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莫不想听汤川咋咋呼呼的声音,直接把电话挂了,将手机丢到一边。白泽看了她一眼,好奇道,“怎么了?”
“他的声音吵死了,我耳朵都要聋了。”楚莫像往常一样嘲讽道,她见白泽笑了笑,知道转移话题成功,但心底还是仿佛压着重石。汤川的一席话只是提醒她,天道的脚步在不断加快,这回可能躲不过去了。
神兽们不会一起生活,他们可能几百年都不曾相遇,每次他们的碰面,就预示着下一次雷亟的将近。
楚莫最初需要白泽身体的原因很简单,她想要躲过这一劫。
他们拥有着无穷尽的寿命,但并不是毫无弱点,天道不容许他们的存在。
世间的灵气数量是固定的,大妖们吸收灵气的速度永远比小妖要快。按照常理,大妖的数量会不断增加,终有一天灵气枯竭。天道就是维护现世和里界的规则,它会时不时地清理大妖,施加雷亟,重新释放灵气。每一个大妖在雷亟中离去,就会释放出磅礴的灵气,滋养世间,那一瞬间诞生许多新的小妖。如果灵气消耗一空或者大妖能力过强,会导致现世和里界的隔膜破裂,引发一系列动乱。
这听起来似乎大义凛然、合情合理,可楚莫并不愿意,她为什么要接受雷亟?她明明什么都没有做错,只是在努力地修炼而已。如果这世间根本不需要她,为什么又要让她存在?她确实拥有漫长的生命,但那枯燥的生活不值一提,她什么都没有得到,人类和小妖远比她快乐得多。
因为要保全多数人的幸福,就要牺牲某一个人,生命难道要用数字的多少来权衡吗?她翻阅无数书籍去寻找答案,看过各种各样有关公正的讨论,但还是不甘心。
楚莫原本想藏在人身中,借用肉身的因果骗过天道。但她本体能力过强,根本无法找到能容纳她的容器,白泽简直是一个奇迹。现在楚莫却开始犹豫了,她不想抢占白泽的躯壳,但时间将近,有缚魔绳的联系,天道下一次雷亟可能降落在白泽身上。
楚莫一时陷入两难的境地,她不知道现状还能支撑多久。

第56章

白泽回组继续拍摄《荣光》时, 杜文已经杀青,汪恺终于送走了这位祖宗,一时十分开心。杜文和汪恺算是彻底闹翻了, 两人虽然明面上没有表态,但再合作的几率极低。汪恺最近的心情不错, 没了杜文添乱,他感觉剧组的拍摄氛围都变好了。
可惜好景不长, 今天的拍摄地点是在某条热闹的街道,却出现了一些意外。剧组圈了一片区域拍摄, 但离街道很近,自然也受到了旁边嘈杂声音的影响。众人遥遥可以望见,街道一角一群人纠缠在一起, 似乎爆发了冲突。过了一会儿,争执的声音越来越大,远处似乎还传来警笛声。
拍摄被这些尖锐的杂音打断, 汪恺走过来询问道,“那边怎么了?”
底下人欲言又止,“好像有人游\行示威……”街上涌动的人头越来越多, 显然后面还有大队伍,几辆警车也赶到了。
汪恺面色微沉,又用粤语询问了一两句,问有没有看清队伍是哪一派。过了一会儿,有身着警服的人过来,示意剧组尽快离开。不远处的街道越发拥挤, 像是人潮浩浩荡荡地要涌来,现场相当混乱,显然没法再进行拍摄。
汪恺只能组织众人先回到车上,准备离开,避免被牵扯其中。大车上,大家望着窗外的景象,难免指点嘀咕两句,虽然这次游\行来得突然,但众人对此也见怪不怪了。白泽不是香港人,旁人也不知道该如何跟他解释,最后化为了一声无奈的叹息。
实际上,这是白泽第一次深深感受到与周围人身份的差异。除了杜文以外,他在剧组里工作得很愉快,大家的交往没有摩擦,只是从来不谈论政治而已。车窗外的人群却声嘶力竭、情绪激昂,跟车内像是两个世界。
“天天这么搞,怎么发展经济啊。”有人嘀咕道,像是在抱怨。
“唉……”
众人一时都不说话了,他们或许观点、立场不同,但此时都保持着沉默,对这个话题避而不谈。
楚莫默默地望向窗外,游\行者情绪激动,不断地向前冲撞着,显然不是较为理智的那几派,场面嘈杂。
这个世界永远都会有相异的观点,永远都会发生摩擦、冲突,她为什么要为这样的世界牺牲呢?几千年过去了,同样的事情无时无刻不在重演,从没有安宁的那一刻,这已经是个相对稳定的时代了。汤川骂她胆小,其实他错了,她并不怕死,但她觉得不值得。
不管灵气是否充沛,他们总会争斗的,她为什么要为他们付出?
这个世界没有她所向往的,她又何必管它的死活。
剧组大多数人先乘坐大巴车离开那条街,因为事发突然,大巴车驶离后汪恺才能派车安排演员们返回酒店。道路上已经开始水泄不通,汪恺也忙得焦头烂额,他看见白泽,嘱咐道,“你先跟着他们回酒店吧!门口有车,唉,这事情闹的……”
摄像和灯光们都像是忙碌的蚂蚁,团团转地搬运着器材,有女演员无奈地提着裙子站在路中央,场面相当无序。旁边停靠着一排剧组的车,准备把演员送回酒店,白泽在周围人的引导下上车,副驾驶已经有人了,白泽和赵束坐在后排。
剧组也不可能让白泽一直站在大马路上,尤其是有些粉丝喜欢探班,要都是围在周围状况就更乱了。前面的车启动,白泽所坐的车也跟着发动,顺着道路前行,车速相当快。
车辆行驶了一段时间,赵束发现汽车驶出车群,向着另一个方向行驶,忙道,“酒店往那边……”
赵束话音未落,黑洞洞的枪口就对准了他。副驾驶上的人双手各持一枪,显然早有准备,蛮横道,“把衣服脱了,随身物品都掏出来!”
绑匪的声音并不像本地人,司机显然也是他的同伙,镇定自若地开着车,并没有被这一幕惊到。赵束恍然大悟道,“啊,又来了。”
绑匪,“???”
楚莫忍不住吹了个口哨,“这好像拍电影?”
这简直是堪称完美的绑架案,白泽平时出行随身都有保镖,尤其是在机场和活动里更为小心,只有拍戏期间身边没有太多人,怕给剧组添麻烦。郭奇和龚平申最近在忙提交证据材料的事,另外几个工作人员没挤上这辆车,只有赵束跟上来了。
如果是平时,白泽有固定的车接车送,只是今天恰好撞上了意外,上了这辆不熟悉的车。时机如此恰当,警方现在都不一定有力量开展全城搜捕,像是精心计划。
虽然绑匪的设计完美,但众人已经连续受刺激多次,现在都调动不起来恐惧的情绪了。飞鼠精可是经历过剧组爆炸的,深知这种事情的套路,甚至连惊讶都没有了,鬼知道这次又是谁下黑手。旁边的白泽也只是愣了一秒,面对枪口相当沉着冷静,毕竟这回不是直接将人炸飞?
楚莫好奇地打量了一圈绑匪的长相,询问道,“我们看到了他们的脸,他们是不是不打算留活口了?”她还是第一次看到活的绑匪,思考起电影中的套路。
赵束犹豫地扯着衣领,“神君,真要脱吗?”飞鼠精不是很愿意,更别说旁边一动不动的白泽。
绑匪见后排两人坦然自若,丝毫不见惊奇的样子,大为光火,“老实点!这可是真家伙,把手机都交出来!”
白泽平静道,“你要多少钱?”
“闭嘴!手机给我!”绑匪心思微微一动,但表面上还是凶声凶气地喊道,眼见着赵束和白泽把手机交出来。赵束磨磨唧唧地捏着扣子,一副不愿意的样子。楚莫说他们现在车速太快,擦枪走火容易发生危险,让赵束退一步海阔天空,忍一时风平浪静,弄坏肉身就不好了。
其实楚莫还挺好奇白泽脱完衣服什么样,毕竟他平时防她防得紧,可惜白泽并不上套,毫无动作。绑匪见状也没有多说什么,因为他们到了换车的地方。司机跳下车,手中也举着枪,紧盯着后排的白泽和赵束,催促他们下车。
为了躲避追查,中途还会这样换几次车,白泽推测对方要的是钱,不是命。
换车的地方是个破旧的车库,楚莫原本想开门时制住两人,无奈车库内又有同伙持枪涌了出来。她有些懊恼,这里不禁枪,导致各种渠道的枪支都增多了。楚莫确实是无惧这些,白泽和赵束却是**凡躯,她可以拿着白泽的身体逞强,但最后还是有可能受伤、流血。
她当然还有别的方法,只是天道盯得太紧。
车库内的其他同伙却跟最开始的两个绑匪发生了矛盾,双方争吵了两句。
“不是说直接拉到那边吗?你带回来干什么!?”
“我们干嘛要听他的?这人是明星,有的是钱,何必干那冒险的买卖!”那人也不傻,绑架和撕票可是两个概念,他拿钱可以逍遥法外,真要撕票了,以白泽的公众影响力,绝对会被追查很久。如果不是某些缘故,他们都不会朝白泽下手,这又不是十几年前,现在扫黑正严,太敏感了。
他们拿钱办事,如果有更高的价钱,何必去做吃力不讨好的事。
过了一会儿,两边似乎是讨论好了,决定先留白泽一命,有人持枪过来开门。那人背对着众人,目光一暗,作势要打开门,却抬手朝着车内就是一枪。枪口虽然装置了□□,但在寂静的空间中还是有轻微的声音,车窗碎裂了一地。
“你疯啦!?”那人开枪后,他身后有人咆哮道,怎么在这里就动手了?
旁边人大步上前,想要检查车内的情况,车门却被一阵狂风轰开,前排的人倒飞出去,像是被什么炮弹击中了。赵束从另一边跳车而下,以非人的速度,一溜烟钻到旁边,叫嚷道,“神君!我先避一避哦,这副身体对着枪还是不行……”
赵束的速度太过惊人,绑匪们瞄准都来不及,他便逃到角落里去了。车库周围相当封闭,并不是好逃命的地方,赵束只是找了个遮掩物藏起来。飞鼠精才不想用**凡躯去挡枪,他确实不会死,但以后这身体就没法用了。至于白泽的身体,赵束完全不担心,楚莫怎么可能会弄伤白泽一根毛(?)。
“你才是胆小如鼠……”车内的人恨铁不成钢地说道,白泽满脸不耐地从车上下来,衣冠整齐。他随手向空中一划,切开迎面袭来的高速子弹,抱怨道,“真麻烦,本来这段时间不该用这个了。”
众绑匪一脸懵逼:你是练过气功么??这已经不是武术能解释的了!?
楚莫极度不满,她现在用法术,简直是把自己暴露在天道眼底下。绑匪们都是人类,在他们面前使用法术,无疑是对天道高喊着“来劈我吧,劈我吧”。楚莫甚至觉得冥冥中是不是有因果,天道在用这种方式逼她现身。
眨眼间,天空中就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乌云密集,像是雷雨的预兆。她上次救程焰,迫不得已在人前用了法术,雷雨就聚成了一半,这回估计是要真的降雷了。
“算了,用就用了。”楚莫也不再扭捏,她望向上空的阴云,淡淡道,“我终究是无法像你一样无动于衷。”
作者有话要说:你们是从哪里看出虐的??绝对HE,不然我是小狗!【。

第57章

那枚子弹袭来的一瞬间, 楚莫根本没有任何犹豫地附身、出手,那一刻她突然豁然开朗。她明知在这个时间点使用法术的影响,但她还是这么做了。无数的疑问迎刃而解, 她的身体已经下意识给出了答案。
她居然反而松了一口气,那种沉甸甸的感觉消失了。她最近一直烦恼于雷亟, 变得都不像自己了,失了往日的随性。
它今日必会降雷下来, 那就让她最后的放纵吧。
“开枪啊!?”有人慌张地喊道,不信邪地朝着对方扫射。
“简直是烂到家的枪战台词。”楚莫不慌不忙, 反而心情不错地吐槽了两句。她随手一挥,狂风竟然不可思议地劈裂了子弹,只落下零零碎碎的残渣。这是何等诡异的状况, 完全忽视了物理规则!?
众人满脸惊恐,竟是产生了一种退意,有了逃跑的冲动。楚莫速度极快, 宛如鬼魅,一脚绊倒后退的绑匪,对方恐惧中开了空枪。楚莫一把将枪夺过, 用风刃绞碎旁人的攻击,将枪口对准倒地之人的眉心,询问道,“好玩吗?”
对方惊惧地望着举枪的俊美男子,白泽目如寒星,似乎下一秒就会开枪。绑匪浑身冷汗, 软倒在地上,结结巴巴道,“不、不好玩……”
“乖孩子。”楚莫将枪口挪开,平静地歪了歪头,“我也觉得不好玩,不过你们总爱用这些小玩意伤害彼此。”
“以大欺小,以恶欺善,残害同胞,制造战争……公道总在流血之后,这就是天道期待的世界吗?”楚莫一脸无奈地感慨道,“我真的不明白。”
这样的世界,她就算牺牲也不会变好。如果她做的事毫无意义,她又为什么要去做?
如果她总归有一天要消亡,为什么又要让她存在?
“无所谓了。”楚莫注视着剩下的绑匪,这些答案不重要了,她面无表情道,“既然你冷漠无情,那就由我来做吧。”
天空中的阴云里传来滚滚雷声,显得声势浩大。天道永远不会身临人间,它高高在上地俯仰众生,用它的规则进行平衡。楚莫却无法忍受,她接受不了善恶不公,从本质上来说她是理想主义者,她希望这世上的一切都是好的。
善有善报,恶有恶报,不该是最基本的吗?
如果善者总要在受伤之后才能获得公正,那还叫什么公正。
地上的绑匪哆哆嗦嗦地想要爬到一边,却突然又被枪抵住了。楚莫淡淡道,“你伤害过别人吗?”
“啊?”对方懵了,他一时没有作答,只感觉枪压着自己的力道变重了,忙颤颤巍巍道,“伤害过……”
“哦?”楚莫似乎很感兴趣的样子。
对方望着楚莫冰冷的眼神,竟是连撒谎的勇气也没了,老老实实地将多年前的罪行说了。他以前也干过类似绑架的事情,对方是一个富家女孩,最后还被撕票。他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会如此诚实,竟连细节都描述得清清楚楚。
楚莫神色平静地听完,询问道,“没人抓你么?”
“嘿,这哪儿抓得到,都十几年了……啊!!”对方发出一声惨叫,只感到腿骨一阵钻心的疼,脸色惨白地蜷缩成一团。
“真是个人渣,你考虑过她父母的感受吗?”楚莫看着他痛苦的样子,望向天空,语带嘲讽,“天道,这就是你眷顾的对象?”
楚莫像是彻底放松了,颇有几分破罐破摔的意味,但她的这番表现在绑匪们眼中就是神经兮兮和病态。雷雨已成,她不管怎样都不可能在十几秒中击倒所有人,反而不着急了。
“怪、怪物……”有人颤抖着拔腿想跑,却被毫不留情地扣下。
开枪无用,肉搏打不过,接下来简直是一面倒地碾压。楚莫反剪住对方的双手,淡淡道,“放心,我不会要你们命的,这是他的身体。”
绑匪闻言,微微松了一口气,下一秒却是剧烈的疼痛,嚎叫道,“啊——”
绑匪因为胳膊脱臼而额头冒汗,跌倒在地。楚莫漠然地解释道,“毕竟他的身上不该有不干净的因果。”
她不能用他的身体去做低劣的事。
不知不觉中,天空里竟有雨点飘落,雷亟已经锁定了楚莫,马上就要降下,楚莫却逼着每个人阐述自己的罪行。他们倒在地上,像是忏悔一样地口述,不少人身上都曾背负命案,可谓穷凶极恶。不是没有人追捕他们,但每一次通缉都要花费不小的力量,有些穷乡僻壤的地方,更是漫长的抓捕。
楚莫望着上方,挑衅般地抬手朝天空开了一枪,嘲笑道,“看一看啊,这就是你的世界。”
阴云已经积蓄完力量,天色大变,一道耀眼的白光闪过,天道像是回应楚莫的示威。
“不要以为你赢了,我只是没你无情罢了。”楚莫随手将枪丢到一边,趁着最后的时间向赵束招手,“过来。”
“啊?”赵束看绑匪们都倒地了,忙小跑过来,面带疑惑,“神君,这天色怎么了?”
楚莫并未回答,反而冷声道,“起誓!”
赵束只感觉一股庞大的威压袭来,像是泰山压顶,控制不住地跪倒在地。他手脚发软,眼前的力量像是浩瀚无边,他却只是沧海一粟。楚莫冷声道,“现在发誓,他要是没有长命百岁,你就魂飞魄散。”
楚莫的仁慈太过有限,根本不会吝啬给旁人。赵束这回可以一溜烟跑掉,以后却不能了。
赵束在这压倒性的力量面前起誓,“我、我发誓,如果白泽没有长命百岁,我就魂飞魄散……”
楚莫这才放过了赵束,她的周围有大量的灵气溢出,她快要控制不住化形了。楚莫一把扯掉白泽手腕上的缚魔绳,解除了附身。白泽醒过神来,看着倒地的绑匪,讶然道,“结束了?”
楚莫什么都没说,她飘上前,在他唇上落下薄如蝉翼的一个吻,“谢谢你。”
谢谢你,我起码还有一个赴死的意义。
谢谢你,这世界并不是一无是处。
白泽没料到她的突然袭击,怔愣在原地,他还未来得及羞涩,又听到她接下来残酷的话。
“我要离开了。”楚莫轻轻道,“对不起,这回要食言了。”
不过雷亟将至,她曾经的许诺也无所谓了。
楚莫深吸一口气,尽情地释放开浑身的灵气,抽身向天空中飘去。旋风中,她终于恢复原形,探身涌入高空之中,听到了他几乎模糊不清的临别词。
他说,“骗子。”
她反倒笑了,无所畏惧。
“钟山之神,名日烛阴,视为昼,瞑为夜,吹为冬,呼为夏。不饮,不食,不息,息为风。身长千里,在无启之东。”
烛龙撞入雷雨之中,雷亟像是一把闪亮的剑,想要将烛阴赤红色的身躯斩断。凡人看不见烛龙的真身,却能注意到这奇特的异象,天空被熏染成血色,像是晚霞的辉光,竟将乌云的颜色都浸透了。曾有人说烛龙即太阳,或许就是这颜色像极烈日之光。
她并不惧死,只要曾拥有生的意义,她漫长的光阴就没有虚度。
不过即使是结束,她也不会束手就擒。
烛龙深深抗住了那一击,俯身向远处飞去,阴云却如影随形,紧缠不放。这才仅仅是一道雷,直到烛龙完全消失于世间,这场争斗才会结束,就像过去无数神兽的宿命。
赵束被这异象所震撼,喃喃道,“神君飞走了……”
白泽却有些恐慌地望着血色天空,因为他发现自己看不到了。
缚魔绳消失,白泽与里界的联系也消失得一干二净,他又变回了凡人,再也看不到超自然的存在。
楚莫就像是一个绮丽美好的梦,现在伴随着这绚烂的天空,梦醒了。
警方到达现场时,看着倒地的绑匪们深感震撼,谁都不敢想象,这是白泽和赵束两个人的杰作。这群人身上有不少人有案底,现在全都被追拿归案。警方调查着原委,白泽却无心这些,他现在只想找到答案。
白泽第一反应是拨通汤川的电话,质问道,“她去哪儿了?”
“这一天终于来了么……”汤川得知消息,怅然若失,颇有兔死狐悲的感觉,他哑声道,“这是我们的宿命。”
汤川也无能为力,现在只剩下他一个了。白泽从汤川那里得知天道的规则,突然恍然大悟,怪不得她觉得自己不算活着,怪不得她拥有无尽寿命,却又是随时赴死的样子。
白泽懒得再听汤川的劝说,挂断电话,直接让郭奇订票,暂停一切工作。
他要回去,即使真的要离别,也该有恰当的告别程序,她那算什么?
他还有话没有说出口。
如果天道真的存在,为何要让他一而再再而三地得到又失去?
白泽不知道自己做的一切有没有意义,但他最后想到的只有一个地方,他不想放弃。
暴雨中,白泽独自驱车前往郊外,像是那个丧失双腿的雨夜,他也是这样孤身一人。那天后,他再也没有开过车,身体对这个位置已经有了阴影。如今他却像是麻木了,毫无知觉。
这场雨来得酣畅淋漓,黑暗中白泽浑身湿透,敲响了龙隐寺的大门。
十年前的龙隐寺周围显得相当荒芜,城市的建设进度还没抵达这里,交通并不通畅。僧人开门时,看到门外的白泽吓了一跳,面前的清俊男子浑身湿漉漉的,潮湿的发丝紧贴着脸侧,显得相当狼狈。他的眼睛却透亮,像是绝望前最后的光,“请问道玄大师在吗?”
僧人为白泽拿了干毛巾,同时带着他进入了龙隐寺。寺里跟十年后相比并没有多大改变,只是在雨中显得冷清多了,只有最里面的屋内亮着暖黄的光。僧人带着白泽进屋前,说道玄大师已经恭候多时。
道玄僧人的相貌没有丝毫改变,他并未年轻一分,也并未衰老一分,甚至连身上的衣着还是如此,竟让白泽有了回到上辈子的感觉。道玄见白泽进屋,抬眼望了他一眼,将经书放到一边,行礼道,“施主,好久不见。”
白泽回礼后,刚想要开口询问,便听道玄语重心长道,“施主,无常故苦,常乐我净,一切有为法,皆为因缘,请回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