鹰王 作者:蒋胜男


【内容简介】

我就是我,不要幻想着爱情能使我变得柔和,不要幻想着温存能把我软化。现在在你面前的,是最真实的沈鹰,你要爱的人,就是这样的骄傲无情和不可改变。你要爱,就得爱我的全部,不仅仅是我的容貌和偶然闪现的温柔,或者是你得不到的那种感觉。因为我已经爱上了你,所以,我也要你爱的是全部的我,不要是你幻想中的我。这份爱里,没有自欺欺人,没有背叛和逃避。哪一天我们之间没有爱了,可以决断地走,而不必有后悔、有自怜、有感伤,甚至认为自己被爱情所欺骗了。

文章类型:武侠-欢喜冤家
作品风格:正剧

 


这是早几年看的了,记得当时看完后,觉得这文真的和作者名字很配呢, 胜男,一个真正胜过男子的女子,没有那些女子的矫揉造作,是真正的巾帼不让须眉!

 


【正文】


蒋胜男 《鹰王》

第一章 洞中巧遇

当狄天澜走进山洞时,他并不知道此后会发生什么事。

他这几天其实一直在躲一个人,就是百药门的掌门蓝丝。但他这个人一向乐观,从来没为自己所做过的事反悔过,包括闯苗疆会遇到蓝丝。

蓝丝其实是个很可爱的姑娘,虽然有那么一点任性刁蛮,但对他却是情深一片。但他却没想到,当他离开她时,会有这么大的麻烦和风波。

蓝丝亲率了百药门,放出百毒,一路追杀而至,连她自己的本命金蚕蛊都放了出来。

幸好狄天澜的武功不弱,其他异术也懂得一二,才能在不伤了蓝丝的情况下,破解了金蚕蛊毒。

此刻他在想着蓝丝临走时的话,一字一泪:“狄郎,我不甘心。跟你在一起的十天,我和你在星光下,在万花丛中的快乐,让我觉得我以前的人生,都是白活了。这样的快乐,你怎么可以走就走,说抛得下就抛得下?”但是蓝丝为什么不明白他的心意呢?他的走,正是要把短暂的快乐变成永恒,因为在这十天里,他们度过了最快乐的时光,接下来的日子,不会比这十天更快乐,却反而会因为时间的推移,爱情会变得不再美丽。就算他留下,他的热情已经消退,他也不再是那个跟蓝丝一起摘星星喝蛇酒的狄天澜了。

想到这里,他的心情忽然变得很低落,如果一段美好的爱情,会招来麻烦的后遗症,未免不符合他快乐人生的原则。

至少,他得修心养性个一年半载,别去招惹人家女孩子了吧!虽然当他看到寂寞的女孩子,不快乐的女孩子,美丽的女孩子,他会动心,会想带着对方,进入人生快乐的天地之中,但是如果后果适得其反,非他所愿,未免令人惆怅不已。

就在狄天澜发誓要修心养性,作一个君子的时候,他听到一阵琴声——琴声是从山洞中传出来的,琴声悠雅婉转,竟是说不出地动听,听在耳中,仿佛如漫天雪花飘洒,却有那梅花悄然吐芳,丝丝香气,沁人肺腑,又似见那寒蕊在风中轻轻舒展,那雪花在梅花的香气之下慢慢地融化。梅雪同与极寒之处盛开,却又是相知相惜,梅花盛开雪花消融,竟是说不出的怜惜与依依不舍,惆怅之情,难以遣怀。却听那同一段琴音,在不同徽位上重复三次,那梅雪相怜之情,每一次重复,既有相似,却是每一次重复,却让人心中有着不同的感触。

狄天澜静听琴声,往事翩浮,竟听得不由地痴了。

琴声停下,只听洞内深处,传来一个低低的声音:“弦作变徽之调,不知有何方高人聆听?”

狄天澜待要上前答话,忽然一时竟不知道说什么好,心念一转,自革囊取出随身携带的玉笛,一缕笛声飞扬而出,竟也是一曲洞中人方才弹奏的《梅花三弄》。只是他的笛声清澈高远,却自非方才洞中人的缠绵惆怅之意。只听他吹奏到徽位三弄之时,变为下声弄、高弄、游弄,技法高超,其中转调,同样的曲调,琴笛吹奏不同,却令人忽有耳目一新的感觉。

笛声渐低渐轻,仿佛有邀和之意,忽听得洞中人幽幽叹了口气,琴声又起。琴声低沉,笛声悠扬,琴笛酬和,初初颇有涩意,渐渐地越来越是合拍,越来越是投契。

狄天澜边吹着笛子,一边向内走入。山中颇为幽深,渐行渐宽,渐行渐暗。走了一会儿,忽然眼前一亮,却见前面极宽大的一处洞穴,一涨清泉绕洞而过,水池中却有一块平如桌面的大石,一个白衣女子正坐在上面弹琴,月光自穴顶照下,披洒她青丝飞扬,此情此景,似仙似幻。

狄天澜不由地呆住了,笛声也停了下来。

那白衣女子抬起头来,看着他微微一笑。

狄天澜的心,仿佛有一刹那已经停止跳动,忽然觉得说不出来的喜悦和平静。

他不知道是他走上去,还是那女子走下来,两人涉过水池,取出他革囊中的兰陵美酒,两人执手相望,微微而笑,一切都尽在不言中。

那天他们一个字都没有说,所有的话,在彼此的眉目之间,在琴弦的拨动中,在笛中的轻吹中,都变得不再重要。

他们欢笑,他们喝酒,他们醉薰薰地相互泼水直至对方的衣服湿透,然后…然后…

在春天的气息中,在月光下,在兰陵美酒的魔力下,一切都发生得这样自然,象是呼吸空气一样…

当清晨的第一缕阳光透过洞顶照在狄天澜,狄天澜习惯性地伸手向旁边揽去,然而他伸了个空。

狄天澜迷惘地睁开眼睛,他看到自己在一个山洞中,身边放着玉笛。看着洞顶的阳光,看着身边的清泉,他慢慢地回想起了昨晚的情景,他微微一笑,那是多么美丽的一个夜晚。

他向洞中看去,没有琴,没有人,除了他和他所带来的笛子、酒、革囊,再也没有其他东西。整个山洞中却只有他一个人,忽然觉得心里一空,象是少了什么东西似的,只想再见见昨夜的那个神秘女子。

他抬头大叫道:“喂——你是谁,是人是仙,还是山中精灵,鬼狐花鸟。不管你是谁,请再现身一见——不要这么来无影去无踪的,难道要我把云霞烟雾当成你的踪迹吗?喂——”

他自己一边叫着,一边也不禁笑了:“你不出来是不是,你不出来我就找不着你了吗?就算你是山精水灵,也会留片羽毛,留个花瓣的是不是,我总能把你找着的,到时候你可别被我吓一跳——”

第二章 武林四王

一把三寸长的桃心木梳,握在这苍老的手中,已经足足有一刻钟了。

狄天澜的耐心也已经用尽:“余不知,怎么样,难道这么明显的的标记,你都看不出来历?”

余不知并不是一个什么都不知道的人,恰恰相反,他起这个名字,就是因为他知道的太多了。余不知,外号彻天机,武林之中谁要有什么时不明白,就去问彻天机。

自然,一个知道太多的人,一般也不是谁能能找到他,让他说话的。

余不知放下梳子,长叹了一声:“不错,这是明显的标记,这把梳子是京城内造府出品的,你就算不问我,问问内造府,也能知道来历。”

狄天澜笑了:“可是问他们太麻烦,我只想在最快的时间内见到她。”他轻啜了一口手中琉璃盏中的白坠春酿,十分写意。

可是余不知看着他的脸色,却是十分沉重:“我不是不知道它的来历,而是在考虑,我该不该告诉你。”

狄天澜跳了起来:“什么,老余,你竟敢考虑?”

余不知叹了口气道:“于你来说,一个春宵一度的女人,在你的生命里有无数,这一个,何不放手让她去了。这事儿我告诉你,你要是横竖要是肯放手的,也无谓多此一时。你若是个不肯放手的,我怕我多一句嘴,会惹出连我也无法预料的结果来。”

狄天澜指着他的鼻子笑道:“让我来猜猜,能让你老儿说出这种话的,这梳子必是大有来历…”

余不知眼观鼻,鼻观心,一动不动:“我不知道,我什么都没说。”

狄天澜笑道:“居然敢劝我别生事,你是知道我的,这些年为着这种事情,天南地北的也不知道惹了多少冤家来,真要说起来,动不了的也只有三家。北方那个守财奴,南方的严大嘴,还有就是那只鹰——”

狄天澜所说的,正是当今武林中最有势力的四个人,北方狮王,南方鲨王,西方狼王及东方鹰王。

江山代有人才出,各领风骚三百年。

自武林中不世奇才日帝去世之后,他所创的朝阳神教也随之瓦解。此后江湖中各有纷争,便如春秋战国一样,到后来,大派吞并小派,逐渐确定了武林新格局。

如今武林中又有四股新的势力掘起,各据一方,这四王俱是武功高强、雄才大略之人,手下更是统帅着一批虎狼之师。

这四王的特征,一言以庇之——狮王好财,鲨王好杀,狼王好色,鹰王好权。

余不知听到狄天澜说到武林四王,已是脸色发白,干脆掩起耳朵来:“我没听到。”

狄天澜继续道:“老狮子出了名的守财奴,金子女人都得放在他一眼看得到地方,他的女人跑不了这么远。对于严大嘴来说,再好看的女人,他也只要一颗心来下酒,只要有好处,他是不会在乎的。剩下来的,只有那只莫明其妙的鹰了。”

余不知干脆连眼睛也闭上了。

狄天澜想起这四王的资料,皱起了眉头,喃喃地道:“若是那只鹰的话,听说他阴鸷狠毒,谁也不知道他心里在想些什么。我找找他的资料…”

他自行站起来,走到余不知的身后,打开抽屉,找到卷宗打开,大声念道:“‘东境鹰王沈鹰,原老鹰王任天巽义子,勇悍无匹,为鹰王府立下功劳无数,深得部众拥戴。任天巽去世,拥立老鹰王之子任涯继位,是为少鹰王。但沈鹰因功高盖主,遭少鹰王妒恨,鹰王府内斗不已,任涯因此逼其迎战楚狂人。’哦,就是五年前那个武痴楚狂人,那是个疯子,我看这小子也一定是疯了,居然跟那种疯子单打独斗,一定是脑子有问题…”

余不知眼一白:“你废话怎么这么多?”

狄天澜笑道:“这小子要真是这种简单头脑,还好对付。我继续看——‘沈鹰为楚狂人所败,任涯以其办事不力,逼其于天绝谷自尽,沈鹰之部与任涯之部于天绝谷大战,鹰王府精锐自相残杀,伤亡过半。沈鹰心灰意冷,折剑盟誓退出江湖。然鹰王府却已经元气大伤,南境鲨王乘机出兵,侵吞东境大半地盘,鹰王一支势力险此因此消失在江湖之中。此时任涯走投无路,唯有再请沈鹰再出江湖。沈鹰于天绝谷设伏,大败鲨王后,回马鹰王府,篡鹰王之位,降任涯为奴,极尽羞辱,任涯率妻妾自尽。’”看到这里,狄天澜不由地一吐舌:“任涯那没种的小子,居然会自杀,可见真是活不下去了。沈鹰这小子好狠!”

余不知缓缓地道:“当日任涯投降,何曾不是恃着沈鹰会念及旧恩,会饶他一命。可是…鹰王为人,野心勃勃,心意莫测,是个为了追求权力而不择手段之人,听说他弑主夺位,为了扩张地盘,招揽天下时,说的那一句话‘德不足称,唯才是举,招揽四海,不问来历。’简直令整个武林都为之震惊,像人面兽心尚全是、阴阳书生白无可这些武林之中人人得而诛之的十恶不赦之徒,他竟然也都敢收入门下。也就只这十六个字竟引得天下正道中所不齿的无数恶魔纷纷投到鹰王门下,东方鹰王府本是四王之中最弱的一派势力,就因为这份胆识,才使得鹰王府在人力物力地盘俱不足与其他三王争霸的条件下,也能够挤身于你们四王之中。莫说他身边的几个亲信之人,哪一个的来历不是惊天动地。就是他后宫的女人,又何曾不是震惊世人的…”

狄天澜放下宗卷坐到余不知的身边:“是啊,鹰王的传说是四王中最多的,至于他的后宫,我倒是很有兴趣,只是没听人详细说过。他那一妻一妾,听说都是娶得轰轰烈烈的。”

余不知扫了一眼卷宗,道:“媚夫人秦媚娘,原是江南第一名妓,人称修罗花,未嫁入鹰王府之前,早已经名声狼籍。因为——她最大的嗜好,是看着那些追求她的男人,自相残杀,血溅如花。自秦媚娘出道之后,每个月必有十余名少年,为她争风而死,而一些武林之中,激于义忿欲杀此妖女者,见了她之后,也无不神魂颠倒,不能自已,反倒死在她的手中。唯五年前一见鹰王,却情牵鹰王,使尽手段,嫁入鹰王府为妃。自此武林中倒松了一口气,毕竟她嫁入鹰王府后,就再没害死过人了。只是她许多旧情人,却也成了鹰王的爪牙。”

狄天澜听得神往:“这小子倒是手段了得,但不知他倒是怎么哄了那秦媚娘的。”

余不知闭上眼睛,继续道:“尼夫人水月,本是白衣庵的一名小尼姑。白衣庵是佛门净地,百年清白声誉,谁知这尼夫人一日化缘为鹰王所见,鹰王追至白衣庵,水月闭门不纳,鹰王将白衣庵中百名女尼尽行逐出,自己在水月门前守候一个月,日夜不离,终于抱得美人归。只是如此玷污佛门,败坏名教,实令世人不齿。”

狄天澜静静听着,余不知睁开眼,长长地出了一口气:“鹰王府设天雨苑,有美女百名,用以赏赐部下。可是此人心意难定,去年天风堂副堂主姚傥酒后误入天雨堂,求欢一歌伎,竟被他一掌击毙。你见到的人,倘若是他肯给的,倒也好办,若是他不肯给的,岂不是一场大祸。重则是两境相斗,死伤无数;倘若只是把那惹事的女子杀了,倒是最低的伤亡啦。”

狄天澜脸色也白了:“老余,你少乌鸦嘴——”

余不知反问:“我是乌鸦嘴吗?”

狄天澜也不禁默然,余不知所说的,的确是最接近真实的情况。

可是越是这般的后果严重,他心中想见那白衣女子的渴望却越是强烈。

这段感情从一开始,就不似他以前所经历过的那种及时行乐,反而是充满了神秘和沉重,与权力交错在一起,不知走向何方。

狄天澜轻抚着桃心木梳,眼中有着无限温柔,他想了许久,抬头笑道:“我一定要见她,我也不会让鹰王伤了她。我想鹰王——他要的是天下,不是女人。”

第三章 媚夫人

夜深了,狄天澜已经潜入了鹰王府。

余不知给了他一张鹰王府的地图,但是他看着狄天澜的神情,却象是在看着一个疯子。

武林四王,王不见王。虽然大家都一直很想见面,交交手,可是一直都无法实现。因为大家都明白,离开自己的地盘,离开自己的手下,失去属于自己的天时地利人和,跑到对方阵营里去,那叫找死。

狄天澜现在已经到了媚楼,那是鹰王正室秦媚娘所住的地方。

踏入媚楼,就闻到空气中那股若有若无的脂粉香气,媚楼就象个温柔乡,让每一个走进来的人,不由自主地沉醉下去。那灯下的流苏,那窗前的纱帐,那庭院里的曼陀罗花,还有那低低的轻笑声。

狄天澜掠到窗前,正可以看到内室的情景。房内的布置,自然是极尽奢华,但看到他的眼中,却也没什么值得注意之处。

却见一个少妇,背对着窗口,坐在梳妆台前,轻轻地叹了一口气,只这一声叹气,自她口中发出,竟是显得千婉百转,旖旎无比。

一边侍立着的丫环道:“夫人,时候不早,请歇了吧!看样子,今夜主公是不会来了。”

狄天澜暗暗点头,看来这少妇一定就是秦媚娘了,原来今夜,鹰王并不在此。

秦媚娘恨恨地道:“我知道,这十几天他都在水月庵。哼,那个小妖精。”

那丫环道:“奴婢这就不明白了,奴婢也是见过世面的,在奴婢看来,这世上不论哪个女人,能美得过夫人吗?不明白主公为什么就这样迷恋那个水月。”

秦媚娘轻叹一声:“我也不明白,我要是明白,就不必夜夜空等了。”她一边说着,一边站起来。

狄天澜心中“啊”地一声,他终于看到了这媚夫人的庐山真貌,刹那间,许许多多的诗句涌上脑海,乱纷纷作一团:“回眸一笑百媚生,六宫粉黛无颜色。”“侍儿扶起娇无力,始是新承恩泽时。”“芙蓉如面柳如眉”“意态由来画不足…”自己平生所见的女子无数,却无一人能及得上秦媚娘这般地艳媚入骨。只见她眼波水汪汪地,几分恼怒之意,更使得她白玉般的脸上升上几分红晕,更增添娇媚之态。

饶是狄天澜此刻心有所属,见了她此刻的神色,心中也不禁一动,只想跳进去,抱抱她,亲亲她。

这样一分心,秦媚娘似又对丫环说了句什么话,便没听清楚了。却听那那丫环道:“这水月入府三年,神神秘秘的…”狄天澜一听到神神秘秘这四字,心中一凌,立刻摄定心神,集中注意力。

那丫环道:“…好象谁都没见过她。我看呀,她是不敢站到夫人面前,那要一比就能把她比下去。夫人,不如咱们明天上水月庵去看看她到底美成什么样子?”

秦媚娘冷笑一声:“王不准我去见她,她也不来见我,在这鹰王府我们两人自立一圈,也如那武林四王一般,王不见王。”

那丫环叹了一口气,道:“说起武林四王,这几日也是一桩叫主公烦心的事儿。若姐姐好可怜,奴婢去看她,她饭也不吃,头也不梳,任谁去看她,说什么话,她只是坐在那儿冷笑。奴婢从来没见过她这个样子,她这么不吃不喝的,我看她撑不了几天了。”

秦媚娘叹了一口气:“昨天我就为这事,跟王拌了嘴。若儿是我一手调教出来的,琴棋书画无一不精,向来心气儿极高。偏偏就这么倒霉,难得出来一次散散心,竟会让那种人看到。那人那样的名声,若儿给过去,这辈子就完了。偏偏王…唉,王岂肯为一个丫头,去得罪武林四王。”

狄天澜心中怦怦乱跳,听这口气,原来是鹰王要将一个叫“若儿”的丫环,送给武林四王之一,那个叫“若儿”的丫环,琴棋书画无一不精,心气极高。要给过去的人,又是武林四王中一个名声不好的,细忖来武林四王中狮王的嗜好是黄金,鲨王与鹰王府又是结怨已深,莫非对方指的是自己?那个若儿,就是他在山洞所见的白衣女子?

难道说若儿走漏口风,自己与若儿的一段情缘,竟已经传入鹰王耳中,方才有此消息?

想到这儿,心中暗暗纳罕,传言中的媚夫人妖邪狠毒,可是听其言观其行,竟会为一个丫环向鹰王打抱不平,竟也是个可爱的女子。

此时忽听得秦媚娘叹了一口气,道:“横竖长夜无事,你去把她叫来。”

狄天澜正为不知到何处去找那若儿而发愁,听到此言,心中大喜,心中暗道:“怪不得武林之中这么多人为此女倾倒,单凭这份善体人意之处,便叫人感激不尽了。”

却见那侍女袅袅娜娜地去了,等了很久,只见人去,不见人来。

狄天澜等得心急如焚,真想立马跳入窗中,亲自去催上一催。

又过了许久,才听得外面一声通报:“若姑娘来了。”

却见一个青衣少女,自己掀开帘子,走了进来,跪到秦媚娘面前,低声道:“求夫人救我,若儿宁死不去。”

狄天澜初看身形,还以为就是那山洞中的白衣女子,然而仔细一看,却已经知道不是。这青衣少女身形较为娇小,且容貌也大为不同,然而这少女举手投足,眉宇之间的气质,却与那白衣女子有三五分的相似。想到这里,不由心头狂跳,知道自这青衣少女的身上,或可找出自己心心念念的佳人下落。

秦媚娘叹了一口气,柔声道:“若儿,我也不想你去,可是这是王的命令。”

那若儿抬起头来,眼中颇带着几分倔强凶狠:“王一生纵横天下,怕过谁来,何必顾忌那个鲨王。鲨王夺我土地,杀我子民,我们怎么能屈从于他?若儿生是王的人,死是王的鬼,决不到南境去。我宁可自请上前线,鲨王要是敢来,来一个杀一个,来两个杀一双。”

狄天澜心中一凌:“鲨王?”脑海中不禁涌起有关鲨王的情况来。

南方鲨王殿地处南海之上,鲨王严煞天性残忍,每日以人心下酒,以鲜血解渴。然而鲨王的狠劲也是四王之中最强悍的,鲨王属地于鹰王属地最近,当然鲨王曾经率兵打入东境,鹰王府千里属地被占去十之八九,六万兵马被打得只剩下四千,差点将鹰王府整个都灭掉了。至今东境小儿夜啼,大人只要说一声“鲨王来了”就可吓住哭声。

想不到眼前这美丽的少女,竟要送去那种虎口,狄天澜心中不禁无限怜惜。

却听得秦媚娘倒笑了:“你这妮子说话的口气,你以为你是王,你说了算?”她的眼神忽然变得象锥子一样尖利:“王固然不是怕了严煞,可是王犯不着为你和严煞翻脸。你可知道门岛吗,那是我们属下的商行进出南海至爪哇的要道,严煞占据门岛,咱们每年春秋两季为了货运,都要和南境争夺门岛,这争来争去,一场场大战也不知道死了多少人。如今严煞送来你的画像,拿门岛做聘礼。你上不了前线,也杀不了人。你死也罢活也罢,都得上鲨王殿去。”她放缓了声音:“若儿,咱们和严煞斗了十年,倒真没想到,他竟然会如此重视一个女人,而这个人,竟然会是你。为了王的大业,你有什么不能牺牲的?严煞就算真的是只食人鲨鱼,你也得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