侍卫把守,你们虽然说不上话,但至少他们能看看你的模样!”
王贝儿这么一听,也跑了起来。
两人气喘吁吁来到南门前,王贝儿刚要上前,路小漫一把将她拽回来,从袖中掏出布巾将脸给她擦净了,又为她整理好衣衫。
王贝儿吸了一口气,抿着唇笑了。
“从前这些事儿都是我为你做的,今日你倒像是做姐姐的了。”
路小漫闷着声,轻轻推了她一下。
王贝儿行了出去,隔着宫门,远远地望见一个穿着灰布衣衫的妇人还有一个少年。她一步一步上前,想要将他们看的更清楚,可是她的脚步只能停在宫门前。
妇人与少年见到一个宫装打扮的少女翘首立于门前,便急不可待地上前。一辆马车飞驰而过,王贝儿惊得叫了出来。
“娘——”
妇人摔倒在地,少年急忙将她扶起,两人上前,侍卫拦在了他们面前,他们只能狼狈地后退两步。王贝儿踮着脚,不知道自己的母亲摔伤了没有。
看着母亲走路的样子无恙,她终于松下一口起来。
抹开脸上的泪水,王贝儿努力挤出一张笑脸。
路小漫在一旁心中动容,她知道王贝儿有多渴望上前拥抱自己的家人,看清楚母亲额头眼角的皱纹还有稚气的弟弟,而此刻他们明明对面相立却又看不清彼此。
一辆马车缓行而来,停在了宫门前。看那马车的车轴还有车厢的木质雕花,便知道马车的主人非富即贵。
墨色锦衣的衣角掠开了车连,轩辕凌日沉稳的额顶和深邃的眉眼显露出来。
他缓缓走入宫门,来到王贝儿的面前,对上她含泪的眼,原本沉敛的目光里涌起一丝动容。
“你是王贝儿,怎么了?傻傻站在这里做什么?”
“回殿下……奴婢错过了今日面亲的时辰……只能约了家人在这里远远见上一面……”
☆、51
王贝儿低着头,只瞥见轩辕凌日从腰间摘下了什么,递到了她的面前。
“拿着这个,出了宫门和你家人团聚吧。”
“殿下……这是您的腰牌啊……”
“所以我在这里等你。你快去吧。”轩辕凌日的眸子里没有丝毫波澜,仿佛将自己的腰牌给一个小宫女根本不是什么大事。
“奴婢谢殿下!”王贝儿接过腰牌,行了个屈膝大礼便奔跑了出去。
轩辕凌日缓缓回过身来,望着王贝儿单薄的背影。
侍卫们看见那块腰牌,望向轩辕凌日,轩辕凌日点了点头,侍卫放行,王贝儿与母亲还有弟弟终于拥抱在了一起。
路小漫看着这一幕,叹出一口气来。
她本以为众多皇子之中轩辕凌日显得最为清冷,却没想到此时此刻他也有柔软的一面。
南园枝头的叶儿红透了,像是一片燃烧着的火焰,挑动着视线。秋风掠过,洋洋洒洒飘落下来,落了满园。
轩辕静川最喜欢的事情,便是在园中踩落叶,陈顺跟在他的身后照顾着,而莫祁风始终是冷淡的表情。
“我想到了——我要把这些叶子做成裙子!”
“哎哟,殿下啊!这些叶子这么脆,哪里做的成裙子啊!”
“我不管!我就要做!”
轩辕静川蹲在地上挑选起红叶,将它们收集入篓子里,陈顺只得硬着头皮将红叶送入制衣局,说了好些好话,制衣局的管事姑姑想了许多的办法,将红叶软化以丝缝入白缎,制成了一条罗裙。
轩辕静川得了这条裙子,迫不及待去了鸾云殿。
此时的静妃离生产的日子不远,脸上也圆润了不少。陈顺生怕轩辕静川会撞着静妃,本想拦着他,没想到静妃招了招手,将他唤到了身边。
“五皇子生的越发俊美了,不知道本宫腹中的孩子能不能及你十分之一。”
“娘娘说的什么话,娘娘腹中的皇嗣得皇上英武娘娘的秀美,还不是一等一的的好看?”陈顺在一旁应承着,静妃莞尔一笑。
“小馒头说过,相由心生!静妃很善良,所以生的弟弟也很善良,弟弟很善良,就会很好看!”
静妃抿唇一笑,学着路小漫的姿势捏了捏轩辕静川的脸,“这话本宫*听。殿下是来找小漫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