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夫妻恩爱是好事啊。”时小念说道。
“恩爱倒也好了,偏偏他们也不太平,我从慕家佣人那打听到,千初和时笛婚后已经吵过好几次了。”闽秋君说道。
“吵架?”时小念错愕地睁大眼,“这不可能吧。”
要说天气变化无常她信,说慕千初和时笛感情不好怎么可能,她纠缠慕千初这么多年他们都没散,不正是证明他们是真爱么。
“吵架的原因好像都是因为你。”闽秋君看着时小念,语气有些难受。
时小念身体一僵,吵架的原因是她?这怎么可能。
“佣人们说,他们现在在家里每次一提到你,两个人就吵起来。千初结婚以后就像变了个人,他是那么斯文儒雅的一个人居然和时笛吵架。”闽秋君拍了拍头,“你妹妹一吵架就打电话给我们哭诉,我怎么劝都没有用。”
这时,服务端上两杯咖啡。
时小念坐在那里,想不通当年她怎么纠缠都没事,怎么婚后她倒成了他们的导火索。
她现在都不去见他们了,躲得远远的,他们反倒不太平。
这算什么?
不过,慕千初确实有些奇怪,之前为了能给时笛一个完美的婚礼,连治疼痛的药都不吃,现在怎么会在言语上不让着时笛呢?这说不通。
“你爸爸恼得几个晚上都没睡好,公事家事全都烦着他,他就…”
说到这里,闽秋君欲言又止。
时小念看向自己的养母,看着她一脸的为难,隐隐觉得养母接下来的话才是今天的正题。
果然,闽秋君看着她好久,然后从包里拿出一份文件搁到她面前,说话说得很艰难,“你爸希望你把这份文件签了。”
时小念的手搭在热气腾腾的咖啡杯上,低头看向文件。
文件上有着密密麻麻的字,她没看清楚,只看出一个偌大的标题――
【亲子关系断绝书】
断绝书。
时小念的脸瞬间一片惨白,手指靠到杯子,整杯咖啡泼到桌上,她想都不想地拿起文件,文件没有被泼湿,一个字都没有湿,咖啡滴在她身上,滚烫得厉害。
“小念——”
闽秋君惊呼一声,连忙站起来抽起纸巾替她擦污渍。
时小念站起来推开他的手,“我没事。”
“不行,你这容易烫伤…”
“我们谈正事吧。”时小念看着她眼中的关切,忽然觉得有些讽刺,推开养母的手,时小念冷冰冰地道,“不是来谈签字的么。”
服务生走过来将桌子清理干净。
“小念…”闽秋君坐下来,一脸难为地看着她,脸上全是苦涩,“我已经和你父亲争执很久了,可是他还是执意如此,他认为是你之前的纠缠不休才会让千初和时笛现在婚姻不顺,他一定要逐你出家门。”
“我不是已经被逐出家门了吗?”时小念自嘲地笑了一声,眼睛酸涩起来,“几年前,你们就不让我留在时家了。”
驱逐这种事可以一遍再一遍的么?
“小念。”
“现在又要从法律意义上驱逐我,没关系,我签就是了,反正我也不觉得我还能做时家的女儿。”时小念无所谓地笑笑。
闽秋君悲悯地看着她。
时小念仍是一脸笑容,笑得很是淡然,完全不在意,“妈妈,笔呢?你肯定带笔了吧。哦,我现在也不能叫你妈妈了吧。”
有备而来嘛。
“小念,你不要这样。”闽秋君看着她唇边的笑容难受极了,但还是从包里拿出笔给她,“家里都是你爸爸做主,我争不过他,但以后,我会偷偷出来看你的。”
偷偷。
妈妈看女儿要偷偷地看。
“没关系,我早就想到有这一天了,我签字就是。”
时小念从她手中接过笔,直接翻到文件的最后一页,笔尖抵上去的一秒,眼泪一滴一滴地落在纸上,泪水根本控制不住。
她远没有自己想象的那么淡然、坚强。
她远没有自己想象的那么对时家不在乎。
闽秋君错愕地看着她,“小念,你——”
“为什么收养了我又要抛弃我?”
时小念低头,握着笔的手在颤抖,声音哽咽得发不出完整的句子,“我做错什么了?从小到大,你和爸爸就偏爱时笛,你们偷偷在一旁塞吃的给她,偷偷带她一个人去上补习班,你们偷偷地带她另拍一份全家福,我如果这么多余为什么不一早把我送走呢,在我还不记事的时候,那该多好。”
闽秋君呆呆地看着时小念,没想到这些事她都知道。
当初,他们夫妻是因为生不出孩子才去领养了一个弃婴安全岛的婴儿,没想到领养完她就发现肚子里已经有了。
时笛这个亲生孩子来之不易,所以他们夫妻都难免会偏爱。
她以为,做这些事时小念都不知道。
“就因为我不是你们的亲生的,所以什么错都是我的,什么恶果都是我来承受。”时小念有些激动地说道,眼泪不停地掉下,“当初,照顾慕千初的是我,他恢复视力、回到慕家你们就全力促成他和时笛,偷偷告诉慕千初以前就是时笛和他最要好。你们只怪我纠缠,可你们有没有想过我的感受?”
“现在,我放弃我认输了,我不再纠缠他们,结果错的还是我。”
时小念抓紧手中的笔,早已泪流满面,声音颤抖得厉害,“我又要变成孤儿了,我又没人要了。为什么要这样抛弃我,因为我不是亲生的就可以随便抛弃吗?父母可以随便抛弃,对吗?”
她其实很在乎这个家的,她在乎亲情。
为什么会是这样的结局。
闽秋君坐在她对面,听着她的话也哭了。
时小念一直喃喃着,“为什么要抛弃我,为什么不要我了,为什么就不要我了?我一直想做好的,我一直想好好做你们的女儿,从小不敢行差踏错半步,我那么努力…你们怎么就看不到呢?”
她就像个迷失在野外的孩子。
从小到大,她努力学习,得不到夸奖;她努力做家务,得不到夸奖;除了纠缠慕千初她没做过其它让父母不快的事,为什么就这样不要她了,为什么?
闽秋君不是个铁石心肠的人,闻言再也听不下去,便哭着道,“算了算了,小念,不签,咱们不签了…”
时小念笔下的文件突然被人抽走。
她呆了下,抬起头,泪水模糊她的视线,只见宫欧脸色铁青地站在她身旁,一只手用力地握住文件。
他怎么来了?
“呵。”宫欧盯着手中的文件冷笑一声,“我还以为是什么大不了的东西让你哭成这样,时小念,还能不能有点出息?”
“你是——”
闽秋君错愕地看着宫欧。
“你就是她那个养母?”宫欧看向闽秋君,冷声问道。
明明是个年轻人,可气场极强,在他面前,闽秋君感觉自己莫名变得卑微,连回答都变得是不由自主,“是。我是小念的妈妈。”
怎么总觉得在哪里见过这么英俊的年轻人,有点眼熟。
“丢弃自己孩子的人配称为妈妈么?”宫欧大掌一挥,将时小念往里一推,在她身边坐上来,冷冷地看着闽秋君道,“她那个亲生母亲不配,你也不配。”
“宫欧,你干什么?这是我的事。”
时小念顾不上哭,连忙朝宫欧道。
宫欧嫌弃地瞪满脸泪痕的她一眼,“你看看你这样子,有什么资格和我说是自己的事!我来处理!”
他张狂得厉害。
“我…”时小念被堵得竟说不上话来,她这个样子的确是窝囊极了。
闽秋君震惊地看向宫欧,他就是那个宫欧?n.e的宫欧?
宫欧将视线从时小念身上收回来,目光冷厉地看向桌对面的闽秋君,竖起手中的文件,“你们的签名我看到已经在上面了,闽女士,为什么要和时小念断绝关系?”
“这…”闽秋君迎着宫欧的目光仍是不自由主地回答,“是…因为她们姐妹不合。”
这理由听起来多少有些怪异。
“哦,那为什么不是和小女儿断绝关系,而是和大女儿?”宫欧冷笑一声问道,忽然作恍然大悟状,“对了,时小念是个养女,想丢的自然是个不亲的了。”
“不是这样的,这中间发生了很多事情,外人是不会明白的。”
闽秋君忍不住为自己的亲生女儿辩解。
至少在慕千初的事情上,他们一家都认为时笛没错。
一个视线正常、优秀的慕千初自然是应该和时笛在一起的,作为姐姐应该相让,而不是相争,争得天翻地覆的。
闻言,宫欧笑得更加厉害,唇角的弧度充满了嘲讽,他看着手中的文件道,“抛弃女儿能抛得像闽女士这么道貌岸然,一脸苦衷的我还是第一次看到。”
他们谈话的时候,时小念坐在那里一直低着头,双手紧紧抓住自己的衣服。
第66章 我宫欧就是你的家
闽秋君说不出话来。
只听宫欧将文件往时小念面前一丢,目光冷冽地看着她,“把字签了!”
时小念咬紧了嘴唇,可还是尝到一抹苦涩,她看向文件上面断绝书几个大字,身体被狠狠地刺痛,泪水含在眼里掉不下来,她慢慢抬起手握住笔,指尖在颤抖。
她知道自己该签。
可她的身体忍不住颤抖,根本控制不了。
“签!”宫欧目光死死地盯着她,高高在上,嗓音很沉,“时小念,他们不要你了!你的亲人已经抛弃你了!你还不签?”
他们不要你了,你的亲人已经抛弃你了!
这一次,他们是彻底地不要她了,她的亲人、她的家人不要她了。
听着这句话,时小念紧紧咬住了唇,将唇咬得泛白,握住笔的手不停地颤抖。
“时小念,别让我看不起你!”
宫欧瞪着她低吼出来,逼着她签。
时小念再一次翻开文件,翻到最后一页,养父养母那边已经签了字,现在只等她签字。
她咬着唇,颤抖地握住笔将自己的名字一个一个写上去。
每画一笔,就代表她失去了家庭。
每画一笔,就代表她又变成无父无母的弃儿。
很久,时小念终于将自己的名字写完,却连抬起头的力气都没有了。
闽秋君和宫欧一直看着她,表情各异。
宫欧拿起文件就丢到闽秋君面前。
闽秋君已坐在那无声地哭得不成样子,一脸难过地看向时小念,“小念,妈妈对不起你,是妈妈没照顾好你,我们母女怎么会走到这一步…”
怎么会走到这一步。
她也想问。
时小念埋着头,眼睛紧紧闭着,笔从手中滑落。
“断绝书都签了,还摆出这副虚伪的嘴脸做什么?”宫欧冷笑一声,鄙夷地看着前面的闽秋君。
闽秋君被指责得说不出话来。
宫欧看了时小念一眼,她就坐在那里,低着头,窝囊得一声不吭。
宫欧黑眸冷冷地睨向闽秋君,嗓音阴沉,“闽女士,字我们签了,不过我要提醒你一件事。”
闽秋君愕然地看着他。
“既然关系断绝,时小念对你们就再没有赡养义务。”宫欧厉声道,“也就是说,你们将来是病是穷是死,你们时家将来是衰是败…都不要来求时小念。”
时小念始终低着头。
闽秋君怔怔地看着宫欧,又看看时小念,声音有些哽咽,“这个是自然。”
他们怎么会去求时小念呢。
时小念又能帮他们什么呢。
“话不要说太满。”宫欧冷笑一声,眼中透着一股邪气,“我已经看到你们的结局。”
“什么?”闽秋君愣住。
“我已经看到你们哭着爬着来求时小念的那一天。”宫欧说道,站起来伸手拉起时小念就走,长指挑起她的下巴,让她看向闽秋君,“时小念,好好看着这张脸,今天是她抛弃你,将来,她就是跪成狗,你都不准理睬!”
闽秋君完全呆在那里。
明明是她来讲断绝关系的,却被说得好像是他们做父母的被抛弃了。
时小念看向自己的养母。
她知道,宫欧是在帮她,帮她在养母面前挣回最后一点尊严。
“宫欧,我们走吧。”
时小念轻声道,她不想再呆在这里了。
“好!”
宫欧一口答应,拉住她的手往外走。
蓦地,他停下脚步,回头睨向闽秋君,冷冽地道,“对了,文件交由法院生效后,请把其中的一份寄到n.e集团总部总裁办公室,宫欧收。谢了。”
说完,宫欧拖着时小念离开咖啡店。
闽秋君坐在座位上,惊呆地看着他们离开。
时小念被宫欧拖回车里,她始终低着头,一声不吭,双手搁在膝盖上,手握成拳,指甲深深地陷进手心里。
“还哭?能不能有点出息?”
宫欧坐在她身边,以为她是低着头啜泣,不禁拧眉。
他是很少看到她掉眼泪的,即便一开始将她囚禁在帝国城堡,他也没看到她掉眼泪,现在却为了一份《亲子关系断绝书》哭得跟个泪人似的。
“把头抬起来,给我堂堂正正的!”宫欧愠怒地盯着她,“你已经是成年人了,任何人不要你,你都能活得下去!”
他不喜欢她这个窝囊的样子。
他宁愿她像之前有一阵跟他冷脸的模样,那样至少看着有生气,不像现在就是只可怜虫。
“我曾经在书上看到过一句话。”时小念的声音忽然在车里响起,声音因泪意而变得低哑。
“那句话说,人为什么要有家,因为你不管走多远、有多好、有多苦,一回头,都有一个坚实的后盾在那里,你随时都能回到那天歇息。”时小念说道慢慢抬起头,看向宫欧,忽然笑了,笑得很平静,“我是能活下去,可我没有家了。”
她在平静地叙述一个事实。
从今往后,她就真的没有家了。
时小念并没有在哭,只是泪上全是泪痕,她的双眼红得像被血水洗过,她在笑,笑得动人,下唇上一片血迹,是被她硬生生咬出来的,颜色瑰丽而残忍。
宫欧注视着她,胸口像被什么狠狠地挤压过,疼到钻心。
“以后,我宫欧就是你的家!”
宫欧低吼出声。
闻言,时小念震惊地看着他,他在说什么?
宫欧忽然朝她扑过去,将她按在车的一角,低眸盯着她红红的双眼,薄唇微掀,一字一字性感而坚定,“以后,我就是你的后盾,你爱和谁不合就和谁不合,出事了我宫欧给你收拾残局!”
“宫欧…”
时小念怎么都没想到宫欧竟然会说出这样的话来。
一个她唯恐避之不及的男人居然说出这样的话。
宫欧深深地凝视着她,蓦地伸出手用拇指抚上她的嘴唇,他的指尖立刻多了一抹血色,他盯着那抹刺眼的血色,眉头拧起,“你给我听着,他们不要你,我宫欧要你!谁惹你,你就是拿把枪去把人杀了,我都替你摆平。但――我绝不允许你再做出自残这种无聊的事,听到没有!”
居然把嘴唇咬成这样。
时小念呆呆地看着他,他现在每个霸道的字眼对她来说居然都是那么动听。
她这是怎么了?
下一秒,宫欧就堵上了她的唇,狠狠地吻住她,霸道而张狂地品尝着她唇上的味道,混着鲜血的腥味,让他吻得如痴如狂,像个吸血鬼似的,怎么都尝不够。
他撬开她的唇,时小念微微张开唇,任由他吻着。
不知道为什么,她第一次被宫欧吻着不觉得反感,反而感觉身体里的某一处空白被填补上了什么。
谁都不要她了。
他却告诉她,他要她。
时小念的长睫颤了颤,由着他吻,由着他撬开她自己的唇,他火热的舌袭卷而来,将属于她的气息全部夺走。
他将她压在车里的一角,呼吸越来越沉重,身体也逐渐紧绷起来。
她感觉到他身体的变化,有些不自在。
“开车!回家!”
宫欧离开她的唇,朝司机吼道。
再不回去,他怕他会在这里就把她要了。
时小念看着他急切的模样脸不禁热了热,他说,回家,回…家。
很奇怪,她心底那抹歇斯底里的难受竟慢慢在消化,她忍不住看向宫欧英俊完美的侧脸。
今天,他又为她出了一次头。
宫欧蓦地转头看向她,“看什么?”
时小念低下头,下巴很快被他挑起,他将脸逼她到眼前,黑眸锐利,大有不问到不罢休的架势,“说,看什么?”
时小念只好轻声说出口,“我是没想到,在这个时候,会是你陪在我身边。”
落单、无助、被抛弃的时候,陪在她身边的人竟然是宫欧,这个恶劣专制的偏执狂。
闻言,宫欧勾了勾唇,眼中写满得意,“感动了吧?”
司机说得不错,只要把女人宠好了,就能让女人心甘情愿地留在身边,他知道该怎么做了。
“有一点吧。”
时小念承认这个时候身边有个人,的确让她没那么难受。
“才有一点?”宫欧拧眉。
他还想要多少?
时小念没说话,推开他挑着她下巴的手,转头望向窗向倒退的风景,路旁的风景在不停地往后倒退,这二十年来在时家生活的点点滴滴也都在倒退,一点一点退出她的生命。
车窗上印出她的脸,模模糊糊的。
时小念,以后,你就是一个人了。
努力地一个人活下去吧。
回到天之港,一下车,宫欧就迫不及待地将她打横抱起往电梯里走,有过一次差点被监控保安室全程围观的经验,宫欧没再在电梯里对她怎么样。
可一出电梯,宫欧就将她放下,把她按到墙上,边吻边往房子走去,两个人纠缠厮磨在一起。
从进门开始,衣服散落一地。
时小念被宫欧抱着怀中,褫夺走所有的呼吸,整个人完全不像是自己的,由着他操控。
他的吻一遍一遍落下来。
他的手滚烫,烧着她的每一寸皮肤。
卧室里一片暧昧。
疯狂过后,宫欧从床上坐起来,只见时小念已经睡着,蜷缩着身体靠向外边,离他离得远远的,形成一种自我保护的姿势。
第67章 宫欧的报复
有必要离他这么远么?
宫欧拧眉,将她整个人翻过来,低下头在她的唇用力地吻了一记,将她搂在自己怀里,感受着她身上的温度,这才满足。
她的嘴唇被她自己咬破,血不再流了,但还是有浅浅的血腥味,呼吸时缓时急,就像在梦中受到了什么惊吓似的。
做噩梦了呢?
这让他想到今天在车里望见她的场景。
隔着落地窗玻璃,他就看着她将咖啡洒在自己身上,她对着那个中年妇人哭得泣不成声,她握着笔的手抖到不行…柔弱、无助。
他将手探进被子里,摸到她的手握住。
她的手指纤细柔软,凉得冰雪。
宫欧将她的手捂了一会,翻开被子起来,走进浴室冲澡,换上浴袍往外走去。
天之港的复式公寓没有佣人,封德正一个人在客厅里摆弄着一瓶花,将多余的花枝剪掉,见宫欧出来,立刻恭敬地低头,“少爷。”
“给我一份时小念家庭关系的资料,我要时家所有人的。”
宫欧一边冷漠地说道,一边走到沙发上坐下。
“时家?”封德愣了下,随即点头,“是的,少爷。”
宫欧跷起一腿,一双深邃的黑瞳看向封德手下摆弄的花,“你调查时小念的时候,是不是查到她和时家关系不好?”
关于时小念的家庭关系,他以前并没有多放在心上。
要不是今天看到,他都不知道时小念已经混到被养父母驱逐的地步。
封德正拿剪子剪着花枝,闻言想了几秒才缓缓地道,“时小姐是养女,从小成绩还不错,但处处不如她的妹妹,长大也没有她妹妹际遇好。当时心理医生不是还分析过,时小姐就是因为常年的自卑才会荒唐到给您下药,想攀上高枝一步登天,但现在看来,时小姐好像并不是这样的人。”
三年前,时小念为什么会想到给他下药,这个答案现在连时小念都不知道。
“封德。”宫欧往后靠了靠,漠然地开口。
封德看向他。
“你去成立一个部门,全面打压时家的人,只要和时家沾亲带故走得近的,一并打压。”宫欧用最低沉的嗓音说出最残忍的命令,“尤其是时小念那个妹妹,听说是个明星对吧,我要她在娱乐圈混不下去!”
听到这样的吩咐,封德有些错愕地看向宫欧,心下疑虑,但还是听从,“我明白了,少爷。”
这是出什么事了么?
怎么少爷突然要动时家的人。
宫欧优雅地坐着,脸色阴沉,眼底隐隐浮动着危险嗜血的光泽,像闻到猎物血味的猎人一般。
他盯着封德剪落在茶几上的一枝花,突然问道,“为什么剪掉这一枝?”
封德顺着他的视线看过来,抬起苍老的手抚摸着瓶中盛放娇艳的花,“因为它碍着这一枝开放了,看看这一枝花绽放得多美多漂亮。”
论剪花艺术,封德十分有心得。
宫欧阴沉地看他一眼,蓦地从沙发上站起来,倾身上前,修长的手直接将瓶中的一枝鲜花丢到地上,拿起被剪落的那一枝插jin去,嗓音有着高高在上的张狂,“我偏要这一枝谁都看不上的绽放在最耀眼的地方!”
说完,宫欧转身离去,边走边道,“这件事暂时不用让时小念知道。”
她应该用最快的时间淡忘这件事。
封德点头,一双周围布着皱纹的眼看向瓶中的花,陷入深思。
看来少爷这一次是真为这一枝花动了心。
天之港a座楼的另一处——
慕氏太子爷和时笛定下的新居里,传来一声尖锐的声音,“什么?姐姐和宫欧在一起?妈,你是不是看错了?”
时笛坐在化妆镜前正往脸上上妆,此时正震惊地转过头来看向到访的父母――时忠和闽秋君。
“我也有看新闻,怎么会认错,更何况他自己也说自己是宫欧。”
闽秋君说道,抱着手中的文件坐到一旁。
“哼,这个丫头真是大不如前了,居然还学会去傍金主。”时忠气不打一处来,直接将时小念定义成傍大款的。
闽秋君皱了皱眉,道,“我看到那个人对小念言语间极为关护,说不定是小念的男朋友。”
要是小念能有个稳定的男朋友,她也会好受一些。
“妈,你别开玩笑了。”时笛妆上到一半,闻言讽刺地道,“宫欧是什么人,我听说他那边可是连情ren都分各种等级的,在城堡里养了不少女人,时小念能是他女朋友?不过就是一个陪上床的罢了。”
宫欧的女朋友?时小念可没那个命。
闻言,闽秋君也沉默了,这么说,时小念真是在自甘堕落?
时忠作为一家之主,双手负在背后,想了一会儿道,“现在把关系断了也好,小念现在越来越爱慕虚荣,要是哪天被曝出做了有钱人的情ren,我们时家的名誉往哪里搁,对小笛也不好。这份断绝书还是赶紧送到法院生效。”
时笛赞同地连连点头,随即嘲弄地道,“我说她怎么突然不纠缠千初了,原来攀上更了不得的大人物,她也不想想,她那算什么,名不正言不顺地被人睡着,做暖床工具真可笑。”
“怎么说她都是你姐姐,你应该注意措辞。”
一个音质温润,语气却淡漠的声音传来。
在房间里的三个人不约而同地往外望去,只见慕千初西装笔挺地从外面走进来,目光漠然地看着他们,阴柔的脸上没什么表情。
“千初,你回来了。”闽秋君和时忠立刻站直身体。
虽然是自己的女婿,但慕千初是高高在上的慕氏太子爷,她们时家在他面前总是低头一等。
时笛从化妆镜前站起来,有些激动地看向慕千初,“你现在是怎么回事?一提到时小念,你就要帮她说话,你以前不是这样的。”
以前,慕千初对时小念充满了厌恶。
以前,慕千初对她诸多疼爱,她不想进大家族看公婆脸色过规矩少奶奶的生活,他就另外在天之港这里买房,让她只做他一个人的少奶奶。
可自从结婚以后,只要她一说时小念,慕千初就让她积点口德,对她也再没有以前那样百般照顾,导致他们婚姻关系一路下滑。
“那你们这样就正常么?”慕千初看他们一眼,淡漠地道,“一家三口在这里不分青红皂白地指责女儿做了宫欧的情ren。有话不能当面问清楚么?”
“这是事实!难不成宫欧还能对她名媒正娶不成?她算个什么东西?”时笛忿忿地道。
“时小念有什么不值得名媒正娶?”
慕千初淡淡地反问。
“你…”时笛看着他这么维护时小念,顿时气不打一处来。
闽秋君拉了拉她,用眼神示意她别和慕千初争执,怎么说慕家都比时家高了太多,她这样吵没有任何意义。
时笛眼珠子转了转,手捂上自己的肚子,“啊,好疼啊…”
“怎么了,小笛?”
见状,时忠和闽秋君立刻担忧地扶住时笛。
时笛一个劲地捂着肚子,委屈地看向慕千初漠然的脸,带些娃娃音的声音哀怨起来格外楚楚动人,“千初,你变了,为什么现在你只会帮姐姐说话?我才是你的老婆,是你宝宝的妈咪。”
“就是。”时忠站出来道,“千初,我们时家对你不错,我在公司帮你斗,时笛为你孕育宝宝,你还帮着时小念那个丫头说什么,我们已经和她断绝关系,从今往后,我们时家没有时小念这个女儿!”
断绝关系。
慕千初站在那里,眸光扫了一下,这才发现闽秋君的手里还拿着一份文件,上面的标题很明显――《亲子关系断绝书》。
他们把时小念彻底扫出家门了。
好。
很好。
慕千初的脸色没什么变化,半晌,他朝时笛走过来,伸手将她温柔地带进怀中,低眸凝视着她,“不好意思,是我最近心情不好,说话不注意,我带你去医院看看。”
见慕千初态度软化下来,时笛明白见好就收,小鸟依人地依偎进他怀里,柔声道,“那也不用,只要你陪着我就好。”
“当然,我会一直陪着你的。”
慕千初搂着她,白皙的手在她背上轻轻拍着,声音如初温柔,一双眼睛却并不看着她,而是看向闽秋君手中的断绝书文件。
时小念这一觉睡得很沉,一直睡到第二天早上。
阳光穿过窗户照进华丽的卧室,时小念从床上迷迷糊糊地醒来,双腿酸痛,昨天晚上一回来她就被宫欧折腾得快散架,最后完全是累倒在他的怀里。
时小念往身边看了一眼,宫欧并不在床上。
她坐起来,抬起手闻了闻,有一股淡淡的沐浴乳的清香,她不记得昨晚有洗过澡。
时小念伸手敲敲头,回想起来,她昨晚睡得昏昏沉沉的时候,是感觉到有人把她抱进抱出的。
这男人居然为她洗澡。
时小念有些窘迫,掀开被子下床,一看时间,居然已经是早上九点多。
这么晚了。
这个时间,宫欧居然没吵她做早餐?换平时,她起来晚一点,他都要拧眉拧半天。
第68章 我宫欧需要你这一句谢谢?
时小念连忙起来冲冲洗漱,然后直奔厨房,还没走近,就听到封德忧虑的喊声传来,“别别别,少爷,这牛排不是就这么丢下去,要等油熟!”
“等油熟锅炸了怎么办?”
宫欧理直气壮地道。
时小念惊讶地走到厨房外往里望去,只见里边一片狼籍,锅碗瓢盆倒了一地。
宫欧正穿得人模人样地站在离灶台一米多远,然后往锅里扔牛排。
这是在干嘛?
厨房造反?
封德站在一旁急得不行,“油锅不会炸的,少爷,您还是让我来做早餐吧。”
“你做得那么难吃,不要!滚开!”宫欧嫌弃地道。
“少爷,我是有厨师证书的。”封德委屈极了,“要不,我还是去请时小姐起床弄早餐吧。”
反正少爷也只吃得惯时小念做的。
“你敢!”宫欧立刻愠怒地道,“这些天,她想睡多晚就睡多晚,不准去吵她!还有,不准在她面前提父、母、爸、妈、养女、抛弃、断绝关系这种词,听到没有?”
封德领命。
时小念站在外面,听到宫欧的话顿时呆立在原地。
昨天发生的事刹那间全部倒回她的脑袋,对了,她已经被时家彻底地抛弃,她已经又变成一个弃女。
她站在那里,苍白的脸上露出一抹苦笑,被宫欧昨晚折腾得那么厉害,一觉醒来,她竟然一时都没想到这些。
时小念往厨房里望去,只见宫欧继续往油锅里扔牛排,也不去翻,扔得油花四溅,溅得到处都是,整个厨房糟糕是像灾难现场。
她望向宫欧的脸,他正在和锅作战,没有发现她。
他的脸部轮廓深邃英俊,深眉黑目,鼻梁挺直,薄唇紧抿,他有着一张无可挑剔的脸。
认识宫欧这么久,时小念发现自己第一次看宫欧这么顺眼。
“我来吧。”
时小念淡淡一笑,人往里边走进去。
宫欧转过身来,黑眸看向她的一瞬有着震惊,“你怎么来了?”
“因为我不想厨房被炸了。”时小念说道,走上前关掉火,朝他道,“你和封管家出去吧,这里我来就行,早餐一会就好。”
宫欧没有走,只是紧紧地盯着她唇畔那一抹若无其事的浅笑。
时小念将锅子洗刷干净,按下水龙头,水声哗啦啦地往下放着,一双温热有力的臂膀忽然从后圈住她。
她身体不禁一震,人僵硬地站在那里。
宫欧从后抱着她,胸膛紧紧贴上她的背,将她完全圈在自己的怀里。
这是一个安慰的拥抱,她感觉得出来。
时小念低着头,眼眶微酸,手上继续坚持着刷洗锅子的动作,然后将锅子放回去,重新开始煎牛排。
宫欧就这么一直从后抱着她,让她的动作十分地不顺畅,但时小念没有推开他。
她想,她真得太渴望这样的怀抱了。
哪怕它是来自她一直想逃离的宫欧。
时间静静地在这栋豪宅中流淌,两人在餐厅里用着早餐,时小念对早上叫牛排没什么兴趣,只拿了吐司面包心不在焉地在吃。
“少爷,今天的报纸。”
封德从外面进来,手上拿着一份报纸。
时小念瞥了一眼,只见报纸上面社会版头条是――【养父母将7岁养子丢回弃婴安全岛】。
她嚼着面包的动作顿住。
下一秒,报纸就被一只修长的手收去,宫欧蛮横地将报纸丢到封德身上,冷声道,“以后不准再将报纸拿进来。”
封德也知道自己失误了,忙道,“是,少爷。”
封德的手机忽然响起来,铃声是一首欢乐愉悦的歌,有童声在唱:我爱我的家,我爱我爸爸,我妈妈,大手拉小手…
宫欧的脸都绿了,黑眸阴鸷地瞪向封德。
封德连忙直接关机,不让铃声再有一分一秒的出现。
时小念看向他们,苦涩地笑了笑,“封管家,您不用这样,我ok的。”
她没想到自己被逐出时家,她还没怎么样,却让宫欧和封德变成惊弓之鸟。
“ok你的眼睛就不会肿得跟核桃一样,逞什么强!”宫欧瞪她一眼,切下盘中的牛排,叉起一块丢进她盘中,“给我多吃点!”
时小念讶异地看向他。
她对牛排不敢兴趣,但宫欧一个吃货居然肯定把自己的食物给她…这让她很意外。
她低下头,将那块牛排慢慢放进嘴里咀嚼,咽进这份宫欧式的关心。
早餐过后――
宫欧叫住要去收拾卫生的时小念,“喂,带你出去走走。”
“去哪?你不是要去公司?”
时小念将吸尘器的开关关掉,抬眸看向宫欧。
“叫你走就走,哪来那么多话。去换衣服!嗯,今天允许你穿你那些乱七八糟的!”宫欧说道。
他这是要陪她去散心么?
“宫欧,其实你没必要这样。”
时小念对他的变化感到有些不自在。
宫欧斜她一眼,一脸高傲,“我就愿意这样,你管我!快去换衣服!”
这男人,关心人也能关心得脾气这么差这么强势。
不过也好,她现在是需要去呼吸呼吸新鲜空气。
“好吧,我去换衣服。”
时小念顺从地点头,走向卧室,忽然想到,她哪还有什么自己的衣服,都已经被他强制换成高品版的裙子了好么。
她只能无奈地挑了一条灰色的格子连衣裙和宫欧一起出门。
走出金碧辉煌的a座楼,一部拉风的敞篷跑车停在外面,是宫欧喜欢开的一款超跑——科尼赛克。
车身外观设计除去华丽惹眼,更有着侵略性的凶悍,让人一眼见到就转不开视线,和宫欧人一样,极其符合他一贯霸道、高高在上的风格。
宫欧睨她一眼,命令道,“上车。”
“就我们两个吗?”
时小念四周望了望,有些愕然。
平时宫欧出门一定有保镖在后面跟着,可这次显然没有保镖车。
“你还想要几个?”
宫欧道,用眼神示意她赶紧上车。
“没有保镖?”时小念有些错愕地看他一眼。
他可是大名鼎鼎的宫欧,全世界最有钱的男人,不怕被人挟持?
“我宫欧亲自给你做司机,除了感恩戴德,我不需要你有别的质疑!上车!”
宫欧不耐烦地催促她,她现在心情这么差,带太多人不是更烦?
这女人完全不懂他。
亏他为她考虑周到。
时小念只好顺从地打开副驾驶的门坐上去,系上安全带,宫欧坐进来,一脚踩下油门,性能极好的超跑立刻如离弦的箭飞出去…
跑车飞驰在空旷的公路上,车速极快。
风将时小念的长发吹得乱七八糟,她只好伸手将一头长发扎起来,这才真正去感受外面的风速,这种飞驰的感觉真得很好。
强风能带走所有的情绪。
让她的脑子一片空白,想不到别的事。
“再快一点!”
时小念忽然喊道,声音很快湮没在风中。
宫欧看她一眼,心情开始好起来了么?他唇角的弧度勾得很深,脚下更踩紧油门,车的转数直加。
跑车飞快地往前开去,两边的风景来不及欣赏就已经消失在眼底。
这种感觉是时小念从未感觉过的很特别。
原来开快车会把不开心的事忘掉。
时小念忍不住解开安全带,从座位上站起来,见状,宫欧眉头一蹙,缓缓降下车速。
这女人不要命了?
时小念站在跑车上,人往后靠着车座,双手放到嘴边做成喇叭状,迎风大声喊道,“时小念!你一个人也能过好!过好给所有人看!”
她大声地喊着,声音很快消失在风中。
宫欧修长的手转着方向盘,闻言脸色有些难看,一个人…在他身边,她居然一直认为是一个人在过,当他是死人?
忍。
她被抛弃她了不起。
宫欧忍下心头的不满,继续为她做着免费司机。
跑车越开越快,越开越偏。
等车慢慢停下来的时候,时小念心情已经平静很多,她坐回座位上,恢复平时那一张清清淡淡的脸。
她转头看向宫欧,宫欧也正盯着她。
车外是一片荒野,没有人烟,整个世界仿佛只剩下两个人,她安静地坐在那里,一张小小的脸上每一个毛孔都是他喜欢的。
宫欧深深地凝视着她,蓦地解开安全带,人朝她倾去,俊庞暧昧地逼近她的脸,鼻尖与鼻尖的距离不到五毫米。
时小念呆了呆,在两人的脸贴到一起前,她不自觉地往后靠了靠,微笑着道,“宫欧,今天谢谢你,我心情好多了。”
她语气里的感激透着一股拉开距离的疏离。
她没让他吻。
宫欧的脸僵在她面前,他黑眸定定地盯着她眼中一闪而逝的抗拒,脸色沉下来。
忽然,宫欧冷笑一声,“谢谢?你觉得我宫欧做这些,是需要你这一句谢谢?”
时小念别开眼去,嘴唇抿紧,脸色没了笑意。
她不是个傻子,她明白宫欧为她做这一切不是要什么感激,可她不喜欢他,除了感激,什么都做不到。
宫欧猛地直接将她捞进怀中,低头霸道地吻上她的唇,堵住她的呼吸。
他每次吻她都吻得狂烈,不顾一切似的,仿佛要将她吞入腹中。
这让她被吻得有些缺氧的头晕目眩。
第69章 我宫欧要你这个人
一个绵长的湿吻后,宫欧意犹未尽地放开她,黑眸定定地凝视进她微肿的眼里,“时小念,我今天不怕把话给你说明白一次!我宫欧要你这个人!要你这个人的心!偏不要你的感谢!”
时小念被他霸道地搂在怀中,唇上全是他的气息,看着他半天没说出话来。
他的强势让她无处可躲。
“所以,以后不要给我摆出这张面孔,说什么感激,我要什么你懂!”宫欧盯着她,几乎是低吼出来的。
如此张狂。
时小念低下眸,好久都只能是沉默。
面对这样的宫欧,她实在不知道该说什么。
风吹过跑车,吹过她的脸,暖洋洋的。
许久,时小念慢慢从他怀里钻出,往外望了一眼,只见周围是荒茫的一片,杂草丛生,远远的,有一堵长长的断堵,是拆建筑拆下来的。
有一种荒芜的美。
宫欧坐在车上,因着她的疏离反应很是郁闷,英俊的脸上勾勒出一丝薄怒。
他黑色的眸看向她,时小念走下车,踏过杂草,纤细的腿慢慢走向那一堵断墙,阳光落在她的脸上,衬得她的皮肤格外白皙。
越走越远。
宫欧望着她愈来愈远的背景,胸口被辗过一阵不舒服,他立刻推开车门跟着下车,跟在她身后,一双崭新的皮鞋踩进杂草中。
鞋子弄脏,他不由得蹙起眉,还是照着她的脚步往前。
“你做什么?”
宫欧看向她,沉声问道。
时小念走到斑驳残旧的断墙前,这堵墙很长很长,上面的一道道痕迹无声地讲述着属于的故事。
时小念看了好一会儿,淡淡地道,“要是有那种涂鸦喷漆就好了。”
“喷漆?”宫欧重复她的话。
“嗯,我学会画画以后,一旦心情不好,就会出来到处喷墙。”想到年少时的自己,时小念站在断墙前不禁笑起来,“我十一岁那年还被人抓过呢,因为我在人家的墙上乱涂乱画。”
宫欧看着她。
时小念将一缕散发勾到耳后,有些自嘲地道,“是不是没想到我这人还挺叛逆的?”
宫欧站在那里,听着她略轻的声音,黑眸凝视着她微微扬起的眉梢。
他不意外她会做喷墙这种事,她安份的骨子里是有那么一点叛逆,他早就看出来。
“你是太想做乖乖女讨你那养…时家的人欢心,才会把性格磨成现在这样。”宫欧低沉地道,一口揭穿她的性格。
闻言,时小念呆在那里,错愕地看着宫欧脸上的了然。
没想到,宫欧居然会这么了解她。
她小时候的确是个小女汉子,什么都敢去做,上天下地的,打架打得欢腾,但养父母不喜欢,她就拼命让自己变成一个乖乖女,循规蹈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