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他正要站起来,就听到外面一阵吵嚷,随后声音越来越靠近,直到有人砰地一下推开内室的门。
莫问转头看过去,就见一个丰神俊朗的男子,站在门口,沉着脸打量着房内。
待他刚想问话,就见男子已迈着步子走了进来,等走到屋内,看见床榻上坐着的裴世泽后,面色却是更冷。
直到他走到床边,弯腰要去抱床上的小胖团子,一边的裴世泽才不紧不慢地说:“世侄见过纪二爷。”
纪延生身上有着淡淡的酒味,今日下衙之后,他被朋友叫出去喝酒,到了很晚才回来。谁知回来之后,才听说沅沅居然被人强留了下去。
他可不管这小子是昏迷也好,还是受伤也好。他要是还敢抓着自个女儿的手不放,纪延生连刀都给他准备好。
没想到他来了之后,这小子居然已经在床边坐下了。
纪延生低头看了一眼,睡得正沉地宝贝闺女,心底一哼,算他命好。
他招呼也不打,只弯腰抱起了床上的小姑娘,这沉甸甸的,还真是个小胖团子。
莫问这才知道,原来是小七姑娘的亲爹找来了,他这心里可是松了一口气,幸亏自家少爷早醒了过来。要是人家亲爹寻过来,还瞧着少爷紧抓着人家小姑娘的手腕,只怕得气死吧。不过现在瞧着这架势,也是气得不轻。
“世叔慢走,”谁知裴世泽居然还十分客气且恭敬地恭送他离开。
纪延生抱着他的傻闺女,当即停住,回头瞧了他一眼,最后鼻子发出一声又重又不屑地哼声,扬长而去。
待人走之后,莫问这才摸了下胸口,轻声道:“主子,这位纪二爷脾气未免也太不好了吧。”
裴世泽没说话,莫问自然也不指望他能回应自个。
可他刚要转身准备让人备晚膳时,裴世泽却开口说道:“世叔的性子还是颇为和善的。”
就这还和善?莫问惊讶地嘴都合不拢了,小心地瞧了裴世泽一眼,只觉得自家少爷未免也太奇怪了吧。他身份尊贵,便是京城中的长辈瞧见他,也都是和颜悦色的,何曾有过这样横眉冷对的。
可是自家主子一点都不恼火不说,居然还这么觉得他态度温和。
其实这就是莫问的无知了,是想一个疼爱闺女的亲爹,在得知自己那个胖乎乎白嫩嫩的玉团子,居然被人强行留了下去,这落在谁身上,都得提着刀过来的。
所以裴世泽觉得,纪延生没提着刀过来,已是性子十分宽和。
*
纪延生把小肉包子一路抱到马车上,又用带来的披风将人裹得紧紧的,这才命人驾车回家。等他把人抱回老太太院子里的时候,此时连老太太已经坐在梢间的罗汉床上,等着他们父女了。
“抱回来了,”老太太倒是老神在在,一点都瞧不出来,就是她老人家把小团子扔在了别人家里,自个就回来了。
纪延生低头瞧了一眼怀中的女儿,那卷翘浓密的长睫毛安静地覆盖着眼底,挺翘的小鼻子一呼一吸,鼻翼都在微微颤动,还伴随着轻轻的呼吸声。这丫头把别人愁死了,却自个睡得这般甜香。
待把人交给丫鬟,让丫鬟带她回去睡觉后,纪延生这才有机会和老太太说话。
“母亲,您怎么能把沅沅留在定国公家呢,”纪延生虽本意不是要怪罪老太太,可是却还是觉得把他的小闺女留在别人家,这也太有些草率了。
老太太也是哼了一声,说道:“我不过与人家奶娘说了几句话,你这个宝贝女儿就摸到床边,被人一把抓住了手腕。再想拿出来却是难了,难不成我还要和一个生病的人计较?”
纪延生被噎住,却立即赔笑道:“母亲你不与小辈儿计较,那该遣人寻儿子,让我去接沅沅回来才是啊。”
“我原也想着等着他们两个醒了再回来的,只是这把老骨头却是吃不消,”老太太倒也不是故意留纪清晨在那里的,只是这两人左等也是不醒,右等也是不醒,这才没法子先回来的。
不过她也留了樱桃还有常默默在那里,只等着裴世泽若是醒了,便把沅沅带回来。
“我去的时候,正巧那小子醒了,我看着他就是装腔作势罢了,”虽然裴世泽是子侄辈,可是纪延生却还是忍不住迁怒。
老太太倒是被他这话气笑了,“我看你还是多教训教训你这个宝贝女儿,到了哪儿都是个坦荡的,说睡着就睡着了。”
老太太临走的时候,去瞧了纪清晨一眼,睡在人家小哥哥的身边,那叫一个香甜的。
*
这件事老太太可没替她瞒着,第二天连纪宝茵都过来问她,七妹妹,听说你昨个在别人家睡着了?差点没回来。
纪清晨羞愧地垂下了头,可是她真的是太困了。
就连纪宝璟都忍不住捏了她的小肉脸,教训道:“下回可不能在陌生的地方睡觉,你这般的话,姐姐可不敢再带你出门了。”
虽然她一再保证了自己的错误,可是却还是免不了一番嘲笑。
于是心情不甚好的小七姑娘,把自己闷在院子两天都没出门。好在大家都知道她生闷气了,便也不嘲笑她了。只是却不知,是纪清晨自个心里也憋气。
其实她也不是什么都不懂的人,只是她前世是被裴世泽的玉佩温养着的,时间久了,便是知道他是个冷情残酷之人,却依旧对他心生亲近。毕竟那时候她已不是尘世之人,就算这红尘再翻转,对她来说,也不过是一缕尘烟罢了。
可是没想到,转过一世,那股对裴世泽的亲近,竟是跟着带来了。
所以在他身边,她才会肆无忌惮地睡着,也不知这究竟是好,还是不好呢?
没过几日,一直在京城的大伯母韩氏,终于带着三姐姐纪宝芸回来了,母女两个人可谓是满载而归,光是跟着回来的马车就有五辆,据说是给她们都带了礼物。
纪清晨正在纪宝璟的院子玩,一听说大伯母回来了,姐妹两人便跟都去老太太院子里。
一进门,就听到里面的说话和欢笑声,待进了门,就看见纪宝芸拿着一把团扇挡在面前,笑得前俯后仰。
纪清晨眉毛一挑,果然去了一趟京城便是不同了,她三姐姐居然这会连团扇都拿出来了。
韩氏正与老太太说着话,瞧见她们姐妹进来,便立即说道:“璟姐儿,沅沅,快过来,大伯母有东西送给你们呢。”
待收完礼物后,纪清晨跟着姐姐谢过了大伯母,就在旁边坐下。
倒是有丫鬟进来,说是房门上有人求见,是定国公府的长公子,来谢过老太太的赐参之恩。
老太太一惊,便叫人赶紧去请他进来。
韩氏听到定国公府,不由一愣,难道是京城的那个定国公府?
只是她不好询问,倒是纪宝茵是知道经过的,便将定国公府上的奶娘到家里求百年人参的事情说了一遍,这韩氏心中登时一喜,那可是赫赫有名的定国公府啊,没想到自家居然还有这样的机缘。
而当裴世泽走到正堂时,所有人都有种眼睛一亮,满室生辉的感觉。
这少年长得可真是太好看了,就连老太太都有些愣住,那日她虽见了一回,可那时他是在病中,而此时痊愈的少年郎,却是芝兰玉树之姿,让人简直挪不开眼睛。
“见过老太太,”裴世泽虽为人冷漠了些,却并非是无礼之人。
老太太瞧着他这般模样,问道:“大少爷可是身子都好了?”
“老太太太过客气了,世泽受贵府大恩,没齿难忘,老太太若是不弃,直唤世泽的名字便可,”裴世泽微微颔首,淡淡表示道。
老太太点了点头,倒是给他介绍起了家里的女孩来,好在都是在座的除了纪宝璟是到了说亲的年纪,其他都还小。
裴世泽虽与众人见礼,却是一见之后,便微垂目光,并不多看人家姑娘一眼。这般有礼有节,又是让在场的两个长辈,心中满意不已。
倒是在介绍到最后的,他的眼睛才看向在场最小的姑娘。
只见他嘴角微微扬起,“沅沅,你好。”

☆、第25章 免费劳力

被点名的小姑娘,抬起肉乎乎的小脸,看着面前挺拔清俊的少年,他居然真的记得我了哎。还真是有点不好意思呢,若不是有这么多人,小姑娘真要捧着小肉脸,得意地笑一会。
“沅沅,哥哥与你打招呼呢,”老太太见小孙女不说话,还以为她是不高兴呢,开口说道。
纪清晨哪里是不开心啊,她是害羞啊。
于是小姑娘垂着头,两只小胖手捏了又捏,软软嫩嫩地喊了一句:“世泽哥哥,你好。”
可谁知她刚叫完,一旁拿着团扇的纪宝芸扑哧一声轻笑了出来,待所有人转头看着她,她又故作羞涩道:“我不是故意笑七妹妹的,只是人家明明是世泽哥哥,偏偏七妹妹唤作柿子哥哥。”
其实纪清晨也并非故意的,只是她声音低,喊地又快,听着还真就是柿子哥哥。
纪清晨心底哼了下,她这个三姐姐还真是无时无刻不想着表现自个,别以为她没瞧见,自打裴世泽进来之后,她那双眼睛恨不得就钉在人家身上。
便是她真的喊错了,一个做姐姐的当众这般嘲笑妹妹,是觉得有脸面吗?
纪清晨还只是心底嘀咕了下,可是旁边的老太太却是已微沉下脸。
“沅沅,”倒是裴世泽又叫了一声她的名字,待小姑娘抬头看着他时,就见他清冷的眸子里,蕴着浅浅笑意,“沅沅喜欢叫什么,就叫什么。”
纪清晨的小脸登时洋溢起甜甜的笑容,原来他少年时,真的这么温柔哦。
一旁的纪宝芸却是面色一僵,要不是有团扇在手挡着脸,差点儿就当众失了态。别看他是与纪清晨说话,可却是打了纪宝芸的脸。这话说的,就像是纪宝芸在多管闲事。
纪宝芸素来就被人捧着的,乍然听到这样的话,又是从这样芝兰玉秀的人口中说出来的,那打击可想而知,可是比一般小姑娘斗嘴大地多了。
可待她团扇挡在脸上,眼睛又重新瞧着这人时,只见他俊朗清冷的侧脸,沐浴在从窗外投进来的阳光中,薄薄的绒光似乎把他稍显冷淡的面孔都暖化了些。
瞧着这样一副面孔,又这样通身的贵气,纪宝芸心中的那点郁气,遽然消散。
不过此时旁边的韩氏,却毫不客气地狠狠地瞪了长女一眼,她这话说的太蠢,简直是一点儿脑子都不过。
“裴公子,如今身体可已大好了,”韩氏是纪家的长房长媳,待人接物上倒是一点儿不差,见自个女儿被人落了脸,却也没表现出来,反而是一派宽和长辈的模样。
裴世泽颔首,淡淡道:“承蒙老夫人赠药,世泽的身子已大好。前几日家中已派人将人参送回,只是大夫叮嘱我卧床休息几日,这才未第一时间,上门致谢。”
“我与你祖母乃是旧交,这些都是应该的,说致谢这样的话,倒是显得生疏了,”老太太点头,淡淡说道。
倒是裴世泽却是面色认真,“先前世泽一直在昏迷当中,也是听奶母所说,才知老夫人还曾亲自到家看望。今日倒是带了些小礼物给几位长辈,还有几位纪家姑娘。”
定国公府可是百年世家,况且又都是掌过兵权的,老定国公当年函谷关一战,名震天下,回朝后,皇上更是各种嘉奖,京城外上千亩的庄子,包含了一整个山头,那都是定国公府的。所以定国公府不至于连一株百年人参都拿不出,只是裴世泽突然来祖宅,这里素来没人住,只有几个年老荣养的仆人,在这里看管房屋。
所以这才一时间不凑手,求到了纪家。
只是既然承了纪家的情,裴世泽当然得亲自上门感谢,更何况,那日他还把人家小姑娘的手腕给拽地青紫了。
“裴少爷也太客气了,”韩氏立即笑了,这越看裴世泽就越觉得实在是出色。
这次她去京城,瞧着京城那些贵夫人的排场,心里说不羡慕那是不可能的。自家老爷虽调任进了京城,可是却官运平平。若不是有老太爷的威名在,只怕她也和那些贵妇人搭不上关系。
可是就算勉强搭上了关系,但想要结亲,也是难上加难的。
韩氏生有两子一女,如今长子纪荣堂已十六岁了,再过两年也是说亲的时候,而长女纪宝芸今年虽然十二岁,可是也可是慢慢相看起来了。
如今瞧见面前这俊美少年,还真是刚瞌睡,便有人送了枕头上来。
“正巧荣堂今日也并未去书院,不如让他过来,陪三公子说说话,”韩氏提议道。
老太太点头同意,毕竟这一屋子都是女孩儿,见一面倒也无妨,可是这坐在一处说话,却也不太合适。
于是韩氏便赶紧让人去请纪荣堂过来,纪荣堂今日是因为要到城外去迎接母亲和妹妹,这才没去书院,却不想正巧赶上裴世泽来拜访。
等纪荣堂过来后,韩氏又介绍他与裴世泽认识,还着重强调道:“三公子是头一次来咱们家中,不如你就领着三公子四处逛逛。当然咱们府上比定国公那是要差地远了。”
“纪家乃是真定名门,这座宅子更是圣上亲赐,大夫人实在是过谦了,”裴世泽起身,微微点头。
待裴世泽与纪荣堂离开之后,房中的女孩都或多或少地松了一口气。
而纪宝茵方才一直没找到机会,这回才偏过头,靠在纪清晨的耳边说道,“沅沅,这位裴公子长得可真俊啊。”
纪荣堂虽然是纪宝茵的亲哥哥,而且在今天之前,纪宝茵也一直觉得自家哥哥长得最好看。可是方才瞧见裴世泽和纪荣堂站在一处,她还真是不得不承认,她哥哥真是哪一处都不如人家啊。
光是裴世泽安静站在那里的通身贵胄气度,便是纪荣堂所比不上的。更别说,他容貌之盛,就是,就是大姐姐都难比上呢。
这也是纪宝茵一直藏在心底没敢说的,她也觉得三姐纪宝芸,是远远不如宝璟姐姐的。
纪清晨听到有人夸裴世泽好看,肉乎乎的小身板忍不住挺直,连胸膛似乎都比平时里挺了,那一份骄傲简直就是溢于言表。
“好了,你们都先回去歇息吧,一路上也累了,”老太太吩咐道,倒是把韩氏满肚子的话都堵了回去。
韩氏看着二房的三个侄女,也知道现在不是谈话的时机,便干脆带着纪宝芸姐妹两人先回自己的院子了。
纪宝芙也告辞离开,只余下宝璟和清晨两姐妹还在。
没一会,裴世泽带来的礼物,也都送到了各院。纪清晨则是坐在罗汉床上,打开面前的盒子,结果一打开才发现,这哪里是一件礼物啊,这简直就是一个百宝箱。
枣红色小箱子一打开,就瞧见箱盖背面上镶嵌着一面水银镜。而箱子里则是摆着好几样的东西,她伸手将一个乳白色瓷瓶拿起来,待打开盖子,便铺面而来一股清新的味道。
她还瞧见旁边有一张纸条,上面写着,玉容膏,这是消除瘀痕的膏药啊。
又见旁边竖放着一支银质雕花万花筒,她好奇地拿出来一瞧,待转动的时候,可真是新奇啊,眼前不断变换着各种图案,稀罕地她都舍不得放下了。
倒是一旁的纪宝璟,瞧着这个万花筒,柳眉微蹙,与老太太说道:“祖母,这个万花筒我瞧着倒是像舶来品,只怕得好几百两银子。”
老太太还没说话,就见纪清晨嗖地一下,用小胖手把万花筒藏在背后,大声道:“这可是柿子哥哥送给我的。”
这可把老太太和纪宝璟惊地目瞪口呆,还是老太太忍不住,拿手去戳她的脑门,哭笑不得道:“知道是送你的,难不成咱们还抢了你的好东西不成。”
纪清晨不是怕她们抢了自己的东西,她是怕祖母觉得这东西太贵重,给人家退回去。她现在身子只有五岁,所以身边的礼物都是什么布娃娃、拨浪鼓,没意思透顶,她才一点儿都不想要呢。
这个万花筒可比那些都有意思多了。
她想留下来。
“既是人家一番心意,便留下吧,咱们纪家也不是收不起这样的礼物,”不过就是几百两银子而已,能哄的这个小丫头开心,倒也挺好的。
只是老太太刚说话,又似笑非笑地看着纪宝璟,轻声问:“大囡,你今天瞧着,觉得这位裴公子如何?”
正低头把玩着手里万花筒的纪清晨,霍地抬起头看着祖母,她老人家这是什么意思啊?
“冷傲骄矜,却又进退有度,不愧是名门贵胄,”纪宝璟点头赞了一句,纪清晨心里那叫咯噔一下啊,却又听她继续说道:“不过他今日虽表现的和气,可是却不是个好相与之人。若为夫君,实非良配。”
厉害了啊,我的大姐姐。
纪清晨没想到,纪家居然还有能忽略裴世泽那一张好皮囊,透过外貌看到本质的人。尤其还是纪宝璟这个年纪的小姑娘,她自认都是活过两世的人了,可是每每瞧见裴世泽的脸,都还有种惊心动魄的感觉。
老太太瞧着纪宝璟这沉稳冷静的模样,心底又是心疼又是安慰。别看纪宝芸只比宝璟小两岁,可两人的心智却相差甚远,方才纪宝芸瞧着裴世泽的那眼神,可实在是赤裸裸。
“你能看得如此通透,祖母心里头甚是安慰,只盼着你大伯母和堂妹,也能有你这份明白才好啊,”老太太边说边转着手掌中的佛珠。
韩氏这次带纪宝芸上京的目的,她也是知晓的。只是她一向觉得女孩儿精贵,在家做姑娘和出门做媳妇,那可不是一回事。所以不管是家里的哪个孙女,她都盼着能多留她们两年,好让她们也多几年舒服的日子。
不过纪宝芸不像宝璟她们姐妹两一样,人家有父有母,既然她母亲做主了,她这个当祖母的也不好多插手。
再说韩氏领着两个姑娘回到院子里,没一会老太太就派人把裴世泽送的东西,拿了过来。
纪宝芸二话不说地接过,便打开盒子一瞧,竟是一对金镯子,做工精致,又足够大,她喜滋滋地拿出来戴在手上。
当她正欲让韩氏瞧的时候,就瞧见旁边纪宝茵拿出来,居然也是金镯子。而且和她这款样式都是差不多的,她气得泪眼汪汪的。
“你的不许戴了,”纪宝芸立即骄横地说。
纪宝茵皱眉,却没像往常那般顺从,反讥道:“这又不是你送的,你管我是戴与不戴啊。”
纪宝芸狠狠地跺脚,又说:“你不是最喜欢我的那串碧玺珠子,我拿来与你换如何?”
“你当真愿意?”纪宝茵狐疑地问,纪宝芸素来把自己的首饰看地比天重,平常别说她借戴了,就是瞧上几眼,都得遭她的白眼。
没想到,今个铁树居然开花,她能愿意拿那么名贵的一串碧玺珠子,换自个手里的这对手镯。虽说这对金手镯是裴公子送的,可样式实在普通了点,顶多胜在做工精美,镯子又重而已。
“你只管说,是换还是不换,”纪宝芸可不想让她跟自己戴一样的,特别还是裴世泽送的东西。
纪宝茵自然是点头了,那位裴公子虽然长得好看,可实在是个冷美男,也就对着七妹妹的时候,有点儿笑脸,说话还温柔些。
一想到这里,纪宝茵岂会不明白,纪宝芸为何愿意和她换手镯。不过她方才可是瞧得清清楚楚,人家裴公子根本就没正眼瞧她一眼。
纪宝茵也不想做这恶人,打破她三姐的美好绮念,只大大方方地拿了手镯出来与她交换。
韩氏虽在旁边瞧着,却并未阻止两个女儿的举动,待纪宝芸心满意足地坐下后,将手伸到她面前,笑道:“娘,你瞧这镯子好看吗?”
“不错,找个时间还得谢谢三公子的礼物,”韩氏点头。
不过她随后又问纪宝茵,“茵姐儿,你与娘仔细说说,三公子生病究竟是怎么回事?”
纪宝茵也不知道事情的经过,也都是下面丫鬟说的,李奶娘在门口拦车,门房上的人都瞧见了,后来纪延生又亲自去裴家祖宅接纪清晨回来。
她一边说着,一边捂嘴笑道:“娘,你说沅沅好不好笑,到人家家中居然在那里睡着了。最后还是二叔亲自去把他接回来的呢。”
“宝璟那日没去吗?”韩氏状似随意地问道。
纪宝茵立即摇头,“大姐姐哪里合适去,她就留在家里了,祖母只带了沅沅。”
“娘,”纪宝芸听韩氏这个也问,那个也问,便是羞红了脸颊,有些不好意思地喊了一声。
韩氏看着她这模样,明明刚才连个金镯子都要和妹妹抢,这会却有这般羞涩,立即嗤道:“没出息的,娘多问几句,都是为了你好的。”
“可是我听说世泽哥哥可是定国公府的长房嫡孙,他父亲可是世子爷呢,”纪宝芸心里也有些担心,毕竟这样尊贵的身份,岂是她一个住在真定的姑娘能高攀得上的。
“事在人为,”韩氏只说了一句,不过却又说:“说来,咱们家里,倒是有个人比你还要合适。”
纪宝芸当即要反驳时,便愣住了,半晌才扯着帕子,说道:“您是说大姐姐?”
“你祖母一心为宝璟考虑,要不然当初也不会去京城了,”韩氏一想到这个心底就有点烦躁,只觉得纪宝璟简直就是纪宝芸飞黄腾达路上的一颗绊脚石,恨不得现在就把她搬开了。
只可笑,这不过就是她们母女的一厢情愿罢了。
*
中午的时候,老太太在绿柳居设宴,这是纪家临水的一栋两层小楼,四面通风,这个季节最是凉爽不过。
这一次不仅有纪荣堂,大房二少爷纪行堂也一块过来作陪,他是庶出的,一向沉默,只是跟在哥哥身边,陪着说话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