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好好,我等你,你过来散散心也好的。”
徐冰心听得出她语气不太对劲,但也没说什么,只当时小念是为了宫欧难过。
通完电话,时小念被瞬间抽光了所有的力气。
她整个人跌坐在地上,手机从手中滑落出去,脸色苍白得可怕,双眼没有焦距地望着前面。
真的是你,为什么会是你。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为什么。
那是她的父亲啊。
时小念痛苦地叫出声来,痛不欲生,想要掉眼泪,眼泪却怎么都掉不出来。
宫欧,你快回来,她现在好乱,她不知道该怎么办。
求求你,快点回来。
求求你,求求你。
时小念瘫坐在地上,呼吸颤栗得厉害,像是浑身发冷发寒一般。
封德从外面追进来见到时小念坐在地上,连忙上前扶她,“席小姐你还好吗?”
第479章 已经来不及了
“安排私人飞机,我马上飞意大利。”时小念连声音都显得苍白。
“可意大利那边恐怕都是慕千初的人了,你过去只会置自己于危险之中。”封德不赞同地说道。
时小念坐在地上,双眸无神地看向他,“如果宫欧在就好了。”
“可我没有他那么聪明,我只知道我母亲现在在危险中,我要去救她。”时小念看着他,眼中全是一片茫然,“如果她再出了事,我一辈子都不会原谅自己的。”
她才认回父母多久,她不敢想象会发生更糟糕的事情。
“封管家。”时小念看着他,低低地出声,“我好想宫欧,我好想他。”
如果宫欧在这里的话,他一定会有万全的办法。
可他不在她的身边。
“不如我安排人过去救出席夫人吧。”封德说道,时小念摇头,“白沙群岛现在全是慕千初的人,他这一段时间肯定会格外谨慎,如果派人浩浩荡荡去救人,不等登岛我母亲就可能被转移了。”
“只有我去,我再见机行事,把母亲带出来。”
时小念双手按头,说话呼吸很是不稳,急促急了。
封德看着她,明白自己不能阻止一个女儿救母不顾一切的心情,只能妥协地点头,就如她所说,他们都不是少爷,想不出更好的办法。
“好,席小姐,我马上派人检查私人飞机,用最快的速度送你过去。”
时小念朝他说道,坐在地上好久都起不来,她感觉自己身上的力气已经被抽光剥尽。
坐上去往白沙群岛的私人飞机,时小念坐在靠窗的座位上,她目光呆滞地望着前面、左边的座位。
她还记得之前坐的也是这架私人飞机,那个时候,徐冰心同他们一起回来参加宫欧生日舞会。
宫欧那时候的脾气就已经越来越不好了,但他还是控制着和徐冰心聊天,尽量做着一个礼貌的女婿。
这架飞机上只剩下她一个人。
原来物是人非就是这个样子,时小念努力地想,她抓住过多少值得珍惜的。
她是个很懂珍惜的人,至少,她是这么认为的。
可为什么,一切就像掌中的细沙在她指缝间流走,不通知一声,就离她远去了。
私人飞机停在白沙群岛的机杨,她从窗口往下望去,只见无数穿着黑色制服的男人站在那里,密密麻麻,他们整齐地排列站立。
白沙群岛是席家的私岛,那这些人应该也就是席家的人了。
原来,席家有这么多人。
时小念的心沉了沉,站起来离开。
风有些大地吹过来,将身形单薄的她吹得往后倒退,身上的黑色的裙子在飘。
白沙群岛的天空正是漫天霞光。
时小念抬眸望了一眼天空,黄昏。
她很喜欢白沙群岛的黄昏,柔柔的光落在一片绿野树木上,如同一副油画般令人神往。
可现在她已经没有任何欣赏的心情。
时小念慢慢走下飞机,低眸望着那些黑色制服的男人,最前面站着一身白裙的时笛,她身上的那抹白衬得她身姿曼妙极了。
“姐。”
时笛迎上前来,仍是那副唯唯诺诺的态度,“你来了,伯母和千初都在等你。”
“等我?”
时小念震住,再看着面前这阵仗,不对,就算要控制她的母亲,也不用派这么多人过来。
“姐,我帮你拿包吧。”时笛讨好着说道。
“你走开!”时小念推开她的手,转身就往车子跑去,直接坐上车,对司机说道,“开车,我要见母亲。”
时笛很快从另一边上车,一双眼睛观察着她,“姐,你是不是哭过了?”
时小念的眼睛红缟,皮肤干得厉害。
“这与你无关。”
时小念冷淡地道,幕后黑手是慕千初,那时笛天天陪在母亲身边的用意也可想而知了。
车子开出停机坪,在蜿蜒的路上行驶,一直驶入城墙内部。
时小念望向外面全是穿着黑色制服的人。
乌压压的一片。
她的心越发沉下去。
车子没有停在主屋前,而是绕过主屋继续往前,一直到一座天主教堂前才停下来。
时小念推开车门,路的两旁停着六辆黑金色古董马车,路上的人都纷纷转头看向她,时小念的目光微转,便望见他们腰间佩戴的手枪。
“为什么会有这么多人在这里?”
时笛一下车,就听到时小念问道。
时笛的眸光闪了闪,看着时小念弱弱地说道,“姐,你不要太伤心,你进教堂就知道了。”
伤心。
还能再怎么伤心。
时小念抓着手中的包就往天主教堂跑去,里边有乐声传出来,她在无数人的注目下冲进教堂。
天主教堂巍峨磅礴,是意大利最典型的建筑,高穹顶,雕工精致的立柱,如巨人般的圣像,黄昏的光芒从各个高窗照落下来,落在角落里那一群弹奏音乐的人身上,掠过最前面那一群诵经的神父修女。
他们的声音让人听起来不觉得安稳,只觉得心慌。
时小念站在门口,整个人沐浴在霞光中,教堂门口种植着树,有一枝长满白色小花的枝桠不堪重负地耷拉下来,垂在她的肩上,花瓣慢慢掉落下来。
她往前望去,只见中央的位置停放着黑色棺身的棺材,棺材旁,一身墨色西装的慕千初搀扶着满脸泪痕的徐冰心。
徐冰心的手上拿着一份文件和一支笔,正在写着。
时小念想要阻止已经来不及了,她眼睁睁地看着徐冰心难过地将文件递给慕千初。
慕千初又把文件交给身旁的眉疤医生,一张脸庞五官阴柔俊美,神情凝重,扶着徐冰心温柔地开解,“伯母,节哀顺便,坐下来吧。”
慕千初扶着徐冰心一转身,两人便见到站在门口的时小念。
慕千初凝望着时小念,时小念也望着他,她从他的眼中看不到一点心虚,只有凝重与哀痛。
他看起来真的很悲痛。
“小念。”徐冰心见到时小念,一下子悲从中来,扑过去抱住了她,“小念,你父亲他…你父亲他…”
时小念僵硬地站在那里,视线掠过黑色棺材,再看向将文件收起来的眉疤医生。
那一刻,她好像莫名地有些清醒。
她在想如果宫欧站在这里,他会怎么做。
然后她声音沙哑地问道,“父亲他怎么了?”
她装作一无所知。
徐冰心颤抖地抱着时小念,痛哭出来,“你父亲走了,你去看看,再看他最后一眼。”
“不可能,不可能的。”
时小念低低地说道,一双眼看向前面站着的慕千初。
“我也不敢相信,和你通电话的时候一切还好好的,可现在,你父亲就躺在那里。”徐冰心濒临崩溃,泣不成声,那哭声在诵经声中格外刺耳。
慕千初深深地看着她,然后走到棺材前,掀开上面的十字架锻布,和旁边的手下一齐推开棺盖。
“小念,瞻仰一下遗容吧。”
慕千初如此说道,那声线温柔似水。
时小念望着慕千初,她的脸色苍白如纸,形容消瘦,嘴唇找不出一点血色。
她慢慢推开徐冰心,然后朝着慕千初一步步走过去,站到黑色棺材前,低眸望去。
席继韬就躺在里边,一脸平静,面目如生,眼角淡淡的皱纹,仍显俊气的五官,他身上穿着崭新笔挺的正装,看不到一点伤痕。
时小念的双腿发软,双手按在棺材上,身体颤抖得厉害,没有眼泪掉下来,“他只是睡着了,父亲只是睡着了。”
席继韬那么平静安详地躺着,只是瘦了许多。
可见被秘密关押的时间他过得并不好,一点都不好。
“小念,节哀顺便。”
慕千初的手按上她的肩膀,温柔地开解。
时小念的身体顿时抖得更加厉害,手指、嘴唇、双腿无一不在抖,像被推天零下几十度一般。
“小念,你还好吗?”慕千初担忧地看向她。
时小念颤抖着手死死地抓住棺材边,指甲深深地抠进去,用尽自己所有的力气,棺材上留下凹形的月牙印。
慕千初此刻的手搭在她的肩上,让她觉得那是无数的虫子在她肩上爬。
她从来没有像现在一样对慕千初感觉到如此恐惧和愤怒。
可她,什么都不能表现出来。
“我、我不好。”时小念有些结巴颤抖地说道,倒吸着气,“我要我父亲活过来。”
慕千初沉默地站在她的身旁。
时小念慢慢转过头看向面容清俊的慕千初,双眼绯红,声音抖得厉害,“千初,我要我父亲活过来,你让他活过来好不好?你看,他没有去世,他只是睡着了。”
慕千初低眸凝视着她的眼,脸上没有任何的表情,他的眸子动了动,然后说道,“小念,逝者已矣,你也不太伤悲了,伯母还等着你去照顾。”
“父亲为什么会死?”
时小念看着他的眼睛问道。
慕千初按在她肩上的手紧了紧,然后平静地说道,“是窝里斗,有个叫米勒的男人想要吞下席家,抓了伯父伪装成被捕的假相,我好不容易查到伯父在的秘密监狱,正要设法营救,却有另一批人去救人,他们没能成功,伯父当场被乱枪扫射而亡。”
第480章 为什么要洒在海里?
米勒?
真是完美的故事,时小念注视慕千初,她特别想相信慕千初的话。
因为曾经的她是那么信任,觉得全世界她不信谁都可以信任慕千初,因为他是慕千初,是她照顾了多年的慕千初。
温柔、彬彬有礼、善良。
可她现在要怎么欺骗自己,席家出事的同时,宫欧也出事了呢?她要怎么欺骗自己这里没有任何的联系,一切与慕千初无关呢。
“那米勒呢?”
慕千初观察着时小念的神情,目光泛着深意,“按规矩,我已经将他枪决处置了,连同他的党羽一并处置。”
“死无对证?”
时小念说道,发白的嘴唇颤栗着。
她拼命赶过来也来不及,什么都来不及了。
“米勒的罪证我都让人记录下了,你可以随时看,还是你不相信我的办事能力?”慕千初低眸凝视着她,顿了顿,又突然地问道,“小念,你觉得那批想救伯父的人是谁,是好人还是坏人?”
这是一种变相的试探么。
他在试探,那些营救的人是不是宫欧派去的,是不是已经通知她了。
时小念第一次开始琢磨慕千初每句话背后的含义,她摇了摇头,“我不知道,我怎么会知道,我只知道我父亲死了,我们相认连一年都没满。我想哭,可我哭不出…”
说到最后,时小念的声音全哑在喉咙里,根本无法完整地说出一整个句子。
慕千初心疼地看着她,伸手将她抱进怀里,伸手轻拍着她的背,“好了好了,哭不出就别哭了,我会一直陪着你,小念。”
时小念没有推开他的怀抱,人靠在他的肩膀,身体抖得厉害,手脚发凉。
时笛站在一旁陪着徐冰心,抬眸望向拥在一起的两个人,默默地垂下眼,不吵也不闹。
葬礼继续举行。
席家下面的人来得不少,成群结队地走进教堂向席继韬的遗体鞠躬,他们对待慕千初都很是恭敬顺从。
众人一批一批地进。
时小念和徐冰心站在旁边,一人手上端着一个烛台,吊唁的人拿着垃圾走上前来,拿着一根白烛在她们的烛台上借到火,然后走到面前将蜡烛立在地上。
教堂里满满一地的蜡烛。
修女们不断地诵着经,希望天主会怜悯席继韬。
徐冰心悲痛万分,又不能失了当家夫人的态度,只能强行忍着,站在那里低低地抽咽。
时小念站在她的身旁,双手捧着纯金制的烛台,不知道为什么,她一滴眼泪都没有,明明那么难受,她却哭不出来。
地上的蜡烛还在以可见的速度增多。
教堂的灯光并不明亮,就看着地上的蜡烛摇曳着无数的烛火。
葬礼的程序冗长而繁锁。
一声巨响在时小念身旁响起,徐冰心突然昏倒在地上,手中的烛台摔了出去。
全场哗然。
所有人都震惊地睁大眼睛看过去。
时小念低眸看向自己昏迷过去的母亲,她发现自己一点都不意外了。
相反,她是所有人中最镇定的一个,她阻止有人强行将母亲攥起,冷静地说道,“谁都不要碰她,请医生过来。”
徐冰心只是因为情绪过于激动而昏过去的。
慕千初将徐冰心抱进卧室,时小念谢绝了他的陪护,淡淡地道,“千初,你忙葬礼吧,我想陪着母亲。”
“好。”慕千初没有坚持,拿了一盒药给时小念,“这盒药你拿着,稳心神的,伯母有过轻微的抑郁症,等她醒来让她吃下,这样她会好受一些。”
“那我出去了,你也休息会吧。”
慕千初说道,往外走去,伸手拉上门,视线却仍忍不住往里望去。
时小念站在床前,手指紧紧攥着那瓶药,乌黑的长发下,一张脸上没有一点表情。
与其说是面无表情,不如说是麻木,现在的时小念就像一个木偶人一样,双眼呆滞放空,没有一点灵魂,她画画的时候眼睛里是充满灵气的,可现在什么都没有。
慕千初蹙了蹙眉,伸手关上门。
听到关门声,时小念转身走到窗边,从窗口往下望去,已经深夜,但下面到处是灯光,也到处都是人,他们三三两两地聚在一起谈着什么、说着什么。
他们都是席家的人。
不对,都是慕千初的人。
她低眸看向手中的药。
慕千初给的药。
时小念走到床前坐下,然后从自己包里拿出几盒药放在床头,这是她来之前给母亲带的。
至于这个药…
她拉开抽屉,将药盒放在里边,正要关上抽屉,时小念便见到里边折着一张纸,上面的皱褶被人细心地一遍遍抚过。
时小念拿起纸张打开。
是父亲给母亲的那句情话,一句浪漫的意大利爱情格言。
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时小念想,母亲一定常常拿出来看吧。
徐冰心在床上昏睡着。
时小念静静地注视着她,她好像一夜之间苍老了很多,脸上全是干掉的泪痕,眼角的细纹越来越明显。
“母亲,你要好好的,知道么?”
时小念轻声说道,她真的经不起更大的打击了。
父亲走了,她却连悲伤都不能太用力,因为她还需要思考,她一遍一遍地想,如果宫欧在这里,他会怎么做。
她一定要想办法把母亲带离这里,那宫欧呢,宫欧会不会是被慕千初带走的?
如果落在慕千初的手里,那会是什么样的下场?
时小念不敢想象。
徐冰心醒来后比之前平静很多,同时小念一起将席继韬的身后事办完。
席家的人撤出了岛上一部分。
走出高高的城墙,时小念抱着骨灰盒站在海边,身上的黑色裙子在风中飘着,徐冰心手捧着骨灰,由风吹着,将骨灰吹进碧蓝的海里。
“为什么要洒在海里?”
时小念问道,她还是没有眼泪,眼睛却红得厉害,血丝布了许多,她双手紧紧抱住骨灰盒。
徐冰心继续抓起一把骨灰,任由骨灰飞扬。
听到时小念提问,徐冰心转眸看了她一眼,“以前,我很喜欢游海,你父亲就说,海是生生不灭的,以后我们的骨灰就洒在这里,然后我们就可以一直一直顺着水流的方向游海了。”
徐冰心说这个话的时候脸上是有笑容的,她望着大海,眼中有着向往,连带着整张脸都容光焕发起来。
“很浪漫。”
她认祖归宗的时间太短,以前一直以为父母是联姻,属于相敬如冰的那种,到现在她才懂,有一种感情不是旁人能体会出来的。
“是啊,你父亲很少这么浪漫的,所以他每一句话我都记住了。”
徐冰心笑着说道,将手中的骨灰全部洒向大海,让骨灰随着水流远去。
时小念凝视着那些在风中飞扬的骨灰,刺目的阳光迷了她的眼睛。
父亲就这么走了。
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哭不出来,也许到现在她还不肯接受事实,她感觉一切都像一场梦一样。
很虚假的梦。
梦醒了,宫欧就会在她的眼睛上亲吻,她的父亲会削一个苹果给她吃。
徐冰心转过头,见到时小念空洞的双眸,有些心疼,柔声说道,“葬礼已经过去,小念,你也别难过了,你父亲是自私地抛下你离开,但你作为女儿要为他感到快乐,他的人顺着水流游历美景,他的灵魂会在天堂里过得很快乐。”
“我没有为父亲的自私难过。”
她有什么资格责怪父亲,现在的她是背着无尽的负疚感。
如果不是因为她,怎么会发生这些事,如果她从来不存在这个世界上,慕千初甚至不会和席家扯上半点关系。
“小念,为他感到快乐吧,天主会庇佑他的。”徐冰心说道。
时小念摇头,“抱歉,母亲,我快乐不起来。”
她祈祷天主庇佑父亲,祈祷天主将一切的灾难降临在她的身上,以换取她在意的人平安快乐。
徐冰心看着她,脸上的笑容渐渐消散,只剩下一声叹息。
洒完骨灰,母女两人往回走去。
时笛和几个手下一直不远不近地跟在他们身后。
时小念问徐冰心,“母亲,之前我回来的时候,我看你在什么文件上签了字,那是什么?”
“是以我名义扶慕千初坐镇席家的文件。”
徐冰心没有任何城府,坦然地说道。
现在的席家已经改姓慕了。
时小念脸上没有表现出什么,只淡淡地道,“我不是说等我回来再签么?”
徐冰心走在她的身旁,说道,“当时很乱,你在飞机上又接不了电话,你父亲的遗体运回来,慕千初愤怒之下处置了叛徒米勒,可他毕竟还不是席家的接班人,这么做总会有人提出异议,连葬礼都一时难以办下去,所以我就签了,让千初办事可以名正言顺、畅通无阻。”
这下彻底畅通无阻了。
时小念低眸,身侧的手不由得攥住黑色裙子,人往前走去,有声响传来。
第481章 宫欧,你在哪里?
她抬眸往前望去,只见有不少穿着黑色制服的人抱着大大小小的箱子往里走去,慕千初站在主屋前指挥着他们。
见到时小念,慕千初微笑着朝她们走来,温柔地扶着徐冰心,“伯母,我跟厨师学了几道菜,进去用餐吧,看看合不合你的胃口。”
“有心了。”徐冰心看向慕千初,欣慰地道,“幸好有千初你在这里,否则我们母女不知道会乱成什么样。”
“伯母,和我什么有客气的。”
慕千初说道,一双眸朝时小念看去,眼中情深缱绻。
时小念没有搭他们的话,只看着那些搬箱子的人问道,“他们在干什么?”
“哦,是这样,我决定搬到这里陪你们住一段时间,这里都是我的行李,以及席家的一些要务。”慕千初说道,视线一直停留在她的身上。
搬过来住。
时小念的脸上没有太多的表情,睫毛颤了颤,说道,“不用这么麻烦了,现在席家的事务那么忙,你何必还分神来照顾我们,我决定和母亲回国内去。”
有些话,她现在还不能和慕千初完全摊开来,不能面对面地冲突起来。
宫欧的下落还不知道,不清楚是不是和慕千初有关。
再者,她必须先把母亲送到安全的地方。
现在的慕千初肚子里藏了多少的主意,她没有把握。
“回国?”
“为什么?”徐冰心也是不解地看向时小念,“我不想去s市了,这里是我的家。”
母亲还认为这里是家,可周围已经全是慕千初的人了,只是她还没有发现。
慕千初和徐冰心都看着时小念,时小念淡淡地道,“母亲,宫欧失踪,下落不明,我还要去找她,可你一个人在这里我会不放心的,你和我一起回去吧。”
闻言,慕千初的目光黯了黯,转过脸去没说什么。
“对,差点忘了,宫欧那边也出了不小的事,可你回去有什么用呢,有的是人找。”徐冰心不希望时小念再回去,“缺人的话,千初,你也派点人过去吧。”
慕千初走在他们身旁,点了点头,“好的,伯母,我会安排。”
“不用了。”时小念立刻说道,“母亲,你就和我回去吧,你在这里,我怕你睹物思人更伤心。”
徐冰心看着时小念,只见她这几天空洞无神的眼睛里此刻满是坚持,难得她的眼睛里有些不一样的东西,徐冰心也不忍拒绝,“那这样吧,我收拾收拾你父亲的遗物,可能要整理个两三天,到时我们再去s市。”
见母亲同意,时小念连忙点头,“嗯,好。”
只要母亲肯跟她离开这里,什么都好说。
慕千初深深地看了一眼时小念,没说什么,笑容有些牵强苦涩。
夜晚,时小念一个人坐在主屋门前的阶梯上,地面冰冷,她仰头望向天空,繁星密集,是个难得星空闪耀的夜。
她静静地望着。
宫欧,你现在在哪里?
她现在明白他有多累了,他替她撑着一切的时候,她从来不会感觉到辛苦,现在他一不在,她就累了。
真的很累。
化为骨灰流入海的父亲。
看着情话掉泪的母亲。
已经变得面目全非的慕千初。
唯唯诺诺却又时时盯紧着她的时笛。
每一个都让她感到疲累和痛苦,失去依靠的她原来如此不堪一击,她不知道自己现在还凭什么在撑着,她也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会累得倒下来。
应该是他回来的时候吧。
等他回来,她就又有依靠了,那时,她可以放放心心地倒下来,倒在他的怀里。
一个声音在宁静的夜里响起。
那声音很温柔,如春风拂过一般,可时小念的身体却是忍不住一抖,浑身的血液都逆流紧张起来。
“怎么了,很冷么?”
慕千初站在她身后看着她颤抖的样子,伸手脱下自己身上的外套盖到她肩上。
外套上还留着温热,属于他的气息包围着她。
时小念强忍住将外套甩开的冲动,转眸看向慕千初,装作若无其事,“没事,你突然出声,我吓了一跳,外套还给你。”
说着,她就要脱下外套。
“你穿着吧。”
慕千初按住她的手在她身旁坐下来,修长的双腿随意地放在台阶下。
“你的手太凉了。”他说道。
时小念立刻将自己的手抽了回去,动作快得让他苦笑,“我知道你心里只有宫欧,怎么样,找得如何了?”
他主动提及宫欧。
时小念坐在台阶上,目光茫然地看着前面,身上披着他的外套,很久,她声音淡淡地道,“能动用的方法都动用上了,但还是和大海捞针一样,一无所获。千初,你说,他会在哪里?”
她边说边看向慕千初。
慕千初凝视着她,眼中的神色没有半点慌,从容淡定地道,“我不清楚,最近我一直忙着席家的事,但我会派人去查的。”
“你说他是被人绑架了么?”
慕千初摇头。
“可绑架为什么不提要赎金呢?”时小念继续说道,黑白分明的眼睛一直盯着慕千初。
慕千初坐在她的身旁,还是摇头,说道,“我不知道,也许不是绑架,只是宫欧不堪重负想要出去走走散散心,说不定过一阵就回来了。”
“我一开始也这么想,但我现在不了。”
慕千初低眸凝视着她的脸映在灯光中,一缕发挡在她的脸颊旁,她的脸越发显得小,他伸出手将那缕发剥开。
时小念没有抗拒,任由他这么做,嘴上说道,“因为我父亲过世的消息登上报了。”
“所以呢?”
“如果宫欧是自己离开的话,他看到新闻就知道我现在过得并不好,我很需要他,那他一定会赶到我面前来的,可他并没有。”时小念说道。
如果宫欧是自己离开的,这个时候他早回来了。
“就因为这个来判定?n.e出了那么大的困局,他现在自顾不暇。”
“他再自顾不暇也会顾及我。”
“…”慕千初沉默了,深深地看着她,半晌苦涩地笑了一声,“还真是深厚的感情。”
“所以,这不是离家出走,也不是绑架。”时小念盯紧慕千初的双眼说道,“我怀疑,他是被自己的仇敌抓了,折磨凌辱,亦或者杀害。”
她一直盯着他的眼睛。
慕千初的身体微微往前倾,侧脸俊美,神情比她想象中的还要平静。
平静得简直不寻常。
良久,他看向她,心平气和地说道,“有这可能,如果是那样,你准备怎么做?”
“如果那人真敢害宫欧,我就是做鬼也不会放过他!”
时小念一字一字说道,声音里充满了仇恨。
慕千初在她的眼中看到了通彻的恨意,他平静地注视着她,伸出手揉了揉她的头,“小念,别用这种眼神看人,都不像你了。”
她不像她了?
那他呢?
他还像他么。
时小念凝视着他,在他的脸上看不出什么,不知道是他伪装得太好,还是他还是真无辜。
她低下头不再看他,只是盯着自己的一双脚。
一阵风吹来,冷得她缩了缩身子。
真冷。
她又想宫欧失踪前对她说的最后一句话,他说他好冷,她想给他一个拥抱,却没有给到。
一双温热的大手朝她袭来,下一秒,时小念就被慕千初抱进怀里,他将她身上的衣服拢紧,牢牢地抱住她,“现在还冷么?”
“千初别这样。”时小念推开他的手,从台阶上站起来,“你有时笛,我有宫欧。”
慕千初还是坐在那里,怀里空荡荡的冷。
很快,他不在意地笑笑,跟着站起来,温柔地道,“小念,我知道你最近心情不好,别再胡思乱想了,回去睡觉吧,你还要照顾伯母。”
时小念点头,转身朝房子里走去,路过厨房,她的眸子转了转,叫住欲走的慕千初,“千初,昨天你煮的那道骨汤,很好喝。”
慕千初正要上楼,闻言转过头来望向她,脸上有着惊喜,“你喜欢?”
灯光落在他的脸上,将他的脸照得温润出色。
时小念应声,手往自己的肚子按了按。
“你是不是饿了?”慕千初望着她的动作说道,“那我现在给你去煮。”
“会不会太麻烦了?太晚了。”
时小念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
“你喜欢喝多晚都没关系,你稍坐一下,我去煮汤。”慕千初脸上的笑容加深,连声音有几分飞扬,朝着厨房走去。
时小念站到门口往里望去,看着慕千初卷起袖子取出猪骨头等食材,开始忙碌。
他的唇角始终噙着一抹弧度。
“辛苦你了,千初,你忙,我上去看看母亲睡得好不好。”时小念说道。
“你去吧,一会下来喝汤。”慕千初望了她一眼道。
时小念把自己身上的外套拿下,放到一旁的椅子然后就往楼上走去。
一到楼上,她的眼睛不是看向徐冰心的卧室,而是看向慕千初的房间。
第482章 时小念植入病毒
夜晚的主屋里安静得没有一点声音,大家都睡下了。
时小念深吸一口气,毅然走向慕千初的房间,推开门,里边漆黑一片,窗帘拉着,没有一点光亮。
她反手关上门靠在那里,视线里尽是黑暗,这让她内心深处生出恐惧,下意识就摸向墙想开灯。
不能开灯。
会被发现的。
她不怕黑,什么好怕的,时小念闭上眼深呼吸着,不断地给自己灌输一句话,如果是宫欧在这里,他会怎么做。
他会很镇定的。
他不怕黑。
所以,她也不怕黑。
时小念睁开眼睛,然后拿出手机按亮一点薄弱的光亮照向周围,朝着书桌走去,她打开桌上的笔记本电脑,接着再次从口袋中拿出一个很小的银色盒子。
她将银色盒子直接插进手机里。
这是她来意大利前从宫欧书房里找到的,只要一插上,国内的封德就可以帮她监控慕千初的手机了。
她现在能想到的办法都是宫欧曾经教她的。
手机正在被植入病毒,笔记本电脑也打开了,她立刻将屏幕的光调暗,然后又拿出一个u盘插进电脑usb端口,继续植入病毒。
她把能监控慕千初的手段都用上。
席家要不回来了,她只希望用这样的手段能找到宫欧的下落。
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电脑、手机的病毒同时植入中,时小念看一眼时间,应该来得及的,煮骨汤需要很长的时间。
时小念从书桌前站起来,转身,借着屏幕上幽幽的光能看到后面是一排书架,书架上放满书籍与文件。
她小心翼翼地拿起一个文件凑到电脑前面,用幽暗的光阅览上面的文字,都是一些无关紧要的席家要务,她把文件放回去,继续拿下一份,忽然看到文件边上露出一个画框的痕迹。
时小念疑惑地看过去,伸手将画框拿出来走到书桌前,借着比着幽暗的光线看去。
是一副损坏的画。
上面有拼贴过的痕迹,是一副雪景画,少年和少女在雪地中打雪仗,两人的脸上都挂着开心灿烂的笑容。
时小念的记忆一下子被带回过去,她的喉咙像是被哽住一般,干涩得厉害。
他还记着他们小时候相处的时光。
曾经的相濡以沫还历历在目,她真的很想毫无保留地选择相信他。
那个如雪的少年,一定是最干净的。
时小念的手指摸过画,低哑地出声,“希望是我错了,希望一切都是我太笨。”
她把画放回书架上,转眸看向电脑和手机上植入的病毒条,没有阻止。
她没有收手。
父亲死了,宫欧下落不明,现在的她已经没有资格感情用事,必须有所成长。
等待病毒条读完,时小念将电脑关机,把手机放回口袋里。
房间里顿时恢复黑暗,一点光线都没有。
时小念摸着黑离开房间,往外走去,一直走到楼下。
厨房里,慕千初还在忙碌,她走过去,若无其事地将手机放进他的外套口袋里,然后往他走去,轻声开口,“煮这种汤要很久。”
慕千初正靠着餐桌等待汤煮开,听到声音转眸看向她,“下来了?伯母睡了?”
“嗯。”时小念点头,走到他身旁学着他的样子靠在餐桌上,面对着流理台,“她这两天很累,对着我强颜欢笑,一转身又是难过掉泪,我怕她晚上睡不好,所以给她牛奶里放了安眠药,今晚她终于能睡个好觉了。”
“伯母应该还好。”
慕千初转眸凝视着她道。
“母亲有轻度抑郁症,所以我才更担心。”时小念说道。
“你放心,我已经在找专业的心理医生了,正好我手头上有几个不错的医生,你选一个。”慕千初走向门口,拿起椅子上的外套,从里边拿出手机。
时小念回眸看向他,观察着他的动作。
慕千初将手机拿在手里划了几下,脸上并未有异样,时小念稍稍松了口气。
“给你看。”
慕千初将手机递给她,上面全是优秀心理医生的资料,时小念看了看,然后道,“都可以,看上去履历都十分优质。”
“那好,我就联系其中一个让他过来开解一下伯母。”慕千初把手机放回去,将卷起的衬衫袖子慢慢放下来,说道,“伯母常年居住岛上,除了一些宴会都不出岛,眼里只有家人,心性比你还单纯,我相信,有心理医生的介入,她再难过也会好起来的。”
“我的心性已经不单纯了。”
时小念涩然地一笑。
慕千初低眸看向她,时小念靠着餐桌,道,“难道不是吗,这两年发生了太多事,和养父母家断绝关系,认回亲生父母,却又少了一个。和宫欧订婚了,他又无故失踪。”
慕千初沉默地站在她身旁。
“也许,我真的不配有个家吧。”
她以为自己得到了,结果就那么轻易地支离破碎。
“我不这么想。”慕千初看着她,目光深沉,嗓音质感温醇如刚酿出来的红酒,“是你还没找到那个真正能给你家的人。”
这回,换时小念沉默了。
她抬眸凝视着他的眼睛,慕千初看着她。
现在的时小念真谈不上有多好看,消瘦的脸显得特别小,没有一点妆容,双眼红缟布着血丝,连眼神看起来都没有那么清澈,整个人就写着两个字,憔悴。
可她这样安静注视着他的时候,慕千初的心还是跳漏了一拍。
这个女人,他想了多久念了多久。
这两年,他每次感到她离他近一点了,她又飘走,远离他的视线,没有电话,没有联系,就像彻彻底底把他淡忘了一样。
如今宫欧失势,席家归他所有,他终于不用再担心她什么时候会飘走了。
慕千初伸手按住她的肩,低下头吻向她的唇。
时小念站在他面前没有动,只是目光有些泛冷。
慕千初的脸靠得她极近,抿唇,没有继续吻下去。
时小念推开他的手,淡淡地道,“你回去休息吧,我等汤开就行了。”
慕千初没再有越矩的动作,温和地说道,“我在这里陪你。”
“也许时笛还在等你,太晚了,你回去吧。”
“你知道我和时笛并没有睡一个房间,她不用等我。”慕千初说道,一双眼睛深深地盯着她,解释着。
“你不去看看怎么知道。”
“骨汤是我煮的,还要放多少佐料你不清楚,我等你把汤喝完再上去。”慕千初道,坚持着要陪着她一起。
时小念很想说自己已经没有胃口,但想想还是作罢。
不知道为什么,她感觉慕千初好像对她还残留感情。
如果一切都是他做的,那对她还有感情不是像个笑话么。
这个夜晚,时小念和慕千初站在厨房里等着一锅骨汤煮开,各怀心思。
太阳升起来,明亮整个白沙群岛。
时小念端着一杯咖啡站在窗边往下望去,只见不少穿着制服的男人下面走来走去,美其名曰是巡逻,但也是变相的一种监视。
阳光落在她的脸上,眼中透露出思考。
目前的形势是,她和徐冰心对慕千初来说已经没有利用价值了,她装着一无所知,就是希望慕千初念在一场发小的份上,不会将她们席家赶尽杀绝。
还好,今天就离开了。
只要离开这座岛,离开意大利,慕千初的手就伸不出那么长了。
时小念喝了一口杯中的咖啡,低眸望着下面,忽然望见远处的花圃边上站着两个熟悉的身影。
两人正聊着什么,只见时笛一个劲地弯腰低头,像在道歉似的。
见状,时小念立刻转身朝自己的床走去,将咖啡杯放到一旁,把电脑打开,手指按了几下键,然后抓起一旁的耳机放到自己耳边。
“对不起,对不起,千初,我不是故意的。”
时笛的声音立刻传进她的耳朵里。
时小念在这里很难时时监控到慕千初,所以都是由国内的封德派人监听,她只在觉得有诡异的时候才去窃听。
果然,时笛真的是道歉。
“你做的这些太幼稚了,我们都已经不是小时候,在小念走过的地方洒珠子,在她的杯子里吐口水这种幼稚的行为我不想再看到!”慕千初的声音有些严厉,斥责着时笛,“如果再有下次,我就不会再管你!”
时小念坐在床上错愕地听着,她这两天心思都花在慕千初身上,根本没有注意过时笛做了什么。
她看向一旁的咖啡,顿时有些反胃。
时笛对她一如既往醋意很大,居然做这样下作的事。
“我不会我不会了,你不要赶我走。”时笛的声音带着哭腔,哭着请求慕千初原谅,“以后我再也不吃醋了,我保证,就算姐和你真在一起了,我也不会嫉妒的,我只要在你身边就好,你不要赶我走,我求求你,求求你,我保证会很听话,你说什么我都照做的。”
紧接着有什么落地的声音响起,应该是时笛跪下了。
第483章 母亲和父亲的往事
时小念不想听他们之间的感情纠葛,正要切断监听,就听慕千初说道,“时笛,你真的是变得一点自我都没有了,为什么小念能变得越来越坚强,你却变得越来越懦弱。”
“我只是爱你,千初,我不想和你分开。”时笛哭着说道。
“我爱的是小念。”慕千初不假思索地说道,“我想念的时光都是我们的小时候,那里不包括你。”
时小念坐在床边,眼神黯了黯。
时笛弱弱的声音飘进她的耳朵里,“我知道了,你放心我不会再嫉妒的,你不让我动姐姐,我不会再害她了。还和之前一样,你让我做什么我就做什么,好不好?好不好?只要能在你身边。”
时小念听不下去,将电脑关掉,伸手端起杯子想喝咖啡,想想又放回去,恶心得厉害。
她站起来离开房间,推开徐冰心的房门,“母亲,收拾好了吧?”
她一进去,就见徐冰心站在床边,床上放着一个盒子,盒子里叠着一件白色婚纱,徐冰心的手在上面抚摸着,脸上留恋万千,眼睛里蒙着水光。
见她进来,徐冰心转过身去,偷偷拭泪,然后笑着看向时小念,“收拾的时候发现我和你父亲结婚时穿的婚纱了,我马上好。”
“婚纱很美。”时小念微笑着说道,“那你收拾,我去看看私人飞机检查得怎么样。”
飞机要经过检查后才能飞行。
时小念转身欲走,徐冰心叫住她,“小念。”
时小念回头。
“你头发看起来有些脏,我给你洗个头吧。”徐冰心走上前来,伸手摸了摸她的一头长发说道。
“是吗?”时小念摸摸头,“我去洗一下好了。”
“我给你洗吧,我还从来没给你洗过头呢。”
亲自给她洗头?
时小念有些疑惑地看着徐冰心,而后点了点头。
主屋前的大树下,阳光从树叶间落下来,碎光一地。
时小念躺在洗头椅上,换了一身简便利落装束的徐冰心走出来,将她的一头长发往后拨。
时小念仰着头,正好看到徐冰心身上穿着一件有些泛黄的女式衬衫,很年轻的款式,衬得徐冰心的脸也有那么一点青春的味道。
“母亲怎么穿起衬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