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恺没顾得上白泽,白泽周围就显得冷清了,毕竟其他人跟他也不熟,不好搭话。杜文有意排斥白泽,全程都不用普通话,其他人可以参与进来,唯独白泽进不了话题。杜文可没见过几个粤语说得好的北方人,他们可能听得懂,但插不上话。楚莫可不在乎能不能加入话题,她又不是为了聊天出来的,没人跟她瞎扯再好不过了。她像是过年吃饭时饭桌上的小孩,对大人们的话题一概不管,低头慢慢吃就行了。楚莫的注意力已经完全被眼前的烧鹅吸引了,脆脆的外皮,多汁柔嫩的鹅肉,还有美味的梅子酱,木炭烤制后的鹅肉有着漂亮的光泽。大家都在聊天,楚莫则默默地吃个不停,表现得极为专注。
大家聊了一轮,楚莫就吃了一轮。汪恺发现白泽一直一言不发,想要跟他搭话,却好笑地发现他在认真吃菜,汪恺大笑道,“好吃吧?再点一盘,这里的很正宗!”
“内地那边的烧鹅可没这家烧得好……”有人搭茬道。这下子话题都聚在了白泽身上,众人看他吃了好久,开始推荐白泽各种各样的小吃,一副担心他找不到正宗美食的架势。大家都不说粤语了,开始用普通话游说,“其实你该去街上走走,有的小店看着破,味道真得不错……哪天我们一起上茶楼啊?”
众人说起吃的,一下子就停不住嘴了,还提议去吃早茶,似乎要带白泽见见世面。刚才大家不跟白泽搭话,无非是不知道他对什么感兴趣,现在看他那么喜欢吃菜,立马投其所好,有了话题。
杜文别提多心塞了,他也清楚白泽是主演之一,汪恺又颇为关照,大家当然想跟白泽打好关系。他心里微沉,不过这都是暂时,真本事还得在片场才能看到。
汪恺见白泽那么喜欢烧鹅,还专门打包了一只让他拿着带走。白泽重新掌控身体时,已经重返了酒店,他站在房间门口,手里还提着一只烧鹅,有些发懵。楚莫有点心虚地飘到高处,似乎觉得这样白泽就抓不住她。白泽相当无奈,事已至此,他还有什么不明白的,竟是无力到不想生气了。
楚莫本来就热衷于美食,汪恺又点了一桌子菜,她附身真是再正常不过。“你晚上难道还要吃?”白泽疑惑于自己手上的塑料袋,打开后才发现里面弥漫着食物的香气,不免挑眉道。这个家伙连吃带拿的,晚上要是再暴饮暴食,就太不像话了。“这是给你的。”楚莫的视线漫不经心地瞟到一边,又小声地补充道,“很好吃。”
白泽一愣,似乎没有想到,他心里一软,嘴上却道,“故意贿赂我?”“哼。”楚莫不搭理他,自顾自地飘走,看上去有点别扭。“ S盒子里的烧鹅还是温热的,白泽没有多尝,只吃了一块。他强忍住翘起的嘴角,尽量不露出笑意,只感觉梅子酱特别得甜。
陈利国自从那天见过白泽后,有几天脑海中都徘徊着白珍琴的影子,他托人去打听白珍琴的现状,然而过去的朋友早就失了联系。这都相隔二十几年了,很多事情都发生了巨大的变化,好在陈利国不愁人脉,费了一些功夫,倒真的得知了消息。
“陈利国意外的是白珍琴已经去世了。陈利国倒没有巨大的悲痛,只是感慨造化弄人,突然感觉自己有些老了。他经历过不少大风大浪,要说真的对白珍琴有刻骨铭心的爱恋,那也说不上,他早就不是一腔热血的小伙子了。陈利国已经被岁月磨成了铁石心肠,但初恋总还是会在心底留下点刻痕。年少无知的恋人们以为可以长相厮守,众人都称赞他们男才女貌,不过最初的激情很快就被生活所消磨,最终则是观念的不和导致分手。这是一个普普通通的故事,不过是陈利国成功前的一段平凡回忆罢了。
陈利国在乎的也不是白珍琴的现状,而是为了证明自己的一个隐秘猜想。“你知道她当时是在哪个医院吗?”“这都多长时间了,我真不清楚……她儿子不是成明星了吗?安排的都是最好的病房,看护也严。”“我是说她怀孕时的医院。”陈利国皱眉道。
“这我更不知道了!几十年都过去啦,你可别难为我了。”
白泽的年龄太凑巧了,白珍琴又是一个胆子很大的女人。如果她当时真的怀孕了,说不定会决心生下来,她虽然看上去柔弱,骨子里却有不可思议的力量,从来不在乎别人的非议… 陈利国迫切地想要知道白泽跟自己是否有血缘关系,这关系到他人生的一大遗憾是否能得到弥补。龚平申虽然在工作室里不受待见,但是看相从来没有出过错。陈利国的命相里子嗣稀疏,简言之他不太可能有儿女。这件事一直是陈利国的隐痛,他这么多年也看过不少医生,但都完全没有用。
陈振华并不是陈利国的骨肉,陈利国跟白珍琴分手后,回家就接受了联姻。对方急于结婚的原因很简单,怀孕却被甩,那边不想丑闻爆出去,便打起了让陈利国接手的主意。陈利国是商人,他重视的是利益,那时他觉得这事儿没什么。过个十几年,他不可能再被那边左右,到时候自己再生就行了。陈利国经商颇有天赋,陈振华母亲家中的生意很快就盖不住他了,那时他却突然发现自己身体的问题,顿时后悔不迭。尤其是陈振华一天天长大,陈利国越发不满意了起来,他看不惯这个便宜儿子。陈振华的母亲死后,两人更是形同陌路。
陈振华有最好的衣食住行,接受最优秀的精英教育,他也很争气,不但一路跳级,还出国留学,在经商上也很有天分。但陈利国就是讨厌他,甚至陈振华越出色,越发令陈利国厌恶。
那不是他的儿子啊,他打拼了一辈子的成果就要交给这个父不详的家伙吗?他最讨厌的就是听别人夸赞陈振华与自己相像,那是何等的讽刺!陈振华不过是一个鸠占鹊巢的小偷,他是来偷取陈利国毕生成果的。
陈利国真正确认白泽的身份后,一时间愣住了,他坐在办公椅上,静静地出神了好久。白泽确实跟他有血缘关系,陈利国即有一朝梦成的欣喜,又有些怅然若失。他看向屏幕上白泽的剧照,说实话,对陈立国而言,白泽比陈振华更陌生。陈利国更不可能直接找上白泽,上来就一句“我是你爸爸”,那估计谁都接受不了。陈利国开始搜索有关白泽的消息,阅读白泽近几年的作品及新闻。网上有褒有贬,陈利国的眉头越皱越紧,心头开始有了些隐隐的怒气。
他觉得白泽什么都好,就是这个职业太可恨了,网上都是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一堆女的在网上肖想着自己的儿子,这算怎么回事!最令陈利国生气的还不是女友粉,而是一群叫做姨母粉的存在。
白菜汤:年纪比较大了,然而每次看到白泽都会浮现出慈祥的微笑,感觉像是看自己儿子……
陈利国:这是你儿子吗??

第四十七章

陈利国除了不喜欢白泽的职业外, 对他的学历也颇有微词, 电影学院虽然在业内是数一数二,但要真说是名牌大学,好像也不太合适,跟金融更是一点关系都没有。陈振华可是海外留学归来, 而且不是野鸡大学,文凭的含金量是实打实的,很早就开始在公司内实习、工作了。陈利国的这番心思要让外人听到,肯定要笑掉大牙了,白泽是演员, 难道还要一路去考研、考博?陈利国却觉得白泽不可能演一辈子戏, 应该早作打算,甚至脑海中有让他出国深造的念头, 当然学的是经济或金融。陈利国还没有想到白泽拒绝相认的情况,正沉浸在自己的计划中。
白泽毕竟不是来香港游玩的,汪恺带着白泽熟悉了一圈演员, 众人混了个脸熟, 拍摄也正式开始了。虽然汪恺名义上是导演,但他因为要上场演戏, 现场还需要执行导演进行实拍。汪恺从场上下来后, 才会重新看刚才的拍摄内容。
这些执行导演的拍摄经验丰富,但外界不会直接称其为“导演”。如果打个比方,导演就好比董事长,执行导演是总经理, 除此以外,还有选角导演等等位置,剧组由各个部门组成,相当复杂。现在演员转行做导演的越来越多,并不是每个演员都天生会拍戏,拍和演可是天壤之别。他们大都挂着导演的名头,然而实际工作却是执行导演在做,执行导演就像他们的手,将导演的想法真正实现。秦治以前也做过别人的执行导演,他熬出头后就立马不干了,但这是不少新人导演的起点,有的人甚至当了一辈子执行。汪恺跟执行导演商议好拍摄内容后,出声道,“我们准备开机了!”
剧组里众人出声应了,白泽低头翻了翻剧本,长长地舒了一口气,调整好自己的状态。徐则明这个人物不用说粤语,他的人物设定就是普通话,只是感觉上是港味儿普通话。汪恺可不会故意刁难白泽,其实还可以后期配音,但白泽还是比较倾向用原音。他希望能靠自己,而不是让配音演员后期在声音上飙演技。
《荣光》是一部有些港式幽默的片子,不少情节显得无厘头,最后却给人一种笑中带泪的感觉,很多台词充满自嘲、戏谑。秦治当初看好这部片子,就是因为它的内核足够深,却披着喜剧的皮,让人容易接受。
白泽单从外在来说,跟喜剧真是一点都不沾边,甚至身上都没有什么港味儿,属于走在街上就能被别人看出是大陆人。造型师自然下了功夫,努力将白泽的风格向其他演员拉拢,好在徐则明本身在影片中也属于略微有点跳的人物,不用完全将气质统一。
杜文早就等着这一天了,内心里幸灾乐祸,准备等白泽出丑。内地演员拍港片水土不服的实在太多了,不少演技大咖照样会在新的语言环境中滑铁卢,更别提白泽这个年纪。这场戏是徐则明初到香港,找好朋友寻求帮助,希望能找到有特点的人物作为纪录片主角。两人相约在一个餐厅,徐则明曾在香港生活过一段时间,虽然粤语说得不好,但听得懂。扮演的老朋友的演员则是地地道道的香港人了。
餐厅的角落内,徐则明坐在靠窗的位置,望向外面的街景。道路上的行人们匆匆忙忙,每个人都像是走路带风,忙碌地在这座繁华与破旧交织的城市中奔波。老友推门而入,看到徐则明招了招手,走了过来,落座寒暄道,“你近来点啊?”这要是内地演员,冷不丁被这么一问,估计还得反应一两秒,毕竟语调完全不同了。这时候大脑都在适应粤语,谁还顾得上演不演的。白泽前不久长时间的积累和训练终于派上了用场,起码不会在陌生语境中丢了水准,从善如流地演了下去,“冇穿冇烂。”
好友大笑起来,转而用了普通话,“会说粤语啦?”
徐则明有点腼腆地笑了,“听得明少少,但系唔识讲。”他就像是一个刚刚到新环境的外人,只能使用一些短短的粤语,说不了太长,跟自己的好友开了个玩笑。两人相视一笑,就像是久别重逢的老友,接下来的剧情就没什么语言障碍了。汪恺相当高兴,觉得白泽是用心下功夫了,要知道白泽拍《穷途谍影》时绝对跟粤语一点都不搭边。那时完完全全就是大陆学院派风格,台词要多正有多正,确实有美感,但要放在港片里就怪得不行。现在白泽的状态则打碎了固有的印象,他在慢慢形成自己的风格。
白泽的转变在《穷途谍影》后期时就开始了,他开始抛弃原来学习的表演模式,将它们重新排列组合,再次吸收,融合为自己的东西,变得更生活化。学院派表演的教育模式优缺点都很明显,它可以培养出一批及格线以上的演员,基本功很扎实,但有时会显得很刻板,不够有特点。
那就像是有一套出色的公式,每个情绪都有对应的动作和神态,什么时候该演成什么样,恨不得都规定好了。这种套路拳打多了,观众也会产生审美疲劳。白泽就算努力地融入自然,但身体早就记住了这些套路,他在前面的片子中没有表现出来,一是角色贴合自身心理,二是周围演员体系相似,可以带白泽入戏。现在《荣光》跟过去片子的拍摄环境可不一样,不少香港演员风格明显,他可能一辈子都演得是这个路数的角色,永远不变,可谓得心应手。过去香港行业内的竞争压力远比内地要大,演员们像是赶场一样不停歇地拍戏,没有时间调整状态,这也造就两地的一些差别。他们没有大陆演员的那种套路,有着自己的另一种模式。 白泽当初想接《荣光》的原因很简单,他需要新环境,逼迫自己更进一步。在相似的体系下练习,白泽一时很难有突破。白泽演得好,剧组中愿意跟他交好的人自然多了,不管在哪里,大家都欣赏的是有实力的人。饭桌上的客套和照顾说到底是一种人情技巧,那永远都是点缀,真正令人打心底钦佩的,永远都是你自身的水平和努力。大家看白泽练习粤语,心中难免有了些好感,还觉得很好玩,有演员还一句句地教他,“好地地喊咩啫……是这样的。”
白泽对这些知识来者不拒,默默地吸收着。杜文绝对是最不高兴的,他不喜欢白泽在剧组里混得开的样子,过去内地演员来了也不会跟香港演员有太多交流。大家可以说是各演各的,你说粤语,我用普通话对戏,这才导致了很多合拍片的跳戏。谁会像白泽一样有那么多时间琢磨、融入?有的老演员甚至认为这是向对方的妥协和让步,执意坚持自己的戏路。白泽可没有那种架子,他虽然现在事业正红火,但很平易近人。别人教他什么,白泽也不会表现出反感,统统接下来了,结合自己的情况再决定使不使用。他脾气好,剧组里的人自然也不会为难他,而且现场还有汪恺坐镇。
这也是杜文没法杀杀白泽锐气的直接原因,他跟白泽基本没有对手戏,中间总是隔着汪恺。杜文扮演的是丁五街的商家彭老板,是个有些油滑的商人,经常说出有趣的笑料,杜文过去扮演过不少类似的角色。今天的戏是阮强带着徐则明,驱车躲避警察的追赶,车子一路失控闯入丁五街,撞翻了临街的小铺,行人惊恐避让,可以说是一场鸡飞狗跳的闹剧。丁五街颇为狭窄,周围都是琳琅满目的小店,极富生活气息,像是香港过去的老街,彭老大的商铺也在其中。
这一场戏的设计也比较诙谐,阮强和徐则明驱车逃跑时,要避开路上各种各样的障碍物,场面一片混乱,甚至还有飞在空中的水果、装饰品等等,不少躲避的动作显得无厘头的搞笑。
有一场戏是彭老板跳上车来,用锅盖敲了几下徐则明的头,当然看上去是那种开玩笑般的敲打。演员们按照设计表演,杜文扒上车来,照头就给了白泽一下,同时说着台词,“对唔住!”
杜文这一下看上去轻,实际用了暗劲儿,他力气本来就大,一下子把白泽抽懵了。白泽缓了几秒,一下子没接上后面的词,戏就断了。汪恺见白泽撑着头,似乎有点反应不过来,一时恼道,“你怎么那么大劲儿?”“怪我,怪我,没事吧!我刚才没控制好……”杜文也着实是个演技派,态度诚恳,连连道歉,“唔好意思!”
杜文刚才敲人时表现得力气不大,道歉又如此迅速,剧组里其他人也以为他是一时失手。
白泽一手扶着额头,一手撑着旁边,紧皱眉头,似乎还没和缓过来。那锅盖虽然是特制的,比较轻薄,但说到底也是金属材料,真要用上死力气,还是很疼的。楚莫飘在半空中,肺都要气炸了,她是傻才会信了杜文的鬼话!“没事,是我没反应过来。”白泽歇了一会儿,揉了揉头,平静地说道,“耽误大家时间了。”
白泽跟楚莫的想法一样,他可是受害人,自然知道杜文那一下可不像演戏。他以前也不是没遇到过磋磨人的演员,在演戏过程中给人下绊子,但那都是白泽刚出道时的事情了。他红了之后,再没碰到过这种演员,今天杜文居然给他重温了这种回忆。

第48章

汪恺担忧道, “疼就歇一会儿?”汪恺还是清楚白泽脾气的, 拍《穷途谍影》时白泽从不会喊苦或露出疲惫之情, 他刚才没回过神来, 证明是真被砸懵了。
“没事。”白泽自认为还没柔弱到那种地步,他面上不露声色, 只是微微抿了抿唇,目光微暗。他确实脾气很好, 但并不代表他傻,包容也不是没有底线。白泽以前也碰到过为难他的演员,例如程焰或汪恺,但这些人本质上并不是坏的。
他们就算有争斗,更多的也是在演技, 戏里堂堂正正的较量,不是在生活里演。杜文并不是这样, 他手里尽是些阴险的小把戏, 说是小人也不为过。杜文令白泽排斥的不是那一记重击,而是他得手后浮夸表演,装作失手无辜的样子。
这是白泽无法容忍的, 他是个演员, 真真假假还是看得清楚,杜文的演技都用在戏外了。
众人重新开拍,白泽一边防备着杜文故技重施,一边调动着自己的情绪。
徐则明惊慌地扭头张望,右手抱着自己的相机, 看向一旁的阮强,“到底怎么了?”
“不要慌!”阮强的普通话带着一股港味儿,他吸了一口烟,一脚加速,转头对着彭老大用粤语道,“甩掉佢哋了咩?”
正直的纪录片导演徐则明被加速晃得发晕,一脸发懵地看向后面尾随的车子,讶异道,“那是警车吧?!”
徐则明一脸不可置信,他长这么大第一次被警车追赶,居然还搭乘一辆破车飞驰穿过街道。徐则明抱紧机器,崩溃道,“我是拍纪录片,不是要上社会版头条!”
“Cut!”
汽车停稳后,汪恺跳下车去看完整的拍摄,他看完后,点了点头,“这条可以啊!”
白泽饰演的徐则明老实巴交又有点怂,跟他平时的气质可以说完全不一样,还挺符合喜剧风格的。
杜文面色阴沉地看着那条片子,相当生气,这条片子哪里可以了!?他被白泽挤得像是不存在一样!车子上明明是阮强、徐则明、彭老大三个人,现在就剩下阮强和徐则明了。
杜文瞥向一旁的白泽,白泽神色自若,平静地站在旁边读剧本,像是什么都没做过一样。杜文内心憋火,没想到被这家伙摆了一道,他倒真低估白泽的演技了。
表演是此消彼长的,观众的注意力有限,如果镜头里有多个角色,他们只会注意最出彩的那个。汪恺的演技已经沉淀了下来,身上就有一种抓人眼球的气场,他就算没有台词,也会被观众们看到。白泽和杜文还没有到这种炉火纯青的地步,他们还需要台词和动作。
白泽将情绪快速调动起来,吸引了观众的目光,杜文在镜头里的存在感就会瞬间变低,被白泽夺走光彩。白泽向来不爱做抢戏的事情,他没缺过镜头,自然没必要跟配角演员们过不去,但杜文先下绊子,白泽也不可能束手就擒。
你既然刚才心思在戏外,那现在就把你拉回戏里。戏都演不好,还有功夫搞幺蛾子?
杜文心里恼火,也是憋了一股劲儿要把白泽搞下去,调整到自己的最佳状态。彭老大口齿伶俐,油滑精明,有说不完的俏皮话,属于杜文擅长的角色类型。
车内一阵颠簸,徐则明吓得扶住车门,面色发白,“我们要去哪儿?”
“你今晚得唔得闲啊?”阮强一个急刹车,懒洋洋地问道。
彭老大打量了一眼徐则明,诧异道,“唔系吧,真要带他去啊?”
徐则明一脸茫然,糊里糊涂地看着阮强和彭老大,似乎完全不明白两人在打什么哑谜。彭老大恨铁不成钢地瞪了他一眼,恶狠狠地伸手点了点徐则明,“算你巴闭!”
杜文释放开自己的状态,有心跟白泽拼个高下,自然也不收敛了。他把心思都放在戏上,别的小动作就一下子少了,两人展开了暗地里的交锋。徐则明和彭老大中间虽然隔着个阮强,但同框的镜头也不少。杜文可以说使出了浑身解数,想将白泽压下去。
杜文拥有丰富的表演经验,是被一大堆片子打磨过的,先不说那些片子的质量,起码数量非常惊人。白泽的经验是远不及杜文的,看上去似乎渐渐落于下风,被杜文的表现夺取了风采。
汪恺看着眼前的画面却渐渐皱紧了眉头,他跟执行导演商量了几句,转头沉声道,“刚刚那条不行。”
剧组众人一时愣了,不过有一条没过也很正常,大家又重新拍了一遍。汪恺看完后,表情依然不是很好。执行导演有些不好意思地跟汪恺嘀咕了一阵,看向白泽和杜文,不知道说了什么。大家都明白问题就出在白泽和杜文身上,无奈两人都有一定咖位,执行导演不好说出问题,只能先跟汪恺商量。
杜文和白泽都有了一定心理准备,汪恺走过来,对杜文道,“阿文,你稍微压一点吧。”
杜文犹如晴天霹雳,被背叛的感觉油然而生,脱口而出道,“为什么!?”
“现在效果不是很好……”汪恺有点无奈。
“你是说我让效果不好了?”杜文勃然大怒,他确信自己的演技毫无问题,难道还有他必须让着白泽的道理?演得比他好就不行了?
“目前演得有点太满了……”汪恺解释道,要是换个人这种态度,汪恺肯定就发火了,但杜文跟他有几十年的老交情,他脾气便和缓了不少,“你演得很好,只是现在画面呈现出的感觉不够。”
彭老大是配角,对影片的推动力是远逊于主角的,他大展风头,压了主角,对整个影片来说并不好。配角塑造得再饱满,也只是配角,占了大多的镜头,会引起观众的疲劳。汪恺还不敢说杜文演得太用力了,担忧会进一步激怒杜文,现在汪恺都感觉有点摁不住杜文了。汪恺气场很稳,在戏里像是定海神针,控制好了每场戏的节奏,然而杜文有点失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