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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阳并没有听郝萌说话,只道:“总之燕泽自那以后,不怎么跟人交心,听说之前清醒的时候跟人求救,那些人怕惹事当没看到,心寒了吧。”
郝萌抖抖索索的问:“那个,我问一下,燕泽的救命恩人叫什么名字?”
“你这就问到重点了。”燕阳感叹:“燕泽回来后吧,说救他的人,是个神仙。”
郝萌“哐当”一下从椅子上摔了下去。
那一个月亮很满的冬夜里,他背着富家少爷走了一夜山路,镇上的派出所近在咫尺,漂亮的、像丫头一样的少年拦住了他,沙哑着嗓子问:“名字。”
师门祖训,无论是做好事还是做坏事,都要深藏功与名,方便日后跑路。
他潇洒的装了个逼,说:“雀神。”
第20章 记忆
冬末新春的山,是很热闹的。如果适逢人家办喜事,就更热闹了。
落日熔金,晚霞染红山林,半山腰上羊咩咩咩的叫,桥上老翁收起鱼竿,提着不怎么丰盛的鱼篓往家回去。
十一岁的丁垣,就在这样的山林奔跑。
毛一胡总是四处跑,他们师徒很少在一个地方长期定居。偶尔也结实一些新朋友、新雀友,短暂的相聚和别离,似乎是人生长盛不衰的主题曲。
山村在崇山峻岭之间,青林俊石,风景独好,只是山路坎坷难行。
毛一胡来会一个雀友,恰好赶上村里有人娶媳妇办喜事,自然就一起吃吃喝喝了。早上吃一顿,中午吃一顿,晚上还要吃一顿。
丁垣在傍晚的时候溜出去,山村小,家家户户一旦有点喜事,都凑在一起热闹。他走到一处院子,院子的门开着,守门的黑狗目光炯炯的盯着他,他丢给狗一个宴席上吃剩的包子,黑狗立刻叼着包子回窝了。
似乎有轻微的“啪”的一声,像是什么跌倒了的声音。
丁垣想了想,走到屋子的窗户前,踮起脚往里看。刚一把头伸过去,就正对上一个脑袋,狠狠吓了一跳。
屋里的人正往外看,那是一个很漂亮的人,即使脸上脏兮兮的,但是唇红齿白,穿着一件破旧的碎花单衣,也一样惹眼。
丁垣想,没想到这屋里还有这么漂亮的小姑娘。这村子人不多,应该所有人都去了宴席,怎么席上没见着有这姑娘。他恍然:“你是马瘸子的侄女吧?”
他记得有个人说自己侄女生病了不能来,丁垣不大喜欢马瘸子,跟着毛一胡久了,他看人的眼力也练出来了一点,马瘸子虽然一直笑嘻嘻的,但是面相太凶,看人的时候眼珠子一直乱转,怪不舒服。听说一直在城里打工,特意赶回来过年。
闻言,那小姑娘却突然开口道:“滚。”
声音嘶哑难听,混混沌沌都听得不太真切,丁垣吓了一跳,这声音…是个男孩儿?
男孩儿看了一眼郝萌,动了动身子,十分费力的模样,丁垣察觉到不对,往上窜了一点儿,踩着窗户底下的水管往里看,才发现这男孩的手和脚居然都被拇指粗的绳子绑住了。就这样站在窗户前都很勉强。
“怎么回事?你不是马瘸子的侄女吗?”丁垣一愣。就是他的叔父当初对他苛刻的时候,也不至于绑着他手脚不让动。
“我不是他侄女。”那孩子凶狠的回道。丁垣注意到他身上穿得花布单衣并不合身,露出一大截胳膊,胳膊上纵横交错的都是发红的伤痕。
他以前听过毛一胡说过这些事,心里一动,问:“你不是被拐卖了吧?!”
“不用你管!”
“嘿,我好心好意,”丁垣道:“算了,你想跑?”
“你要去告诉他吗?”那孩子冷笑:“你也不是第一个。”他的声音嘶哑难听,应该是被下了什么药,脸色也很不正常的发红,状况非常糟糕。
“你被人告过密?”丁垣怔住,随即道:“这村子在山上,往山下只能走下去,早上上山晚上才能到,你现在要跑,必须走一夜。而且山上小路多,你也不识路,不过你现在的身体,根本走不了几步。”
那孩子听着丁垣说话,没有说话,只是冷冷的看着他。
丁垣道:“你等着。”他一咕噜的跑了。
窗户边上,又只剩下那个穿花布衣的男孩,他坐在窗户边上,等了一会儿,太阳渐渐沉下去,月亮和星星升起来,山里特有的风从打开的窗户外吹了进来,冷到骨头里。
他漠然的看着,慢慢的嘴角勾了起来。
一个脑袋突然钻了出来,他一怔,丁垣在窗外看着他,道:“走吧。”
“什么?”
“你不是要跑吗?我来帮忙啊。”丁垣从兜里掏出一把塑料小刀:“我先翻窗进来帮你割绳子。”
那男孩怔怔的看着丁垣灵巧的跳进窗户,把他的绳子割开,打开门锁,扶着他出了院子。院门口卧倒着大黑狗,肚皮朝上睡得正香,爪子还搂着根棒骨,隔老远都闻到股酒味儿。
“我自己下山。”男孩儿哑着嗓子道,话一说完就踉跄了一下。
丁垣蹲下身,撩开他薄薄的裤腿儿一看,果然,腿上也是伤痕累累。他叹了口气,无可奈何道:“算了,你这样也没法走,上来。”他蹲下身。
“干什么?”
“我背你啊!”
“不用。”
“不用不好意思,你又不是小姑娘。”丁垣抓着他的手往自己脖子上搂,顺势托起他的屁股:“这都是节约时间,我跟你说,咱俩下山路做好打持久战的准备,没准儿明早都走不出去。马瘸子吃完席就会回去,回去发现你不见了肯定会找你。咱们走得早,走快点,他们追不上。”
“他们有狗。”男孩的身体紧张的蜷缩起来,道:“放狗出来找,很快能找到,你背着我,走不远。”
丁垣已经背着他往出村的路走了,一边走一边道:“你之前被他们用狗找过吗?”
男孩不说话。
“不过不用担心,”丁垣得意的道:“这村里每家狗我都用泡了酒的棒骨喂了,睡得正香,估计没几个小时醒不过来。那些人要来找,除非鼻子比狗鼻子还灵。马瘸子也不识路,应该没问题。”
山路被月色照的很亮,托明月的福,不必打电筒也能看得见林间小路。月亮照在溪水里,溪水映了一副月色。山光桥影,星辰酿雪,晚上走起来,或许是因为两个人,并不觉得荒凉。
丁垣道:“我也只有一件破袄子,没法脱给你,你要是觉得冷,就抱紧我。”话刚说完,他觉得背上的人和自己距离更远了。
冷风嗖嗖的往脖子里灌,他问:“喂,你叫什么名字?”
“燕泽。”
嘶哑混沌的声音难以听清,丁垣道:“燕子?你这名字也像个姑娘啊。”
“我…”
“燕子就燕子吧,”丁垣又道:“我也没笑话你。燕子挺好,你看你今天还穿花衣,挺配的。天真冷啊,这里的燕子都去南方过冬了吧,天气暖和的时候就该回来了。”他絮絮叨叨的东拉西扯,这样好像会暖和一点。
身后的人不说话了。
“燕子,我问你,你在院子里的时候怎么不呼救呢?你叫人来啊,村里的人肯定帮你。要不是我刚好来了,你就完了。”
半晌后,有人道:“没用。”
“怎么会没用…”丁垣顿了顿,问:“你试过?”
对方没有说话。
“唔,”丁垣道:“你这样的,一看就是养尊处优的富家小少爷,没遇到过这种情况吧。其实也很正常,世上有好人也有坏人,有时候人情冷漠,真不是个事儿。麻将牌还会趋炎附势,还会欺软怕硬呢。人比麻将复杂多了。”他老气横秋的安慰:“我是不知道你遇到过什么,估计不太好,可能觉得人心比较可怕,但是计较也没用了,俗话说得好,浮浮沉沉起起落落圆圆缺缺是啥?是牌局!也是人生。”
“你看你在这么奇怪的时候遇到我,我背着你去镇上找派出所,是不是很有缘。只是我真是奇怪,”丁垣自顾自的念叨:“你都这么大了他们拐你干什么,是不是看长得太漂亮当成姑娘拐了,回头发现拐错了又没法还回去,还成了个烫手山芋,手不能提肩不能扛只能闲置?”
“…闭嘴。”背上人不太想说话的样子。
“我包里还有喜糖,你是不是没吃饭?”郝萌从兜里抓住一大把芝麻糖递给身后人:“吃吧,别饿死了。”
半晌,燕子问他:“你不累吗。”
“不累,我师父专管不平事,以前遇到什么不平事就喜欢拔刀相助,有时候人是相助了,自己也惹了麻烦,必须跑路。我这一年隔三差五就要被人追击,你放心,”丁垣道:“就算救了你,我也不会有事,我这个人吧,最擅长跑路。”
他说:“这是我第一次单独出来管不平事,我师父说,做人先做胡,牌品看人品,人品好了,牌品自然就好,我就当是历练了。我看人家电影里都演,我这个行为叫英雄救美,我一开始还以为你是姑娘,差点都萌动了,结果你居然是男的。男的就男的吧,反正也挺美的,将就一下得了。
背上人隐隐好像在磨牙。
“有点困。”丁垣打了个呵欠:“我来唱个山歌提神吧。”
他小声的唱:“搭子少丢边张,搭子多丢中张。搭子太多拆排序呀,第一二轮打中张。跟牌不过三,进牌留边搭,后局他家打生张,附近都危险哎——”
调子拉的好长好长,虽然不知道是哪个调子,但是应该是跑调了。
“这是哪门子山歌?”背上人忍耐道。
“我们师门的歌诀,每天唱一唱,有助于背诵。”丁垣继续唱:“打闲别打连,单粘粘差边。抠胡最可怕,必是开门难。自庄莫做大,自摸也不差,顶住下家牌,让他放不下。”
“别唱了。”燕子忍无可忍:“你还记得路吗?”
“当然记得!”丁垣道:“我们玩麻雀的,记忆力都要练,这个山路我走一遍就记住了,相信我!”
半个小时后,丁垣:“咦?好像走错了啊。”
“往南走,刚才的小路不用左拐,直接下,看到有槐树的地方,绕过去往东。”背上的少年声音格外冷静。
“你…你记得住?”在一一证实了确实没错之后,丁垣道:“我看你记忆力也不错,不如过来拜我师父吧,当我师弟。”
背上的人没有说话。
丁垣回头一看,对方像是太累了,伏在他的肩膀上睡的香甜,可以听到均匀的呼吸声。
丁垣的脚步不由自主的放轻下来。
时间过去的太久,春夏秋冬有无数个夜晚,没什么不同。
而那个漆黑的、寒冷的夜晚,在丁垣的脑海里已经变得格外模糊。他想不起背着萍水相逢的陌生少年走在山路上的心情,是少年意气?是一时兴起?只记得月度银墙里潺潺溪水流过,记得波澜壮阔的星河,觉得经典的桥段变成哭笑不得的趣味,惊叹命运的玄妙和缘分的巧合,记得在漫长的山路里,脚步没有一丝踟蹰。
天亮的时候,他背着少年到了镇上。
晨露打湿了衣衫,早上的时候,开始下起小雪。
派出所就在眼前,他说:“快进去吧,我在外面守着。”
“我们还会再见吧。”那少年皱着眉头看他。溪水洗净了他的脸,他干净、斯文,漂亮的不像是小子。
丁垣穿着脏兮兮的破袄棉裤,咧嘴一笑:“那当然了,你不是燕子嘛,等春天到了,记得飞回来看我。”
“名字。”
丁垣想了想,肃然道:“雀神。”
他看着那个少年走进了派出所的大门,不多时又有人出来。等了一天一夜后,一辆高级小轿车出现在派出所的门口。
他看见车上下来几个穿着富贵的中年人,抱着少年痛哭。
他看见他们给他换了身干净的衣服,像是一辈子都不会和他有交集的分明。
丁垣感叹:“还真挺像只燕子。”
车要开走的时候,少年站在车门口迟迟不进,左顾右盼像在寻找什么。
丁垣看着自己开了口露出拇指的破鞋,犹豫了一下,还是没出去。
车开走了,偶尔有人经过,诧异的打量他一眼。他笑了笑,伸手接了一朵雪花。
腊月三十,小雪,街上空荡荡的。郝萌遇到了下山来找他的毛一胡。
毛一胡眯起眼睛问:“去哪了?”
他说:“救了一只燕子。”
“燕子呢?”
“飞走啦。”他眉开眼笑:“可能春天还会回来。”
第21章 打听
雨季特别长。
夜雨冲淡了暑气,早晨的时候,太阳还没起来,空气格外清新。
郝萌叼着煎饼豆浆去俱乐部,上了二楼,一眼就看见大厅里,郑太坐在桌前,正埋头写什么东西,方大海坐他旁边,拿手机玩俄罗斯方块。
“起这么早?”郝萌有点惊讶,一看郑太写的东西:“哟,暑假作业还没写完呢。”
郑太正在奋笔疾书,《暑假生活》看样子还有大半没写。
“人家开学还要检查作业,”方大海道:“郑老板让我监督这小子做题,你别打扰人家分心,快走。”
郝萌一点儿也不想看小学生做作业,正要走,郑太停下笔,突然抬头道:“这两个月你不用教我了。”
“嗯?”郝萌的半个煎饼还叼在嘴里。
“燕大仙答应回头有时间给郑太小朋友指导两局,”方大海解释:“说你马上也要比赛了,不要浪费时间。”他感叹:“燕大仙这个人吧,想的还挺周到的。”
郝萌一点儿也没觉得高兴,他看向郑太:“你答应了?”
“不然呢?”郑太回答的理所当然:“他可是雀神,雀神来给我指导两局,比你给我上两个月课益处大的多吧。”他讥讽:“难道我要为了你推掉雀神的指导吗?”
我也是雀神好不好?郝萌的自信心受到极大打击。再看方大海,也是一脸深以为然的模样。
他安慰自己,这就是凡人的眼光,又愤愤的灌了一大口豆浆,灌得太狠,差点烫到喉咙。
“哥哥,早上好!”应秀秀从里面走出来,和郝萌打了个招呼,道:“燕哥哥已经到了,在最后一间训练室里面等你。”说罢又很羡慕的道:“要是有什么重要经验,一定要和我们分享啊。”
郝萌突然觉得香喷喷的煎饼也味同嚼蜡了。
迈着沉重的步伐走到了训练室,他站在门口,迟迟不想进去。
自从知道了燕泽就是当年他英雄救美拔刀相助的富家少爷后,郝萌就有种无法直视的感觉。
这是一种怎样的孽缘啊!
挣扎了很久,他还是鼓起勇气推了开了门。
燕泽正坐在沙发上看书,桌上还放着一堆文件和白纸,不知道做什么,看见他进来,很自然的道:“早上好。”他奇怪的问:“你昨晚睡得不好?”
郝萌:…
翻出十五年前的陈年旧事认真回忆细节反复咀嚼,睡得好才怪。
他说:“酒店床不舒服。”
燕泽点了点头:“三楼是私人卧室,燕阳平时也没用过,你要是不嫌可以搬进来住,至少比酒店好一点。”
郝萌:“谢谢,还是不麻烦了。”
燕泽也没有勉强他,只是随手拿起桌上的两本书给他,道:“今天开始先看这两本书,熟读到能背出来最好,这两本书吃透以后,再训练下一步。”
郝萌先是一愣,心里想,这难道是什么秘籍口诀一类?燕泽就这么随随便便的给他了?还真是大方,可能这就是气度吧…他一边想一边拿起书来看,然后难以置信的瞪大眼睛。
“《基础麻雀》《竞技麻将比赛规则》?”
燕泽是在搞笑吗?
他说:“燕大哥,燕大仙?你让我看这两本书,不是开玩笑吧?”
燕泽坦然的盯着他,道:“燕阳问过你,你是第一次参加竞技麻将比赛。之前应该没有了解过比赛规则,熟悉比赛规则,有什么不对?”
郝萌语塞,燕泽一脸认真,郝萌心里大骂这人好阴险,差点露陷了,就道:“我当然是第一次参加比赛,熟悉规则没问题,但是没有必要全都背下来吧?我这又不是考试?而且你见过哪个学生考试背《学生手册》的,这和比赛内容有关吗?”
“你是不是觉得背这个很无聊?”
郝萌没有回答,心想废话!
“熟悉规则只是基本,比赛的时候规则的作用是什么?”燕泽问。
“遵守,不被判出局。”郝萌答。
燕泽笑了一下,郝萌觉得他这个笑很玩味,好像觉得自己说的话很幼稚似的。
“规则可以用来遵守,也可以用来打破,”燕泽的微笑依旧清爽,这令他看起来就像是个感情真挚的小白脸,只是说的话就不怎么真挚了,他道:“必要的时候,还可以拿来玩弄。”
“玩弄规则,可以帮助控场,钻规则的漏子,比赛会很容易进行。但从追求胜负结果来看,背一遍《竞技麻将比赛规则》,比练习没用的技巧更实用。”燕泽看向郝萌:“不要小看它。”
郝萌有点说不出话,他还是第一次听到这样的论点。
说实话,他从没有好好看过《竞技麻将比赛规则》,当初为了给毛一胡筹手术费,他进了雀坛打比赛,急于求成,也没有太多的时间去了解规则,这对他来说,也是浪费时间的无聊举动。那些规则还是蒋桦逼着他囫囵看了一遍,但终究不完全,以至于在之后的比赛里闹了不少笑话,虽然没能影响到结果,但是他那些莽撞的举动,也成为他后来很大一部分黑点。
“你还有什么问题?”燕泽问。
郝萌心里有点不甘心被燕泽这么头头是道的教训,这会让他生出一种错觉,在燕泽面前,他就像个菜鸟。他问:“《比赛规则》就算你说得对,《基础麻将》又是怎么回事?这种初级入门的书,我…我看它有用?有意思吗?”
燕泽打量了郝萌一番,郝萌被他的目光看的发毛,只听燕泽道:“你的牌章灵活多变,我想之前大部分的经验累积,都是从实战得来的,理论相对比较少,你是不是从来没看过《基础麻雀》?”
郝萌心想我靠这也能看出来。不过的确也是,郝萌的麻雀本来就是跟叔父开茶馆的时候“看”会的,没有人特意教他牌番和章法。后来跟毛一胡的时候,算是有了基础,毛一胡教他的,都是基础之上的东西。《基础麻将》这东西,郝萌不看。就像不能让一个博士,又重新开始学习汉语拼音一样。
“有实战经验是好事,但是最开始的基础都没打好,对以后可是很不利的。”燕泽道:“你现在已经小有所成,回过头来看《基础麻雀》,会领悟到新东西,有的时候,牌章不用那么多变,返璞归真最好。”
郝萌心想,返璞归真到像你一样,全都用一个套路万能公式打完全场么?不过虽然心里吐槽,郝萌也觉得燕泽这个说法很新鲜。习惯了一种思维方式,燕泽的这些看法,对他来说好像也不是难以接受。
燕泽问:“现在你可以开始看书了。”
郝萌虽然有点气不过,也只能无奈的在桌前坐下来。
燕泽单独给他开小灶的训练室,只有他和燕泽两个人。郝萌坐在桌子面前看书,燕泽坐在沙发上看文件,不知道在看什么,有时候还写两笔。
《竞赛规则》冗长又无聊,郝萌打了个呵欠,忍不住抬头看燕泽。
燕泽的侧脸好看,皮肤又白又细腻,训练室的窗户打开,正好一束太阳照在他肩上,他姿态慵懒优雅,甚至像个清新的高中生。
但是怎么就是记忆里那个小燕子呢?
他确实没联系起来,一来是时间过得太久他也模糊了,二来是对那个少年的印象,郝萌停留在“像姑娘一样漂亮”,自然也下意识的觉得“像姑娘一样柔软”。
结果十五年后,燕泽虽然越长越漂亮,但并不像个姑娘,也不柔软,还特别难缠,特别阴险,比起郝萌,他才更像是个机会主义者。
郝萌想,如果自己是丁垣,还能借着这个救命之恩攀点关系,燕泽再怎么阴险难搞,对救命恩人总要客气点吧。可偏偏他现在是“郝萌”,年纪都对不上,就算跟燕泽说了燕泽也不会信。白白错失了一个被人涌泉相报的机会,郝萌有点遗憾。
“我很好看?”燕泽头也不抬的问:“你要这么盯着我。”
看吧!精明的小白脸,警惕性还挺强,眼睛长的全身都是。
他心里一动,状若无意道:“昨天我听燕老板说,你小时候被人贩子拐走过?”
燕泽的动作微微一顿,随即神色如常的回答:“嗯。”
“人贩子真是太坏了,你一定受了很大的心理伤害。”郝萌装模作样的谴责了一番,才道:“听说最后是个神仙救了你,是不是真的?这个世界上真的有神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