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想，白泽自己每天早晨正常的生理状态都没法控制，说这话未免太不可信。不过她也知道，她要敢借此反驳，估计会把白泽气死。不得不说，楚莫这一刻学得圆滑一点了。
第二十五章
《天问》的拍摄度过了大半，白泽也正式确认跟奇点娱乐解约,郭奇便要跟他商讨接下来的发展了。他们都倾向于建立工作室,毕竟这是现在的趋势，但这个工作室是完全独立，还是挂靠在哪个公司旗下，便值得商讨了。有些艺人即使有自己的工作室,但也是签在一些公司下面,让公司代为处理某些事务。
如果是单纯的白泽工作室,没有任何人干涉固然很好,但相比公司还是有欠缺之处。首先,白泽可能没法接触到自己想要的资源。郭奇知道白泽想好好演戏,但如今找到个好本子真的很难。有名的导演和编剧可能一年只产出一两个作品,更不用说国外的戏约,你没公司很难接到。主动找上门的本子大部分都不会是白泽想要的，郭奇也很头疼，他们肯定能有戏拍，但拍出来是什么东西就不敢保证了。
其次,工作室在宣传、营销、舆论控制上的能力都没法跟公司抗衡。明星是暴露在闪光灯下的,一言一行都被人关注。网上大部分的娱乐通稿和消息,其实都可以被控制。白泽没了公司，这方面就变弱了。
最后，工作室虽然有了郭奇及几个跳槽的骨干，但还缺少其他执行岗位，总不能白泽只有赵束一个助理吧？以前司机、助理等工作，公司会直接配备，现在郭奇必须着手招人了。这种职位学历要求不高，但最好知根知底，找起来也不容易。
“成娱那边已经有人来跟我接触了，似乎有意向签工作室。”郭奇补充道，成娱是国内的老牌公司了，只是成娱一哥已经结婚生子做生意，很久不拍戏了。公司里倒有不少演员，但白泽这个年纪及人气的则完全没有。
别的公司也有前来询问的，但郭奇对成娱比较满意的原因，便在于没有同类型的竞争对手。成娱近几年也着手一些国际影视项目，发展前景看上去不错。
“郭哥，我觉得还是先不签公司了，现在这样也好。”白泽总还是有些顾虑，“毕竟我现在被人盯着呢。”
郭奇一愣，立刻便想起陈振华来，“对了，你原来跟我说的事，我去打听了。世嘉是准备往影视这边发展，内部已经立项了，似乎要建立一个世嘉影视集团，专攻这个方面，不过带头的好像不是陈振华。”
世嘉集团经营的范围很广，涉及各个行业，但在传媒影视领域起步较晚，错过了最早的时机。不过它资本雄厚，只要找到合适的领导者，真要涉足也不难。现在国内这方面的发展前景不错，世嘉自然不会错过这个赚钱的行当。
白泽不太想签公司的原因，就是上一世世嘉影视做得很大，后来由陈振华接手了，跟多家影视经济公司有合作。他对陈振华的手段有一定了解，上一世还听说对方手下有些业务涉黑，一直被人调查却没有结果。当初白泽刚出车祸，心中不是没有起疑，觉得有人暗中加害，但陈氏父子是在车祸后才找上门的，跟白泽结仇的可能性很小。
白泽甚至一度打消了怀疑，在他最低沉的时候却接到陌生人的短信，极为简单的一句话，“陈振华让我对车动手脚的。”
那是个完全陌生的号码，白泽还特意去找郭奇询问，才发现号码的主人曾在奇点娱乐工作，但在他车祸前便离职很久了，现在不知所踪。白泽后面再查号码，也如石沉大海，杳无音信。
白泽虽然不知道这个人幡然悔悟的原因，但清楚对方没必要冒着风险骗他，便开始着手调查陈振华。陈振华是个很狡猾的人，手段远比陈建国要狠，那时候查他的还有警察，怀疑他经济犯罪，却没抓到切实的证据。
“上次的烟火师找到了吗？”白泽知道扳倒陈振华不是一朝一夕，现在只有尽快拿到有力的证据。他觉得既然发短信的人知道陈振华的身份，说不定剧组里的烟火师也知道，再加上葫芦是刚跑没多久，可比查将近一年前公司里的人有效多了。
郭奇无奈道，“何导那边还在追查，跟你说得一样，他借钱的地方根本就是个皮包公司，现在早就没影了。剧组里有他的证件号，已经报过了，但还没找到人。”
这跟白泽车祸时公司里那个人一样，隐姓埋名，不见踪影，线索就断了。陈振华弄这么几个小公司再容易不过了，因为是民间借贷，资金来源不明，就算真的东窗事发都不一定能查到他头上。现实不是《名侦探柯南》，白泽没法指着陈振华说他是凶手，他们得上法庭，要证据确凿才行，甚至陈振华的口供都不是百分百可靠的，他们得先找到人证。
“不过他为什么非要下毒手……”这是郭奇最不理解的地方，陈振华家缠万贯、事业有成，白泽就算回到了陈家，再追上他接任世嘉也不太可能了。两个人都是亲儿子，陈建国作为商人，应该能看出谁更适合接班，陈振华可是从小的路就往经营管理上走的。
这也是白泽一直不明白的地方，“他好像和陈建国的关系一直不好。”白泽跟陈振华是同父异母，陈振华的母亲似乎比白母过世得还早。
“这倒是，他们不是还有人传陈建国打压他么？不过也有人说是故意让他在基层磨炼。”郭奇随口还提了两句八卦，大家对有钱人的生活难免好奇，对陈氏父子自然也有所关注。他又绕回了正题，“好，你要是不想签公司，我们就先做工作室吧，最近我会安排招人的，你有什么亲戚朋友想来么？”
很多明星工作室都是家里人帮着操办，白泽自然没有人选，他的亲戚在母亲重病时便一哄而散，等白泽车祸后就彻底断绝联系了，现在他都没什么印象。他一时间也没想到哪个合适的朋友，赵束还是楚莫找来的呢。
郭奇看他一时没主意，便先着手招聘，托熟人介绍合适的人选。白泽工作室招聘的消息刚传出，便有无数简历飞进了邮箱，要知道当年有不少粉丝还想混进奇点娱乐呢，如今更不会错过这个机会。
郭奇其实不太想招粉丝，如果有粉丝的学历、背景合适，他也更倾向挑理智粉，不然天天上班追星，工作室还搞不搞了？郭奇本以为只有女粉会找上门来，没想到居然还有男粉往前冲。
郭奇紧皱眉头，听自己的老同学介绍道，“郭奇啊，这位是龚平申大师，他真的很想见白泽一面。你放心，他可是有真本事的！”
“王伟啊，你不是在开玩笑吧？”郭奇看着眼前的简历，连笑容都挤不出来了，老同学这是故意整他呢？眼前的人一身奇装异服，肩扛包着布的长棍，简历基本毫无工作经验，特长是卜卦、算命、看相？？
唯一的工作经历是两个月前曾帮王伟的老宅驱鬼。
郭奇都要崩溃了，你到底是算命的，还是驱魔师、道士啊？就算编瞎话能不能专业一点！他现在都怀疑老同学王伟被下降头了，多年不见居然还被江湖骗子糊弄了。
王伟居然还义正言辞道，“老郭，你说什么呢！我是那种人吗？你这是不识泰山，龚大师真的是大能，这世界上多得是你不知道的事……”
郭奇心想拉倒吧，面上还是客客气气道，“这位大师可能确实有本事，但不太适合我们的招聘岗位……工作经验和技术都不太对口啊。”
龚平申拿着这种莫名其妙的简历，要不是老同学王伟直接带着人来见郭奇，估计连面试的环节都没有就被直接刷掉。龚平申见郭奇拒绝，一本正经道，“我见过白先生一面，他身上有些诡厄之处，假如不早出手，恐怕会英年早逝……”
郭奇头疼地揉了揉太阳穴，强压着火气道，“王伟啊，咱们也是老交情了，你……”……找个骗子来咒人算怎么回事？
“老郭你别急啊！”王伟连忙道，“龚大师，我朋友确实不太了解这些事，不然你稍微露一手？”
“好吧。”龚平申面色一整，望着郭奇，掐指算道，“你是癸亥年生人，家有一妻一女。”
“这是大师算出来的？”郭奇丝毫不觉得惊奇，白泽的粉丝都快把他家底刨个干净，知道这些不算什么。
王伟也着急道，“龚大师，咱们说点别的吧。”这些东西不用算，他身为老同学都清楚得很。
“四年前你得贵人相助、时来运转，如今正是苦尽甘来的转折点……”
“大师，这个转折点就是我实在不能要你，不然就得继续吃苦头了。”郭奇打断龚平申，决心不再浪费时间，看向一旁的老同学，“王伟，你要再这样下去，咱俩的交情也没法要了。”
“老郭，你别急啊！唉，你这人……”王伟也明白龚平申发挥得不太好，这些话说了跟没说一样啊，谁都知道郭奇是四年前签下白泽的，现在又脱离公司做工作室了！
龚平申苦学《易经》多年，向来没有失手的时候。如今他却被灰溜溜得扫地出门，龚平申一脸茫然，有些委屈道，“我没说错啊！”
“唉，大师是没说错，只是现在信息传播太快，说这些没什么价值了……”王伟也很无奈，换个白泽的狂热粉丝过来，估计也能把白泽周围人的情况扒个干净，郭奇当然觉得龚平申没多大本事。
第二十六章
“龚大师,现在怎么办？你要是想以其他方法见到白泽,恐怕不太容易。”王伟也不知道龚平申坚持的原因,但他对白泽目前的人气还是有认知的。
“算了，我还是用自己的方法吧。”龚平申并没有轻易放弃,他本来想入乡随俗，按照山下的规矩见到白泽，现如今还是得靠山上那一套了。
“你为什么非要见他一面呢？”王伟看他这么执着,也有些糊涂了，他是见识过龚平申真本事的,自然很不理解。
龚平申义正言辞道,“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他命不该绝，我怎能坐视不理？”
龚平申怀疑白泽身上附着不干净的东西，而且道行很深,夺了他的阳寿。他既然是下山历练，自然要将门派发扬光大，惩恶扬善。龚平申手上有一枚罗盘,可以测量定向、勘察吉凶,他非要见白泽一面的原因,就是他隐隐感觉历练的转折点与白泽有关。
罗盘寻人需要一些准备，好在龚平申也学聪明了，让王伟帮他在网上查了查白泽的资料。血型、爱好、生辰八字、幼年学习背景都清清楚楚，罗盘据此肯定能找到白泽了。
白泽今天没有在《天问》剧组拍摄，他早就跟杨导打过招呼，专门从拍摄地点赶回市里参加《红布》的点映会。白泽身穿一身黑色西装，黑衬衣，黑皮鞋，整个人显得挺拔清俊，在粉丝的尖叫声中大步走入会场。白泽最近露面的次数真的太少了，这也导致不少粉丝费尽手段想弄到点映会的入场票，实在没票的人则堵在门口，就为了等这一眼。
白泽以前也曾经希望粉丝们不要专程过来，等待他的作品就好，但迷妹们哪里会乖乖听话？白泽觉得接机、送机是很辛苦的事情，但很多人却乐此不疲，就为了看他一眼，有时候甚至会因为白泽走了vip通道而感到失落。
假如是真正二十四岁的白泽，面对这样的情景，其实偶尔会有点惶惶。毕竟这世上哪里有无缘无故的喜爱，他自认为还没出色到匹敌人气的地步。但三十四岁的白泽却已经心如止水，看清楚很多了，不会再被这些外界因素左右，只想用作品回报这一切。
他的粉丝有些对他的喜爱只是昙花一现，有些则能持续五年，甚至十年。他经历过爆红的时候，也度过车祸后的底谷，一路大起大落，心态便平稳多了。容易得到的喜爱也会很容易失去，人的一生说到底是孤身行路，没有谁能陪伴你全程。
白泽走到后台，看到了许久未见的几人。黄生、程焰也身着正装，罗颖则是身穿一条漂亮的晚礼裙，就连何导显然都认真捯饬了一下。白泽看到程焰，讶异道，“你学校那边没事吗？”
“刚考完模拟，我就赶过来了。”程焰提起学习，叹了口气，“我好歹也要透透风啊。”
程焰已经通过了艺考，电影学院和戏剧学院的面试成绩都不错，就看他最后的选择和高考成绩了。程焰也不想高考分数太低，弄得很难看，最近都没有接戏，一直在刻苦读书。
几个人寒暄几句，便等待点映会的正式开始。《红布》定档在三个月后上映，现在宣传工作已经开始了，今天的点映会也算是其中之一，点映会邀请了一些影评人、业内人士观影。何导为了参加国际电影节评奖，必须达到“公开上映”的标准，但由于档期偏后，就只能先提前点映。
这也是演员们第一次看到剪辑完成的《红布》，所以大家都赶过来了。点映会开始，荧幕上慢慢地浮现出鲜红的“红布”两字，笔锋潇洒。白泽见楚莫要飘走的样子，他四处瞄了瞄，见没人注意，便小声问道，“你去哪儿？”
楚莫平时可是很喜欢看电影的，今天又是大荧幕，没道理坐不住啊？白泽疑惑道，“你不陪我看吗？”
这可是他重生以来第一部电影，楚莫难道一点面子都不给？
“你的位置太差啦，我要去那边。”楚莫嫌弃道，演员们的位置坐得太靠前，并不是很好的观影距离。她好不容易看一次大荧幕，自然要挑最好的位置。
白泽哭笑不得地看着她往后排飘去，他坐在自己的座位上，又没法做出太大的动作。旁边的程焰也过来落座，白泽只好坐好。
白泽很久没在大荧幕上看过自己的表演了，他感到既新奇又陌生，原来他曾这样表现过一个角色。他演完《红布》后，很快就脱离了阎二的状态，他不喜欢那种压抑的感觉，觉得自己深受影响。但当阎天冬出现在荧幕上，白泽终于彻底从这个人物中走了出来。
白泽就像是一个看客一样，注视着荧幕上的阎天冬。虽然是他曾经扮演的角色，但他像是观看一个崭新的故事。白泽可以理解阎天冬的所作所为，但再也不会产生拍摄时那样强烈的共情。白泽是白泽，阎二是阎二，虽然白泽是演员，但阎二却仿佛成为脱离他的另一个位面的真实存在。
影片快要结束，工作人员弯腰过来提醒演员们做准备，到后台对一下接下来的流程。白泽跟着程焰往后台走，因为要放映影片，周围黑漆漆的，白泽竟然莫名其妙地把程焰跟丢了。
白泽有些疑惑，停下脚步看了看周围，总感觉有点奇怪，周围好像□□静了？他刚要迈步原路返回，突然有人一把拉住了他，悄声道，“等一等！”
楚莫感觉脖子上的缚魔绳一烫，回神便发现被人切断了与白泽的联系。她眉毛一皱，顾不上什么电影，飘回了白泽的座位，没有看到人影。楚莫大恼，但缚魔绳没有断裂或做出惩罚，证明白泽还在会场，只是有人使了什么障眼法。
楚莫找来赵束，这家伙呆在助理们的区域，显然也没发现异状。楚莫问道，“他人呢？”
“唉，演员不是去后台对流程了么……”赵束有些发懵，这种场合他也没法时时刻刻跟着白泽。
楚莫面色微沉，目露杀气，周围竟是掀起了一阵寒风，立刻让赵束回想起了她追杀自己的那个夜晚。会场内有人忍不住搓了搓胳膊，狐疑道，“开冷气了？太凉了吧？”
黑暗中，白泽试图挣了一下手腕，对方转瞬便松开了他，刚刚那是个男子的声音。龚平申在暗处露面，正色道，“白先生，你身上恐怕缠了个厉鬼，我只能短暂稳住它一会儿，我们得抓紧时间了。”
白泽看着眼前身穿对襟的奇怪男子，微愣道，“你是……”
“在下易门龚平申，粗通奇门遁甲、梅花易数。”龚平申自我介绍后，立刻道，“白先生，你这样的情况再拖下去，恐怕时日无多。”
“你弄伤她了？”白泽凝眉道，他见楚莫没有像往日一样追过来，心中难免担忧。
“只是暂时困住了它，对方道行很深，估计很快就会挣脱。”龚平申焦急道，“白先生，长话短说，你知道它是怎么缠上来的么？或者对它的名讳、特征有所了解？这类东西的名字是具有力量的，你要是知道的话，我们驱散它会容易得多……”
“龚先生，谢谢你，不过我不需要驱鬼。”
“不客气，我们只要……啊？什么？”龚平申原本还沉浸在紧张的状态，没想到白泽会一脸客气地直接拒绝，他愣了一下，随即苦口婆心道，“白先生，我可不是开玩笑的！更不是什么骗子！”
龚平申下山以来，发现山下人的疑心都很重，而且对他的工作存在偏见，总把他当做江湖骗子。龚平申摸了摸身上的罗盘，“你等等，我证明给你看！”
“不用了，我知道你不是骗子，只是我确实不需要。”白泽无奈道，“麻烦你松开她吧，我还有工作要先走一步了。”
龚平申既然能发现楚莫的存在，自然是有些真本领的，不过他跟赵束一样看不透楚莫的真身。龚平申见白泽执迷不悟，相当困惑，他突然恍然大悟道，“那该不会是个女鬼吧，你爱上她了？还是她是你曾经的恋人？”
白泽，“……”
龚平申感觉自己触摸到真相了，真诚地规劝道，“人鬼殊途，你们这样是不会有结果的，而且害人害己……”
白泽看着面前宛如法海的龚平申，只感觉一阵阵头疼，“都不是，我和她有约在先，麻烦你解开她吧。”
“你该不会和对方达成了什么交易吧？”龚平申面色一沉，严厉地告诫道，“白先生，我不得不说这是最愚蠢的事，人就是有贪欲才会被这些东西盯上，功名利禄怎能用命来换？”
白泽见他误会，也不多做解释，反而沉声道，“龚先生应该明白天命难违的道理吧，但当你测算出自己前途坎坷、命运多舛，难道就会心甘情愿地认命？”
“我也是如此，就算是知道希望渺茫，也想要试着一搏。起码我有了选择交易的权力，而世上的大多数人连改变命运的机会都没有。”
白泽从来不会怨恨楚莫夺取他的身体，他们是等价交换。命运赠送的所有礼物，早已在暗中标好了价格，他已经足够幸运了。他不是阎天冬，他不愿认命，也不想被命运改变。
第二十七章
龚平申辩驳道，“人活着,应该靠自己的力量……”
“那你们为什么要卜卦测算呢？”白泽反问道,他轻轻地笑了,“因为你知道，这世界上有东西是人力无法改变的，所以才想窥探天机。”
有的事情努力就可以有结果,有的事情却是命中注定无法改变的，母亲去世的那一刻,白泽就明白了。他一直在疑惑一件事，上天究竟是仁慈的,还是冷眼旁观着众生。倘若没有楚莫,他终身都要坐在轮椅上,他又怎么甘心？
龚平申哑口无言，他就算是易门弟子,但距离参透“道”的水平还差得很远,一时不知道该如何反驳。旁边一个冷飕飕的女声传来，“你跟他费什么口舌,他连天眼都没开,能懂什么？”
龚平申一惊,只感觉一阵凉风袭来，浑身打了个寒颤，心中浮起不祥的预感。白泽却没发觉对面的龚平申神色紧绷，他听到楚莫的声音，回头看着她飘下，毫发未伤。
“你自己出来了？没事吧？”白泽再一次对楚莫的力量有了认识，果然几千年的经验值不是盖的。
楚莫不屑一顾道，“雕虫小技。”
龚平申没有开天眼，又不是赵束那样的小妖，既看不见楚莫，也听不见她的声音。白泽跟楚莫的交谈在他看来就极为可怖了，就是白泽一个人在诡异地自然自语。楚莫不悦地眯眼，盯着对面的龚平申，轻飘飘地对白泽说道，“抱歉。”
“什么？”白泽有些诧异，下一秒便发觉身体不受控制，意识模糊了起来。
楚莫强行夺过身体控制权，眼神幽幽，意味深长道，“接下来的画面就不适宜你观看了……”
“白先生？”龚平申惊异地看着原本温文尔雅的男人，对方一改刚刚的气质，似笑非笑地盯着自己。他一袭黑装，完全融入暗色，只剩一双亮晶晶的眼眸，像是苏醒的野兽。
相貌英俊的男子慢悠悠道，“你知道像你这样的人，为什么普遍寿命不长么？现世和里界的规则其实是为了维持平衡不被打破，而妄图得知天命的人，则像是夹在两界中的流民，不被任何一方欢迎……就算你消失了，天道也不会惩罚我。”
龚平申毛骨悚然，颤声道，“你是……”
“你还不配知道我的名字。”
狂风袭来，后台的沉重幕布像是水蛇般向龚平申扑去。龚平申下意识地想要抽出身后的长棍，却发觉自己浑身僵硬，一动不能动，瞬间被扭曲的幕布缠得严严实实。龚平申身体被紧紧勒住，只感觉几乎喘不上气来。他现在哪里还不明白，白泽这是恶鬼上身了！
龚平申垂死挣扎道，“白先生！你醒醒啊……”
楚莫摸了摸下巴，自言自语地思考道，“还不能留下痕迹，有肉身就是麻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