苗思诗眼中异光一闪,道:“我不能来吗?”
莫易淡淡地说:“这儿没你的事,你回房去吧。”
苗思诗阴阴地道:“你为一个小丫头,就要赶我走。别忘了,我才是你明媒正娶的妻子。”
莫易厌恶地皱了皱眉头,他不明白,苗思诗怎么会变成这副样子,当年她仍不失为一个可爱的女子,为什么现在会越来越阴阳怪气了。这也是各人有一半的责任,苗思诗眼见着莫易日日寻欢作乐,她的心情就变坏,性情也越恶劣。她的性情越恶劣,越阴沉,莫易就对她越冷淡,越疏远。
莫易看着她看宁宁的眼光,那绝对是不怀好意的,他盯着苗思诗道:“你想怎么样?”
苗思诗尖声笑道:“你以为呢?你是不是怕我会吃了你的心肝宝贝?”
莫易看了她一眼,道:“我知道你不会。这十几年来,你我夫妻不是相安无事,你一向都很好,不会无端乱吃醋,也没有找过别人的麻烦。”
苗思诗声转柔和道:“因为我知道,那些女人在你的心目中,只是暂时寻欢作乐的对象而已,你对那些女人的兴趣,从来就不会超过三个月。因为我不想让你讨厌我,因为我不想失去你,所以我可以忍耐。”
莫易哼了一声,道:“那么你现在呢,就不肯忍耐了?”
苗思诗道:“因为她和你以前那些女人不同。”
莫易冷冷道:“有什么不同?”
苗思诗看着他的脸色,心往下沉,冷笑道:“现在,我知道我怎么做,都无法留得住你的心了。就象是十八年前,你把‘她’带到我们天魔谷的时候一样。我知道,我没法跟‘她’争。可是我很开心,因为你也得不到她的。你娶我,是另有目地,我明白我无法得到你的心,可是能得到你的人,我已经很开心了。为了讨你喜欢,我学着汉家女的打扮,学那些难学又没用的琴棋书画。你不把我放在心上,有了一个又一个的女人,我都一直忍耐着,宁可我自己不开心,也不愿意和你吵闹。这些年来,你搜集天下长得象她的女人,你把这楼叫望云楼,我知道,你一直都还在想着她。可是从来没有一个女子,象这个小丫头一样神似。我听说,你要带着她去三山五岳游玩,把你的妻妾,你的山庄抛下。我就知道,这一走,我就会永远地失去你。”她说到这儿,将凄厉的眼光转向宁宁:“是你的一举一动告诉我,她和你以前的那些女人不同。”
莫易看着身边的宁宁,叹了一口气,道:“既然你也看出来了,那就不是我一个人的幻觉了。诗诗,还记得你曾经对我说过,你们苗人相信人是有灵魂的,前生未了的事,会转世投胎来了决,尤其是有情的人…以前我不信,认为很无稽。可是,当我见到她时,”他轻抚着宁宁的头,柔声道:“我才相信了。因为,天下绝没有任何一个女人,长得和‘她’举止神情是一模一样。你信不信,她能吟‘她’的诗句,可是我问她时,她却一点也想不起来,是什么时候读过的。人人都说‘她’十三年前已经死了,可是宁宁今年,正好十三岁了。你看她并不是很美,因为我知道,‘她’生前曾说过,‘她’并不喜欢自己的相貌太美。这一切一切不可思议的事,都只能用一句话来解释——”
苗思诗退了一步,颤声道:“转世——”
莫易点了点头。
转世的说法,太诡异了。但苗思诗自幼拜鬼拜神,对此思想早已深入脑中,深信不疑,尽管她不愿意会有这种情况的发生。对莫易来说,他本不太相信,可是他一直深爱着一个女人,所以他急切地愿意相信这一切。
宁宁睁着迷惘的眼睛,她某些地方虽然聪明,但到底还是个小姑娘,不太明白男女间的情怨。但见两人神色郑重,苗思诗又是这什么阴阳怪气的,也就聪明地不发一言。
莫易点了点头道:“她来了,我一生之中,她是我唯一得不到的。现在,是老天爷成全我。十八年前,对她来说,我出现地太迟了。而现在,我有足够的耐心,等她长大,等她爱上我。不错,诗诗,你很聪明,你看出来了。你得不到我,谁也得不到我,可是我要得到她。”
苗思诗尖叫一声,手一扬,莫易抢上前一步,折扇一挥,扇子上立刻冒起一股粉红色的淡烟,莫易怒道:“思诗,这可是你逼我的。好,既然你容不下她,你就给我离开百花山庄,回你的苗疆去。”
苗思诗叫道:“莫易,你要赶我走?好啊,若不是我,你百花山庄会有今天,现在你要过河拆桥吗?”
莫易冷笑一声:“你是不是认为你可以拿这一点功劳就可要挟我一生一世?你认为我对不起你吗?过河拆桥?如果我是过河拆桥的人,你还能做这十几年的庄主夫人?你知道我最讨厌女人争风吃醋,既然你觉得这十几年你忍得够了,那么你现在离开,也省事不少。”
苗思诗脸色变得惨白,似是站也站不稳了,颤声道:“莫易,你真的这么绝情?”
莫易见她如此,心中微微一软,道:“诗诗,你不能怪我,你既然对宁宁已经有了杀念,我就不能再留你了。不过,你毕竟是我的原配,又曾为我生了一个儿子,十几年夫妻,我不会亏待于你。”他从怀中取出两样东西道:“这是代表我威信的百花令符,你回苗疆凭此令符,无人敢与你为敌。这一卷是一部分无相真经上的武功,是留给我儿子的。我知道,你明着暗着,想得到这两样东西已经很久,现在我给了你,谅你再无话可说了。我给你三天时间,三天之后,别让我再见到你。”说着,拉起宁宁就向外走去。
苗思诗的目光一直不离莫易,然而莫易连多看自己一眼都没有,她的心死了。她凄然地看着莫易,道:“哼,哼,我要的是一个丈夫,我要你这些东西做什么。我曾想多掌握你一些东西,这样,就可以多一成留住你的机会。现在,一切都是空的,空的。赔上我这一辈子,还是失去了你,眼睁睁地看着失去你,倒不如死。”说到这个死字,她忽然从袖中抽出一把匕首,向自己怀中插下,直至没柄。
莫易带着宁宁已经一脚迈出了门槛,听到声音转过头来时,已经来不及了。莫易大惊,不及思索,立刻冲回苗思诗身边,就在她倒下时,扶住了她。他虽然对苗思诗情意已淡,可是,他和她毕竟也是十几年的夫妻。不由地道:“诗诗,你何苦如此。”
苗思诗躺在莫易的怀中,她苍白的脸上,露出欢喜的笑容:“你,你来了,我知道,你终究不会这么狠心。我们是好夫妻,是不是?”
莫易看着她,他并不是无情之人,何况诗诗要死了。他点头道:“是,诗诗,我们是好夫妻。”
苗思诗低声道:“所以,我们生也在一起,死也在一起,对不对。”
莫易大惊,不由地放开了手,道:“你说什么?”
苗思诗微笑着,微笑着道:“雌雄蜥蜴,我做了同命蛊。早在三年前,就偷偷地给你下蛊了。你死了,我也不会活。活着,我留不住你,可是,我死了,却可以得到你。就算活着不能在一起,死了,化成灰了,也要用尽办法在一起?”她的笑容未绝,气息已断。可是脸上仍留着一丝微笑,诡异已极。
莫易大骇之下,用尽力气要逃开,才走了两步,忽然捂住心口,嘴角泌出一丝黑血,竟倒地不起。
宁宁犹站在门边,忽见事情急转,两人尸横就地。她纵是再胆大,也吓得魂飞魄散,大声尖叫起来。
段无忌跳进房去,一个箭步来到她面前,眼疾手快,一把捂住了她的嘴道:“别叫。”宁宁只叫得一声,就被他捂了回去。林鹤也跳进来,却被此大变吓得不知所措。宁宁见是段无忌,吓得将头埋在他的怀中,惊颤不已。
林鹤忽然颤声道:“你、你们看——”
宁宁回头一看,忽然又吓得尖叫一声,昏倒在段无忌的怀中。段无忌回头一看,也不禁毛骨耸然。只见莫易夫妇的尸身,原是分开约有两三尺左右的,这时尸体却无端端地向中间移动。一下子合在一起,紧紧地合在一起。就象磁铁,牢牢地连在一起。
段无忌喃喃地道:“这就是雌雄同命蛊,连死了还能合在一起,真是太可怕了。”怪不得象宁宁这样胆大包天的小姑娘,也会吓得昏过去。
林鹤更是吓得目瞪口呆,不知所措。他上前一步,指着宁宁道:“是你,是你害死了我师父师娘,我要杀了你。”
段无忌挡在宁宁前面道:“不能杀。”林鹤瞪着他道:“为什么,难道连你也喜欢上这小丫头了吗?”段无忌摇头道:“不是,但是,她却是你师父舍命相救的人,我想你师父也不会让你这么做的。而且这件事,你也不可声张出去?”
林鹤问:“为什么?”段无忌道:“要是有人来了,你怎么解释你师父师母的死因。再说百花山庄树敌众多,别人要是知道你师父师母死了,百花山庄就危险了。”林鹤看他一眼,道:“那么你说呢?”
段无忌微微一笑:“恭喜大哥,你就要作百花山庄的庄主了。”林鹤吃惊地说:“你说什么?”段无忌拿起桌上的百花令和秘芨道:“凭这两样东西,你就可以做百花山庄的庄主,你师父刚才不就是这样对你师娘说的吗。这山庄中,除了你师父师娘之外,还有谁是可以作主的?”林鹤道:“还有二夫人和三夫人。”段无忌道:“你就拿这两样东西,对两位夫人说,你师父去三山五岳逍遥去了,临行前,把百花山庄交给你,让你暂作庄主。这样一来,你的师兄弟纵然心中不服,也无话可说。待大哥你完全掌握了百花山庄之后,再宣布你师父的死讯,也不迟。”见林鹤仍在犹豫,段无忌拍了拍他的肩膀道:“林大哥,小弟所说的话,句句都是为了大哥。若是大哥仍觉得不稳,小弟还可召来天龙帮在附近的分舵,助大哥一臂之力。”
林鹤虽仍然是一副犹豫的样子,可是眼神却亮了起来,他笑道:“段兄弟,听起来,你当真是处处为我打算,不过,你为什么要这么作?”
段无忌诚恳地道:“当年大哥对小弟,曾有指点帮助之恩,这次,又是多亏了大哥带小弟进来,还有上次孙姑娘的事,也是蒙大哥指点。难道小弟就不该对大哥尽一份心吗?再说,百花山庄的庄主,大哥你也是当仁不让的,除了大哥你,难道我还能去帮别人吗?”
林鹤看了他怀中的宁宁,迟疑道:“可是她…”段无忌道:“她只不过是个不懂事的小姑娘,偶而遇上这件事而已。你师父师娘为的是几十年的恩怨了,他两人殉情而死,也只能说是天意。你放心,我会将她带走,今晚的事,不会有半点泄露。等大哥做了百花山庄的庄主之后,小弟还要与大哥商量一事。”
林鹤道:“什么事不能现在说?”
段无忌犹豫了一下道:“也好,小弟想请大哥做了庄主之后,与天龙帮结盟。”
林鹤想了想,微微冷笑道:“与天龙帮结盟?段兄弟,你该比我更了解孙帮主的为人,与他结盟,岂不是与虎谋皮?”
段无忌也微微冷笑道:“与天龙帮结盟,并不就是与孙帮主结盟,天龙帮也不是永远就姓孙的。难道以你我兄弟这样的人,也是久居人下的。”
林鹤有些了悟道:“你的意思…”段无忌长揖道:“到时候,就是小弟请大哥帮我了。”
林鹤笑道:“好、好,你连这样的话都对我说了,我还能信不过你吗。放心,段兄弟,到时候,我的百花山庄,就是你的百花山庄。”
段无忌昴首道:“如果我达成所愿,那么,天下就是我们兄弟二人的了。”两人握着手,哈哈大笑。段无忌忽觉怀中的宁宁微微一动,知道她快要醒了,忙道:“天快亮了,小弟不方便留在这儿,就先走一步,明天晚上再来,与大哥共商大计。”
林鹤点头道:“好,就这么办,你先走,这儿由我来处理。
第8章
段无忌抱着崔宁宁走出百花山庄,看见天色已经有点蒙蒙亮了。他长长地出了一口气,想着这几日惊心动魄的一系列事的发生,当真令人觉得,象是做了一个梦一样。他回头再看一眼百花山庄,想着昨日莫易还是这山庄的主人,而今一夜的时候,一切都变了,当真是世事难料,变幻无常。
宁宁已经醒了,睁着圆溜溜的大眼睛看着段无忌,问:“段无忌,这是在哪儿呀?”段无忌低头看着她道:“我们刚离开百花山庄,现在去找个客栈,让你休息一下,你昨晚也够呛的。”宁宁一听到百花山庄,脸上仍有惧意,一把抱紧了段无忌。段无忌心中顿生怜爱之情,轻拍着她道:“不要怕,有我在呢。”宁宁看着他,甜甜地一笑,神情就安定多了。
段无忌抱着她,走了一个多时辰,才到镇上,找了间客栈住下。吃了点心,见她昏昏欲睡,一摸她额头却是很热,忙找了个大夫来看,那大夫看了后说:“小姑娘是受了惊吓,再着了凉,不碍事的。”
开了药方,煎了药,宁宁闻了闻这药,摇摇头,就不肯吃,嘟着嘴说:“这种乡下土医,天知道是人医还是兽医,我可不吃这药,又不是什么大病,不吃还好,吃了这药,还不知会变成什么呢!”
段无忌见她病成这样,连说话都有气无力的,嘴还不停,不想吃药,竟还掰得出这么大篇的歪理来,不由地又好气又好笑,道:“不管是人医还是兽医,这药你都得吃。你不是说自己是小狐仙吗,那么兽医不也一样。”
宁宁苦着脸叫道:“你真的要我喝啊?这么难喝的药,不要你喝,当然说什么都可以了。”
段无忌见她耍赖,道:“如果我喝,你是不是也喝。”
宁宁嘟囔着:“你又没病你怎么会喝。”却见段无忌端起碗,骨碌碌一下子喝了一半,将半碗药端给宁宁道:“你喝。”宁宁看着他的脸色,只好点点头,道:“好,我要一碗水,两块糖。”水来了,糖也来了,宁宁端起碗,一口气将药喝下去,立刻喝水嗽口,含着糖,才笑着问段无忌:“你现在嘴里是不是还苦苦的?”
段无忌的口中果然还很苦,瞧着宁宁的样子,喝药、嗽口、吃糖,却是极熟练了,问:“你喝药,并不很难,对不对?”
宁宁笑道:“我从小身体弱,会吃饭时就喝药了。你知不知道,喝药也是有技巧的。”
段无忌有点恍然:“原来你故意的?”
宁宁得意地一笑:“当然,我看你喝药的样子,才好玩呢,苦得舌头都裂开了,还不敢让我看见,真好玩。”
段无忌苦笑道:“都象只病猫了,还不忘记捉弄人,早知道,我就把你丢在百花山庄了。”
宁宁听到他提起百花山庄,忽然嘴一扁,哇地一声哭起来,才喝下去的药,都吐在他身上了。段无忌心中后悔,忙抱着她不住安慰。好容易等她安静下来,又哄她睡着了,早已弄得自己狼狈不堪了。一看天色,已经黑了。他想起与林鹤的约定,心中一惊。看了看熟睡的宁宁,虽然有点不放心,但想此事关系重大,还是换了衣服,匆匆去了。只临走时,吩咐店掌柜好好照看。
他调动所有人手,来到百花山庄,帮助林鹤作好一切事宜。幸好天从人愿,事事还算顺利。等一切都处理完后,已经是三天过去了。段无忌心中记挂着宁宁,忙赶回客栈。
他才迈进客栈大门,就听得里面有少女欢快大笑的声音,然后,就看见一个店小二焦头烂额,抱头鼠窜而出,抬头看见段无忌,如见救星,忙叫道:“这位爷,您来的太好了,快来救命啊!”段无忌惊问道:“怎么回事?”
就听到房中娇呼道:“来人哪,怎么没人了?”店小二一听这声音,如听催魂之声,浑身发抖,瞬间逃得无影无踪了。掌柜的忙对段无忌说:“客官,您还是自己进去吧。您看我这小店的伙计都逃得差不多了,要是您再晚来一时三刻的话,连小老儿也要先逃了。”
段无忌皱了皱眉头,一时也不知他在说些什么。他向内走去,未到房门,忽然“嗖”地一声,一物飞来。段无忌伸手接住,原来是一只烛台,就听见“哎呀”一声,宁宁站在房门口,看着他,吃吃地笑,又有些扫兴地道:“你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我还以为你最快也要晚上呢!”
段无忌走到门边,就走不进房了。只见房中一片狼藉,无立足之地。床上破了一个大洞,桌倒椅翻,东西满天飞,墙上烧了一大片,房内之物,没有一件不被破坏地彻彻底底的。段无忌有点明白方才掌柜之言了,看来他要是再晚来一步,连这间客栈也会被她拆了。
段无忌问:“宁宁,你这是在干什么?”
宁宁微微一笑:“我闷嘛,玩玩而已。”
段无忌道:“你为什么不问我去哪儿了?”
宁宁抚着发辫笑道:“要是你够聪明的话,你前两天一定去百花山庄了。莫易一死,百花山庄群龙无首,你一定会帮你的朋友林鹤登上庄主的宝座,这个人不够聪明,你要掌握他易如反掌。他也一定会听你的,否则,我们前天就不会那么容易离开百花山庄了。”
段无忌听了,心中骇然,道:“你、你怎么会这么想?”简直象是她昨天跟在自己身后一一看到似的。一想,又决不可能,宁宁可没有这份武功。
宁宁撇了撇嘴道:“我是小狐仙嘛,当然什么都知道。你要是不能抓住这个机会,那可就太傻了。你还说你要做武林第一人呢。聪明人就一定会知道利用一切可能的时机了。”
段无忌心中暗惊,问:“你是不是生我的气了?”宁宁点头道:“有一点儿。虽然你那天不管我就走了,不过我知道,要成大事的人,就不能太感情用事了。”段无忌看着她,觉得自己是越来越不明白这小丫头了。他不禁问:“你小小年纪,怎么会知道这么多事?”
宁宁头一昂:“当然。我从小到大,在姑姑家中,就看着他们谈论的都是这些事。我五岁的时候,姑姑就把我抱在膝头,听他们议论朝政,还有玩这些花招的事。象我这么聪明的人,听听就会了。所以我自出江湖,从无敌手,不管别人玩什么花样,都瞒不过我。大家就很怕我,说我真是小狐仙,谁也奈何不了我。因为我上知天文,下知地理,无所不知,无所不能。”
她说到后半截,不禁有些自吹自擂了。段无忌听到后来,却笑道:“听了你这么多话,我只觉得你的名字真的很有趣,怪不得你姓崔,原来真是能吹牛。还有宁宁这两个字,也很有道理,你家里一定被你闹得鸡犬不宁,所以才叫希望你能够安宁一点。”
宁宁气得跳起来道:“这么说你是不相信了,好,你就来考我好了,不论什么,我都知道。”
段无忌心想左右无事,顺口道:“好,你说你上知天文,下知地理,那么你懂不懂阵法。”
宁宁眼睛一亮:“哈,这可是我的看家本领。你知不知道,我十岁就在军中带兵布阵了…”
段无忌知道她一吹就不可收拾,忙道:“我就随便说一个,看你知不知道,你听说过采薇阵吗?”
“采薇阵?”宁宁怔了怔,喃喃地道:“采薇阵…真的有这个阵?”
段无忌原也只是随口说说而已,见状道:“好了,不知道就算了。你看这儿连站都不能站了,我们还是走吧!”
“等一等。”宁宁忽然道:“我好象听说过这个阵。”她苦苦思索着:“是谁呢?”
段无忌惊问道:“你真的知道这个阵?”
宁宁抬头道:“你将这个阵的大概说一下好吗。这个阵在什么地方,阵前阵后有什么?或许,我可以想得出一点线索来。”
段无忌的手微微颤抖:“你真的可以破这采薇阵?我没有见过这个阵,不过,我听一个去过的人说。这个地方在河南首阳山顶,采薇阵的门户,是一条山道的尽头,有一座石桥,有一股清泉从石缝中流到桥下。可是谁也过不了这个石桥,只看见对面是个山崖。去的人中,有许多阵法名家,可是他们谁也破不了这个阵,只有一人说了一句话,他说这个阵,照普通的阵法术数之理,是解不开的。其中另有奥秘。”
宁宁喃喃地说:“其中另有奥秘。我想想,嗯,这个阵为什么要叫采薇阵。天下的名字很多嘛,这个阵名一定有古怪。采薇采薇,天下已属周,伯夷叔齐,犹要在南山采薇。这两个人,都是不合时宜,不容于世的人。不合时宜,不合时宜,”她忽然大叫:“我想到了。”
段无忌惊问:“你想到了什么?”
宁宁兴奋地说:“我明白这个阵的布置了,就是因为不合时宜这四个字。采薇阵的一切布置,都是要由不合时宜这四个字去想的。我想到了,我小时候,看到过这采薇阵图,只是时间长了,刚才一时想不起来罢了。”说着,她取出手帕炭笔,将采薇阵图势画了出来。她一边画,一边口中哼着:“桥在水上流,人在桥下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