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个阶段是分练诸般武功,便至运刚若柔,运柔若刚,方算成功。

第二个阶段是万招归一,将诸般武功融合为一体,一招可破万招,至此已可纵横天下。

至于第三个阶段的无招胜有招境界和第四个阶段无相境界,则是各人机遇,可遇不可求了。

云馨合上绢册,长长地出了一口气,眼中却已经发出了坚毅的锋芒,抽刀而出,一挥,一道黑色光芒,将石案挥下一角来。

黄山多松石瀑布,有飞鸟狡猿,出没其间。云馨便在瀑布中练内功,接受激流冲击,借以修炼内力;桃云小筑中,本有天下各种灵丹妙药,她再以医术原理,借金针度穴,增强内力,居然事半功倍。又在山风起而松涛动时,于松涛中琢磨掌力之运行,到后来山中无风时,她的掌风已经能够带动松涛之声。以松针来作暗器,用飞蝇作目标,松针轻软无力而飞蝇纤细迅速,到后来,却能够以松针钉入飞蝇,百发百中。又在云海中与猿猴攀援,以练轻功;学飞鸟之姿以练掌法,学虎豹之威以运刀势。

云海之中,常出没她的矫健身姿;树木山石,都留下练功后的掌迹刀痕。一晃三年过去了,她身心俱受到了最大的磨炼,容貌气质,已大为不同。

三年前,她不过是纤纤弱质,怯不胜衣,此刻,她已是一流的武功高手,双目炯炯有神,身蕴深厚内力,一触即发。虽然是全身伤痕累累,又黑又瘦,却是生气勃勃,又有些阴沉孤绝的气势。如果说三年前她象是一只小白兔,那么,现在就似一只黑豹了。

这三年来,她日日夜夜,都在苦练武功,到最后这半年来,已能进入第二阶段的万招归一,化为一刀的境界了,但却无法再有更进一步的突破。她自知再练下去也是不能有更大进展了,自己经验太少,只有遍阅百家,方有大成。而且,身负血海深仇,她已经等不得了。

离开之前,她走进了白室中。这三年来,她也不止一次地好奇心动,欲入白室中一看,却强忍了下来。不是不想,而是怕这白室中会有什么东西,影响到自己的武功进程。

黑室中,是天下无双的武功秘笈和宝刀,白室中,又会是什么惊世骇俗的东西呢?她如今武功已成,自是再无顾忌了。

云馨打开白室之门,走了进去,一看,也不禁惊呆了。

白室同黑室一样大小,顶上也悬挂着一颗夜明珠,满室金光,照得人睁不开眼。黄金,无数的黄金,制成一块块金砖,整整齐齐地堆满了整个石室,叠至壁顶,只留得中央一条狭小的通道。这里的黄金之多,可以建立起一个王国来,也可以毁灭掉一个王国。云仲武苦心经营多年,尽在于此。

狭道尽头,放着一本破旧的羊皮帐册。

满室黄金,显得那羊皮帐册更是破旧。但云馨知道,能够放在这儿的,必然不是泛泛之物,说不定这破旧的一本羊皮帐册,其价值还不在这满室黄金之下。

云馨深吸一口气,把那帐册拿起来,慢慢翻阅。只见上面写着一个个人名,还有许多的事情,原来俱是一些武林知名人士的隐私忌讳和短处。许多表面上光辉灿烂的人士,背后竟都有些见不得光的一面,这虽是簿簿的一本册子,却将这道貌岸然的武林规矩,江湖正义剥得一丝不剩,只剩下弱肉强食,刀俎鱼肉的道理了。

云馨一边看一边冷笑,阅毕,用力一丢,哈啥大笑起来:“我明白了,我明白了。”左手举刀:“此临之以威。”指着黄金道:“诱之以利。”右手再拿起帐册道:“胁之以利害。何愁天下不得。”她狂笑道:“父亲,父亲,你好聪明,你真是什么都看透了,什么都想透了,而愚笨如我,却到了此刻才能明白这世道、这人心,才能觉悟这一切。纵然是人算不如天算,您未能成功,这都是我的不孝。但是,您死后还能令我来到此处,还能令我去做您未能完成的事。父亲,父亲,一切都在您的计划中了,您可以瞑目了!”

云馨一直大笑着,笑得泪流满面,笑得声干气咽,直笑得狂笑声变成了痛哭声。她痛痛快快地大哭了一场,哭完,她用力擦去眼泪,冷笑一声,仰首道:“这是我最后一次流泪了,因为,从今天开始,我不会再流泪了。让我流过泪的人,我要让他们流血。今后,只能是别人流泪、流血而不是我。云馨已经死了。‘纵横如意,宇内无双。’哈哈哈、无双、无双、以后,我就叫云无双了。哈哈哈、哈哈哈——”声音回荡,由四壁渐渐地传扬开来,传扬开来…

第七章 锋芒初试

河南开封,有一座大相国寺,是无奇不有,百艺横陈之地。三教九流,城狐社鼠之类的人物也特别多。卖唱的、杂耍的、摆小摊的做买卖的,吆喝声此起彼伏。看相的、测字的、算命的连着摊子。人们在大相国寺里拜了连自己都搞不清的什么菩萨,求了含含糊糊的签书,看了杂耍,挤了热闹,还要来算命的摊子前看看流年,问问运气,花钱买了两句诸如“气色很好,今年发财”之类的话,高高兴兴地回去了。也有香烛熏了衣服的,也有挤掉了一只鞋的,也有不小心让小偷摸去了钱包的,也抱怨着走了。这才算是逛了回大相国寺。

大相国寺门前,有一个不大不小,生意不好不坏的万事通算命摊子。摊主自称“万事通”,但别人都叫他的绰号“万老鼠”,因为他的两撇小胡子,长得的确很象老鼠。

这日天色已晚,人群渐散,万事通也收拾了摊子,回到他那老鼠窝似的破房子。方到门口忽觉一阵寒意,心生惕然,缩回手欲走。就听到有人说:“万先生,到了自己的家门口,怎么不进去呢?”万事通前前后后转了十几个圈,也没看见说话的人。他硬着头皮推门进来,只见一个面窗负手而立,桌上放着一只木盒。

万事通唱个诺道:“小人万事通,绰号万老鼠,在大相国寺门前打卦算命,客官要打卦算命吗?明天请早,今天已经收摊了。”

“我不是来算命的,不过,我倒是可以给你算上一卦。你虽姓万,却不叫万事通,也不叫万老鼠。你的真名叫万天聪,有个外号叫无所不晓,万宝全书。你本是秘讯门第十七代传人。五年前,因为无意中泄露了丐帮长老鲁元的隐私,被丐帮中人追杀。云海山庄庄主云仲武收留了你,让你隐姓埋名躲在开封,你也为他提供了许多有价值的情报。四年前,云海山庄被灭,你从此不敢出头,才变成了一只巷中之鼠。”

万事通越听越是心惊,尤其是他与云海山庄的关系,更是武林大忌。他一个转身,射向门外。但见人影一动,那人已站在门口。万事通一咬牙,手中竹竿一招“白虹贯日”直刺过去。突觉手中“太渊穴”一麻,竹竿落地。万事通却连那人如何出手也没看见,心中大惊,连连后退,道:“阁下何人,意欲何为?”

那人回过头来,原来是一个极美的女子,一身黑衣,双目却如同利剑一样,似乎一眼就能看穿你的心底去。她的美,虽然是叫人看了一眼还忍不住想再细细地看上无数次;但她的冷,却教人看了第一眼就不敢再去看第二眼。

万事通心中一寒,忙低下头去。那女子道:“万天聪,我若要杀你,易如反掌。你曾效力于我父亲,现在,我也继续有用你之处。”

万事通问:“令尊是…”

“云仲武。”

万事通沉吟了一下,云无双手一挥,桌上木盒开了,满满一盒的黄金,万事通连呼吸都凝住了,止不住偷眼看着云无双的神色。云无双道:“这一盒黄金,你拿去重建秘讯门,作我的手下,没有人敢找你的麻烦。你还有什么话可说吗?”

万事通心中犹如“十五个吊桶打水——七上八下”了好一阵子,终于跪下道:“属下万天聪,参见云姑娘。”

云无双淡淡地道:“我有两件事要你去做。第一、我要知道当年有多少人参加了云海山庄大屠杀,你列一个详细的名册给我。第二、你准备一个完整的档案,把所有武林成名人士,各门各派的武功,背景,特长,优劣之处,都作一份详细的卷宗,供我使用。名册我一个月内就要。你还要注意各门各派近日的动静,明白了吗?”

万天聪恭恭敬敬地道:“属下明白。”忙又讨好地说:“属下自云庄主遇难之后,已留心各门派中人,已经查得,有七个人是直接杀死云庄主的凶手。”

云无双眉宇间一股杀气升上来,问道:“是哪七个人?”

万天聪道:“武当天门宫主持凌虚子,峨嵋派掌门青石,丐帮长老鲁元,太湖船帮帮主龙标,虎丘山庄庄主刘汉山,南海剑派掌门李盟鸥,昆仑派掌门成刚。”

云无双嗯了一声道:“把这七个人的资料给我。”她遥望窗前无尽的黑暗,道:“仇敌满天下,我何惧之。”回头看着万天聪道:“你可是怕了?这七个人的势力,每一个都可以把你碾成粉末。”万天聪叹道:“不错,在下认为,云姑娘还须谨慎行事,缓缓图之,不知云姑娘意下如何?”

云无双冷笑道:“人说万宝全书最滑头不过。哼,你若是尽忠,我自然不会亏待于你,你若是有三心二意,便死无葬身之地。”指尖轻拂了一下门,人已经不见了。万天聪呆在那儿,好半天才回过神来,伸手想把门关上,不料手一碰到门板,那门板便如粉末一样瘫下来。万天聪看着一地木屑,又看着桌上的黄金,方能肯定,刚才不是在做梦,心中一股寒意升了上来。

十日之后,消息传来,太湖船帮帮主龙标,被一黑衣女子斩杀于船帮大堂。万天聪自是最快得到了消息,他连忙组织人手,调查当年云海山庄之会的武林人士名单。

半月之后,丐帮长老鲁元在酒肆中被一黑衣女子劈成两半。

三日之后,开封秘讯门秘密重建。

万天聪向云无双递上一本绢册,上面写了上百个人的名字,涉及大小门派八十多个,俱是参加过当年云海山庄寿宴的人。在云无双眼中,自然皆是凶手,人人当诛。第二十三个名字,赫然写着:“青龙剑客罗飞”。云无双停了一下,冷冷地道:“是武当罗飞吗?”

万天聪道:“正是武当罗飞。自从云海山庄一役后,武当掌门亲手将自己的佩剑青龙侠传给他,所以人称青龙剑客。他现在可谓是武林中最出名的少年侠客。两年前又娶了华山派的弟子吕青青为妻,更加是春风得意了。”万天聪一边介绍,一边偷眼看着云无双的神色。只见云无双的脸色冰冷如故,丝毫不变。

万天聪只得一个个人介绍过来,忽觉得如在炭火之上,汗流浃背,匆匆地将这上百人介绍完了,云无双挥手令他退下。万天聪走出房门,仍颤抖不止。他知道自己在害怕什么,秘讯门无所不知,但他面对云无双时,却只有四个字:莫测高深。

云无双静静地坐在那儿,脑中只有一个声音:“罗飞娶妻了!”万天聪后来说些什么,她其实一点也不想听了。只不过,三年来的磨炼,她已能将自己的情绪控制得很好。当年的情爱已如烟云消散,曾经是山盟海誓,想不到罗飞竟又那么快另娶他人。“云无双,你现在是云无双,云馨已经死去,云无双应该是铁石心肠,毫无感情可言。”云无双不断地对自己说:“也好,我从此可以毫无顾忌,大开杀戒。”

她拿起一面青铜镜,镜子里是一张陌生的脸,充满了怨毒,充满了杀气。云馨已经死了,云无双是从地狱中来的怨鬼。所有会武功的人都该死——就算我下十八层地狱,也要将他们都拖下去。

她翻开名册,沉吟道:“下一个,是虎丘山庄刘汉山。”

苏州。

云无双走在苏州城中,只见街市上人来人往,热闹非凡。这时候华灯初上,熙熙攘攘,人人脸上都带着笑意。摆夜市,卖小吃的摆满了一条街,顽皮的小孩子,牵着父母的手,在人群中溜来溜去。卖花的女孩子清脆的叫声美如风铃:“卖花哎----卖花----月季、芙蓉、茉莉、木樨、昙花----卖花哎”

云无双独自走在街中,这欢乐,这热闹的气氛就象是暖流,也令得她暂时忘记了仇恨和杀气。

一个小女孩站到她面前:“小姐,你好美呀!买朵花吧,你看这花多好。”云无双并不理会,继续往前走。那小女孩又追了上来,急切地说:“小姐,你看这花多好,您就买一朵吧,买一小朵也好!”云无双不由地驻足,看了看她。只见这小女孩衣衫褴褛,满脸菜色,小小年纪,脸上竟也有了一丝为生活挣扎的风霜。她手中提着个沉重的大篮子,各色鲜花灿烂盛开,看得出每一朵都被精心整理过,和她的脸色,却形成了强烈的对比。

云无双心生怜惜,问:“你几岁了?”那小女孩却直勾勾地看着她,用力将花篮举到她面前道:“小姐,这花真的很好,您就买几朵吧!”云无双暗叹了口气,取出一锭银子给她。那小女孩惊呆了,喃喃地道:“这么多呀,我、我找不出来。”云无双道:“不用找了,送给你,快回家去吧!”那小女孩又惊又喜,慌慌张张地把花拿出来说:“给你花,这些花都给你,够不够,够不够?”云无双摇头道:“我不要花,这银子是送给你的,对了,今天是什么日子,怎么这么热闹?”

小女孩的脸上,第一次露出欢快的笑容:“今天是七夕呀!”她飞快地在篮子里找了找,捧出一朵最大最美的昙花,递到云无双的手中,红着脸道:“谢谢你小姐,这花送给你,你真是好人!”赤足小跑着去了。歌声清脆地传来:“七月七,七月七,牛郎会织女呀…”

“七夕,今天是七夕?”云无双拿着昙花,竟有一时的失神。

七月七,牛郎会织女。这是个流传千年的神话。这一天,是少女们的节日。少女们簪花斗草,游湖赛歌,看花灯,编织各种美丽的装饰,布置花树。晚上,在院子里陈设瓜果,向织女乞巧。互比绣花的手艺,谁的绣品最美,谁就是这一天的巧女。这一天还有一个只有女孩子才知道的秘密:女孩子们把蜘蛛染成红色,叫喜蛛,放在瓜果上,谁的喜蛛在瓜果上结成网,那么,她就快要有喜事了。还有传说,这一天夜里,若是有缘人躲在荼蘼花架下,还可以听见牛郎织女的悄悄话。

昔日的云海山庄,七夕之夜,亦是如此的忙碌而快乐的。百花齐放的群芳榭,云馨和一群丫环们,亦曾在双星之下,许下天真无邪的心愿,也曾有过憧憬未来的纯洁善良。那一刻,很近,又很远了。

长街的欢笑仍在继续。一个黄衫人,正珠环翠绕地从酒肆中出来,嘻嘻哈哈。蓦然见灯火阑珊之处,一个黑衣女子,长裙飘飘,似脚不沾地行去,微微转身,看见她如雪如玉如花的半张脸儿,云鬓上一朵昙花,黑白分明,更冷到极处,也艳到了极处。见她转过拐角,青丝隐隐飞扬,便消失了。那一刹那,只觉得自己的一颗魂灵儿也与那女子一同去了。

他身边的一个红衣女子,见他忽然怔怔的,扑嗤一笑道:“莫公子,你在看什么看成了一只呆雁了?”将香帕往他脸上一拂,他方如梦初醒地道:“红杏,你们刚才有没有看到一个穿黑衣服的女子从那边过去,她很冷,很美!”

红杏娇笑道:“我的公子爷,全苏州最美的女孩子都在你身边了,哪还有什么其他的美人儿呀!”不免心生醋意:“又不是七老八十,穿什么黑衣服!”

那男子莫易,却已经无心听她们罗嗦,道:“你们先自己回去吧,我还有事。”一阵风似地追了过去。

追过了几条长街,还是不见那黑衣女子的踪影。他略一思索,返身而走,进入一间大宅,叫道:“来人哪!”院内立刻出现一群大汉,齐齐行礼道:“少主有何吩咐?”

莫易道:“你们马上给我找一个人。一个姑娘,双十年华,黑衣,执一把黑色的刀,鬓插一朵昙花,看上去很特别,很冷,武功也似不错。找到以后,不许惊动,立刻回报于我。”众人互相对望一眼,皆知这位少主的风流性子,不禁微有笑意,各自分头去打探了。

莫易走入后园,早有一群穿红着绿,脂香粉腻的女子迎上来,但闻莺咤燕叱,口角生香。莫易左拥右抱,正在饮酒时,忽然有手下来报:“少主,赵舵主求见。”莫易懒洋洋地道:“不见。”过得一会儿,却见一个中年商贾直闯进来,莫易正要发作,那商贾忙道:“少主,属下有要事禀报。”

莫易只得令一群姬妾退下。心中道:“若无真正要事,老子要你好看。”

那赵舵主道:“少主,事情不妙。这两天来,有许多白道武林人士来到苏州,住进了虎丘山庄。尤其是今天,连武当派的苍松道长也带了几个弟子来了。少主,这件事是不是冲着我们来的?”

莫易皱眉道:“不会,他们不可能发现我们的秘密。也许是另有目的。不过,刘汉山老奸巨滑,也不可不防,你再派人去细细打听。另外,把人马约束一些,别惹事。自己也查一查,别有什么地方惹人怀疑。”

赵舵主领命而去。莫易打了个呵欠,一个黑衣大汉轻轻走进来道:“属下李全参见少主。”

莫易瞪了他一眼道:“什么事?”

李全道:“刚才少主吩咐属下去打听的那个姑娘…”

莫易精神一振:“她在哪儿?”

李全道:“属下布置所有的人去找,今日苏州城中,有黑衣簪花女子六人。其中有一个与少主所说的最象,但是--”

莫易不耐烦地打断了他的话:“到底在哪儿?”

李全忙道:“那姑娘正向虎丘山庄而去,估计现在已经快到了。”

“虎丘山庄?”莫易一愣:“难道与刚才的事有关?”忽然想起一事:“难道是她?”想到这儿,一下子跳了起来:“备马,召回所有人手在此待命,我要去虎丘山庄。”

夜色中,虎丘山庄如一只猛虎般静静地卧着。不见灯光,也不见人影。云无双走至庄前,大门忽然洞开,灯光骤然间通明,一个中年人居于其中,含笑道:“姑娘此时方来吗?刘某早已等候多时了。”

云无双走进去,冷冷地问:“你就是刘汉山?”刘汉山虽是老江湖了,给她的眼睛如利剑般地一刺,竟也不禁心寒。根据情报,知道她动手之前必先问一句:“你就是某某人?三年前你去云海山庄杀过人?我是云仲武之女。”当说到最后一个字时,对方已毕命刀下。虽然当时在场的每一个人都看见了那一刀,但是,即使是事后的讨论,也是谁都认为自己无法避开那一刀。唯一的办法就是:不让她出刀。

刘汉山点头道:“我就是刘汉山,我知道你自称是云仲武之女,并借此之名杀人,但是今天你却未必能杀得了我。因为这里有一些武林同道,想试试你的刀法。”云无双轻蔑地道:“你怕死?你有胆量杀人,却没有胆量去面对挑战?”

刘汉山狡猾地一笑,只见他身后闪出一人,喝道:“小妖女,你没有资格向刘庄主挑战,让我金刀彭大虎来杀你就行了。”

云无双冷笑一声,金刀彭大虎没过三招,那成名金刀连同头颅便一起对关分开。刘汉山一声:“退”,众人一起隐没,灯火俱灭。

云无双岂肯轻易饶过,虽然明知前两次得手是忽如其来,对方无备。而这次对方防范在先,必是危机重重。然而这次若让对方遁去,下次就不易追杀了。她心性本傲,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追了过去。

追过两重院落,正驻足搜索时,忽然一张大网从天而降,将她团团包住。那网非同寻常渔网,极柔极韧,普通刀剑难断。渔网一收,竟是越挣扎越紧。

一人站有屋顶上哈哈大笑:“想不到我沧浪渔父,今天竟网住了一只美人鱼。”云无双恨极,袖内五枚铁松针齐发。云无双为人极傲,铁松针从不淬毒,但五枚铁松针齐发,直取那沧浪渔父面门,沧浪渔父大叫一声,一头栽下,渔网便有些松了。

但此刻众人趁机砍杀,云无双身上已受了好几处伤。她咬牙将刀一挥,渔网失去控制,散了开来,再也困不住她了,她知今日事已不可为,飞掠而去,拦者无不纷纷倒在刀下。忽然背后一麻,随即这种麻木迅速延至全身。

刘汉山等人见她脚步一停,大喜道:“她中了百药门的暗器,跑不掉了。”

云无双用刀在自己手上一划,一阵剧痛令她精神一振,几个起落,已经跑到庄门口,却只觉得眼前发黑,再也无力前行。

眼看云无双就要落入刘汉山之手。忽然一阵急促的马蹄声,一骑飞来。来人黑衣蒙面,其势如电,长鞭挥出,卷起云无双,早就去远了。

刘汉山大怒,挥剑已砍断一颗松树,吼道:“可恶,居然让她给跑了,那个蒙面人,到底是谁?”众人也议论纷纷,都道这一次让云无双逃走,必有后患。只是他们谁也没想到,这后患竟是如此之大。

第八章 百花公子

夜深人寂,一骑双人,飞驰道中。忽然,刀锋指在黑衣人的胸前,云无双沉声道:“你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