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孙海棠看着段无忌,段无忌的眼神中,有着前所未有的霸气,那股令她慑服的霸气,更胜于她父亲孙浩。她忽然觉得眼前的人好陌生,眼前的段无忌,跟从前有了极大的不同,令得她的骄纵之气,也不敢再随便在他面前发作出来。她,心中仍是委委曲曲地,却不由点了点头。
三日之后,孙浩发布命令,在四大堂主之下,设总堂主,仅位次于帮主,段无忌为天龙帮总堂主。
在帮中兄弟的祝贺声中,段无忌手执酒杯,看着众人。他终于做到了天龙帮的总堂主,在江湖上,再也没有人敢轻视于他了。而美丽的孙海棠,现在也为他而改变,变得温柔多了。他终于能够实现他当日的愿望,终于出人头地了。
可是他的上面,仍有一个帮主孙浩,他仍得恭恭敬敬地听从孙浩的命令。上次交锋,千钧一发间,他逃过性命。可是孙浩的喜怒无常,令他如覆薄冰,他想到自己有太多的秘密:师父云无双的秘密、宁宁的秘密、百花山庄的秘密,还有他与林鹤的密约,还有采薇阵…天龙帮中,嫉他恨他的人不少,只要他稍不留神,不管哪一件事被孙浩知道,都是杀身之祸。想到那一日孙浩下手的狠毒,他不禁悚然而惊。但那一次的交锋,也带给他前所未有的信心,他想不到自己随口说的话,竟可以将这个老奸巨猾骗倒,更去了他对孙浩原有的许多畏惧。但是不是次次都可以这么运气,与其坐以毙,不如铤而走险。
他的手伸进怀中,他的怀中,是那块画有采薇阵阵图的手帕。首阳山中采薇阵,想到这儿,他的心,就象有一团熊熊烈火在烧,他知道,那是他逐渐澎涨的野心。
他向帮主孙浩禀报,要去百花山庄再联络一下林鹤,共同商议如何对付桃源别府。孙浩升他为总堂主,正是为了他能够有足够的身份,来进一步控制百花山庄,听他如此一说,便同意了。
但是,段无忌去的,并不是百花山庄,而是首阳山。
※ ※ ※
河南首阳山中。
段无忌行在山道上,只见前面的路越来越窄,有时窄得只能一人侧身而过,路面上的青苔也越来越重,几欲滑倒。走过这段长长的窄道之后,忽然眼前出现一个山谷,谷中云雾迷漫,道路难辨。谷口立着一块石碑,上写着“采薇阵”三个大字。
段无忌想到孙浩说过的话:这谷中云雾弥漫,只有在每日午时太阳照射最猛烈的一个时辰里,雾气稍为稀薄,只有一个时辰的时间才可通过山谷。若过了这一个时辰,则毒气弥漫,人若处在这毒气中,不论你有没有屏住呼吸都没有用,不论是武功多高的人,不到十步,立刻毙命。这是孙浩用了天龙帮上下五十余名帮众的性命才换回来的经验。
段无忌退后了十余步,在地上打坐等候。他知道前面的路必是一步比一步更凶险,简直是步步杀机,想要安然度过,达成目地,必须平心静气,灵台清明,处处小心,方能如愿以偿。
日上中天,已是午时到了。只见山谷中的云雾渐渐散开,只一会儿功夫,谷中只剩下若隐若现的淡淡的浅红色气雾。段无忌服下一颗避毒丸,一掠而入。
谷中百花盛开,更长着许多不知名的毒花毒草。一条笔直的大道横穿整个山谷,前面的一株艳丽的花树下,一株藤状的植物上挂着一些似是花瓣的东西,段无忌仔细向前看去,不由得倒吸一口凉气,竟隐约可看出是天龙帮众的衣着颜色,再往下看去还可看到有几根溶化了一半的白骨。原来是前些时日随孙浩探险的天龙帮高手死在毒藤之下。
段无忌伸手从怀出取出宁宁所绘的阵图,仔细看了看,他傲然一笑:采薇阵虽然凶险,但是却困不住他这个云无双的弟子;更何况,还有宁宁的阵图。
他心中默想着破此阵的要诀:不合时宜,一切反其道而行。眼前虽有一条康庄大道,他却不走,专捡那些看上去花开得格外艳丽,路面格外崎岖,看上去格外凶险之处行去。谷中白骨无数,可是段无忌所行之处,是少见白骨。走了一个时辰左右,谷中雾气又快转浓了,这时候,眼前一亮,只见前面一处隘口,看来已经快出了这个山谷了。
段无忌一喜,正要向那谷口行去,走了两步,忽然心生警惕,忙停住了脚步,仔细向左右观察。眼见雾气渐重,再犹豫片刻,只怕谷中毒气更重,难以抵御。正是急切之时,眼见谷口左右均有无数长藤垂下。左边色泽鲜艳,开着黄花;右边色泽昏暗,长满倒刺。段无忌心中暗急:“不知哪边才是出谷之途。”想起那天龙帮高手死在毒藤下的惨状,越发不敢轻举妄动。眼见时间更紧,若不马上做出决定,就有杀身之害。他拿出手帕来看,却见此处只是斜斜地画了一个箭头写着“出谷”二字,并无明显的标志说明到底是由哪一条路出谷。这阵图宁宁匆匆绘就,也不是行或不行,他此来只是独自一人,可没条件象孙浩那样,用许多天龙帮弟子的性命来开路。
眼见毒气更浓,段无忌心想:“难道说我段无忌今日竟过不了这山谷,竟要死在此处。以我段无忌之才能,竟不能实现这份抱负不成。”想起宁宁“不合时宜”的话,心中一动,仔细地看了看两边。现在正是六月天,可是左边的崖上开得竟是菊花。六月天哪来的菊花,段无忌眼睛一亮,不合时宜的东西,才是正路。
上了崖顶,回头一看,谷中雾气已经极浓了。眼前是一条青草小路,走了一段路,只听得流水淙淙,眼前出现一条小溪流,溪上架着一座小木桥,两旁生着许多大青竹。段无忌想起孙浩就是在这条小溪流前受阻,心中不禁暗暗奇怪,这条普通的小河流有什么机关能阻住天龙帮这般大举进攻。
走到近处,见此处正是一个高崖,小溪从更高的山上流下来,经过此桥不远,冲下高崖,形成一个小瀑布。桥边有一块断石,上写道:“入此桥者,有死无生。”段无忌心中想:“照此路径看来,只有这流水小桥才是唯一之路。”他正要向前行去,又拿起地图看了看,见地图画到流水小桥处,却不是笔直向前,反而是横向而行画了一小段路。图画到这儿,画了个圆圈,上面写着“山洞”就再也没有了。横向而行,岂不是到瀑布里去了,照此距离算来,正是过了瀑布再五尺左右,也就是跳到半空中。那一刻,他不禁怀疑宁宁这个飞扬跳脱的小丫头画的东西究竟行不行?
想起孙浩那次来此,前面的路径均能用许多天龙帮高手的性命打开通道,只有到了这流水小桥处,他不知派了多少高手前去,均是有去无回。段无忌心想:“难道说人人以为必经的路途反是错的,人人都想不到的路途反而是正确的不成。可是这桥下瀑布甚急,绝不能过。”
他站在桥边,来来去去走了十几二十来趟,也不知怎么是好。一不小心,一头撞到一根竹子上去。他摸了摸额头,见这大青竹比平常竹子要大一倍,约有七八寸粗,他想得口渴,拨剑砍了一根竹子来接水喝。抬头忽见水流越到上头,越是细小,从桥边侧流下来有一处只有七八寸粗。
段无忌心中电闪石火,想到宁宁画此图时曾道:“水在桥上流,人在桥下走…”水在桥上流,就是说要将瀑布之水引到桥上,由桥上流过;然后人才能在桥下走入瀑布。正是,所以这儿才故意种了这许多大青竹子。
段无忌砍了许多竹子将流水引入桥上,由小桥上的两道凹槽流向对岸,见桥下流水渐渐变少,他跳下小溪,走到瀑布边上拨出匕首,手脚并用爬下来。
爬了约五米左右,果见山岩上有一处凹道,黑黝黝地看不清里面是什么?段无忌刚扑进凹道,只听得“哗啦——”一声,上面的竹子承受不住水流的压力而破开,瀑布又恢复了急流。
段无忌取出火折子照亮道路,见果然是个山洞。只见山洞深不见底,曲曲折折也不知通到哪儿,他心中大喜:“终于到了——”
折过四五道弯,眼前豁然开朗,出现一个石室,石室中画着许多壁画。正中一幅画,画着一个黑衣女子,高高在上,下面群魔拜伏。段无忌走近画面,情不自禁地伸手抚着壁画,叫道:“师父——”画的旁边写着几行字:“出洞之法…”
段无忌正在看时,忽然听得一声大吼,吼声似从隔壁传来,震得山壁嗡嗡作响:“谁?谁在这儿?我要杀了你——”段无忌吓得踉跄退后,扶着山壁,差点摔倒在地。他定了定神,叫道:“洞里可是天魔教端木教主吗?”
“教主、教主、哈哈哈哈——多年来,已经没有人这么叫过老夫了。你——是谁,你怎么来到这儿的?”洞中人狂笑道。
“我是谁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我能让你离开这鬼地方。”段无忌走近一步道。
忽听得惊天动地的一声虎吼:“你说什么——”
段无忌道:“我说我是一个能破解采薇阵,能够帮助前辈离开这儿的人。”
端木雄冷笑道:“你既然知道我是谁,应该是江湖中人了。这采薇阵是昔年云无双所设,无人可破。多少年来,老夫都无法出去。你一个后生小辈,难道还高明过老夫?”
段无忌笑道:“当年无人可破,并不表示永远都破不了,前辈是当局者迷,晚辈是旁观者清,自然不同。从来就没有人走过了流水小桥,晚辈已经走过来了,而且已经到了这儿。现在只要晚辈一伸手,前辈就可重见天日了。”
端木雄冷笑道:“既然如此,你为何还站在这儿?”
段无忌微笑道:“晚辈与前辈非亲非故,况且采薇阵杀机重重,晚辈到这儿来实在是冒了杀身之险。前辈昔年也身为天魔教的教主,自然知道谁也不会无事献殷勤了?”
端木雄嘿嘿冷笑道:“说得好,小子,看起来你也是我辈中人了。”
段无忌笑道:“道不同不相为谋,不是同道中人,怎会来此。”
端木雄淡淡地道:“老夫在此,已是一无所有,又有什么是你所图谋的?”
段无忌笑道:“前辈太自谦了,谁不知前辈的天魔九变心法独步武林,无人能及。晚辈是仰慕已久,只是无缘一见。若是晚辈今生有缘能够得窥天魔九变的心法一二,那晚辈真是此生无憾了。”
端木雄哼了一声:“原来你这小子是想拜我为师,学我天魔九变心法。那容易,看来你这小子也有本门的慧根,等我出来之后,便可传你。”
段无忌道:“前辈误会了,能够入前辈门墙,自是天下难得之事。只不过在下一向胸无大志,只是想与前辈作个交易,能够得天魔九变的心法足矣!”
端木雄冷冷地道:“好一个刁滑小子,那你要如何交易?”
段无忌道:“前辈先传晚辈天魔九变,晚辈得到天魔九变心法之后,立刻恭迎前辈出来。”
端木雄冷笑道:“好主意,打得好如意算盘。你既信不过我,我为何要相信于你?”
段无忌笑道:“前辈武功高强,晚辈唯有出此下策,这也是不得已而为之。晚辈已经冒犯了前辈,若是前辈一出来,一掌打下来,晚辈岂不死得冤枉。而前辈则不同,即使是信错了晚辈,前辈身处此地这么多年,再高的武功又有何用,人生至此,也是无可再损失了。前辈细思量,这个交易,做与不做,但在前辈。”
静了半晌,才听得端木雄喝道:“好,我要你发一个毒誓,我才信你。”
段无忌大喜,跪下道:“小人对天立誓,若我得了天魔九变心法,不救端木前辈出来,便教我身败名裂,武功尽废。”
于是段无忌与端木雄隔着石室传功。
段无忌在首阳山中一月,尽得天魔九变心法。这日,已是最后一日,端木雄道:“今日老夫与你的交易已成,小子,你也该实现你的誓言,放老夫出来了。”
段无忌笑道:“其实出路就在老前辈自己的身边,老前辈只要肯动一下,就可出去。”
端木雄怒道:“你说什么?”
段无忌笑道:“老前辈的前面,可是有一道石壁上画着一把无双刀的画?”
端木雄怒吼道:“老夫早已将它打烂。”
段无忌笑道:“就算打烂了也没关系,此画就是出去的门户,在此刀前三尺,向此刀跪下,磕十个响头,就可出去。”
端木雄大叫一声:“原来如此。”只听得拍拍声响,端木雄向地面上连击十掌,接着就是“呀——”地长长一声,一直向下传了下去。
段无忌笑了笑:“老魔头还不算笨,不肯磕这个头。”他走到画像边,转动机关,石壁开了,正是昔年端木雄囚禁之处,只见地面上裂开一个大洞,通向地底,老魔头已经离开了。
段无忌走出首阳山,天色正好开始亮了。他长长地吁了一口气,这一注,他已经押下去了,要么,死无葬身之地,要么,独霸江湖。
他看着手中的丝帕,这块手帕已经完成它的作用了,他伸手欲将它抛掉,忽又停手。闻着手帕上犹有淡淡的香气,他想起了手帕的主人,那个刁钻古怪的小姑娘,崔宁宁。他的嘴角不禁露出一丝笑意,不知道,那个小丫头现在在干什么?

天子权奸

“段——无——忌——”随着一声叫喊,一只飞镖端端正正地射在墙上的画像的鼻子上。这张画像被戳了十几个洞,已经十分破旧了。一个黄衣少女,金鸡独立跳跃地过去,取下飞镖,一看画像已经破了,就叫了一声:“焚琴——”
“来了——”一个瓜子脸的丫环走上前来,手中已经拿着一张和那张被射破了的画像一样的画,走到墙边,将旧画像揭下,将手中的新画像再贴上,笑道:“小姐,这已经是第五张画了,我可是第一次看见你会对一个游戏这么百玩不厌,这个段无忌,可真是令小姐你印象深刻哦!”
崔宁宁脸微微一红,立刻瞪圆了眼睛,气呼呼地道:“焚琴,你不说话没人当你是哑吧!”
焚琴与煮鹤两个丫环相对一眼,偷偷一笑,偏又被宁宁瞧到,气得她将手中的飞镖向地下一掷,嚷道:“不玩了,我要出去。”
焚琴笑着拦住她道:“小姐,你忘了你答应过老爷的话了吗?”
宁宁的眼睛转了转道:“什么话,我忘记了。”
两个丫环齐声道:“小姐你答应过老爷,小姐你要是三个月乖乖不出门惹事,老爷就准你可以到京城去,可以去姑太太府上和其他几位姑娘府上玩儿。要是一年都不惹事生非,才准你去出京城玩,不过,要有护卫们跟着。”
宁宁悻悻地道:“你们记得倒清楚!”她说着又懊恼起来:“我怎么会答应我爹三个月不出门,我觉得三个月应该很快的,可是现在才二十几天,就已经快闷死我了,真是的。这样吧,”她眼睛转了转道:“我偷偷地出去玩一会儿就回来,只要我快去快回,我爹什么也不知道,我只要出经常溜出去在附近玩玩,这三个月就会比较容易过的。”说着就要出去。
两个丫环对望一眼,焚琴道:“小姐,就算我们放你出去,可是外面那么多护卫守着,你能出去吗?”
宁宁露出狡黠的笑容:“这个吗,我自有我的办法,你们就别管了。”她豪气地拍拍焚琴煮鹤的肩膀就跑出去了。
看着宁宁出去,煮鹤看了看焚琴道:“琴姐姐,你说,小姐这一次出去,什么时候回来?”
焚琴笑了笑,点燃一枝檀香插入香炉,很有把握地说:“一柱香的时间。”
煮鹤不能置信地道:“什么,这么快,不可能吧!”
焚琴笑了笑道:“因为,今天老爷在家。”
煮鹤奇道:“老爷不是去田庄了吗?什么时候回来的?”
焚琴道:“小姐刚才让我去书房拿画的时候,就看见老爷回来了,还吩咐把大门关了,今天所有的人都不可以外出,好象是有什么特别的事吧!你想,这种情况,小姐怎么出得去吧!”
煮鹤不平地说:“哦,琴姐姐,你真是狡猾,刚才居然不告诉小姐。”
焚琴笑道:“我刚把画拿进来,小姐就叽哩咕噜的,我怎么来得及说。小姐一下子跑出去,我说也没用了。”
果然一柱香正好点完时,崔宁宁嘟着嘴走了回来。焚琴煮鹤相对望一眼,聪明地不说话了。宁宁一走进来,一声不响,就开始摔东西,将房中大部分能摔动的东西都摔了个稀烂,直到没力气了,才坐在地上。
忽然间,听见远处一阵异声,宁宁坐起来,道:“是什么声音?”
煮鹤仔细倾听道:“好象是老虎的声音。”
“老虎?”宁宁道:“难道是宝宝在叫?”
这崔家集附近,只有一只老虎,极出名,那就是宁宁的宠物宝宝。在宁宁七岁时,有一群猎户,打死一只母老虎,在虎穴中找到一只乳虎,那乳虎不过小猫大小。当这群猎户经过崔府附近时,被宁宁瞧见。当时,任性的宁宁不顾别人的惊骇与反对,一定要拿那只乳虎当玩具。终于众人拗不过她,被她如愿以偿。她还给小老虎起了个名字叫宝宝,整整三年一直抱着小老虎同吃同睡,后来老虎长大了,才睡在她床下。
宁宁因为养了一只大老虎,自觉得十分威风,常常将老虎带出去耀武扬威。有一次正逢孔燕燕生日,朱祁锦送来外邦美酒,饮到酒酣时,四位大小姐都已经有了七八分醉意。朱祁锦忽发奇想,要看看老虎喝醉了酒会怎么样。结果,四个大小姐将按着老虎灌进整整两大碗酒。宝宝虽然平时十分温顺,但毕竟是一只老虎,一下子喝下那么多酒来,初时尚未发作,大家看着它昏沉沉地东倒西歪,还觉得十分好玩,带着醉意逗着老虎玩。不料这种外邦美酒后劲极大,初饮不觉,过得一会儿,酒的后劲发作,四位大小姐固然已经醉倒,可是那只老虎山林之王的野性忽然大发,一声虎吼,震得整个大厅簌簌发抖,接下来就是见物就撞,见人就伤。吓得孔府上下鸡飞狗跳,人人抱头鼠窜,也顾不得那四位大小姐。诺大的孔国丈府,直如乱兵过境。直到逃走的人报了官,官府迫于留在府内的四位大小姐身份特殊,不得不救。大队宛平县的衙役战战兢兢地走进乱七八糟的孔国丈府,一直搜到孔贵妃出嫁之前的闺房,才从绣床上找到了浑身发着酒气,呼呼大睡的大老虎宝宝。又从桌子下找到高昱,从走廊中找到孔燕燕,崔宁宁和朱祁锦,则是从花园中的草堆中找到。枉众人大张旗鼓,可是从始自终,这四位大小姐均是酒醉未醒,完全不知外界是如何地天翻地覆,如临大敌。
自此之后,崔玄不得已严加管教,将老虎锁在后山,再不放宁宁带老虎出门。这时候,宁宁听到老虎的叫声,眼睛一亮,道:“好,我不出门,我只是到后山喂老虎。”说罢就走,两个丫环面面相觑。
煮鹤道:“小姐又要去玩那只老虎,琴姐姐,我们要不要去报告老爷。”
焚琴看了看煮鹤道:“前面有围墙,后山又有一条深涧,小姐只是去后山玩玩,不出门应该不会出什么问题吧!”
宁宁来到后山,那只老虎正关在笼子里焦燥不安地来回走动。宁宁蹲下来,道:“宝宝,我知道,你是想出来是不是?我们现在可真是同病相怜,你被人关起来,我也是被人关起来了。我现在就放你出来。”
说着,拿出钥匙来开锁,开到一半,忽然一想又道:“不对呀!我们被关起来了,要是我把你放了,却没有人来放我,你自由了,我却还不自由,那就太不公平了,我太吃亏了。”这样一想,将已经开了一半的锁又关上了。
宝宝看她又要把笼子锁上,急得把脑袋伸到笼边乱晃,宁宁拍了拍宝宝的脑袋说:“没人放我,你就别想出来了,咱们难兄难弟,有福同享,也该有难同当,你也讲点义气行不行!”宝宝急得摇光晃脑,伸出舌头来不断地舔着宁宁的手,宁宁终于心软了:“好了好了,看起来你比我还可怜,我就做一次舍己救人的好人吧!先放你出来。”宁宁打开笼子,宝宝欢喜地大吼一声,扑了出来。一人一虎在草地上抱着打滚,嬉戏了好一会儿,才站起来。
宝宝伏下身子,向着宁宁不断地晃着头,宁宁指着自己道:“宝宝,你要我骑上去,是吗?”宝宝点了点头,宁宁骑上宝宝,但听得一声虎啸,宝宝驮起宁宁,风驰电掣,向山中驰去。
宁宁骑在虎背上,咯咯地笑道:“宝宝,你要把我带到哪儿去呀。后山是个深涧,你跑不了,我也跑不了的。不过,我们躲起来,让他们找找也好。”
崔府本依山而筑,后山有一道深涧,正是一道天然屏障。宝宝驮着宁宁,绕山涧而行,有些地方,林木茂盛,人不能行,但宝宝穿跃林木,如过平地,宁宁俯下身子,紧贴着虎背,心中觉得十分刺激好玩,喜得笑个不停。
过了这片林木,眼前又现平坦之势,再跑了十几步,前面又是一道深涧。宁宁下了虎背仔细看去,见这条山涧虽深,但是却比山顶那道山涧窄得多了,只不过两丈左右。宁宁回过头来,看着摇头晃脑的宝宝,喜道:“宝宝,你是不是想告诉我,咱们可以从这儿过去?”宝宝点了点头,宁宁骑上虎背,宝宝向后跑了约十几步,长啸一声,向前飞也似地驰去。宁宁瞪大了眼睛看着,只见眼前景物一闪而过,耳边听得风“呼——”地一声响,还没看仔细,一阵巨烈的震动,已经过了深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