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芝看着博宣揽着忆萱,不知道说什么情话,心里不晓得是什么感受,转身走远。
再说幼芝,正跟几个同学聊得火热,一个同学说道:“原来你们家是这么大的家庭,三世同堂,还有好几房。我们家只一家四口住一个院子罢了!”
幼芝说道:“我最羡慕这样的家庭了,行动自由自在,我和姐姐们出门都要跟好几个人商量呢。”
幼芝有一个旧学会的朋友,说道:“那么,你们家同意你上国立大学吗?”
幼芝说道:“这是我的事情,我父母同意就好。我不但要上大学,将来有机会还要去外国留学,我可不想一辈子只待在北平地界上。”
那朋友笑道:“这么好学?俗话说,学成文武艺,货与帝王家,难道你也要货与帝王家吗?”
幼芝想了想,说道:“现在哪有帝王?应该是‘学成文武艺,货与新国家’,也不对,应该是‘献给新国家’!”
另一位同学说道:“你不知道燕大有了个自救活动站,搞得有声有色。大家写东西发在大公报上,提倡救亡图存。”说着,她压低了声音:“我也想参加,幼芝,你想不想?”
幼芝说道:“别是什么小打小闹的事情,忙活半天也没什么影响。”
那人说道:“我不是说了吗?搞得还是蛮有声有色的,那个负责人叫裴宏宇,是东北流亡来的,最是有血性了。”
幼芝一愣,想了想,说道:“我去!”
52、观影戏士杭遭戏弄
这一晚周府极是热闹,到了第二天一早方滟池便醒了,才起身换过衣服来到外间,又老妈子听见动静进来,笑道:“少奶奶怎么起的这样早?”
滟池笑道:“习惯了,太太起来没有?”
老妈子晓得新媳妇怕被人说,总是要早起的,便笑着说道:“我刚从太太屋里过来,人已经起来了,好歹等太太梳妆好少奶奶再去吧。”
滟池点点头,回到屋里把信生叫起来,信生还睡得迷迷瞪瞪,勉强坐了起来。滟池见他起来,便坐到一边等着,信生洗漱完,又悉悉索索穿好衣服,便陪着滟池来到二院,先拜见正牌婆婆。
二太太听见信生夫妇正往这里走,便端坐在大椅上,等着滟池鞠了一躬,才拉着她坐下,递过去红包。一边说话一边吃了一碗茶,便拉着滟池往颐年堂来。
明芝三姐妹早就在颐年堂候着了,见方滟池进来,都微笑点头示意。方滟池此时穿着一件水红绉纱旗袍,短发服帖,戴着发箍,很是爽利大方。她朝着老太太太太们一个一个鞠躬,收了不少红包。
老太太说道:“二太太眼力不错,给信生寻了个好媳妇儿!”
二太太忙笑道:“这是方家养了个好女儿,信生好福气,我有什么功劳!”
老太太笑道:“你看看,你这婆婆是最谦虚的,也是极温和的,不会给你气受。”
滟池只顾低头笑,众人玩笑了一场,便一起去大厅吃饭。才吃罢饭就有客人来闹新房,滟池知道这样的事情要持续两三天的,只好硬着头皮对付。每每闹到凌晨两三点钟才能安睡,第二天又要早起,不过两天,眼圈已经黑了。
这天中午吃罢饭回来,滟池对着梳妆台说道:“唉,这黑眼圈已经这么明显了,这日子最好赶快过去,否则身子真吃不消。”
信生换了宽松衣服说道:“谁让你白天不肯补觉呢?”说着翻身上床,不一会儿便呼呼大睡。
滟池转过身子,心里很是失落。哪有新妇在婆家谁白日觉的?周家又是这样的大家庭,人多嘴杂,自己这两天小心翼翼应付,丈夫却一点也不体谅。顿时满腹委屈,正要发作,见他睡得香甜,又不忍心打扰,值得叹口气出来。
此时老太太正叫来韩氏说话,韩氏不知道老太太的心思,陪着她说笑了一阵,笑罢,老太太说道:“转眼信生的婚事也定下来了,棠生今年也要回国了吧?”
韩氏笑道:“可不是嘛,年前就能回来了。”
老太太说道:“棠生也到了说媳妇的岁数了。”
韩氏摇摇头:“老太太不知道,棠生主意大着呢,说他的婚事他自己做主。”
老太太笑了笑:“我就知道棠生是个有主意的,只要他带回来的是清白人家的女孩,咱们有什么不能同意的呢?”
韩氏见老太太开明,连连点头,老太太又说道:“安芝年纪也不小了,今年也毕业了呢!”
韩氏一怔,继而忙笑道:“安芝还是小孩子心性呢,她哪里晓得这个?”
老太太看了韩氏一眼,说道:“她自然是不晓得这些的,咱们可以介绍个不错的认识一下,多了解两年,到时候有了感情,日子过得也和顺啊。”
韩氏心里有些不大高兴,端起茶杯低头呷了一口,缓缓说道:“我早想到了,放开叫靳修士杭他们跟着安芝玩呢。不光他们,我也打听着有没有年纪相仿,又家底雄厚的人呢。”
老太太说道:“还要性格好,安丫头温顺,我怕她吃亏。”
韩氏低眉敛目,说道:“性格好的,少有有本事的。”
老太太向后靠了靠,笑说道:“所以要找百里挑一的,咱们家的女儿又不是配不上?你看劲松,如今都开了医院,又挣钱又有声望,不是很好吗?”
韩氏点点头:“媳妇儿记下了。”
离开颐年堂的时候,韩氏咬了咬牙。自己都当家十几年了,这老太太还是要大权总揽,甚至连自己庶女的婚事她都要过问。如今新少奶奶进门,二太太正虎视眈眈,这件事情决不能让老太太插手,老太太是活不了几年了,可是自己还要在这府里当家,一定要程包揽,否则以后怎样立威?打定了主意,韩氏回三院想着安芝的婚事。
这天下午正是安芝和士杭约好了看电影的日子,安芝倒无心打扮,随意穿了一件月白织锦旗袍,白色高底皮鞋便出门了。电影院前面士杭早已经等了多时,看见安芝下车走过来,顿时觉得眼前一亮。果然清纯佳人,耳边的珍珠耳坠晃动着,士杭的心也跟着晃动起来。
“电影一会儿开始,咱们先去隔壁吃些点心吧!”士杭走过去,和安芝并排走着。
安芝犹豫了一下:“那倒不必,吃完点心电影早开始了,里面黑乎乎的,连位置都找不着呢。”
士杭有些失望,随即又笑道:“是啊,看完再坐一会儿也好。”说着便引着安芝进了影院。这时影院里正在播放一两分钟的短片,已经有不少人就坐,随着画面笑着。
士杭看着安芝的侧脸,想起不久前安芝给他喝龙井茶的情景,那时他看见的也是这张侧脸。这时和那时又有些不一样,黑暗处,扑朔迷离的屏幕的光照在安芝脸上,多了几分神秘的气氛。
“安芝,你平时喜欢看电影吗?”士杭不由得脱口问道。
安芝听他这样称呼自己,先是一愣,继而勉强笑道:“不常看的,我是觉得电影里的人们动作表情都太夸张了些。”
士杭忙说道:“也是也是,我也这么觉得!”说着,又想到她既然不喜欢看电影,还肯陪着自己来,可见对自己有意了,心里倒是很安慰。
过了一会儿,放映厅全黑了下来,屏幕上出现《玉梨魂》的字幕,士杭便专心坐着看电影。又觉得身边的人一会儿说话,一会儿起来走动,真是可恶得很。才皱起眉头,就听见安芝旁边一个声音:“六小姐,这么巧!”
安芝一转头,见是吕钧翰赫然坐在自己身边,心里只是觉得好笑,便拿着手里的小叶紫檀扇子遮着嘴。
陆士杭见是钧翰,心里颇为窝火:前天自己约安芝,他是听见了的,如今正坐在安芝身边,可见是有心拆台。忙张口要说话,却被人拉住,原来自己另一边正坐着一个同班的同学,那人见是士杭,拉着他的胳膊笑道:“陆兄,想不到看场电影也能遇见你啊!”
陆士杭急着和安芝说话,但是他也是有涵养的人,自己同学这样热情,少不得要敷衍一番,便笑道:“果然很巧。”
那同学又说道:“陆兄有没有看过这部电影的原著小说呢?在下家里正有一本,写得很是感人啊。徐枕亚不愧是哀情小说第一人啊!”
陆士杭急得不行,说道:“他的小说我看过的,家里也有藏书。”说完,就要转头和安芝说话,结果却被同学拉着絮絮叨叨聊起来。说这电影的这一幕与小说写得丝毫不差,这一幕却是不太相符,又要和他讨论小说的文字运用。陆士杭忍无可忍,拔下同学的手说道:“我这里还有朋友,不好多陪了。”
说完,转身看着安芝,吕钧翰正和安芝聊着:“这电影演员动作之所以夸张,是因为没有台词,要让观众明白,只有将情绪外化,动作表情极尽夸张之能事,观众才好看懂。”
安芝笑着点头:“原来是这么回事。”
士杭连忙说道:“咦,吕兄怎么在这儿?”
钧翰笑道:“不过是学得累了,想消遣一下,谁知竟遇上六小姐了。”
士杭强压着心里的不快说道:“既然想看电影,前天我提议的时候你怎么没说呢?”
钧翰不以为然:“偶尔的消遣不过是随心情,当时不想看,现在想看了,仅此而已。”
士杭忍不住说道:“果然吕兄是最随心所欲的人。”
钧翰笑而不语,安芝问道:“刚才吕先生说,这电影是个原理来着?”
钧翰说道:“哦,是视觉暂留原理和小孔成像理论。视觉暂留就是说,画面能停留在视网膜上十分之一到十分之四秒,如果图片交替得够快,我们看到的就是连贯的画面。”
安芝恍然大悟:“原来电影这样有趣!倒让我这个不常看电影的人都有些兴趣了呢!”
士杭在一旁满肚子气,过了好一会儿,电影放映完,便要和安芝去咖啡馆。临走还不忘嘲讽一句:“吕先生不会突然兴之所至想喝咖啡了吧?”
吕钧翰像是受到了提点一般:“果然,看完电影和一杯咖啡是极惬意的事情,详情不如偶遇,不如一道去吧!”
陆士杭登时气得脸发红,安芝差点笑出声,说道:“要去你们去,我是要回去了。”说着起身就往自己汽车走去。陆士杭想着有吕钧翰这样的人在身边,自己和安芝当然不能畅谈,因此也不相劝,只等安芝上车离开,便看向吕钧翰。
“陆兄,你到底什么意思?”
钧翰一脸茫然:“什么?”
陆士杭正色道:“我真心爱慕安芝小姐,君子不夺人之美,吕先生能明白吗?”
钧翰笑道:“窈窕淑女君子好逑,这个可以理解。”
陆士杭见他答非所问,不由得冷笑道:“吕先生不要装疯卖傻,以后我与安芝小姐约会,绝不希望再遇见吕先生了!”说完,两只眼睛瞪着吕钧翰,非要从他嘴里听见一个保证。
吕钧翰想了想,说道:“也罢,以后再巧遇二位,我只绕着走吧。”
陆士杭见他答应得痛快,心里虽疑惑,还是哼了一声拂袖而去。
再说安芝一路忍着笑意,心里想着,吕钧翰竟这样小孩子脾性,哪有这么逗人玩儿的?又想着,不知道他这样为难陆士杭,是不是为着自己?要是为着自己,那是因为喜欢,还是因为…
安芝吃不透吕钧翰的性子,那扇子抵着下巴想了一会儿也不敢确定,干脆放开不想。回了周府自和几个姐妹去逗新嫂子,全然不知道韩氏正为着自己的事情犯愁。
韩氏想着,若是靳修把安芝娶了去,家世倒还好,而且远在上海,嫁过去十年八年见不着也省心。可是自己当年和表妹通过气的,一起合谋吓唬过平氏。表妹的脾气,最见不得姨娘,未必瞧得起安芝,反倒以为自己对靳修不上心,那就不好了。
想了想,不如把靳修鹤生叫来,看他们有什么不错的同学,想来这名牌大学的学生,总不至于有太不堪的。就是鹤生的眼里,自己也是信得过的。这事最好全在自己手里办好,省得老太太来插手。想好了,韩氏便叫来鹤生靳修,由使女端出冰镇的酸梅汤来,给他们一人一碗。
喝过解了暑热,韩氏笑道:“你们年轻人,无忧无虑的多好。”
鹤生一听,忙说道:“母亲难道有什么烦恼吗?”
韩氏说道:“母亲的烦恼就在于子女呀!我在发愁安芝的婚事呢!”
靳修一听,觉得表妹的事情,自己在一旁听有些不妥,便要离开。韩氏忙说道:“我也没有把你当外人,二来你也能略帮我些忙。再说,安芝也是你的妹妹呢!”
靳修听了,只好坐回来,说:“我能帮什么忙呢?”
韩氏说道:“你看看你朋友圈子里有没有合适的青年才俊,安芝太老实,交给谁我都不放心。”
靳修心里一动,说道:“常来咱们家的那位陆士杭,他父亲是审计院的院长,他的为人您也是知道的,最是谦虚和气。而且,前两天他还夸安芝妹妹聪明温柔呢,今天听说两个人去看电影了。”
“哦?”韩氏一愣,怎么把这个陆士杭忘了?若是有了这门亲事,鹤生棠生将来去南京发展,好歹也有人照应。况且嫁到南京,安芝就是婚后有什么不顺心夫人事,也不可能千里迢迢回娘家烦自己。再说,陆士杭这个人,想来老太太也说不出什么。
想来想去,韩氏越发觉得安芝能干,悄没声地就找了个好女婿,不必自己操心,还极为有用,不由微笑起来。
53、痴公子原是风月人
鹤生想了想,说道:“我想这事我们不好左右的,六妹早些年就出来交际了,也认识几个异性,也许她已经有心仪的对象了呢?我们插手倒把事情弄乱了。再者说,六妹要是和某人有意,我们在中间做个介绍人也好,可是她既然没有这个意思,我们出面忙什么呢?”
韩氏叫儿子泼了些冷水,心里不大乐意,说道:“你妹妹性格腼腆,等她有意一辈子也等不到的,与其耽误了,不如我们先帮着物色一下。”
鹤生见母亲这样说,不好反驳,只好静静听着。
靳修说道:“我看姨妈不是迂腐守旧的人,现在条件好些的小姐,哪个没有追求者呢?对于安芝妹妹的追求者,总不能因为他对您的女儿心生爱慕就严加提防,那岂不是很封建吗?要我说,放任自由就好。也许要不了多久,两个人就成了公开的男女朋友呢?”
韩氏连连点头,这个理由在老太太那边也可以敷衍,一方面可以先把安芝的事情放一放,一方面也可以暗示老太太迂腐。想来老太太也没什么可明里反驳的,忙说道:“靳修想得就是周到,我们家规矩多,你是个海派人,不要笑话我们才好。”
靳修忙道:“怎么会笑话呢?这才是名门世家的行事,叫人钦佩呢!”
韩氏既得了这样重要的信息,自然不能放过,送走鹤生靳修,就忙着叫人把安芝找来。
韩氏平素是不会主动找自己过去的,如今巴巴的把自己叫到三院,也不晓得是什么事。安芝心神不宁地进屋,看见韩氏正枕着瓷枕闭目养神,便悄悄站到一边。
韩氏听见动静,睁开眼睛,笑道:“进来怎么也不说一声,白叫你站着。”
安芝笑道:“我见您歇着,就不打扰了。”
韩氏拉着安芝坐下,说道:“傻孩子,我们母女之间说这些干什么!”说着就让海棠端进来一碗酸梅汤:“这次的酸梅不错,熬的汤极好喝。不过你们年轻人喝惯了果汁汽水,不知道喜不喜欢这个。”
安芝接过粉彩描金底百花开窗花鸟纹碗,笑说道:“那些哪有这个好?精华都在这汤里了。”说着便喝了起来。
韩氏一边看她喝汤,一边说道:“我听说你出去和那个陆同学看电影去了?”
安芝一怔,险些没呛着,说道:“太太从哪里听来的?”
韩氏嗔怪道:“怎么,这事儿还要瞒着不成?”
安芝摇摇头,说道:“俗话说三人成虎,果然如此。这话说得不够全,我们是好几个人一道去的,怎么最后就成了我和他去了呢?”
韩氏有些意外:“怎么?不是你们两个去的?”
安芝想了想:“自然,我们这一伙,足有四五个人,还有陆先生的同学呢!”
韩氏有些不死心,问道:“这个陆士杭好好的,为什么单约了你出去呢?明芝幼芝也没有去,他对你倒是特别。”
安芝心里一紧,面上笑道:“不过是普通朋友,因为我想看那部电影而已。母亲老提他做什么!”
韩氏说道:“你年纪也不小了,很该为自己打算打算了。跟母亲说说你心里有没有喜欢的男孩子?”
安芝脸一红,有些扭捏:“母亲问这个做什么,怪难为情的。”
韩氏笑道:“这有什么难为情的?明芝幼芝还和她们母亲说这些呢,难道你和我还见外不成?”
安芝听她这样说,自己再不表态怕是要惹怒她了,忙说道:“自然不是见外,实在是女儿心里没有喜欢的人。陆先生只是泛泛之交,他人据说是不错,但也不能因为他人不错就要喜欢他,成什么了呢!”
韩氏想了想,说道:“要我说你也太拘谨了,若是有不错的,尽管交往看看。你看你这一辈的年轻人,谁没有要好的男女朋友呢?你也不必躲闪,只管大大方方的就好。”
安芝点点头,说道:“我记住了,不过母亲何必这样急呢,我宁愿永远守着母亲。”
韩氏笑道:“你愿意,我可做不了这个孽。只管给你找个好婆家,我就功德圆满了。”
安芝脸红得要滴出血来,站起来一扭腰,咬着手帕就往外跑。
海棠进来收碗,笑问道:“六小姐怎么脸红成那样就跑出去了呢!”
韩氏说道:“也没什么,陆先生喜欢咱们安芝,她又不好意思。你可管好下人,不许他们臊着六小姐。”
海棠一愣,她跟随韩氏这许多年,自然听出这话里有话,便笑着点头退下。韩氏挪了挪瓷枕,歪在榻上,想着陆士杭要是做女婿,总没有什么配不上的。安芝怕是年纪小情窦未开,给他们营造一个气氛,慢慢的总能走到一块去。
若是嫁在北平,她懂事还好,若是不懂事,出了什么事情只管跑娘家来搬救兵,自己哪有精力管她?还是嫁得远些好,等士杭毕业回了南京,自己还清净。况且有个审计院长做亲家,鹤生棠生的路将来都好走些。
越想越是觉得这是一门好亲,只是还要慢慢来而已。
再说靳修从韩氏屋里出来,就忙着给士杭打电话,报告这边的情形。
士杭近期并不住在学校,在外租着一个小院子,每日里倒是自由自在。听了靳修的电话,很是惊喜:“这么说,你的姨母是很站在我这边的吗?”
靳修笑道:“我想你也没有什么令人不满意的地方,若是安芝妹妹也答应,想来你们的事情是可以成功的。”
士杭忙说道:“多谢陆兄了,这样为我操心。”
靳修说道:“安芝是我表妹,我自然希望她有个好归宿。不过你既然和她交了朋友,以后就少去梨香那里,我姨丈家里守旧,不喜欢这些的。”
士杭想了一想,说道:“我跟梨香不过是有同是天涯沦落人之感罢了,不过是个普通朋友,倒是你和晶玉感情不一般呢,要叫你姨母知道可不得了。”
靳修一皱眉,说道:“这个你不用操心,我懂得分寸。”
他们这边说完,挂了电话。士杭既有了信心,又得到了家长的支持,自然觉得和安芝的事情是没有悬念的了,第二天就到周家找安芝说话。
话说安芝下午放了课,和明芝幼芝回了嘉美堂,就有老妈子在门口迎接,笑着说道:“六小姐可回来了,陆少爷早来了,现正在三太太那儿吃茶呢。”
安芝一怔,点点头:“知道了。”才走到门槛跟前,不由得回头问道:“你等一等!”
老妈子停住,笑问:“六小姐是要带什么话吗?”
安芝问道:“陆少爷来就来了,为什么特特地通知我?”
老妈子笑道:“没有特特地来通知您,只是小姐们和和陆少爷也算是朋友,先来通知一下。”
安芝多看了那老妈子一眼,说道:“知道了,你忙你的吧。”说完转身进了屋,又想到那老妈子进来时确实是说“六小姐可回来了”,还说不是针对她?
这又是那传来不相干的闲话,叫一群下人误会了呢?安芝皱皱眉头,总觉得心里很是不愉快。
这事儿过去才到第二天,士杭就邀请安芝出去。安芝接了电话,心里一惊,如今下人们正不晓得胡猜什么呢,这时候和他约会,被人知道岂不是坐实了两人的关系?虽说陆士杭确实什么都好,这起初也算是自己的目的,可是以这样的情势确定了关系,总是不舒服。便说道:“昨儿太热了,开着窗户睡觉,结果倒伤了风,这两天可是不能出去呢!”说着还咳嗽了两下。
那边陆士杭有些失望,又有些着急,说道:“怎么这么不当心呢?夏天睡觉最贪凉,人也容易生病的。既然这样,这几天你好好休息,千万别再贪凉,也别吃生食,还要多喝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