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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心,你先住在我这儿,我给你找个房子,你再搬出去,好不好?”燕风一手拉着安心,一手推开房门。安心的手变得很瘦,拉在手中,可以摸到骨节,嶙嶙的,让燕风的心中微微发痛。
安心带着有些茫然的表情,脸色很苍白,有点像个精致的人偶娃娃的模样,她看了看燕风,没说话。
燕风把她拉到床边,让她坐下,双手放在她的肩膀上,“安心,让我来照顾你。”
安心看着他,眼神空洞。
“你在那个房间还有什么东西要拿过来的吗?”燕风轻声问。
我有什么东西要拿的?安心想了想,声音沙哑地说:“只有电脑。嗯,还有一个白色的小盒子。”电脑里有她写的赵飞燕传奇,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写赵飞燕,不记得都写了些什么,她记得在万今出事前,她正在狂写赵飞燕传奇。她不能确定自己是否还要写下去。
“我现在就去,还有你的衣服。”燕风站起来。
“我也去吧。”安心说。
“不,不,医生说你需要多休息,我会把你的东西都拿过来的。”燕风拉开被子,让安心脱了鞋子,躺在床上,他为她盖上被子,俯下身,在她的额头上轻轻吻了一下,“等我回来。”
安心闭上眼睛,为什么这么累这么累,好像走了很多很多路一样。可是,她所能记住的东西却如此的少,她似乎是凭空来到这个世界上,除了一些零碎的碎片,她几乎不知道自己是谁。这些碎片却充满了血腥,张莽、万今,只要想照顾她的人,都会死去吗?
不知道是谁叹了一口气,幽幽的,来自她的心底,来自世界的某个不可知的角落,来自天边。
燕风放轻脚步,走出房门,靠在墙壁上,无声地叹了一口气。是的,都怪我,我对不起她,如果当初,我没有离开,如果当初,我没有背叛,如果…太多的如果,人生是不应该有如果的。
屋子里很整洁,电脑处于待机状态,燕风关了电脑,装入箱子。他走入安心的房间,睡衣还扔在床上,飘着安心的气息,仿佛在等着主人回来。燕风拉开衣橱,里面只有很少的几件衣服,安心永远都只有很少的几件衣服,她似乎随时准备着离开,在任何一个地方住都一样。燕风把衣服拿下,叠好,放进纸袋子里。桌子上放着一个白色的小盒子,燕风拿起来,这个精致的小盒子是干什么用的?他犹豫了一下,打开,里面是一些灰白色的粉末,散发出一种奇怪的焦味和香味,难道是一种化妆品?安心除了电脑就只说了这个小盒子,这个小盒子对她来说,是个重要的东西吧。燕风摇摇头,把小盒子放进袋子里,他当然看不见,一道淡淡的白色影子慢慢地飘入了袋子。
纯白幽灵(2)
你在哪儿,我一定在哪儿。即使我只是一缕完全没有什么用处的灵魂,无力保护你,可我一定要看着你,每天,每夜。
他提着袋子,正要转身走出房间,忽然,他站住了。不知道哪里来的风吹进来,靠着窗口的床那边有一种奇怪的乐声嗡地低低响了一下,仿佛是谁在琴弦上挑了一下。
燕风绕过床,看见一张矮矮的长方形的条桌上放着一张古琴,浅浅的檀色,琴身磨得光光的,却没有一丝一毫的破损,看起来是很古老的古董了,应该很珍贵,安心会弹琴?他从来没有听说过,而且这么珍贵的古物,安心怎么会忘记告诉他,让他带走呢,难道不是她的?不对,以前的房客没理由把这么珍贵的东西落下,就算落下,房东也会拿走,可能是万今送给她的。燕风的手在琴弦上轻轻一拨,低低的琴声散在空气中,他用琴身下的黄绫布包好,抱起来,走出房间。
安心从床上坐起来,把小盒子放在胸口,闭了闭眼睛,把头无力地靠在床上。
“安心,告诉我,这小盒子里是什么?”燕风忍不住问。
“莽哥哥。”安心低声道。
莽哥哥,张莽,哦,是的,自从她失忆后,她一直叫他莽哥哥。燕风把用黄绫包好的古琴放在她面前的被子上,微笑着看着她,“安心,我把这个也给你带来了。”
“这是什么?”安心惊奇地看着他。
“在你的房间里找到的。”燕风说。
“可我并没有这东西。”安心放下小盒子,抚摸着黄绫,光滑,有些凉。
燕风慢慢地打开黄绫,一层一层,古琴慢慢呈现在床上,发出幽幽的光泽。
“这是一张古琴。”安心迷惑地看着古琴,“可我真的没有这东西,我不会弹琴,难道你不知道?”
燕风愣了一下,“安心,也许是万…万今送给你的,你给忘了。”
安心坚决地摇摇头,“不,万哥哥没有送我琴。”她伸手在琴身上抚摸着,一丝模糊的熟悉升上来,可是,她从来没有过什么古琴呀。
燕风把手盖在她的手上,“安心,也许你真的忘了。”
安心不说话了,她的记忆如此不完整,也许真的有什么事她已经遗忘了。
遗忘了,失落了,有关汉朝的一切,有关你的一切。我变成了两千年后滚滚红尘中平凡的一个女人。
燕舞掌中(1)
忘掉过去,不,我希望我对过去的记忆多点,再多点。二十岁之前是空白,二十岁之后,只有一些断断续续的碎片,我甚至难以确认自己是谁。
安心很快恢复过来,也许应该说,她永远恢复不过来了,她变得异样的沉默,燕风千方百计地想让她开心,可是太难办到了,对燕风的种种努力,安心只是惨然一笑,轻轻地说一声:“谢谢你,燕风。”然后再次陷入沉默之中。
“忘掉过去,安心。”燕风看着她。
安心站在窗前,窗外的光线很柔和,逆光中,她的背影消瘦,楚楚可怜。忘掉过去,不,我希望我对过去的记忆多点,再多点。二十岁之前是空白,二十岁之后,只有一些断断续续的碎片,我甚至难以确认自己是谁。
燕风走过去,在她身后站着,温柔地说:“让我们重新开始,让我给你幸福。”
记忆中没有开始,如何重新开始,幸福,幸福是什么?
安心看着窗外,一片叶子,翠绿的,毫无征兆地从梧桐树上飘落下来,秋天并没有来,这片叶子还那么年轻葱绿,生命,有时候是不讲什么道理的。
安心叹了一口气,转过身,越过燕风,走到电脑桌前,坐下来,打开文档,除了写东西,她找不到别的事情可以做。她的文档里有许多以汉朝为背景的小说,她完全不记得自己什么时候写了这么多伤感的古代题材的小说,为什么是汉朝?在网上搜索的时候,她发现自己曾经以倾国佳人为笔名,把这些小说发在网上,只是这两年的事情,她竟然不记得了,她有选择地遗忘了一些事情,为什么?
“安心,别老待在房里,我陪你出去走走,好吗?”燕风靠在窗口,看她的眼睛中有深深的担心。
安心停了下来,忽然说:“你能陪我去坐过山车吗?”
“过山车?当然,我不知道你喜欢坐过山车。”无论如何,安心肯出去,就已经是一个很大的进步了。
安心却又摇摇头,“还是算了。”
燕舞掌中(2)
“为什么?”燕风捉住她的手。
安心没有回答,为什么,因为今生今世,我只想跟一个人去坐过山车。
“好吧,如果你今天不想去的话,我们改个时间。”燕风柔声道。
“谢谢你,燕风。”安心说。
她每次说“谢谢”的时候,燕风的心都会疼,他宁愿她像很久以前他所认识的安心一样,刁蛮,任性,常常对他尖叫,喜欢咬他的肩膀。
燕风瞥了一眼电脑,看见了标题,《燕舞掌中娇》,他笑了笑,忽然想起她总是说她是来自汉朝的事来,便说道:“安心,你还认为自己是从汉朝来的吗?”
“我从汉朝来?”安心回过头,疑惑地看着燕风。
“看来你把这件事给忘了,果然是骗我的。”燕风大声笑起来。
“我怎么说的?”安心的心跳了一下,很奇怪的感觉。
“我记得你说过,你是从西汉来的,你还说自己叫什么冯…对了,冯倾国,我记得不确实,也许是冯倾城,反正差不多。”燕风看着安心认真的样子,有些后悔了,她的记忆已经残缺了,如果因为他给了她什么暗示,让她重新认为自己是从西汉来的话,岂不糟糕,他连忙讪笑,“很有趣的故事,是吗?”
“冯倾国…”安心皱着眉头,她的笔名是倾国佳人,也许她以前曾经编过以一个叫冯倾国的人为主角的小说吧,可是她搜索过以倾国佳人为笔名发在网上的小说,似乎并不存在一篇女主人公叫冯倾国或者冯倾城的小说。也许在文档上有吧。
安心用了半天的时间,看完了她失去记忆以前写的《燕舞掌中娇》,这些人物和情节,在她的脑中,一点印象也没有了。她简直不敢相信这是自己写的,文笔非常细腻、轻灵,从字里行间的情感来看,好像作者真的经历了那些事,尤其是写赵飞燕和赵合德童年时的情节,很亲切。哦,对了,赵飞燕和赵合德小时候并不叫这两个名字,而是冯倾国和冯倾城。
燕舞掌中(3)
也许我写得太投入了,所以才会以为自己是冯倾国,甚至连笔名都叫倾国佳人。安心想,她呆呆地看着电脑,叹了一口气。
“别想这件事了。”一直陪在她身边的燕风怜悯地摸着她的眉毛,“要不,我们出去旅游一起散散心?安心,我真的希望你能开心起来,无论付出任何代价。”
安心刚要说话,燕风把手指轻轻按在她的嘴唇上,“不要说‘谢谢你,燕风’。”
安心的嘴角微微一翘,闪过一丝笑意,她常常说这句话。
“哦,天,你终于笑了。”燕风移开手指,捧住她的脸,盯了她一会儿,把眼睛半闭起来,把嘴唇递过去,那动作既生涩又娴熟,正是他以前做过无数次却很久没做过的动作。
就在嘴唇和嘴唇将要碰上的时候,安心别过头,轻轻地说:“不,谢谢你,燕风。”
燕风忽然从梦中惊醒,呆了一下,放开手。
两人都有点讪讪的,空气有些僵,燕风的嘴动了动,想解释什么,可什么也说不出来,这时候,燕风的手机铃声响了起来。
“是我,哦,现在?能不能过两天?嗯——好吧。”燕风放下手机,皱着眉头,对安心说,“见鬼,原来说的电视剧提前开拍了。”
“你去吧。”安心随口说。
“我一走就要好几个月,安心,我不放心你。”燕风说。
“我不是孩子。”安心淡淡地说,“我没事。”
“这样吧,你跟我一起去。”燕风想了想,拉起安心的手,重复着说,“你跟我一起去。”
安心低下头,“不,我想一个人静一静。”
“那你就先住在这里,等我回来。”燕风握住她的手,“安心,我会每天给你电话的,一定。”
这句话似曾相识,是的,万今曾经对她说过,可她等来的是一具倒在血泊中的尸体。不,不,不只是万今,似乎还有别人对她说过,是谁呢,是谁曾经说过,让她等他回来。
到底是谁,什么时候,是在梦中吗?
泪眼问花(1)
两只凤凰,是的,我们现在是两只名副其实的凤凰,可那又怎么样,我们无法让爹爹和娘亲起死回生,这个世上,我只有她,她只有我了。
“是你让主上封淳于长为定陵侯的?”我站在秋千旁,问赵合德。
顺娘正带着几个小宦官整理着两架并排着的秋千,他们把旁边蔓延的有肥厚的绿叶和粉黄的小花的藤蔓拉过来,缠绕在秋千上,使秋千索完全被遮住,看起来就好像是用花和叶做的秋千架。顺娘意犹未尽,命小宦官们找来一些鲜花,插入藤蔓的叶中,五彩缤纷,花香袭人。如意更是兴致盎然,她居然命小宫女们拿来很多小铜铃铛,挂在秋千架上,风一吹或者一摇动秋千,叮当叮当的清脆悦耳的声音便跳跃起来,就像是神话或者童话里才有的秋千,十分有创意。
“秋千弄好了,我们坐上去吧。”赵合德不回答我的问题,笑着搀我坐在左边的秋千上。
“你为什么要让淳于长做定陵侯?”我锲而不舍地问,“合德,为了我晋封皇后一事,皇上已经破格封赵临为侯了,为此还差点酿成了一场大祸,淳于长无寸功,做卫尉已经破格了,你还让主上封他为侯!”
“姐姐,这秋千还舒服吧。”赵合德充耳不闻,我刚才的一番说辞仿佛只是一阵风吹过。
秋千上铺了锦绣软垫,坐上去很舒服,我不由得想起小时候,张莽用最后的一块钱带我到公园里的儿童游乐园去坐秋千的情景。秋千涂成大红和大绿两种颜色,我坐在一架红色的秋千上,秋千的座位很硬,而且有些掉漆,可我不在乎,我大声地笑着,张莽把我越荡越高。虽然我是第一次荡秋千,可我一点也不害怕,因为我觉得很幸福,因为张莽在下面给我荡着秋千。最后我摔了下来,磕掉了一颗门牙,满嘴鲜血的我还在笑。我还记得张莽焦急和自责的眼神,现在,如果能再让张莽给我荡秋千,就是把全部的牙齿磕掉,我也在所不惜。
“姐姐,想起了我们小时候荡秋千的事了吧,还记得那一次吗?我们偷偷地荡秋千,结果你被冯夫人狠狠地从秋千上推下去,还磕掉了一颗门牙,当时我真想拿刀来杀了那个老巫婆。”赵合德脸上带着甜蜜的笑。
我猜想这是我还没到西汉前发生的事,也真巧,竟然也磕掉了门牙。现在那个凶恶的冯夫人怎样了,她是否知道当年的倾国倾城已经是当今的皇后和昭仪了?我忽然想起了爹爹,他是被人毒死的,一定是姑苏郡主的丈夫毒死他的,我忽然一阵内疚,这些年,我似乎很少想起爹爹来,更别提为他报仇了。姑苏郡主现在又怎么样了?
泪眼问花(2)
赵合德看了我一眼,轻轻一笑,道:“姐姐,我知道你在想什么,这些事情已经不用再想了。”
“你把他们怎么样了?”我一惊,对,当年的小丫头冯倾城,现在已经有左右当今皇帝的能力了,按她的性格,升了昭仪的第一件事,肯定是报复,而且,肯定会跟我商量。
赵合德哧哧地笑着,秋千上的铜铃铛叮当响起,“没怎么样,只不过把那个老巫婆卖给别人为奴了,还有那个江都中尉,我想,他已经七窍流血而死了。”
“你杀了他!”我差一点从秋千上掉下来。
“他杀了爹爹!”赵合德冷冷地说。
是的,我忘不了我们逃亡的那一天,从爹爹嘴角不断滴落的鲜血,永远也忘不了,还有他的眼神,充满了温柔和慈爱,还有怜悯和歉意。
沉默了许久,赵合德问:“你怎么不问问我姑苏郡主的下落?”
“倾城,那是我们的娘亲。”我咬了咬牙,娘亲,妈妈,多么遥远而陌生的称呼啊。
“娘亲,是的,生下我们后把我们扔到荒野里喂狼。”赵合德恶狠狠地笑,声音有些刺耳。
“她也是无奈之举,而且她叫了爹爹去把我们捡回来。”那个美丽而高傲的贵妇人,谁能知道她当时是怎样的痛苦呢。
“如果爹爹去迟了一步呢?”赵合德逼问我。
“也许她就在旁边躲着看着我们。”我为姑苏郡主辩护。
“姐姐,我的皇后娘娘,你太善良了。”赵合德嘲讽地叹着气。
“倾城,你把她怎样了——你不会,连自己的亲生娘亲也杀掉了吧?”我的心颤抖了一下,如果真是这样,我应该怎么办?
赵合德掐了一朵白色的花,放在眼前看了半晌,突然用力地把花揉碎了,迎风一抛,白色的碎片纷飞。她咬着唇,很用力,一丝殷红的血丝冒出来,她伸出舌头,舔了舔血丝,嘴唇鲜红,然后惨然一笑,“姐姐,是的,我们再也没有娘亲了。”
我大惊失色,浑身一颤,从秋千上直栽下去,幸好如意和一个小宫女扶住了我,我指着赵合德,八年多以来第一次骂她,“倾城,你太狠毒了!”
她看了我一眼,“她不是我杀的。”
“那她如何死了!”我的泪掉了下来。
“在我们走后,她就自杀了,姐姐,她已经死了五年了。”赵合德转过脸去,肩膀轻轻颤抖了一下,我知道,她哭了。
姑苏郡主,那个绝世美女,高贵、不可侵犯,我们的娘亲,已经死了五年了!我走过去,把脸伏在赵合德的膝盖上。我一直想着我们还有一个娘亲,虽然她不会认我们,可是想一想,也会有些暖意,可现在,我们又成了没娘的孩子了!
我静静地伏在赵合德的膝盖上,赵合德把我扶起来,我们对视着,千言万语,无从说起。我掏出那块玉佩,赵合德也掏出玉佩,一双玉佩一合,两只雕刻得栩栩如生的凤凰并肩站在一起。
两只凤凰,是的,我们现在是两只名副其实的凤凰,可那又怎么样,我们无法让爹爹和娘亲起死回生,这个世上,我只有她,她只有我了。事实上,我们一直只有两个人,爹爹死前才知道是亲爹爹,知道了亲娘是谁,却永远不可能去找她,而现在,是永远也找不到她了!
风吹过,铜铃铛在响,叮当叮当。
“娘娘,要不要荡起来?”顺娘问赵合德。
“荡起来,多两个人来,使劲地荡,越高越好!”赵合德说。
我站在我的秋千下,手扶着满是繁花绿叶的秋千索,看着赵合德越飞越高,铃声叮当,裙裾飞扬,花瓣纷飞,笑声清脆。
泪眼问花花不语,乱红飞过秋千去。
重罚嫔妃(1)
她在冷冷清清的昭台宫,是如何度过漫漫长日的?那张清丽的脸,现在应该人比黄花瘦了吧,与汉成帝的所有浓情蜜意,恰如一江春水,向东流去,永不回头了。
玉蝶和樊嫕一左一右地扶着我,缓缓走进远条馆的大殿,虽然满殿的嫔妃在候着,可很安静,只有我走路时的衣裙窸窣和环佩叮当之声。
我一点也不喜欢这种场合,可我是皇后,必须每天在远条馆中接受嫔妃们的觐见。正像我以前每天必须要去觐见许皇后一样。
许皇后,哦不,现在她已是一个废后了。她在冷冷清清的昭台宫,是如何度过漫漫长日的?那张清丽的脸,现在应该人比黄花瘦了吧,与汉成帝的所有浓情蜜意,恰如一江春水,向东流去,永不回头了。
我盛装端坐在高高的凤椅上,向下看着,两年前,我只不过是一个乐伎,身份低贱,现在,这些天子的大小老婆们都得向我下跪。
很传奇,不是吗?
“皇后娘娘千岁!”群妃们跪拜下去,齐声呼道。
“都起来吧。”我有些慵懒地摆摆手。
“谢皇后娘娘。”群妃起身,名分比较高的人都有一个矮凳子坐着,其他人恭恭敬敬地站在我面前。赵合德作为唯一的昭仪,坐在我左边的一张绣椅上,她如白玉般的脸沉着,不知道为什么,我有些害怕她这种脸色。后宫的大小之事,都是她在协助我掌管,说是协助,其实大部分事情,都由她来做决定,从小,她的办事能力就比我强,而且我并不喜欢管理那些名目众多、繁杂无比、令人头痛的后宫之事。
我的目光掠过众嫔妃的脸,卫婕妤似笑非笑,李美人自从流产后,身体一直不好,脸色苍白,人很沉默,王美人也因为胎死腹中而流产,她却面若桃花,一直微笑着,只有当她的目光扫过赵合德的脸时,脸才会微妙地抽搐一下,有一丝丝的怨恨和一丝丝的恐惧,成为赵合德整垮许皇后的牺牲品,她不可能没有丝毫的感觉。许美人自从上次我在赵合德那儿喝醉了从含光殿出来看到她后,总是一副怪怪的样子,让我觉得自己好似有什么把柄落入她手里一样。还有一大帮娥、容花、充农等嫔妃,都面带各种笑容低着头。我知道这些笑容都不是真心的,从她们偶尔抬头看我的眼神可以看出来,那些眼神有羡慕,有嫉妒,有不服,有不屑,也有怨毒。
重罚嫔妃(2)
“许美人,林容花还是卧床不起吗?”我关切地问道,林容花与许美人同住在玉堂殿,身体极虚弱,动不动就生病。在我还不是皇后的时候,曾经几次去看她,她脸色白得像不透明的纸,眉眼如画,一双黑沉沉的大眼睛,看人的时候透出一股寒意。她躺在床上,娇喘吁吁地,太医说她先天气血不足,我怀疑她患了白血病。这种病在我那个时代,医生们都束手无策,更不要说汉朝了,她只不过是在等死罢了,也真可怜。有一次许美人嫌她病重晦气,禀了许皇后,要将她移出玉堂殿,还是我在汉成帝跟前说了好话,才没有移出殿去,为此,林容花一直觉得欠了我一个人情。我去看她的时候,她总是念念不忘,说这辈子恐怕无法还这个人情了,听得我也心酸掉泪。
许美人慌忙欠了欠身,答道:“回娘娘,林妹妹这两天身子更弱了,难得说一句话,恐怕…”她没有往下说,不过,大家都明白她要说什么,脸上不由得露出一丝悲戚之色来。林容花为人平和,从不与人为敌,最是恭顺善良的一个人,所以后宫中所有的人,对她都有一丝怜悯,因为她是弱者中的弱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