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跃平无动于衷:“别跟我来这套,快打。”
许亦欢双腿发软,咬着下唇,赴死般拿起话筒,就在这时,脑中突然闪过一个胆大妄为的念头,这念头带着一线生机,要么能救她一命,要么彻底玩完。
她屏住呼吸,犹豫片刻,手指按下一串号码。
三声过后,那边接起来。
“喂。”
她心跳如鼓,强自镇定地开口:“喂,爸爸,我是亦欢。”
那边默了数秒:“什么?”
“我…上课看书,被老师没收了,让给家长打电话。”
那边又默了数秒:“我是江铎。”
许亦欢咬牙:“我、知、道…”
这时,李跃平面色不耐地伸出手,示意她把电话交过去。
“老师要和你说话…”
“什么?”江铎不可置信:“哪个老师?许亦欢你疯了吧?”
她张张嘴,正在这时,听见那头传来一个女孩的声音:“江铎,车来了,一起走吧。”
一瞬间,许亦欢那颗摇摆不定的小心脏漏跳了两拍,很难讲是什么感觉,总之就在一瞬间,她好像什么也不怕了。
江铎“啧”一声:“你到底在干什么?”
“没什么,”她冷静到极点:“不好意思,打错了。”
真是脑子进水了才会找他!许亦欢想也没想挂断了电话。
李跃平皱眉:“怎么回事,你连你爸的号码都会打错?”
她垂眸不语,听之任之。
“呵,你这是什么态度?非要找班主任才管得了你是吧?”
正说着,座机突然响了起来。
李跃平不耐地扫她一眼,接通放在耳边:“喂,你好…哦,是许亦欢的家长吧,我是他们班化学老师…你家孩子也该管管了,月考二十三分,班级倒数,还不好好学习,上课时间明目张胆地看闲书,什么《我的灵魂在古代》…”
许亦欢有点脸红,屏住呼吸,双手别扭地扣住。
不过两分钟,通话结束,李跃平目的达成,大概觉得她回去也不会好过,于是把书还给她:“你可以走了。”
“谢谢老师。”
离开办公室,看见王简猫在走廊等她。
“怎么样?”
“过关了。”
“这也能过关?”
她扯扯嘴角:“烧仙草和鸭脖,别忘了。”
王简嘿嘿一笑,那样子像极了男版的莫小贝。
许亦欢心烦,打发他先走,自己回教室收拾书包下楼。
走到校门口,发现一个眼熟的人影站在路灯旁,高高瘦瘦,像电线杆子似的立在那儿,目光远远就抓住她了。
许亦欢闷不吭声走到他跟前,听见他问:“刚才为什么挂电话?”
她垂头看着模糊的影子,踮了踮脚:“打错了。”
江铎不置可否,凝视数秒:“你知不知道李跃平也是我们班的化学老师,刚才吓得我冷汗直冒。”
许亦欢愣怔:“那你还打过来?”
“不然呢?”他反问。
许亦欢没了言语,两人静默片刻,他望向站台:“走吧,剩最后一班车了。”
“谢谢啊。”她小声说了句。
车上很空,江铎径直往里,许亦欢碰见班里两个同学,相互打过招呼,她靠车门落座,刚坐下,困意袭来,她抱着书包摇摇晃晃,昏昏沉沉,本想闭上眼睛休息一下,谁知就这么睡了过去。
似乎过了很久,突然听见同学在喊:“许亦欢,你怎么还在睡,都坐过站了!”
她惊醒,眼看车门打开,急忙起身下车,脚落地,原地转了一圈,茫然望着陌生的街道:“这是什么地方?!”
同学趴在窗口失笑:“瞧你那傻样,早就过晚照西路了!往回走!”
许亦欢脑子不顶用,她方向感差,尤其在不熟悉的路段,又是晚上,黑漆漆的根本找不到北。
没办法,索性跑到路口,看看哪条路比较眼熟。
身后传来汽车远去的声音,紧接着听见有人叫了声:“喂。”
许亦欢回头,看见江铎从街边迈着步子朝她靠近。
“你怎么下车了?”
“大晚上的,就你那脑子,失踪了怎么办?”
“…那你待会儿怎么回去?”
他前后看看空荡的长街:“待会儿…搭个计程车就是了。”
许亦欢小声嘀咕:“我还以为你早就和邱漫走了呢。”
“什么?”
“没什么。”
江铎皱着眉头笑:“明明听见邱漫的名字了。”
许亦欢深吸一口气:“好吧,我说,你不是早就和邱漫一起走了吗,站在校门口等我干嘛?”
江铎说:“我没打算和她一起走。”
许亦欢轻哼:“你这人还挺能装的,明明就喜欢,偏要做出爱搭不理的样子,这叫什么?欲擒故纵吗?”
江铎打量她的表情,想了一会儿:“喜欢谁?你还是邱漫?”
许亦欢脸颊涨红:“还装,当然是邱漫!”
江铎笑:“我怎么她了?都是同学,又没交恶,大家每天见面,总不能因为之前一些流言就互不理睬吧,那也太幼稚了。”又加一句:“而且她这人确实挺好相处的。”
“那当然,人家不但帮你拿衣服,还递水递纸巾,做得那么周到,你当然坐享其成啊。”
江铎要笑不笑地盯着她,古怪道:“你该不会吃醋了吧,许亦欢?”


第十三章

他说,你吃醋了,许亦欢。
听到这句话,许亦欢同学就像被踩了尾巴的猫,瞬间炸毛:“谁吃醋?我是看不惯你这么假,太虚伪好不好!”
江铎仍用那种探究的目光看着她:“我怎么虚伪了,说说看。”
“你…你喜欢人家还吊着人家!”
“人家是谁?”
“…”
江铎悠然一笑:“我对邱漫没什么特别的感觉。”
许亦欢咬牙:“那更可恶,没感觉还接受她的关照,不喜欢不拒绝,性质更恶劣!”
江铎轻哼:“你和你同桌不也很要好么?”
“那怎么一样,我和王简是纯洁的革命友谊,比白开水还纯。”
江铎瞥着她:“我倒没看出哪里不一样,人家邱漫和我相处都是大大方方的,我不可能莫名其妙的跑去让她不要想太多吧?我有病吗?
许亦欢脸红语塞,努努嘴:“你就是有病,明知道有流言,还偏不避嫌。”
江铎面色浅淡:“我不喜欢被别人影响,更不喜欢示弱。”
“性子还挺倔。”
江铎不置可否,若有所思地瞅她两眼,转开话题:“对了,你这次化学怎么才考了二十三分?比上学期还差。”
许亦欢瞪过去:“我哪有你天资聪慧呢。”
“不是,”江铎皱眉:“我查过成绩,你偏科太严重了,除了语文和英语,其他的都不及格,按照文科算,总分也就四百多,以后能进什么好学校?你想过没有?”
许亦欢脸颊发烫:“没有都不及格呀,历史和政治还是不错的…”
“五六十分也叫不错?”
许亦欢摸摸鼻子:“你不能用自己的标准来看待我,我就不是读书的料。”
“那你就没想过下苦功,拼一拼?”
“怎么没有?”她争辩:“寒假数学补习,补了半个月,结果还是考成那个鬼样子。”
说到这里,突然想起什么,许亦欢忙问他:“你知道舞蹈特长生吗,高考可以降分录取的,说不定我可以试一试。”
江铎听她这样讲,思索了一会儿,拿出手机:“我帮你问问。”
“问谁?”
“一个美术生,”江铎说:“他姐姐就是舞蹈特长生,去年到北京参加集训,年初刚考完回校,听说已经拿到三所高校的降分优惠,问他最合适不过了。”
许亦欢以为只是在电话里聊聊,没想江铎却把人约了出来,对方也很爽快,答应一会儿面谈。
“前面有个烧烤摊,我们去那儿等他吧。”
不过十分钟,那位名叫何展扬的同学搭计程车来到晚照西路,他背着书包,下车从街对面走来,笑说:“江铎,这就是你妹妹?”
“表妹,许亦欢。”
何展扬点头,与她打了声招呼。三人喝着啤酒,吃着烧烤,听何展扬说:“我姐现在跟着魔似的,一颗心扑在文化课上,总说时间不够用,不然今晚就直接叫她过来了。”
江铎说:“离高考只剩两个月,确实很紧张。”
何展扬望向许亦欢:“你怎么会这么想不开,学舞很辛苦的,很多人连集训都熬不下来。”
许亦欢说:“我学了七、八年,觉得还是很感兴趣。”
“考多少级了?”
“北舞教材,十二级。”
何展扬说:“现在各大高校招收艺术特长生都需要考级证书,而且是业余最高级,也就是十三级,如果还参加过市级以上的比赛和演出,报名的时候也要把相关材料带上。”
许亦欢点头:“我今年要考十三级的。”
何展扬说:“去年有个艺特,和你一样,学古典舞,专业水平特别强,校考排名第一,拿到了60分的降分资格,大多数人只能拿二十分,但是像北大清华,对个别优秀考生有非常可观的优惠政策,甚至可以降到一本线录取。当然了,前提是你的高考成绩也要很可观才行。”
江铎思索道:“去年清华在我们省的文科分数线是655,许亦欢你是要学文的对吧?如果通过校考拿到最高降分,那么只要595就能上清华了?”
许亦欢着急:“拜托拜托,两位大哥,别再提北大清华了,现实一点行不行?”
何展扬笑:“只是打个比方而已,不过,就算报考别的院校,高考成绩至少也要达到本省一本线,这是硬指标。”
许亦欢愣了下,转头望向江铎,他也望着她,略微思索:“去年我们省文科一本线是563。”
“5…”许亦欢被猛灌了一口冷风,后两个数字吞进肚子里,她苦笑:“原来艺术特长生都是学霸啊…那我没戏了。”
何展扬笑说:“招收特长生的高校都是国内一流的大学,对文化成绩当然有要求,如果实在觉得太难,你也可以参加艺考嘛,平均分才两三百。”
许亦欢低声琢磨:“艺术院校,竞争很大的。”
何展扬点头:“人家从小在舞蹈学校接受训练,很多人考附中的时候就经过严苛的筛选了,所以对专业功底的要求非常高。不过你有舞蹈基础,课程也一直没断过,用两年时间专注训练,还是很有希望的。”
许亦欢咬着筷子,拧眉陷入沉思中。
江铎轻拍她的后脑勺,笑叹:“道阻且长啊。”
晚上十点半,回到家,许亦欢的脑子不受控制,一直在想艺考的事。洗完澡,她上网查阅资料,搜索到几所艺术学院的招生简章,心潮澎湃,好似一股热血冲向全身,四肢百骸都要沸腾起来。
她给江铎发短信:“你觉得,我到底该不该参加艺考?”
没过一会儿,他回:“你自己怎么想?”
许亦欢按捺不住,直接打电话给他,苦恼道:“江铎…我现在特别茫然,虽然从小学跳舞,但一直只当做课余爱好,没有想过把它变成专业对待,我以为自己以后肯定是上那种普通大学的…”
他问:“那你对未来有规划吗?或者想从事哪方面的工作?”
她被问住了:“我…不知道。”
突然觉得自己一无是处,还不思进取。
江铎听她语气懊恼,轻轻笑说:“别灰心啊,我问你,如果往后的人生都要和舞蹈打交道,你愿意吗?”
许亦欢咬咬唇:“其实我曾经幻想过,将来进剧团,全世界到处演出,那还挺爽的。”
“既然喜欢,何不争取试试?”江铎说:“总好过以后后悔。”
许亦欢拖着下巴思索很久:“你真的认为可以吗?我怎么觉得有点不切实际…”
江铎“嗯”一声:“说的也是,你那么娇气,又吃不了苦,肯定没戏。”
许亦欢啐他一口,顿时失笑。
“对了,”她转开话题:“那个何展扬是美术生,应该在美术班吧,你怎么会和他认识?”
“以前我去画室蹭课,自然就认识了。”
她好奇:“你这么喜欢画画,就没想过考美院吗?”
江铎闻言默了一会儿,风平浪静地说:“学美术花费太高了。”
许亦欢顿住,正想接话,又听他轻松道:“而且我文化成绩不错,将来上一所综合大学,选择面也比较宽一些。”
不知怎么,许亦欢心里有点酸酸的,想起那次去他家,在书桌上看见的素描本,那么多枯燥的练习,可见是真心喜欢画画,就此搁置一旁,实在可惜。
这天夜里,辗转反侧,几乎没有合眼。许亦欢感觉前方打开了一扇门,门外是明媚夺目的光,她想跑到那光里去。
次日清明,许芳龄要带她回岳海老家扫墓,早饭后,先开车去城南接岳琴和江铎。
许亦欢坐在后车厢,心里反复酝酿着,正准备提艺考的事,没想到许芳龄却率先开口,对她说:“昨晚我和你的舞蹈老师打电话,上完这个月的课就不用上了,以后自己在家练练就行。”
她愣住,直起背,问:“为什么?”
“每个月几百块,还不如拿去补习英语和数学,提高成绩,高考才是你的首要任务。”
许亦欢掐着自己的手,鼓起勇气小声说:“可是把舞练好了,可以考艺术院校的呀…”
“什么?”许芳龄回过头:“艺术院校?”
“嗯,”许亦欢暗自深吸一口气:“我查过了,艺考对文化成绩要求不高,只要专业过了,我肯定能上的…”
许芳龄渐渐拧眉,面相显得有点凶:“你乱七八糟的在想什么?我让你学跳舞只是为了满足你的爱好,培养你的气质,女孩子多一样才艺是很加分的,但你不能完全把自己搭进去吧?什么艺考,你要当舞蹈家吗?你能跳成杨丽萍吗?”
许亦欢闷了一会儿:“可是,以我的成绩,不走这条路,很难考上好的大学,而且我很喜欢跳舞…”
许芳龄厌烦地冷哼:“你的心思根本就没放在学习上,三天打鱼两天晒网,还没尽力就给自己找退路,你只看见艺考对文化课成绩要求不高,那你怎么不说全国有那么多学舞的孩子,你跳得过人家吗?你喜欢跳舞,我还喜欢住豪宅呢,关键你有这能力吗?”
许亦欢垂眸,抿着唇不再说话。
岳海:“有梦想是好的,但也得考虑现实问题。”
许芳龄:“梦想?做白日梦吧,家里哪有闲钱让她去准备艺考?那都是有钱人家的孩子才走的路,没那个命就得认,别成天胡思乱想。”
十来分钟后,车子开到城南,岳琴和江铎把香烛纸钱放进后备箱,开门上车,许亦欢下意识打了声招呼:“姑妈。”
那声音细细的,哑哑的,带着一丝哽咽,江铎愣了下,转头望去,见她把脸别向窗外,眼眶一片通红。

第十四章

从市里驱车到乡下,大约需要一个小时车程。大人们闲聊琐碎,孩子们缄默不语。
清明假期,许芳龄和岳海准备去周边的温泉度假村玩两天,等扫完墓,下午就出发。许亦欢要留在家里做卷子,不打算和他们一起去度假。
“说得好听,是在家写作业还是上网啊?”许芳龄轻哼:“我还不知道你么。”
岳琴笑说:“人家亦欢还是很懂事的。”
“她懂事?”许芳龄歪着嘴角,半真半假笑道:“一门心思不想读书,刚才还跟我说什么艺考,她当家里是开银行的呢,没有千金小姐的命就别那么多要求,真的,现实条件就这样,谁让你投胎的时候没投个有钱人家呢?”
江铎闻言倏地蹙眉,余光看见许亦欢缓缓深吸一口气,胸膛起伏,脸色简直发木。
岳琴随口顺着那话:“听说艺考集训非常烧钱,艺术院校的学费也比普通大学贵很多。”
“是吧。”许芳龄神色舒悦。
这时却听江铎不紧不慢道:“可我觉得,学舞那么多年,如果不能学以致用,岂不是很可惜吗?而且她能坚持下来,说明是真的喜欢这行,为了喜欢的事情,她肯定会拼尽全力的。”
话音落下,车里静下来,岳琴忙用手肘碰碰他的胳膊,示意他别乱讲话。
岳海开着车,笑叹道:“你们这些小孩啊,只顾自己喜欢,怎么不想想大人的难处呢?”
许芳龄道:“所以说孩子都是来讨债的,我生的我养,这没问题,但我已经尽到了责任,供你吃供你穿供你上学,有的东西实在负担不起,那也没办法,亦欢如果有什么理想,以后等你自己挣钱了,照样可以去完成,我又不拦着。”
岳琴笑着打圆场:“哪里是讨债,简直就是吸血鬼。”
江铎脸色冷成一块冰:“话不能这么说,你们…”
一只细白柔软的手伸过来,带着一种忍耐的情绪,默然抓住了他的手腕。江铎顿了下,只觉得她手指微凉,似瑟缩,又似安抚,紧紧扣着他,就像在说:我没事,别说了。
他深吸一口气,生生把话咽回喉咙里。
岳琴没发现旁边的小动作,随意笑道:“现在的孩子真是越来越难管了。”
许芳龄说:“何止难管,他们这代人,独生子女,习惯以自我为中心,都不怎么看重亲情的。上次亦欢还说我生二胎跟她没关系呢。所以我早就想通了,孩子不如伴侣可靠,更不如养老保险可靠,自己趁早存钱,免得以后看人脸色,想想都可怕。”
不知过了多久,江铎感觉她松开了手,那张无动于衷的脸一直望着窗外,不知在想什么。
扫完墓,在外婆家吃过午饭,下午返城,各回各家。
岳琴的小卖部还要做生意,江铎随她去店铺开门。
“你今天在车上干嘛和你舅妈顶嘴呢?”岳琴拿出钥匙:“弄得大家多尴尬。”
江铎两手抄在口袋里,冷嗤道:“看不惯这种人,有钱到处去玩儿,没钱供女儿考学,还把自己说得多么不容易,真够虚伪的。”
卷闸门被推到顶上,岳琴转身绕进柜台:“艺考确实很费钱,可以理解。”
江铎脸色严肃:“可这关系到许亦欢的前途,你们不都说高考是人生转折点吗?为什么不能支持她?以她们家的条件,完全是可以的。”
“那可不一定,许芳龄和你舅舅又是买车,又是投资生意,大概没剩多少存款吧。”岳琴说着,忽然想到什么,望着儿子:“你…是不是也埋怨家里没有支持你学画画?”
江铎撇撇嘴:“没有。”他说:“我不用艺考也能进一所好大学,许亦欢可不行。”
岳琴叹气:“那也没办法,许芳龄不是那种一心扑在子女身上的人,我看她对你舅舅还更舍得花钱。”
江铎厌恶地拧起眉头:“你听她在车上说的那些,什么投胎投错了…这叫什么话?她也真说得出口。”
岳琴道:“春节那几天你外婆不是住在她们家么,听说许芳龄给亦欢摆脸色,吃饭也不叫她,好像嫌她多余似的。”
江铎眉头拧得更深,心想这种人也配做母亲?
“许亦欢她爸呢?一点儿也不管吗?”
“谁知道,早就没联络了吧。”岳琴稍许停顿,试探说:“相比起来,你爸还是很有责任的,至少他…”
“我先回去了,晚上给你带饭。”
江铎没等她说完,转身就要走,这时见一辆出租车停在街边,司机推开车门下来,是常常到他们店里买烟的聂东。
江铎想起这人前几天刚替岳琴打过小流氓,这会儿颧骨还青着,便忍不住对岳琴说:“聂叔叔是个好人,你认真考虑考虑,别糟蹋人家的用心。”
岳琴垂头不语,江铎走到街边和聂东打了个招呼,回家去了。
***
这天夜里下起雨,阴冷阴冷的,清明时节,总是落雨。
许亦欢接到江铎的电话,桌上的小台灯闪了一下。
“你吃饭了没?”他问。
“吃了。”
“吃的什么?”
“嗯…泡面加火腿肠。”
江铎微微叹一声气,笑道:“明天来我家改善伙食吧。”
“好啊。”她也笑了笑:“那我把作业带去,数理化真的不会,你借我抄抄。”
“不借你抄抄。”他说:“我可以教你,教到会为止,但不能抄。”
许亦欢苦笑:“怎么这样?”
“就这样,”他不留商量的余地:“好了,明天见。”
“哦…”
次日清晨,岳琴得知许亦欢要来家里吃饭,略微愣怔,接着欣然应下:“正好今天想休息,不用去店里,既然亦欢要来,待会儿我去菜场多买点菜。”
江铎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