岸上的人看了一会儿,确定路小漫没有挣扎之后便离开了。
她的意识越沉越深,一切似乎游离到了身体之外。
当一切安静下来,黑暗之中有人一跃而入,如同破茧之蝶。
路小漫的身体被托起,被紧紧入某个人的怀里。
“路小漫!路小漫你给我醒醒!路小漫!”
有人拍打着她的脸颊,火光划过她的眼帘,她却无力睁开眼睛也无法呼出声音。
好冷……好冷……
有什么将她紧紧包裹,那样熟悉的怀抱和气息,像是要将她永远珍藏。
“殿下!这可怎么办啊?”
“没怎么办,回行宫。莫统领,看见到底谁干的吗?”
“卑职来晚了一步,人已经走了。”
“明早传出消息,就说路小漫落潭之后昏迷不醒,送去安太医处医治。陈公公,你速去通知舅舅。”
冷月之下,轩辕静川的五官如同出鞘的利刃泛起寒光。
“无论是谁,在我的眼皮子下面玩这些,我会让他死的很惨!”


☆、44

第二日,路小漫落水的消息传遍了整个行宫,传言说她在后山的潭水边烧烤饮酒,兴许是喝多了于是落入水中,如今她昏迷不醒,且高烧不退,送去了太医安致君那里亲自看顾。
静妃喜*路小漫众人皆知,她向皇上求了意旨,下令一定要查清楚路小漫到底怎么落的水。
宁伊被派到路小漫的寝居,将与她同一间房的宫女玉枝带了回去。
“娘娘,这位便是与路小漫同一间房的宫人玉枝,娘娘若有什么问题,尽可以问她。”
“回娘娘的话,奴婢什么也不知道……昨个夜里,小漫随着一个小公公出了房门就再没回来……奴婢在房里睡到了天亮,所以什么都不知道啊!”
“小公公?什么小公公?小漫为什么同他出去?”
“那个小公公说有几个宫人……对了!还有御膳房的陈师傅,要在行宫里开小灶,小漫就跟着去了。”
“娘娘,奴婢听说御膳房的陈师傅昨晚上可是和随行来的几个御厨在膳房里赌了大半个晚上,结果被皇上身边的萧总管逮了个正着,等着受罚呢!怎么可能给小漫开什么小灶呢?”宁伊覆在静妃耳边小声道。
“玉枝,你看清楚那个小公公的长相了吗?”
“……没有……奴婢睡在里边儿的那张榻上,正好看不见。”
静妃低下头来,“荒谬……小漫那丫头是嘴馋了点儿,与陈师傅的关系也不赖,若陈师傅说给她开小灶她一定会跟着去,但都到了夜里,她是不会跟别人去后山那种地方,更不用说喝酒了!宁伊,你带了人去给本宫好好查,每一个宫人,每一个侍卫,昨个夜里在什么地方做了什么事情,都有谁为证,统统给本宫查清楚!本宫来这儿是安胎避暑的!谁让本宫不安稳,本宫也不会让他安稳!”
“是!”
一时之间,整个行宫里的气氛紧张起来。再加上安太医那边说路小漫病得厉害,静妃则更加动怒,大有将整座行宫都翻过来的气势。
“娘娘,现下也只有等小漫她醒过来再告诉我们那一晚到底发生什么了。”
“醒过来?她若能醒过来,本宫就谢天谢地!可若她醒不过来呢?”
夜里,安致君与静妃派来的两位小公公守在床榻边,夜色浓重,特别是凉山的夜晚,更添几分冰凉。
一支麦秆悄无声息地从窗沿里伸进来,一缕白烟袅袅而出,缓缓散漫于屋内。
撑着下巴坐在桌前的小公公“啪啦”一声倒了下去,另一个站起来推了推他,刚说了一句“子时都没到就熬不住了”也跟着倒下去。
床榻边的安致君骤然惊觉,捂住了口鼻,可还是晚了一步,趴在了床榻边。
门吱呀一声被推开,黑色的身影挤了进来。他放轻了脚步来到榻前,抽出腰间的匕首,寒光闪现的瞬间,榻上的被褥骤然掀起,盖在了他的头上,一个拧转,将他拖到了榻上。
窗外火光涌动,十几个侍卫赶来将这里围住。
榻上的男子利落的夺过对方的匕首,将行刺者的胳膊拧至身后,掀开他头上的被褥,拧过他的脸来,不禁大吃一惊。
“怎么是你?”
“莫……莫统领……”
“我在这里恭候多时了!没想到竟然是你,张继!你是东宫的侍卫,怎么会到这里来!”
张继紧紧抿着唇,支字不言。
“不说话?好——皇上和静妃还等着问你为什么要对路小漫痛下杀手!”
莫祁风抓着他的后心行出门去。
床榻边的安致君缓缓起身,跟上莫祁风。
张继露出惊讶的神色,“你……你不是……”
安致君微微一笑,敲了敲窗沿,“这种江湖把戏,哪里登的了大雅之堂?”
张继闭上眼,长叹了一口气。
“那个宫女……她到底是活着还是死了?”
“你放心,她活的很好。估摸着现在正在五皇子那儿吃着宵夜呢。”莫祁风冷哼了一声,“你也实在太沉不住气了吧?听说路小漫没死,静妃又咄咄相逼你就失了阵脚了?”
“原来这一切都是你们设下的局?”
莫祁风轻哼了一声,将他押去了静妃的寝宫。
此时的路小漫,正躺在榻上昏昏沉沉,她的嗓子烧得厉害,简直就要着火一般。
她做了一个不且实际的梦,梦里有一双臂膀将她从那片沉郁的黑暗中捞起,星月如水,朦胧了视线,她隐约之间似乎看见了轩辕静川的眉眼。
他是那样优雅而动人,随时要从夜色之中破茧而出。
“渴……渴……”
“小馒头说渴了!小馒头要喝水!”
轩辕静川的叫嚷声在耳边响起,仿佛拍打着翅膀的雀鸟,瞬间将路小漫从梦境拉回现实。
“水来了!”陈顺端着杯子,托起路小漫的后背,喂了下去。
路小漫缓缓睁开眼睛,望见朦胧的帐慢,良久没有回过神来。
“我……这是在哪儿呢?”
“谢天谢地!你总算醒了!这里是行宫啊!五皇子的寝殿!”
行宫……寝殿……
路小漫眉头一皱,那一夜的情形浮上心头。
自己好似跟着一位小公公去找御膳房的陈师傅……然后就被……
“到底发生什么事了?”路小漫按了按额头。
“小漫,你掉进后山的水潭里了!咱们把你捞上来的时候,你身上……还有吐出来的水里都是一股子酒味!都那么晚了,你还到后山去喝什么酒啊!”陈公公摇了摇头。
“小馒头坏坏!小馒头喝酒!”轩辕静川也皱着眉头一副生气的模样。
顿然路小漫倒抽一口气,“我……是被人强逼着灌下去的……”
“什么?你现在就将那晚上的事情细细与老奴道来。静妃娘娘可看重你这事儿了!就连你师父也几夜没合眼了!”
路小漫闭上眼睛,仔细的将当夜的事情梳理了一遍,将自己如何被一个小公公引出房,如何被人灌酒,如何被带去后山都一五一十说了出来。
“这摆明了就是有人要制造你是在后山烧烤饮酒,酒醉之后不慎落水而亡的假象!你别担心,静妃娘娘会为你做主的!皇上在此,老奴倒想看看是谁这么猖狂!”
路小漫只觉着这一切都那么不真实,她在宫里一直跟着安致君,没经历过什么风浪,也渐渐对皇宫失去了最初的戒心。
“你瞧瞧,你不醒,殿下就在这儿守着你,老奴是怎么劝都没有用啊!”
路小漫侧过脸来,这才发觉轩辕静川眼睑下的阴影。
“傻瓜。”路小漫心疼地掐了掐他的脸。
轩辕静川却低下头来玩了玩被角,瘪着嘴小声道:“我本来就是傻的嘛。”
路小漫看着他的额头,哭笑不得起来。
“陈总管,我落入水潭之后,是谁把我捞起来的?”
“还能有谁?当然是老奴我了!我看着你脸朝下浮在水面上,吓的我心肝儿都快蹦出来了!”
路小漫呼出一口气来,顿时觉得好笑,自己怎么会梦见是轩辕静川救了自己呢?
“可……你们怎么会去后山?”
“是因为这个。”陈顺从袖子里掏出一张小纸条,“有人用纸条裹着石头扔进寝殿里。老奴一看这不得了,不管是不是真的,就赶紧去后山寻人,没想到真瞅见你了!”
路小漫看着那张纸条上的字迹,字体娟秀,明显出自女人的手笔。
“这个递纸条的人怎么知道我被人掳去后山?既然愿意传口信救我,为什么不肯露面?”
“这……老奴也是想不明白了……但在宫里,救人可不一定要露面,露了面,反而是非也多,容易惹祸上身!”
路小漫握着纸条摇了摇头,反倒是一旁的轩辕静川抱着她的腰拱进被子里。
“我困了……我要睡觉了……”
他蜷在路小漫的身旁,额头抵在她的腰间,没过多久就发出了小小的鼾声。
“得……先别想那么多了,殿下睡了。”
子夜已过,张继被带到了静妃的寝宫。
一直寂静的宫阁骤然间灯火通明,莫祁风用力将他按在殿前。
“朕还在想到底是谁呢,没想到竟然会是你。张继啊张继,你实在太叫朕失望了。”
低沉而威严的声音从头顶缓缓落下,张继的肩头一阵轻颤,只觉得连气都快喘不上来了。
“怎么不说话了?有胆子行凶,却没胆子承认吗?老实交代吧,你的同伙还有谁?”
赵云衣神色巍然,一向温润如水的女子在这瞬间也显露出一抹厉色。
“……罪臣张继没有任何同伙……这一切都是罪臣的阴谋策划……”
“你的阴谋策划。”光烈帝低下头来缓缓抿了一口茶水,“朕怎么听说还有个小公公将路小漫引出房门啊?”
张继低头不语。
“大胆张继!到了皇上面前还不开口!”莫祁风厉声喝道。
光烈帝眯着眼睛看着他,“你一定觉得奇怪,一个小小的宫女出了意外朕何必亲自过问?朕可以告诉你,朕要过问这件事不仅仅是看在静妃的面子上,而是因为朕对宫里这些见不得光的事情恨的不得了!若是静妃问你,你不说,外人还觉得你张继对自己的同伙有情有义,就是死也打算自己一个人扛下!可现在是朕问你话,你还死咬着不松口!那就是欺君罔上!不忠不孝!不仁不义!在你心底,到底谁才是你的主子!是东宫的皇后吗!”
“率土之滨莫非王臣……只有皇上才是张继的主子……只是张继确实没有同伙,又怎能诬陷他人。”
“张继——那你倒是说说谁让你来的行宫!你是皇后的侍卫,难道不是皇后的安排!”光烈帝将手中的茶杯扔出去,正好砸在张继的额头上。
“皇上息怒!”
“皇上,此事与皇后娘娘无关,是罪臣私下里与鸾云殿的侍卫换了班才来了行宫,皇后娘娘根本不知道此事。”
所有人都赶紧跪下,静妃扣住他的手,劝慰道:“皇上先别急着生气,臣妾猜想张继只怕也有苦衷吧。张继,路小漫只是一个六品宫女,平日里也就跟着安太医,你与她素无交集,为什么要谋害她的性命?”
“……回娘娘的话,北宫之中病歾的宫女杜鹃……是罪臣心仪的女子。北宫里出来的人告诉罪臣,杜鹃会死是因为被灌下了大量的清酒,痘疮加剧难以控制而亡……罪臣只是想为杜鹃报仇而已!罪臣起初是想将路小漫扮作在潭水边烧烤饮酒过多坠潭身亡,但未料到她命大被人救了上来,罪臣怕她认出来,于是铤而走险。”
“报仇?如果不是路小漫,杜鹃会死的更早!况且杜鹃是自己偷了小漫的清酒,根本没人逼着她!本宫当时也在北宫,对发生的一切一清二楚!还有你说你心仪杜娟,那本宫问你,杜鹃脸上的泪痣,是长在左脸还是右脸!你想清楚了再回话!”
“是……在左脸……”
“真的是左脸吗?”
“罪臣记得,确实是左脸。”
静妃抿唇一笑,“张继,杜鹃的脸上根本没有泪痣!你连自己心仪的女子如何长相都记不住吗?”
张继低头道:“娘娘明鉴,罪臣一直以来只是远远望着她,未曾走近过,实在记不得杜鹃脸上的这些细枝末节……”
“远远望着她,未曾走近过?看来你对杜鹃还真是发乎情止乎礼了!”静妃侧目望向宁伊,“宁伊,你说,杜鹃之前是哪个宫里的?”
“回娘娘,杜鹃被送去北宫之前,是制衣局的宫人。”
静妃看向张继,“就本宫所知,制衣局远离宫阁,根本不在侍卫巡防的范围之内!这么远你都能望见她还能心生*慕,叫本宫如何相信!”
张继吸了一口气,“她……”
“她什么?难道你还想说是她给各宫娘娘送衣的时候你看过她?她不是制衣局的主事宫女,根本没资格给各宫娘娘送衣!你倒是说清楚你在什么地方远远望着她?”
张继张了张嘴,说不出话来。
光烈帝的脸色已然完全阴沉下去,冷声道:“要不要朕再多给你两日时间,把前前后后的借口都想清楚了再来?”
“罪臣不敢!罪臣求皇上降罪!”
“降罪!把你教得如此不仁不义不忠不孝满口谎话,你的父母兄弟你的侍卫统领都难辞其咎!”
此言一出,张继蓦地用力将脑袋砸向地面。
“拦住他!”光烈帝伸出手来,莫祁风却还是晚了一步。
张继倒向一侧,撞地自尽身亡。
一切安静了下来,静妃倒抽一口气,宁伊赶紧上前捂住她的眼睛。
“娘娘莫看!”
光烈帝起身挡在静妃面前,“扶静妃去后殿!”
怀有身孕者最忌讳这血腥场面。
侍卫上前将张继的尸身拖走,宫人们赶紧擦拭血迹。
“到底是谁,面子比朕还大?”
“皇上……”莫祁风叹了口气,“微臣估计,只怕幕后主使者拿捏了张继的家人,张继受了威胁没有办法,只好……”
“那朕就更要知道幕后主使的是谁!”
“幕后主使的还能有谁?他口口声声说不是东宫,可谁看不出来就是东宫!”
宁伊的声音响起,静妃一把将她拽了过去。
“陛下面前怎敢胡言!”
“胡言?纵然奴婢没有证据,可这摆明了的事情,要的什么证据!娘娘若是再不计较,今天只是与您交好的路小漫,明天就要害到您的头上了!”
“宁伊!放肆!”
“等等,朕想要听她把话说完。”
“皇上容禀!”宁伊在光烈帝面前跪了下来,“当初静妃娘娘还是良仪的时候就被送入北宫,那里没有太医照料,娘娘本来是活不下去的,是路小漫一直为娘娘诊脉配药,娘娘才得了机会熬过来。后来娘娘有了身孕,整个宫中无人知晓,娘娘终日浸淫在那些对胎儿不利的事物中,如果不是路小漫发现的早,娘娘这胎也迟早是保不住的!路小漫三番两次救了静妃娘娘,东宫只怕早就看不过眼了!”
“宁伊!送本宫去北宫养病,皇后娘娘也是为大局着想!况且本宫有孕的事情,皇后娘娘根本不知,何来加害一说?”
“可是……可是民间已有传言……”
“哦?传言?什么传言?”光烈帝眉梢一挑,起了兴趣。
“民间传言,凤翔于天为云扰之,羽落尘埃云呈凤象……意思就是说皇后娘娘……”宁伊低下头去不敢再说下去。
“哦,云衣的名字里正好有个云字,民间就是说朕的静妃要将皇后取而代之了?”
“臣妾从未有过这样的非分之想!”静妃正要跪下来,光烈帝将她牢牢撑住。
“你想要的不过是安宁的好时光,只是这样的传言到了皇后耳朵里,滋味想必不好受吧。”
“还有……宫里面也在传说路小漫就是娘娘的福星,有福星高照,娘娘会平步青云……”
“哦?”光烈帝摸了摸下巴,“看来为了朕与静妃的皇儿,也得对那个小丫头好一点儿啊,因为她你的福星!”
“就单单为民间的传言还有子虚乌有的福星之说,东宫就会谋害一个宫女,臣妾不信。臣妾求皇上不可因为传言而责怪皇后。”
“可张继已死,他的同谋只怕也跑走了,到底幕后主使者是谁,也说不清道不明了……”莫祁风盯着张继倒下的地方,叹了口气。
此时,一位小公公入内,跪□来行了个礼道:“皇上,陈公公在凉山官道上发现一个形迹可疑的小太监,于是将他押去了五皇子那儿,路小漫已经认出来了,就是当晚的那个小公公。”
“什么?看不出陈顺还有两把刷子!”
静妃莞尔一笑,“臣妾故意严加彻查小漫的事情,就是为了让那些人心虚。有人知道路小漫活着,自然要逃走。离开凉山只有官道,陈公公派人去守着便可。”
“哦,看来是朕小看了云衣。走,去静川那儿。云衣,夜已经深了,你先歇息。有什么结果,明日朕亲自来告诉你。”
光烈帝刚走出两步,又想到什么,回身对宁伊道:“给静妃收拾一下,今晚就到朕的寝殿里歇息,这里刚沾了血气,静妃不适宜再待下去了。”
“谢皇上!”
光烈帝带着莫祁风来到轩辕静川的寝宫,只见轩辕静川睡在被子里,只露出一截额头,而路小漫靠坐在床榻前,一只手正轻轻拍着轩辕静川的后背,是要哄他入睡。
所有宫人们纷纷跪下,路小漫也正要起身,光烈帝做了个手势示意她不要动,以免轩辕静川醒来。
“皇上,夜已经深了,是不是明日再审?”陈顺问道。
“明日?明日只怕黄花菜都凉透了。朕就是要快刀斩乱麻!”
就在这时候,轩辕静川揉了揉眼睛坐起身来,“父皇!你来了?”
“是啊。”光烈帝来到他的身旁,整了整他的衣衫,“还困吗?困就继续睡。”
“我不要继续睡!陈公公说抓到一个坏蛋,我要跟父皇一起去审那个坏蛋!”
“好,我们去审那个坏蛋。”
光烈帝带着轩辕静川走到前殿,一个小太监跪在殿中央,低着头,肩膀颤的厉害,后背已经湿透了。
“你还知道害怕,知道害怕就还有救。”


☆、45

光烈帝挥了挥手,陈顺便将一把椅子放在了他的身后。光烈帝坐下,与那个小太监只有一步之遥。
“你叫什么名字?”
“奴才……奴才东临……主子们都唤奴才小东子……”
“小东子,你知道人这辈子最难的事情,就是撒谎。一个谎言要用无数的谎言来遮掩,人就会活的很累很不快活。主使你做这些的人,到底拿了什么来威胁你,你不妨说出来听听。如果朕帮你解决了,你再同朕说真话不迟。”
“皇上——皇上救救奴才!”小东子趴跪下来。
“那就告诉朕,要如何救你。”
“奴才……奴才前些日子在东宫行窃,偷盗了皇后娘娘寝宫中的东海如意,本欲倒卖出宫赚足银两好让奴才那苦命的妹妹出嫁时候能够风风光光……却不想被皇后娘娘发现了!”
“确实,倒卖宫中物品,还是皇后寝宫中的东西,理应仗毙。”陈公公对小东子露出怜悯的神色。
“皇后娘娘要奴才来凉山行宫做一件事……就是那天夜里将路小漫引至偏僻的地方,后面的事情就不需要奴才去做了……可等奴才做到了才知道……那些人是要路小漫的命!奴才根本不想害别人……奴才……奴才也不知道怎么办好……今早听说路小漫还活着,奴才松了一口气,可也想到事情只怕要闹大了……奴才就想着逃离凉山行宫,赶回老家,带着家人逃走……”
“只是你没想到陈公公的人就在官道上等着你。但是凉山行宫是不允许宫人随意出入的,你如何离开?”
“奴才身上有块儿腰牌,是皇后娘娘给的,方便事成之后奴才能抽身回东宫复命。”
陈顺将那块腰牌递送到光烈帝的面前,顿时光烈帝神色一暗,握紧了拳头。
“果真是东宫的腰牌。小东子,若是朕带你回宫,到了皇后面前,你敢不敢将来龙去脉说个清楚?朕恕你当日东宫行窃之罪!”
“奴才谢皇上隆恩!奴才若有命活,断不敢再行害人的勾当,即便是到了东宫,也必然会将自己知道的事情一五一十地说出来!”
这一夜,路小漫再睡不着了。她被安排在距离轩辕静川很近的一间宫舍里,门外是莫祁风的手下,为的就是提防还有人会对路小漫下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