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刚收拾看到的,这是我第一次和你父亲见面时候穿的,好看吗?”徐冰心弯腰注视着她,眼睛里充满疼爱,将她的长发放入温水中。
“好看。”时小念说道,“是这一身把父亲迷倒了吗?”
徐冰心笑,声线柔和,“那个时候,家里的狗把我的书咬进了狗屋里,我就爬进狗屋里拿书,弄得灰头土脸的,等我出来一抬头就看到一个陌生的青年站在那里,他用一种匪夷所思的眼神看着我,像看到了什么怪物。”
她的声音中充满了回忆。
时小念躺在那里享受着徐冰心为她洗发,可以想象到那样的画面有多浪漫,“那是父亲?”
“嗯。”徐冰心将洗发液涂上她乌黑如缎的头发,“后来我才知道他是我父亲为我选择的婚配对象,而他当时有很多的选择。结婚的时候我问他,为什么选择我,毕竟我的行为称不上一个名门淑女。”
“他是怎么说的?”
阳光落在时小念的脸上,暖暖的,她安静地聆听着父母的爱情。
“他说,连恶狗狗屋都敢爬的女人一定很勇敢,配得上他。”徐冰心回忆着当年的事情,笑着说道,“我就和他说,你猜错了,我不勇敢。”
时小念仰躺在那里,一双眼睛注视着徐冰心。
当时父亲是那样的出身背景,自然需要一个勇敢的女人。
“然后他又说,哦。”徐冰心的笑容加深,“他就是这样一个话不多的男人,我到现在都不知道,那句哦算什么意思,是认命还是失望?”
“不管你是什么样子,我们都足以相配。”
闻言,徐冰心愣了下,低眸看着时小念,有些诧异。
“母亲,你信不信,父亲当时一定是这么想的。”时小念说道。
怎么可能是认命或失望呢。
父亲有多爱母亲她看得出来。
“…”徐冰心满手泡沫怔怔地看着她,然后笑着说道,“应该吧。”
徐冰心显得很是开心。
时小念看到她这样的笑容,心里也舒服一些,徐冰心继续替她洗着头发,“现在想想,如果当时你没被卖掉的话,我们家得多多少的快乐,结果我们母女缘份这么短。”
“没关系啊,只要我们还在一起,缘份就会被拉长。”
“小念,你真是特别好的女孩。你父亲说你其实很聪明,你看得出来我们一开始都只是将你当成席钰的替代品,可你一句怨言都没有。”徐冰心说道,“你生着病也会每天问侯我们,任由我在你脸上寻找席钰的影子。”
时小念安静地听着。
“你和席钰的性格是截然不同的,我渐渐就发现了。”徐冰心捧着她的长发,疼爱地说道,“我们小念是个让人心疼的好女孩,她应该得到特别好特别好的。”
“母亲,你这是王婆卖瓜,自卖自夸。”时小念笑着说道。
印象中,她第一次和徐冰心聊这么多。
“小念,就算一开始母亲拿你当席钰的影子,后来也没有了。”徐冰心低眸凝视着她,“母亲爱你,只因为你是我的女儿,母亲想把所有最好的都给你。”
感性的母亲。
时小念躺在那里,徐冰心的脸在她视线里是倒着的,于是她看到了一张微笑的脸。
“你就是最好的,把你给我吧。”
徐冰心深深地盯着她,没有说话,继续为她洗头。
接下来,徐冰心又和时小念聊了很多很多,聊和席继韬的往事,聊席钰小时候的事情,一桩桩一件件。
时小念闭上眼睛,感受那么纤细的手指穿过她的长发,轻轻地按摩着她的头皮。
“等我会自己洗头洗澡的时候,养母就再没为我洗过头了,那时候我很羡慕时笛,她到十八岁养母还在为她洗头。”时小念闭着眼睛说道,“我那时候心里酸溜溜地想,多大了还要别人帮忙洗头,娇生惯养。可现在我才发现,原来有母亲帮忙洗头的感觉真的好好。”
在她头发上的手停下按摩的动作,只停了一秒又按起来。
为她洗完头,徐冰心说累了,回去躺一会,等私人飞机准备好要起飞的时候再叫她。
时小念一个人坐在树下,拿着毛巾擦着头发。
不知道为什么,徐冰心仅仅是给她洗了个头,她就觉得心里轻快很多,不管事情发生得再多,有个人真心真意地陪伴在你身边,就会充满元气。
为了母亲,为了宫欧,为了双胞胎,她会振作,她会一个人挑起所有的重担。
“今天你心情好像不错?”
慕千初从远处走过来,在她面前蹲下来,抬眸温柔地凝视着她。
“嗯,还可以吧。”
“是因为要离开这里了,要离开我了,所以这么高兴?”慕千初有些苦涩地问道。
“不是。”时小念摇头,“我要去找宫欧。”
“宫欧要是一日不回来,你就找他一日么?”
时小念点头,理所当然地道,“嗯,我会一直找下去,不管天涯海角。”
“是么?”慕千初的眸光微黯,伸手想去拿她的毛巾,“我帮你擦。”
时小念摇头,说着站起来,甩了甩头,说道,“我看也差不多是时候了,我去叫母亲下来,准备上飞机。”
她转身正欲离开,就见两个女佣从主屋里走出来,手里拎着垃圾筒,走过他们身旁,其中一个踉跄了下人往前栽去。
慕千初和时小念同时扶住她。
“对不起,慕少爷,大小姐,我不是故意的。”女佣连连道歉,蹲下来就捡地上的垃圾。
女佣捡起药瓶的时候,时小念明显听到里边传出一点声响。
女佣收拾完要走,时小念心生疑窦,叫住她,“等下。”
女佣转过身看向她。
时小念走过去,把手伸进垃圾筒里,慕千初攥住她的手臂,不解地看着她,“你干什么?”
“我看看。”
时小念推开他的手,从垃圾筒里拿出那个药瓶,拧开,往手里一倒。
满满一把的药。
慕千初也是一脸愕然,抢过她手中的瓶子,看着上面的标签,“这不是抗抑郁的药么?你们办事也太不小心了,怎么把夫人的药给扔了?”
“不是我们扔的。我去拿垃圾筒的时候就在里边了。”
女佣忙低头道歉。
不是女佣不小心扔的?
时小念忽然想到这几天她每次去叫母亲吃药,母亲都喝着水说已经吃过了。
她低头清算了一下药的数量,整整一瓶的量。
母亲连一颗抗抑郁的药都没有吃过?那以母亲对父亲的深厚感情,是怎么做到那么快微笑,还反过来宽慰她,和她谈笑风生的。
第484章 前后不到一个星期
谈笑风生?
时小念的目光一震,身上泛起一股寒意,将手中的药一洒,转身就朝主屋跑去。
一声剧响在楼上传来,震得树上的鸟扑腾着翅膀飞走,发出一些尖锐的叫声。
那是枪声。
时小念呆呆地抬起头往楼上望去,那声音是来自徐冰心房间的方向。
时小念声嘶力竭地喊出来,脸色煞白,拼了命地往里边跑去。
慕千初连忙跟在她身后。
时小念冲上楼梯,不要,不要。
母亲,不要。
他们才相认不到一年的时间,父亲离开了,母亲不能再离开她。
不能,绝对不能。
拜托,拜托。
母亲,求求你,你一定要好好的!
慕千初比时小念跑得快,他冲进徐冰心的房间一推开门人就僵在那里。
时小念冲过去,被慕千初一把抱住,他的手按住她的眼睛,他的气息有些不稳,充满心疼,“别看,小念,别看了。”
闻言,时小念整个人都僵住了,浑身的血液变冷变凉。
那一刹那,她感觉自己走进了地狱。
她慢慢抬起手,将慕千初的手拉下来,抬眸往前望去。
偌大的床上,徐冰心穿着老旧款式的女式衬衫躺在床上,面容平静,似乎正在沉睡,但她的手上握着一把银色的手枪,她的胸口绽放出一朵红色的花。
很红很红的花。
像国画中的那种红色染料,不需要作画人,那液体在自由地流淌,淌在徐冰心泛黄的衬衫上。
时小念双腿一软,整个人跪在地上。
慕千初看着这一幕,眉头蹙了蹙,一抹悲伤晃过,他走向前,将手伸到徐冰心的鼻下。
已经感觉不到任何的呼吸。
他看向时小念,不敢告诉她这个事实。
时小念试图站起来,却站不起来,她索性爬着往前,慕千初震惊地看着她。
时小念一直爬到床边,抓起徐冰心的手,伸手抚着她的脸,“母亲,飞机要起飞啦,我们该走了,来,你起来,别睡了好不好?”
听到枪声的时笛和佣人们、保镖们一齐冲过来,全部堵在门口,见状尖叫声此起彼伏地响起。
时小念却像是听不到一样,抓着徐冰心的手贴在自己的脸上,轻声催促着她,“快点,母亲,你起来,你乖,到飞机上再睡啊,起来,你快起来。”
徐冰心躺在那里,没有半点回应。
时小念看向她胸前的伤口,说道,“是不是疼?没事,我会包扎,我帮你包扎,包扎好就不疼了。”
说着,时小念去拉开一旁的抽屉,没找到,她又扑向角落里的柜子,嘴里喃喃地道,“母亲你等等,我马上就给你包扎,没有,怎么没有呢。你们谁去给我拿医药箱,快点!没看我母亲爱受伤了吗?”
时小念朝门口的那群人喊道。
说着,时小念再次扑回床前,伸手按住徐冰心血流不止的心口,鲜血很快染满她的双手,“没事了,母亲,别怕,我马上给你包扎,不怕,不疼的。”
慕千初从后拉住她,“小念你别这样,伯母已经走了。”
“你别动我!”时小念愤怒地瞪向他,“你这样我会碰疼母亲的伤口!”
她要治好母亲。
她得把母亲治好,一定要治好。
母亲还要给她洗头呢。
慕千初蹙眉看着她。
“你走开,你们走开,你们吵死了,我母亲会烦,你们走。”时小念用力地按住徐冰心的心口,按得紧紧的,手染满了她的双手,染红她的眼睛。
没事,没事,会好的,会好的。
对,会好的。
慕千初索性从后抱住时小念,想将她抱离床边。
时小念拼命挣扎,抬起手就朝他的脸上狠狠甩过去。
沾着鲜血的一记响亮巴掌。
慕千初被打得头偏过去,脸上是一个血掌印,他定定地看着时小念,时小念根本不理他,又扑到床前按住徐冰心的心口。
时笛错愕,连忙跑向慕千初,拿出纸巾替他擦脸。
慕千初的脸色不太好看,抢过纸巾自己擦拭着脸上的血迹,他转眸,瞥到床头柜上的一张纸,上面写着密密麻麻的字。
他将内容草草扫了一遍,接着将纸递到时小念面前。
“母亲,别怕,我给你治伤,我给你治。”
时小念喃喃说道,忽然一张纸出现在她的视线里。
她看过去,是那张父亲不顾一切要给母亲带回来情话的纸,此刻,现在上面多了很多很多的字。
时小念呆呆的看着,沾满鲜血的手开始颤抖。
许久,她才伸出手接过纸张,低眸看向上面的内容——
【亲爱的小念:
当继韬死讯传回来的时候,我就有了这样的决定。不要为我难过伤心,我很快乐,因为我去天堂了,天堂里有音乐,有海浪,还有小钰,有继韬,令我很向往。但我对你感到亏歉,20多年前我抛下了你一次,现在又要抛弃你,对你而言,我真是个自私的母亲。我也犹豫过,但我太向往那个地方了,对不起,我亲爱的女儿。
上一次,你随着宫欧离开,我想你一定特别爱那个男人,所以为了他,你要坚强地活下去。
母亲祝福你,你会快乐,你会幸福,你会拥有这世上美好的一切。】
这是徐冰心的遗书。
写在父亲的那一句意大利语下面。
时小念跪在地上,沾满鲜血的手捏着手上的遗书,嘴唇颤栗。
犹豫过。
这就是你犹豫后的选择吗?
是因为上一次自己选择和宫欧离开,没有留下照顾母亲,所以母亲觉得对她而言,宫欧更重要,所以可以就这样放下一切去寻找父亲和弟弟了?
母亲很重要,母亲很重要的。
如果再重来一次,她会留下来,她会留下来,求求你,别走。
时小念捏着信痛不欲生,可她的脸上是干的,没有一滴眼泪,她哭不出来,她怎么都哭不出来。
父亲死了,她没有眼泪。
母亲死了,她也没有眼泪。
她不知道自己这么怎么了。
如果父母现在在某个地方看着她的话,是不是就可以更放心地一起手牵手去找弟弟了?
她转头望向窗口,望向那刺眼的阳光。
求求你们,不要走。
多看看她,她很痛苦,真的很痛苦,别离开她,别把她扔在这里。
慕千初扔掉纸巾,在她身边蹲下来,“伯母的身后事我会办好的。”
“我好想哭。”
时小念说道,她用力地想要淌下眼泪,却怎么都掉不下来,她就像个无情的人,没有泪水。
慕千初伸手将她抱进怀里。
时小念靠在他胸膛上,她哭不出来,她只有歇斯底里地叫出来,可连叫声都是破碎的。
那声音听起来就像鬼魅在夜里哀号一样。
让人听了不寒而栗。
徐冰心平静地躺在床上,任由胸口的血红了衬衫,她的唇角始终勾着一抹弧度,那是淡淡的笑容。
在慕千初的帮助下,时小念给徐冰心办了葬礼。
父亲和母亲的葬礼,前后不到一个星期。
时小念站在海边,将徐冰心的骨灰洒向海洋,现在想来,母亲洒父亲骨灰的时候,就在暗示以后自己的去路。
只是她没听懂。
她一心想着带母亲离开,她只想着这样,最后还是没能带着母亲。
也许,母亲是真的快乐吧。
因为终于和父亲可以一起游海了。
海面上吹来的风很大,吹得时小念的裙摆如蝶翼在飞,慕千初站在一旁静静地陪伴着她。
骨灰盒空了。
时小念还是站在那里一动不动,望着大海。
“小念,我们回去吧。”
慕千初将她手中的骨灰盒拿走,递给一旁的时笛,搂着时小念往回走去。
时笛看着他们亲密贴在一起的身影,脸上一片落寞。
连续经历父母的双双去世,对死亡,时小念已经麻木了。
她任由慕千初搂着离开。
慕千初将她带进房间里,时小念被他按坐在床上,慕千初低眸看着她,“好了,你睡一儿,等晚餐准备好了,我来叫你。”
慕千初动作温柔地扶着她躺下来,替她盖上被子,一双褐眸深深地凝视着她。
时小念躺在床上,睁着一双红得不像话的眼睛,定定地看着上面,眼睛没有焦距。
慕千初看着她这个样子,皱了皱眉,转身离开。
刚走到门口,时小念木然的声音在房间里响起,“我要回国。”
慕千初的身形一滞,眼中掠过一抹不悦,他转身看向时小念,低声说道,“这里是席家,你父母留给你的地方,你要回哪?”
“回我女儿身边,回去找宫欧。”
时小念的声音木得厉害,没有一点感情。
“有的是人找宫欧,你还是好好休息吧。”慕千初说道,拉开门要走。
“我要回去,这个地方我一刻都不想呆了。”
时小念又说了一遍,语气充满固执。
慕千初不悦地将门重重地甩了上去,转眸望向她,沉声说道,“你回去也见不到宫欧,更见不到你女儿!”
第485章 我可以做你的避风港
时小念躺在床上,闻言,她的睫毛颤了颤,从床上坐起来,看向慕千初,“你什么意思?”
慕千初走到她的床尾站定,低眸深深地凝望着她,一字一字道,“小葵已经被宫家带走了!”
“你撒谎。”
时小念面无表情地说出口。
她现在越来越不知道自己该有什么样的表情。
“宫欧不见了,宫家以宫欧父母的名议暂时去接管他的一切,名正言顺,你又不在s市,他们带走小葵很稀奇么?”慕千初望着她,“我不相信你没有想到这一点。”
想到了。
她当然想到了,但她不敢把女儿带在身边,s市是龙潭,白沙群岛难道就不是虎穴了么?
顾此失彼。
她以为陪伴了宫欧,宫欧的病情能好,可宫欧失踪了;她以为来救母亲,母亲就能平安,结果母亲走了;现在,连小葵都离她而去。
她那么努力地想要珍惜,结果到最后她什么都没能守住。
她和封德一直保持着联系,封德大概是怕她伤心,所以没说这个事情。没什么,她早预料到了。
她就是做不到万全呐,她活该呐。
时小念没有表情地坐在床上,双眼没有焦距地盯着被面,没有一点声音。
慕千初见她这个木然的样子不由得蹙眉,火气渐渐降下来,走到床边坐下来,双手按在时小念的肩膀上,“小念,你不能回s市了,宫欧失踪,宫家难道还会顾忌什么放过你?”
“放过?”时小念抬眸看向他,眼睛没有一点光,像个活死人似的,“我现在还能让谁放过我?”
没人能放过她。
谁都不会放过她。
“留在意大利,留在白沙群岛,我可以做你的避风港。”慕千初深深地凝视着她,那眼睛里的深情再明显不过。
“你做我的避风港?”
时小念看着他道,正要推开他的手,余光中,她看到了房门微微一动。
她的手垂放下来。
“我知道席家出这些事,你心里承受了很大的压力,但席家没有倒,只要有我在,我一定保你平安。”慕千初看着她道,“所以,你不能离开这里,不能离开我身边。”
时小念坐在床上,身心俱疲。
她低眸,“千初,你以后别再说这样的话了,会让人误会。”
“我就是这个意思!”
慕千初说道,一双眼睛灼灼地盯着她,恨不得在她脸上烧出一股火。
他已经忍了太久,没有心情再温和下去,如今的她就像断了翅膀、断了双脚的小鸟,只能停留在他的掌心里。
再者,他的眼睛越来越差,还能这样看着她多久,他必须加快脚步了。
时小念的长睫轻轻一颤,抬眸看向他,淡淡地道,“你身边有时笛,你这么说对得起她么?”
“我从来就没有爱过时笛。”慕千初道,“我只是看她可怜才把她找回来,对她,我连一根手指头都没再碰过。”
时小念淡淡地道,脸上没什么表情。
“小念,我对你的心从来没有变过。”慕千初伸手挑起她的下巴,让她看着自己的眼睛,她的嗓音低沉温润,“我还记着,要给你一个家。”
为了给她一个家,就毁了她本该有的家么?
究竟是不是他做的?
时小念抿唇,不作声,慕千初以为她是软化了,人经历大悲之后心是最脆弱的,也是最容易攻击的时候。
他低下头靠近她。
“千初,我父母才刚过世,给我一点时间。”
时小念在他的唇吻上来之前说道,声音也是木的,没什么感情。
慕千初的目光黯了黯,有些不悦,低眸盯着她苍白的嘴唇,眼神深了深,强势地吻下去。
双唇贴在一起。
时小念震惊地睁大眼,抬起手就想打人。
门被敲了三下。
时小念把手攥成拳头。
时小念和慕千初同时朝门口看去,时笛站在那里,手里捧着两杯热茶,一张漂亮的脸上满是强忍的哀伤,“千初,姐,我给你们煮了茶。”
说着,时笛把杯子放到一旁,眼睛已经红了一圈,朝他们低头,弱弱地道,“那你们聊,我出去了。”
然后也不等他们说什么,时笛捂着脸就跑了出去。
连门也忘记关上。
看时笛离开,时小念倒下来躺在床上,将被子拉高。
慕千初看她这样皱了皱眉。
“我想睡了。”
慕千初注视着她,也没再说什么,伸手替她拉了拉被子,说道,“那你睡吧。”
关门声在房间里响起。
时小念躺在床上,用手背拼命地擦着嘴唇,一双眼红缟而干涩,呼吸不顺,像被人掐着脖子似的。
家破人亡。
她躺在那里,一遍一遍地想,她究竟在靠什么支撑下去。
崭新的一天。
时小念从床上醒来,她掀开被子站起来,走到窗口望着外面的景色。
白沙群岛。
无父无母。
儿女不在身边。
未婚夫失踪没有下落。
这就是她现在全部的处境,她像背诵自己的履历一般默默地想着。
手机在床头震动起来,时小念走到床边拿起手机,是国内封德打来的电话。
“封管家,你好。”
她说。
“席小姐,你的声音怎么这么沙哑,你一定要保重身体啊。”封德的声音充满担忧,“少爷回来要是看到你太憔悴,我们这群下人得遭殃了。”
“有宫欧的下落吗?”
时小念走到窗口,沐浴在阳光中问道。
闻言,封德在那边顿了顿,“没有,夫人已经从英国赶过来了,整日以泪洗面,n.e现在交出忠心的高层和职业人士在管理,但完全不能和少爷在的时候比较。”
没人比少爷更懂怎么在科技领域发展。
还没找到啊。
时小念的目光黯淡,一个人得到失望的消息多了,渐渐也就变得不会再奢望什么。
“那小葵呢,夫人有没有好好照顾她?”时小念问道。
听到这话,封德明白时小念已经知道了,有些歉疚地道,“对不起,席小姐,我没守住小葵小姐。”
他只是一个管家。
少爷不在,他能做到的事真得太少了。
“这与你无关,我离开的时候就想到这一天了。”时小念道,“我对不起holy后,又对不起小葵了。”
她觉得自己是个罪孽般的存在。
真是太可笑了。
“席小姐你放心,双胞胎是夫人的孙子孙女,在这方面夫人疼都来不及呢,不会伤害他们。”封德说道。
时小念的声音如白开水一样,平淡乏味。
“席小姐,你现在的处境太艰难了,你有没有想过自己何去何从?”封德担忧地说道,“以前少爷在,少爷是你的保护神,现在他不见了,s市你暂时还是不要回来。意大利那边,慕千初又是个看不出深浅的阴险小人。”
他之前监控慕千初,在慕千初身上找不到一点有用的东西。
“我要回来的。”
“等我把这里的事解决好,我要回去的。”
就是死,她也要死在宫欧的身边,也要再看双胞胎最后一眼。
时小念说道,声音透着几分决绝。
她拿下手机,挂掉电话,走进室洗漱。
从房间里出来,时小念目光木然地看着周围,往前走去,询问边上的一个仆人,“有见到时笛么?”
“没见到,时笛小姐说不太舒服,还在睡觉,我刚刚去看过她。”
仆人恭敬地回答她。
“好的,谢谢,你忙去吧。”
时小念点了点头,她拢紧身上的黑色大衣,将腰带系上,系出不盈一握的纤腰,然后一步一步朝着时笛的卧室走去,鞋子踩在地板上踩出她的决定。
时笛的房间在尽头处。
时小念伸手推开门,门没有锁,很轻易地被她推开。
她抬眸往里望去,窗帘拉着,房间里的光线较弱,时笛躺在床上沉睡着,脸色有些泛红。
她的好妹妹看起来是发烧了呢。
时小念关上房门,将门锁住,然后一步步走到床边坐下来,低眸凝视着时笛的脸。
时笛睡得迷迷糊糊的,感觉有目光落在她的脸上,迷迷糊糊地睁开眼,一见到时小念漠然的脸都就吓了一跳,缩起身体。
但下一秒,她连话都说不口了。
因为时小念掏出了一把枪,将冰枪的枪口直接贴上她的额头,“别动,别叫。”
时笛的脸因发烧而泛红,吓得一脸恐惧地看着她,“姐,你做什么?”
“知道这把枪是从哪里来的吗?”时小念红缟的双眼盯着她,柔软的唇微微掀开,一字一字说道,“是我母亲自杀的那一把枪,就一枪,我母亲的命就没了。”
时笛躺在床上吓得身体一抖,惊恐地注视着她,“姐,你要杀我吗?”
“你做过什么你自己清楚,把你在我背后做过的所有事情都一五一十地告诉我!”
时小念坐在她的床边说道。
“什、什么背后的事情?”时笛害怕地看着她,“姐,我知道我以前很坏,对不起,我已经改正了,真的,你放过我吧。”
第486章 我决定和千初在一起了
说着时笛哭出了声。
时小念盯着她,如果不是知道时笛的确做了些恶心的事,她这副梨花带雨的模样还真的是很容易骗到人。
“那你就是不说了?”
“我不知道说什么,姐,你是不是看我不痛快,你打我一顿好了,对不起对不起,我和你道歉,对不起。”
时笛哭着说道,眼睛里不断涌出泪水。
她越说越激动,就要从床上坐起来,时小念冷漠地看着她,也不阻止她,就这么看她坐起来。
时笛早已不复以前的张扬,坐在床上颤抖得也不敢反抗,直接在床上跪着朝她低头,一个劲地道着莫名其妙的歉。
“时笛,你不用和我来这一套。”
“姐,你就放过我吧。”时笛哭着说道。
“我为什么要放过你?你害过我多少次了。”时小念把枪放下来,双眸讥讽地看着她,“现在,我一无所有了,还要每天看着你这个讨厌的人,我可受不了。”
时笛惊恐地看着她。
“我决定和千初在一起了。”时小念扔出一个重磅炸弹。
时笛的身体一震,难以置信地看向时小念,“你说什么?你爱的不是…”
“我什么都没有了,时笛,父母双亡,宫欧下落不明,回去就是等着宫家对付我,我留在这里是最好的选择。”时小念打断她的话,从床上站起来,冷冷地看着她,“你也应该知道,千初爱的是我,他很希望我留下来。”
时笛盛满泪水的眼中露出嫉妒。
“但你是个多余的,我看着你特别碍眼,看到你就能想到你霸占了千初整整六年!”时小念走到床边,抓起她的长发一把揪住,眼神近乎恶毒地瞪着她,“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我的水杯里吐口水,说说看,你还在我背后做了什么,我让你死得痛快点!”
时笛的身体抖得更加厉害了,被迫仰起头,双眸恐惧地看着时小念,“我、我,你杀了我,千初不会高兴的。”
千初说过,他很怜惜她。
他说过的。
“不高兴又怎么样,这里是白沙群岛,是我父母留给我的遗产,我在这里杀个人,谁会管我?就连千初,他也只会千方百计给我掩盖。”时小念冷笑一声,用力地攥着她的头发,憎恶地看着她。
时笛害怕地看着她,“不会,千初不会丢下我的,他说过他不会再放弃我的。”
“所以,我这不是先斩后奏么?”
时小念冷冷地道,一手抓着她的头发,一手拍拍她的脸,“我的好妹妹,你已经纠缠着千初六年,现在我决定和他在一起,就不会再让你纠缠下去。”
“姐。”时笛楚楚可怜地看着她,柔柔弱弱的模样悲哀极了,“我不奢求什么,我不会阻碍你们的,我只要能留在千初身边就好,让我做仆人都可以。”
她不能离开千初。
自小,她就喜欢上整日注意着姐姐的千初,后来,她以为她的人生彻底毁了,每日活在地狱里,结果也是千初派人将她救了出来。
她离不开千初。
“留一个会在我杯子里吐口水的妹妹?不好意思,我不需要。”时小念放开她的长发,将她狠狠地推在床背上,“再说,我也痛恨你给我母亲看席钰消息的报纸,我母亲才会吐血,我讨厌你!”
时笛重重地撞过去。
在异国他乡过的那段炼狱时光早就让她连反抗都不会了。
时小念把话都说完,重新拿起手枪对准了时笛。
时笛瘫坐在床上,脸色烧得通红,一双眼睛惊恐地看着她,“不要,姐,不要。”
“你别怕,就一枪,一枪就结束了。你既然喊我一声姐,就别当你姐和千初路上的拌脚石。”时小念说道,语气要有多凶恶就有多凶恶,她双手握紧手枪,将枪口慢慢对准时笛的方向。
时笛看着那黑色的枪口,脸上的泪水和汗水已经混在一起,分不清楚。
害怕。
无尽的害怕。
杀了她,时小念就和千初长长久久地在一起了,不可以,不可以。
“妹妹,再见。”
时小念残忍地说道,一身黑色的大衣裹住她的身体,让她像个勾魂使者。
她慢慢要扣下板机。
“害死你父亲的是千初!”时笛闭上眼睛,豁出去地喊出来。
时小念身体僵硬地站在原地。
这个答案,并没有多意外。
可那一刹那,时小念感觉这一枪开在了自己的心脏上,她看着时笛,冷冷地道,“死到临头开始咬人了,你不是爱千初么,连他都咬?”
“我说的是实话!”时笛有些激动地说道,睁开眼看向她,“千初算是你间接的杀父仇人,是导致你家破人亡的原凶,你怎么可以和他在一起。”
“呵。”时小念冷笑一声,“我不信。”
她信。
以时笛如今的脑子,只能想得出吐口水这样的小手段,哪会编排得出杀父仇人这种话。
千初,真的是千初,真的是他。
“是真的,我没有骗你,我拿报纸给伯母看就是千初吩咐的,千初还要我时时监视伯母,要哄伯母把宫家的保镖都撤离岛上。”时笛说道,话说到这里,她也不顾别的了,双眼直直地看着时小念,“其实一开始我也不知道千初在想什么,后来我偷听到他和助手对话,我才知道席家出的所有事情都是千初安排的。”
时笛以为她还是不信,更加急迫地道,“姐,你相信我,我还偷听到伯父被关的时候,千初要他把权利交出来,伯父不肯,伯父在秘密监狱里最后一段日子过得并不好。”
过得不好,那是什么意思?
受尽折磨吗?
时小念的脸变得惨白万分,她无法再维持脸上的冷漠,她偏过头,眼睛里全是痛苦。
可她却掉不下泪来。
她不敢去想像父亲最后一段时日是怎么度过的。
“米勒只是千初推出来的替死鬼,千初的目标就是夺下席家的权。”时笛急切地说道。
她想,这样,时小念就不会和千初在一起了。
“你胡说!”时小念转过眸,恨恨地瞪着她,“我不许你污蔑千初,我不相信他会做出这样的事来!他还答应帮我找宫欧!”
“宫、宫欧。”
到现今为止,时笛一提到宫欧都吓得瑟瑟发抖,“我、我听千初说了。”
“说了什么?”时小念的目光一深,朝时笛快步两步,双眼紧迫地盯着时笛,“快说!”
时笛有些愕然地看着时小念,她真的是准备和千初在一起么,为什么更像是要知道宫欧的事情?
时小念瞪着时笛道。
快告诉她宫欧的一切,快告诉她宫欧究竟是不是千初抓走的!
时笛不出声。
时小念举起枪对上她的太阳穴,已经没耐性再陪她周旋下去,“快说!千初和你说了什么!是不是他抓走的宫欧?”
时笛害怕得一哆嗦,弱弱地说道,“是不是千初抓走的我不知道,我只是提了宫先生,千初说,有些人已经永远不会再碍手碍脚了。”
时小念手中的枪掉下来,砸在地板上。
永远不会再碍手碍脚,什么叫永远不会?
什么叫永远。
慕千初怎么可能做到在n.e大厦对面抓走宫欧处置,宫欧不可能那么容易地跟上车,宫欧更不可能那么容易地被处置、杀害。
不会,不会的。
这不可能,这绝不可能。
“还有别的吗?”时小念听到自己问时笛。
时笛摇了摇头,“我不知道,我只知道千初现在在席家做事,变得越来越心狠手辣,我想宫先生应该已经不在了。”
时小念冲她喊道。
宫欧是不会死的,不会,他不会的。
时笛吓得闭上嘴。
时小念身上的手机忽然震动起来,她拿起手机,是封德打来的电话。
她按掉。
她现在谁的声音都不想听,什么都不想听。
她要去找宫欧,她得把宫欧找回来。
时小念的脑袋里像是一团乱麻,她弯下腰捡起地上的手枪,手机又响起来,这回是短信。
她咬了咬唇,还是低头往手机屏幕上看去,是封德发给她的。
【席小姐,急事,刚窃听到慕千初的助手向他报告,说是尸体已经完美处理,还说不能让你知道,言语间都在暗示那尸体是少爷。请小心查探是怎么回事。】
完美处理。
好一个完美处理。
时小念站在那里,木然地看着手机屏幕上的信息。
终于水落石出了。
终于一切都得到解答。
很好,不是么?她终于探知到所有的答案。
“姐,你现在不会和千初在一起了吧?你赶紧走吧,别留在这里。”时笛看着时小念说道。
走?
不急,她现在不急着走了。
时小念拎着枪转身,忽然就听到门外有脚步声由远及近,她的睫毛一颤,没有多想,抓着手中的枪柄就朝时笛砸过去。
时笛没有任何防备,被这么一砸当即昏倒在床上。
与此同时,敲门声响起,掩盖了那一声砸过去的闷响。
第487章 一切就要结束了
时小念收起枪,将被子替时笛掖好,然后朝门走去,拉开了门。
慕千初站在门口,身上穿着一件浅色的毛衣,双腿修长,面容清俊阴柔,一双深褐色的眼睛有些意外地看着她,“小念?你怎么在这里?”
时小念站在那里,神情淡然,“我听仆人说时笛不舒服,就过来看看她。”
闻言,慕千初往床上望去,只见时笛一动不动地躺在床上,时小念淡淡地道,“她睡着了。”
慕千初颌首,转眸看向她,“你现在还关心她?”
“她现在变成这副唯唯诺诺的模样也挺可怜的,不是么?”
慕千初露出一抹温柔的笑容,“小念,你真的是个好姐姐。”
“走吧,别打扰她休息。”
时小念退出去,将房门关了上来。
“你睡得怎么样?不多补会觉?”慕千初关切地问道,手自然而然地搭上她的肩膀,搂着她往前走去。
时小念忍住要拨开他手的欲望,一步一步僵硬地往前走,嘴中说道,“没什么,我挺好的,你在忙吗?”
“嗯,刚刚在书房处理一些文件,也是听说时笛病了,所以过来看看,一会还要回去接着做事。”
慕千初搂着她说道。
“那你去吧,我收拾一下去吃早餐。”
“我陪你?”
时小念硬是扯出一抹笑容,“吃饭有什么好陪的,正事要紧,你去做事吧,我帮你冲杯咖啡如何?”
“好啊。”慕千初的声音带着欣喜,深情款款地凝视着她,“有你的咖啡,一定特别提神,那我等着了。”
慕千初搂着她,低下头在她的额头上轻吻一记,然后转身离开。
时小念平静地站在那里,直到他的身影消失在她的视线,她才用力地呼吸起来,冰凉的手指微微颤栗擦着自己的额头。
很快就结束了。
一切就要结束了。
空空荡荡的厨房里,时小念往杯子里倒上浓重香醇的咖啡,热气飘散着。
时小念站在流理台前,双眸无神地盯着杯中的咖啡。
几秒后,她从口袋里拿出一个药瓶。
慕千初怎么都不会想到,她这次到意大利来,不止带了母亲的抗抑郁药,还带了致命的毒药。
她拧开药瓶,往咖啡杯里丢下一颗白色药丸。
这一颗,是父亲。
紧接着,时小念又往杯子里丢下一颗。
这一颗,是宫欧。
时小念这辈子除了杀鱼什么生都没杀过,可现在,她连杀人都很镇定。
她一点都不怕。
她还有什么可怕的呢,怕,是被护着的人才有资格拥有的情绪,现在的她没有任何人护着,所以,她也就不怕了。
将毒药丢进去,时小念拿起搅拌棍搅抖着,那咖啡飘出来的味道更苦涩了。
正好,慕千初不喜欢苦,只喜欢甜。
所以她可以加很多的奶糖掩盖掉毒药的味道,她想得万无一失。
时小念往杯子里丢下几颗奶糖,将咖啡的味道彻底转变。
搅拌完毕,时小念端起咖啡杯离开,朝着慕千初的书房走去。
她推开书房的门,抬眸望去,只见慕千初半躺着一张贵妃榻上翻看着文件,修长的双腿交叠,脚上穿着一件白色的袜子,阳光将他的毛衣照得泛白,温润如玉。
时小念平静地端着咖啡杯朝他走过去,一双瞳中映着慕千初的身影,映进她脑子里的却是另一副景象。
父亲为她削苹果;
母亲为她洗头发;
宫欧用那双深邃的眼睛看着她,他的眼睛太迷人了。
不知道还要多久她才能看到那双眼睛,应该不远了吧。
慕千初抬起头望向她,脸上露出深深的笑容,“你来了,来,这边坐。”
慕千初指指身旁的一张踩脚凳。
“好。你的咖啡。”
时小念将咖啡杯递给他,然后在凳子坐下来,双眼平静地注视着他的眉眼。
慕千初接过杯子,低头闻了一下,笑容加深,“放了好几颗糖吧。”
“你不喜欢苦。”
“还是你最了解我。”慕千初满意地微笑,呼吸着杯中飘散出来的香味,并不急着喝,一双眼看向时小念,“看着你为我煮咖啡,我想到寄养在时家的日子了,那个时候,也都是你照顾我。”
时小念点头,“是啊,都是我照顾你的。”
“那以后,就换我来照顾你吧。”
慕千初温柔地说道,吹着杯中的咖啡。
“千初,你很想照顾我吗?”时小念坐在凳子上问道,阳光落在她的一头长发,镀上一层淡淡的金色,她问道,“有多想呢?”
慕千初半躺在贵妃榻上,不明所以地看向她。
“会不会想到即使我不需要你照顾,你也要不顾一切来照顾我呢?”时小念注视着慕千初的眼睛,平静地问道,“会不会想到把能照顾我的人除尽了,再来照顾我?你有想到这个程度吗?”
慕千初脸上的笑容慢慢收敛,低眸看着她,“小念,你想说什么?”
“我只是问问你有多想而已。”
“很想很想。”
慕千初道,双眼深深地看她。
“所以,宫欧是不是已经死在你的手里了?”
时小念继续问道,她问得那么波澜不惊,好像没什么感情一样。
慕千初看着她,沉默了半晌,他在贵妃榻上坐直身体,“是又如何?不是又怎么样?小念,我看你最近压力这么大,又胡思乱想的,这杯咖啡该你喝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