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恺语气委婉，但这话进了杜文耳里让他火气更大。杜文刚才跟白泽暗斗了一番，本身就憋着气，现在汪恺的建议简直直接点燃了他。两人竟是越说越凶，开始在片场用粤语吵了起来。
白泽只能站在原地，这种吵架的语速，他是听不太懂了。其他人也是纷纷低头，听懂的也装作听不懂的样子。两人大吵一架，不欢而散，杜文气冲冲地走向助理的方向，片场只能先中场休息。
汪恺也是吵得面红耳赤，旁人小心翼翼地询问道，“导演，还拍吗？”
“拍！什么时候说不拍了！？”汪恺火气正盛，抹了一把脸，露出见鬼的表情，嘀咕道，“真是风水轮流转……”
汪恺当年天天跟导演吵架，自己第一次做导演，居然也尝到了同样的滋味。汪恺觉得杜文莫名其妙，这么不禁说，浑然不知杜文早就对自己有隐怨。杜文对白泽的排挤，有很大一部分就来自对汪恺的不满。两人是同时期的演员，一个熬出头了，一个现在还做配角，再好的感情也经不住考验。配角做得再好有什么用，永远都是绿叶！
汪恺的话更是戳中了杜文的痛处，他演得好也没意义，配角不需要那么大的风头！
杜文也不是没接过主角的戏，但演出来的感觉总是怪怪的，观众对他的印象已经固定了。他们只要看到杜文的脸，基本就能猜到他所饰演的角色类型。杜文知道汪恺不让自己做主角的原因，但他内心里还是不服气的。你凭什么说我不行，你比我强很多吗？
你永远不会嫉妒远超自己的人，但你看不得曾经同一水平的伙伴将你狠狠甩在身后，这会让人产生无穷的恐慌感。
杜文休息片刻，调整了一下情绪，重返片场，汪恺见状也没有再说什么，两人都有一种心照不宣的意思。杜文接下来确实不再抢戏，但表现得相当敷衍，根本不在往常的水平线上。汪恺很不高兴，觉得杜文大题小做，甚至还在表演过程中置气！
彭老大将茶摆在徐则明面前，明明是一个极具生活化的镜头。杜文却把茶都溅出来了，一副没好气的样子，仿佛彭老大跟徐则明有深仇大恨。
杜文跟汪恺对戏也是如此，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他浑身都透露着一种不爽：你不是让我压一压吗？行啊，这样满意了吧？
汪恺哪里受过这样的气，杜文以为他是谁，大家还得看他眼色？这一场戏演完，众人都准备赶赴下一个地点，就杜文在丁五街上磨磨蹭蹭，摆起了派头来。他身边几个助理跟着端茶送水，看上去比汪恺还有气势！
汪恺催促杜文几句，杜文又一阵扯东扯西，佯装不知地装傻，把汪恺气得愤而离开。
楚莫飘在空中，看不惯杜文这种小人得志的样子，故意打人，还想将这事翻篇，哪儿有那么容易？丁五街有几家店面上方拉着帐子遮阳，笼盖住下方。楚莫见杜文走来，趁助理们去拿东西，一脚踢开了旁边的竿子。她虽然魂体状态没太大力量，但这种小事还是做得到的。
那帐子没了竿子支撑，呼呼地落下，一下子就把杜文罩住了，把众人吓了一跳！
这帐子是布制的，倒不会伤人，只是杜文被众人捞出来的样子极为狼狈。他本来悠闲地喝着咖啡，现在泼的浑身都是，像是一只被网套住的胖麻雀，表情极为恼火。
汪恺一阵幸灾乐祸，估计老天都看不过眼了。
杜文接下来的几天更是体会到什么叫撞邪。
第49章
自从汪恺和杜文大吵一架后, 两人又起了几次争执, 汪恺算是认清了杜文的真面目！过去有人向汪恺递话，说杜文私底下有些意见，汪恺还不信，心想自己跟杜文是多年的交情。如今汪恺是看清了, 杜文对他积怨很深啊。
然而事已至此，汪恺总不能中途把杜文踢出局，那他以后还在不在圈里混了？他导演的第一部电影就爆出跟昔日好友一刀两断, 风评会好才有鬼。汪恺只能硬着头皮继续拍, 反正彭老板就是个配角，戏份就那么多，他还能翻出什么水花？
杜文也深知怎么磋磨人，他撕破脸后, 演技飘忽不定，而且每过一阵子就冒出各种要求，故意膈应汪恺。这种行为极度拖延进度, 汪恺担心还没杀青, 他就想杀\人了。
不过杜文每次找事儿之后, 身边都会发生些怪事。帐子突如其来落下来、平地里摔了一跤、半夜频频感到喘不上气、针对白泽时背后涌来阴风……人倒霉了, 喝凉水都塞牙, 杜文充分地认识到了这一点。
杜文怀疑有人在整他, 无奈他跌倒的那一次真是平地一摔。周围人离他非常远，大家都恨不得举起双手，以示清白。半夜喘不上气和阴风就更没谱了, 别人只会觉得是你的心理作用，疑神疑鬼。
杜文首先怀疑的就是白泽。
“该不会是他名字的缘故吧？”助理深受家里影响，颇有点迷信，白泽可是瑞兽。
杜文立马骂道，“都什么年代了，你怎么不叫太上老君！”杜文听到助理的话很不高兴，起什么名字，难道就是什么了？这话说得像是在捧白泽一样，杜文不爱听。
“不然您找个人去晦气？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嘛。”助理建议道。
杜文听到这话，倒是照办了，找了个算命的，帮忙看了看。不少演员都有点信这个，毕竟运势这东西说不清楚，在圈子里又很看运。对方交代了一大堆驱除晦气的方法，杜文一一实施，然而并没有什么用。
这是当然的，龚平申算是职业水平很高的了，现在却在工作室实习，还苦哈哈地没转正，那些江湖骗子更没能力对付楚莫。
白泽当然清楚楚莫的这些小动作，但她又没真对杜文造成伤害，再加上杜文并非善类，白泽反而觉得她的行为有种可爱感。杜文看不见楚莫，自然天天神经兮兮、疑神疑鬼。白泽可以看到，只感觉她的举动都是小孩子般的报复，就像小时候把同桌的椅子挪开，故意让对方坐了个空。
白泽心知楚莫是替自己出头，毕竟杜文又没有直接惹到她，他更不会出言阻止了。不过他也不想楚莫天天把时间耗在杜文身上，对这么个小人浪费精力，着实不值。他便劝道，“没事的，我能处理好，你天天盯着他不累吗？”
“你都没有打回去，哪里处理好了？”楚莫愤愤道，她至今对这事耿耿于怀，她觉得白泽和杜文戏里的较量才不算反击！
白泽好笑道，“又不是你被敲了，那么生气？”
楚莫一时语塞，片刻后，她义正言辞道，“你的身体早晚是我的！哪有你现在弄坏的道理？”楚莫已经在心里想明白了道理，她这是紧盯物流，保证在收货前物品没有损坏，这是负责任的表现。
白泽强忍住没有露出异样的表情，在心里感慨童言无忌，但这话听起来还是如此的古怪。楚莫这么霸道，颇有一种占有所有物的感觉，他努力不往奇怪的方向联想，但她到底是怎么一脸正经说出让人不好意思的话？？
这就很微妙了，白泽如果指出来，还颇有一种他很糟糕的感觉，毕竟楚莫完全没有那样的意思！
杜文身上发生的怪事不断，但他仍不改本性，继续兴风作浪。《荣光》开拍的消息已经传出，杜文自然会接受各种各样的采访，难免有记者问到剧组里的情况。杜文的回答颇有深意，“现在有的年轻演员，真是不能吃苦，只是我们过去拍戏的时候……”
采访出来，白泽的粉丝都气炸了，杜文虽然没有指名道姓，但针对性未免太强。《荣光》剧组里的年轻演员一共就那么几个，跟杜文有对手戏的更是少。黑子们当然趁乱跳出来嘲讽，说些“批评的不就是白泽嘛，拿奖就膨胀了”、“本来就没演技，被老戏骨骂了吧”等等的风凉话。
白泽曾经的定位就是原罪，他是演艺圈的后辈，杜文可以说他，他却是不能指点杜文的。杜文肯定没有汪恺厉害，但他好歹演了几十年戏，片子数量摆在那里，被人说声老戏骨也正常，这就是个标签。不过“老戏骨”和“小鲜肉”放在一起，立马就吸引人眼球了，尤其是两边貌似还产生了矛盾。
汪恺得知消息后，立马感到杜文做的事不地道。你确实没指名道姓，但你这么模棱两可的话更惹人误会！白泽甚至无法反驳，他总不能跳出来对号入座吧？汪恺只能让宣发们弥补一下，无非是发些通稿，说剧组众人都很敬业，杜文指的是其他戏的演员云云。
黑子们才不会看这种通稿，死命咬着白泽不受老演员待见这一点，甚至开始吹捧起杜文过去的成绩。毕竟杜文的咖位看上去越高，他踩白泽的话才会显得越重。
楚莫越发看杜文不爽，不就是带节奏吗？她现在可是节奏大师，难道还怕你不成！
某乎上焦糖熊caramel立马开课，回答了“为什么是同期演员，汪恺和杜文的差距却越来越大”的问题。这个问题下面的描述是这样的：当年汪恺和杜文一起演《真假英雄》，两人可以说发展水平相当，为什么最近几年只听得到汪恺的消息了？好像那一代香港演员，被大陆熟知的也只剩下汪恺了。
焦糖熊caramel：从两人的戏路来看，这是再正常不过得了。《真假英雄》时代，汪恺和杜文都在其中找到适合自己的角色，然而后面选择的片子……
这个提问者是两年前提出的问题，楚莫现在把它翻出来回答，最前面也没有“谢邀”两个字，一下子就把这个问题带火了。文字游戏谁不会玩啊？明褒暗贬有什么难？
杜文接受采访时说些含糊的答案，楚莫也能在某乎上写下带节奏的文章，全文划重点就是“杜文做人有问题，所以戏演得也不好，毕竟先学做人，再学演戏”。古时候，文人相轻的现象更严重，楚莫可是接受过那种文化熏陶的，太知道怎么不动声色地用文字踩人了。
薰衣草：糖神信誓旦旦说自己不是白泽粉丝，每次却第一个跳出来护短233
五颜六色：神兽粉有意思吗？顺我者昌逆我者亡是吧？人家说了句实话，都没点真名，你们就跑出来为正主喊话了？
甜橘：然而我觉得caramel文章没写错啊，杜文就是套路化表演。文里根本没提到白泽，好多都是电视剧截图，分析得挺客观的。
焦糖熊caramel的答案素有质量，这个回答是最近字数最多的了。她最近无聊写同人文，回答的问题越来越少。不少营销号专门截她的文章博关注，自然也不会错过这一篇。楚莫还没意识到版权的问题，经常被人盗用文章，这篇也被营销号盗上微博了。
这答案还挺结合时下热点，毕竟杜文的采访前不久刚闹出一轮热度。营销号们自然不嫌事大，一起传播了一轮，你盗我，我盗你，把事情给催化了。不少吃瓜网友在评论区内激烈地讨论一番，恨不得说遍港片和TVB，最后得出结论：杜文确实没汪恺混得好，演技差点。
杜文知道后极为恼火，最糟糕的是他没法反驳，因为所有网友都只是在陈述一个事实，然而这更让杜文接受不了。他本来心眼就小，现在所有人都说他没有汪恺演得好，他怎么受得了？！
这是最令人无力，你不能阻止别人说真话。
网友是最摇摆的存在，他们能因为杜文的采访对白泽抱有坏印象，也能因为楚莫的文章一窝蜂地倒戈，就是那么没立场。谁的文字更有煽动性，谁就可以获得更多支持，掌控舆论的力量。
芒果树：杜文真是不行了，现在要靠捆绑小鲜肉搞热度了？？这是准备来大陆拍戏的节奏嘛[二哈]
逻辑力量：杜文近几年有啥片子啊，讲真比演技的话说不定白泽胜一丢丢？我一直欣赏不来杜文的表演，白泽起码有脸。
暖洋洋：老阿姨认真说一句，杜文难道不是那代香港演员里演得最差的嘛，多年媳妇熬成婆，现在已经成为老戏骨了么……
网友不管懂不懂表演，现在都能跳出来指点江山，当键盘侠又不用读书、考证！谁还不会点评几句了？这也是楚莫看不上微博的地方，不过现在用来反击杜文倒挺有效。
杜文看完网友这些评论简直要吐血了。
楚莫的报复技能名叫“反弹”，详细技能描述为：你怎么对待这个世界，我就让这个世界怎么对待你。
作者有话要说：我也是能加更的人！哼哼！（骄傲脸）
晚安~
第50章
杜文想借自己的资历优势, 用舆论强行给白泽扣锅, 楚莫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直接给他演技定性。网友是最冷酷无情的，他们能让你一夜成名, 也能让你一朝间从云上跌进泥里。众口铄金，积毁销骨，言语甚至能置人死地, 这也是白泽不爱接触网络的原因。
他曾经在里面感受过恶, 自然会避而远之。楚莫却不会拒绝网络，这里鱼龙混杂，反而能看清很多东西，她对人间的了解越多, 越发察觉到人类的愚蠢。每个人躲在群体里，自以为安全，他们大声疾呼、喧嚣, 觉得旁人发现不了人群中的自己, 殊不知自我的意识早就被群体吞噬。
楚莫更偏向使用某乎的原因很简单, 偶尔还有几个人愿意跳出来有理有据地跟她论证, 微博上的人们却很容易就能被一波节奏带走。她本质上还是个冷漠的旁观者, 虽然生活方式融入了人间, 但世界上真正令她牵神的东西极少。她能费心在网络上取得影响力，也能转瞬间弃之如敝履，全凭心情而已。
不过她见识过形形□□凡俗之人, 才更能体会到什么叫特别。单独的白色并无特点，但倘若被黑或灰环绕，便是其中的一抹亮色，万事只在比较。
白泽远在香港拍摄，内地的陈立国却是挠心挠肺，他已经取得了白泽的联系方式，然而根本不知道如何跟他说清楚。陈利国当然清楚时机非常不对，白泽已经成年，具备独立的思想和人格，其实无需父亲了。
如果是平常人的思维，第一个问题肯定是早二十几年，你这个做父亲的去哪儿了？现在冒出来还有意义么？
陈利国是打了一番腹稿，才联系白泽的，当然他首先找到的是经纪人郭奇。如果换个人莫名其妙要求见白泽，郭奇肯定一口回绝，但他知道白泽和陈利国的关系，不由就有些犹豫了，只能先以白泽在外拍戏推辞。
郭奇扭头就把这事告诉了白泽，猜测道，“他不会是知道了吧？”陈利国莫名其妙想和白泽见一面，换谁都觉得奇怪，两个人八竿子打不着。
白泽却是早就有心理准备，他也不知道陈利国是如何发现的，但上一世这时候两人已经见过面了，说起来这一世陈利国的速度还慢了不少。白泽平静道，“那就见吧。”
“这样也好，我把烟火师那边的线索也整理一下……”郭奇很高兴，他觉得白泽跟陈利国相认是找到靠山了，起码不用再有性命之忧，恨不得立即把陈振华绳之以法。
白泽却没有告诉郭奇真相，他没打算跟陈利国相认，而是要了断这段往事。收集的线索确实可以提供给陈利国，但那个人无利不起早，最后想要真正抓住陈振华，还要靠白泽自己。
上一世，陈利国对陈振华的行为一无所知吗？那可有整整十年，精明如他，会完全没发现一点痕迹？白泽深知是因为自己双腿残疾，对陈利国没有价值罢了，一个废人能做什么呢，人就是这样现实。
白泽对陈氏父子的感觉有所不同。他对陈振华是无法接受对方过线的举动，两个人天生的立场不同，有争斗是再正常不过了，成王败寇。丛林中野兽的搏斗便无关乎爱恨，只是遵从弱肉强食的法则。但对于陈利国，白泽却是难得地萌生过恨意，恨由爱生，陈利国击碎了他对父亲的所有幻想，白泽也曾经度过相当偏激的时间段。
好人真得会有好报么？为什么他看到的世界却不是这样？寡廉鲜耻者在钢筋丛林中自在逍遥，他们用那套世俗的规则横行霸道，弱者却只能在底层生存。偶尔有人脱身于夹缝之中，跃然于过去阶层，便迫不及待地洗去自己全身的痕迹，用新的力量去压迫过去的同伴。
他的母亲一生和善，却要遭受病痛的折磨，溘然离世。那些道貌岸然者为何却能长命百岁？如果命运确实由上天掌控，那老天一定是个冷酷无情的旁观者，不然就是瞎子。
白泽过去常常去龙隐寺，但他从不上香。因为他没有信仰，他只是来寻求答案。
好人为了保护自己，是不是必须学会坏人的那一套？如果好人与坏人的做法相同，又用什么来界定好与坏、善与恶，单纯看是不是有害人之心？白泽倘若真的想复仇，大可以跟陈振华闹个同归于尽，然后呢？这就是胜利吗？他看不上陈振华非正义的手段，最后却要靠同样的方法报复，何其可笑。
可单纯的正义在这世上无法存活，这也正是白泽茫然的原因。人们向往善与正义，这世上却无法有纯粹的善与正义，甚至旁人会嘲笑你的天真与傻。他们说没有力量的善等同于弱小。
白泽正好要回来参加电视剧盛典，从香港回来落地的第一天，便跟陈利国相约见面。自从郭奇跟白泽打电话后，白泽的情绪明显低沉了不少，经常独自陷入沉思。这让楚莫想起了他上一世的样子，雨夜中忧郁的残疾青年，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
楚莫忍不住在白泽面前飘来飘去，试图转移他的注意力。白泽看她小心翼翼的样子，暂时忘却心头沉重的事情，露出一丝浅笑，“怎么了？”
“你要不想跟他见面，那就不见啦。”楚莫理所当然道，如果白泽会因为这件事闷闷不乐，那么干脆不要做好了。她做事都看心情，开心就做，不开心就不做，何必把自己弄得情绪低落？
“我不是为了这个。”白泽笑了笑，轻轻叹了口气，“我只是好奇世上真的有因果吗？”
楚莫见他露出笑意，她也放松了一些，恢复了往日的神气，微微扬了扬下巴，“当然有，你们哲学中不也有类似的概念？”
“就像是你所说的天道？”白泽好奇道，“这似乎是唯心的呢，那你怎么还看科学类书籍？”
楚莫瞟了他一眼，像是有点恨铁不成钢，“天道不是简单用唯物或唯心划分，就像你们说大自然有一定规律，那难道也是唯心的？”
“那天道的规律是什么？好人有好报，还是弱肉强食？”白泽有点怅然若失，“没有标准么？”
楚莫沉默了片刻，没有像往常一样兴致盎然地跟白泽讲解，她轻声道，“我不知道。”
白泽有些诧异地看向楚莫，这可不像她往常的神气活现。她总是神采飞扬，一副知道全天下所有事情的样子，现在却脸上神色莫辨。白泽疑惑道，“你活了那么长时间，都不知道吗？”
“就是因为时间长，所以更不明白。”楚莫垂下眼帘，似乎意有所指，她像是一只耷拉着耳朵的小动物，有点沮丧。
白泽看她露出这样的表情，一时有些发愣，忍不住伸手想戳戳楚莫的脸，却戳了个空。楚莫没有主动接触现世，白泽自然碰不到她，不过她还是不满于白泽的偷袭，回神道，“你干嘛？”
白泽一时有些局促，他又不能借口楚莫脸上有灰，毕竟她不接触现世时可以说身上凡尘不染。他就是单纯鬼迷心窍地伸手了，甚至因为没有得手而有点失落。
“你自己在那里嘀咕什么呢！”幸好这时郭奇前来救场，解脱了白泽的困境。郭奇看他一个人自言自语半天，倍感奇怪。
白泽和陈利国相约的地点是在一个较为隐秘的私人会所，两个人都具有一定公众影响力，自然不可能随便找个地方见面。白泽进屋时，陈利国一时有些恍然，原因无他，他跟白珍琴真是太像了。
楚莫还曾经很不客气地吐槽：白泽要是跟陈利国长得像，演戏成功的概率会降低不少。
这话说得简直刻薄，白泽笑得无奈，他跟陈振华的长相都不跟陈利国肖似。陈利国年轻时候相貌还是过得去的，现在就是典型的中年男人长相，只是身上有一种上位者的锐气。
陈利国看到白泽，一时难免激动。他没见到白泽时，还会想到一些白泽身份上的瑕疵，现在却早将那些抛到脑后。陈利国紧盯着白泽，沉默片刻，哑然道，“你知道我吗？”
“知道，陈董。”白泽倒是镇定自若，他又不是第一次跟陈利国相认了。
陈利国满腔的情绪一下子被这个称呼浇灭，白泽神色自若，并没有客套两句，也没有任何疑问，似乎觉得演员跟世嘉董事长会面很正常。白泽现在的表情淡淡，如果非要描述的话，那就是满脸“请开始你的表演”的神情，冷静又克制。
陈利国的打算其实是两人先聊几句，然后他慢慢讲起过去跟白珍琴的故事，阐述他多年没有跟他们相认的原因，然后两人互诉衷肠。他甚至都已经有了问题底稿，比如“为什么他多年不来找母子两人”、“他是怎么发现的”等等，准备充分。
然而白泽的表现让陈利国完全无法调动情绪，对着这样的神色想煽情都难。
陈利国一时无话可说。
白泽见他不吭声了，干脆地将准备的材料放在桌上，率先道，“那麻烦陈董先看看这个吧。”
第51章
陈利国观察着白泽的神情, 说实话这和他想象中的相认完全不一样，不过他还是拿过了那份材料阅读。陈利国越看越触目惊心，眉头紧皱, 眼神幽深。陈振华是一个心思缜密、手段狠辣的人，陈利国甚至还为此高看过他一眼, 毕竟这些特质放在商人身上，其实很实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