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珏也跟着起哄:“连我碰一下都不让,宝贝着呢!”
姚心悠显得有点惊讶,她瞟一眼唐律的神色,问:“沈少,你和毕罗…是男女朋友?”
毕罗绷着脸,一字一句地答:“大学同学。”
沈临风笑了笑,没说话,像是默许,又好像在包容毕罗的坏脾气。
“各位,开席了,请跟我来。”前来传话的服务生站在门外。
毕罗向外看去的时候,觉得门外的阳光特别明媚,明媚到刺眼。她一路端着那杯雪梨汁,越走越慢,最后落在人群的最后面。可唐律却似乎没注意到似的,和沈临风并肩走着,双手插兜,身影看起来挺拔极了。
向烨也走在最后面。刚刚的情形他都看在眼里,许多人觉得他憨憨的,以为他什么都不懂。可要是真正了解向家的人就会知道,向家教出来的孩子,没有
人敢小瞧。姚心悠和沈临风一唱一和的把戏其实拙劣极了,只是用在此时的毕罗和唐律身上,刚好奏效。
向烨抓了抓后脑勺,其实这趟浑水他不大想管,可是毕罗的样子看起来实在可怜。之前那么多人围着她讲东讲西,左一句“毕小姐”右一句“毕大厨”叫的别提多热闹了,可一看到唐律当众对她冷了脸,这些人没有一个再搭理她一句。唐律也是够狠的,明明之前毕罗那么没好气地跟他讲话,也不见他生气,谁知道一张素描画就让他彻底冷了心肠。虽然早就想到唐律对毕罗只是新鲜一阵,可真的认识了毕罗,又亲眼看着这两个人在众人面前闹僵,向烨觉得自己也跟其他人似的对毕罗敬而远之,实在有点不够意思。
这么想着,他从毕罗手里接过那杯雪梨汁,喝了两口,就递给一旁的服务生,示意他收走。
毕罗手里攥着的东西突然被人拿走,愣了一下,反应过来之后,眼泪唰的一下就掉了下来。
向烨一见她真哭了,顿时手足无措。他是想安慰人,可没想自己只喝了一杯饮料,就把人给惹哭了。他在自己口袋里摸了半天,总算找到一条没用过的手帕,在毕罗脸上蹭了两下,把手帕递给她:“毕罗,你别哭了。”
毕罗也不想当着一个才认识的陌生人哭。她心里气自己笨,又一次着了沈临风的道,可那张素描确实是她当初画的,
其他的画在菜谱被偷之后早都被她烧了,唯独漏了这张,她刚刚想了很久,觉得应该不是她自己漏掉的…沈临风身边的人,只有齐若飞有这个条件自由出入毕家老宅。菜谱被偷之前的那几天,他也来过老宅。那张画应该就是那个时候被他偷走的。
可她要怎么跟唐律说?
说她早就不喜欢沈临风了,那些素描她早就都烧掉了,这张是齐若飞早先从她房间偷拿的,沈临风拿这个东西出来就是为了在他面前抹黑她…说这么多,想证明什么?
唐律对她的态度从来都那么游刃有余,最近这段时间更是暧昧不清,她解释这么多,除了让唐律知道自己心里已经喜欢上了他,还有什么用?
她已经在沈临风身上跌了个大跟头,怎么短短三个月不到,又要在唐律身上重蹈覆辙?
毕罗用向烨的手帕揉了揉眼睛,对向烨说:“手帕脏了,我洗干净了还你。”
向烨正想说“不用”,哪知道毕罗一抬头,眼睛红彤彤的,把他吓了一跳。
毕罗笑得勉强:“让你看笑话了。”
向烨想了半天,终于找到合适的措辞:“那个,毕小姐…其实我觉得这件事你还是看开点儿。”
“嗯。”
“唐少这个人,其他方面都不坏,尤其跟他做朋友,他不会让别人吃亏的。”
毕罗强忍着冲到眼眶的泪水,“嗯”了一声。从前唐律拿她当合作对象的时候,对她确实还不错。
“就是,就是…”向烨也是头一次跟女孩子说这方面的事,而且毕罗哭的这么伤心,他怎么也要讲的含蓄一点:“他对女孩子是花心了点,可是那些女孩子,哪个都没讲过他的坏话。我觉得他这方面还是很大方的。”
“嗯。”毕罗咧开嘴,想露出一个笑。
向烨想说“分手之后,他肯定也不会让你吃亏的。”可看着毕罗的表情,这句话怎么都讲不出口。想了想,他将手搭在毕罗的肩膀上:“以后我也会带朋友去照顾你的生意…”
“向烨你小子还特么学会撬墙角了!”真的不用抬头看就知道是谁。毕竟来这吃饭的人里面,敢对向烨说话这么不客气的除了唐律也没第二个人了。
然而唐律这声音听起来就要炸,又冒出来的实在突然,向小胖和毕罗都被他吓了一跳。
向小胖的反应是一个哆嗦,手直接就从毕罗肩膀滑了下去。
毕罗则被吓得直接打了个嗝,因为她之前一直憋着不敢哭。
唐律冲到跟前才看到毕罗眼眶周围红彤彤的一片,再看她手里还攥着个手绢,伸手扯过来扔给向烨:“吃你的宴席去!”
向烨这个时候也挺有正义感的:“唐律,好说好散,你可不能打女人。”
他这么一说,毕罗的肩膀也跟着瑟缩了下。
唐律眼角直抽,转过身就喷向烨:“我走之前看你跟在毕罗身边,琢磨你能帮上点忙,合着这半天你没干别的就抹
黑我来着?”
向烨特别耿直地跟他对视:“我没有。”他说都是大实话。
唐律懒得跟他讲道理,一挥手示意他赶紧走:“回头再跟你算账!”拽起毕罗就往之前休息的房间去。
向烨刚要迈开脚步跟上,就见唐律头也不回地把手往反方向一指:“还有五分钟开席,以你的速度走过去至少五分零十五秒,你的前菜说不定就这十五秒被别人抢了。”
向烨:“…”
真让唐律说的,走过去时间不够,他就不会跑?
唐律拽着毕罗一路回到休息室,将人往椅子上一摁,在她眼角抹了一把,眼神不善:“还哭?”
毕罗有点傻呆呆地望着他。他怎么就又折回来了?不是再也不想理她了吗?
唐律见她眼眶里泛红,两包泪珠子悠悠欲坠,也不敢再逗她,一手撑在椅子扶手,另一手在她脸颊凶狠地搓了搓:“事儿都是你自己干的,你倒还委屈了?”
毕罗扁着嘴瞪他,本来没想这么没出息的在这个人面前哭出来,被他这么一掐,眼泪不掉也掉下来了:“要你管!”
行,气势还挺足。
想想也是,如今的阿罗早不是昔日吴下阿蒙,从前那个只会梗着脖子横冲直撞的小倔萝卜,如今也学会厚脸皮耍无赖了。把人家手机扔冰桶里还能面不改色说自己手滑,连沈临风和潘珏也都没想到她会这么干吧?一群老油条,愣是让她这个初出茅庐的小丫头给涮了一把

想起当时那几个人的表情,唐律简直想仰天大笑。他咳了一声,提醒自己及时端正态度:“你为什么扔沈临风的手机?”
一提手机这事儿毕罗就心虚,眼珠子溜到一边,死活不看唐律,嘴巴闭得死紧,一副坚贞不屈打死不说的模样。
“你把人家手机扔了,连个说法都没有,也不怕沈临风记恨你?”
“他不敢。”这句话毕罗回答得倒挺顺溜。
“你凭什么觉得他不敢对你发火?你觉得现在轮到他追在你屁股后头跑了?”
毕罗垂眸看着木头门槛上的斑驳,轻声说:“因为那张图是他找人偷的。”
唐律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什么意思:“你是说齐若飞?”
毕罗不吭声。
唐律戳了戳她的脸颊:“小萝卜,说话。”
毕罗讨厌他对自己动手动脚,尤其今天正式见到姚心悠之后。从前只能在电视上看到的大明星,因为唐律而跟她产生了交集,甚至说话都夹枪带棒的,也真是抬举她这个小老百姓了。
平时总觉得这丫头口是心非的小模样挺萌挺可爱的,到了这个时候唐律才发现,喜欢一个性格别扭的小妞儿有多头疼。
“二位东家,怎么不去尝尝我做的百花宴?”桑紫的声音听起来含了一丝笑:“老周早就把你们的位子安排在一块了,吃点东西,不耽误你们谈情说爱。”
毕罗一听到桑紫的声音,第一反应就是推开唐律站起来。不过以两个人力
量的差距,也得唐律甘心被她推才行。
毕罗挽了挽耳边的发丝:“你怎么来了?”
“老周在前面张罗着脱不开身,其他人,又叫不动你们二位,只能让我来了。”
毕罗顿时觉得自己太胡闹了,桑紫为了百花宴付出多少心血,恐怕只有内行人才能够领会,因为她和唐律的事儿倒把大厨都从后厨请过来了,怎么都有点说不过去。
唐律倒是不以为意:“后厨离这不远?”
桑紫看了他一眼:“确实不远。这个节骨眼上,我也不敢离开太久。”
“我们没什么事,这就过去。”毕罗推了唐律一把,又示意桑紫赶紧回去。
唐律就势拽住毕罗的手,也不管她又闹什么小情绪,拉着她往宴会的方向跑去。
桑紫望着两个人的背影,拿出手机给老周发了个信息:“他们过去了,上菜吧。”
老周回了一排大拇指的表情,擦了把额头的汗。好在现在只上了头盘,这两位小祖宗赶紧回来吧!
毕罗和唐律的座位是安排在一起的,两人入座时,刚好第一道主菜也端上来了。前菜是两素一荤的拼盘。水灵灵的樱桃小萝卜切薄片,浇上玫瑰花汁,摆成一朵花攀在花丛中的姿态,名为“无力蔷薇卧晓枝”。花枝的部分是用嫩萝卜缨切碎,拌上酱汁。这道菜,“蔷薇花”鲜甜清脆、满口花香,“蔷薇叶”青嫩咸香,吃上一口就令人胃口全开,若夹菜时仔细些,吃
到最后蔷薇花的花型也不会散开,足可见摆盘的精心细巧。
另两道开胃小菜,一道是用嫩驴肉并豌豆苗做成的“傍桑阴”,另一道是用芍药花瓣和蜂蜜、花生粉做成的芍药花饼,因这摆盘惟妙惟肖,取名“有情芍药含春泪”,让人觉得分外妥帖。
毕罗刚入座时满腹委屈心酸,还有担心在座众人看待她异样的眼光,在品尝和研究这三道小菜的过程中,已经不知不觉地烟消云散。
唐律见毕罗吃的认真,好像一边品尝一边还在思索着什么,眉头轻轻锁着,但神态已经松弛很多,不禁也随着一笑,问她:“觉得怎么样?”
毕罗全副心思都放在这几道菜上,听到唐律的问话,下意识就答:“很不错。摆盘和调味都比荼蘼宴又精进不少。”
唐律却说:“我怎么觉得,她是学得挺快呢。”
毕罗抬起眼看他,就见唐律正笑看着自己:“难道不是?从那些餐前饮品的小心思,到这几道开胃小菜,看来咱们这位大厨近来很关注海棠小苑的动向啊。”
毕罗心中一动。其实她在看到手推车上那些饮料的第一时间就发现了,如今品尝了这几道开胃小食,只是更确定了那种朦朦胧胧的感觉罢了。但她没想到唐律竟然也看出来了。她垂下眼,过了一会儿才说:“善于学习和借鉴也是长处。总比因循守旧要强。”
唐律见她目光躲闪着自己,也不怎么抬头
看向别处,凑近她耳畔说:“宴席结束,我有话跟你说。”
毕罗拿了一块芍药花饼慢慢吃着,一边说:“要不是工作上的事,说不说也没什么。”
“真没什么,你怎么不敢抬头看别人?”唐律一针见血:“偷东西阴人的还大大方方在那坐着呢,你心虚什么?”毕罗下意识地挺直了脊背,唐律低笑了声,说:“这就对了。”
毕罗慢慢抬起头,向对面看去。宾客的座次与上次相同,沈临风和潘珏坐在她对面,相邻那桌是姚心悠,再过去是扬哥和那个红唇妹子,向烨和赵老先生毗邻而坐。她的目光一一扫过。姚心悠没有看她,神情也有点冷。但毕罗并不怎么在意她的态度,她还没那么天真,姚心悠本来跟她就不是一个世界的人,她今天是和沈临风潘珏一起来的,刚才在休息室,又只有她嗓门最大,和沈临风一唱一和的,生怕唐律看不到那张画似的。她喜欢唐律,对她有敌意,这种敌意是不可能消解的。
本以为沈临风会再像之前那样盯着她瞧,可不知道为什么,这一回他却有点不自在地先一步错开目光。潘珏倒是看了她一眼,又很快移开…那样子,似乎是有点怕她?
毕罗简直要怀疑自己眼花了。
扬哥和他的女伴,还有其他几个此前跟他们在同一间休息室的人,与她目光相交时,无不回以客气的微笑颔首。向烨更直接,朝她投
以一笑,还向她偷偷招了招手。
毕罗狐疑地看唐律。
唐律也学她的神情,还无辜地挑了挑眉。
毕罗:“…”她不在的这段时间,他都做了什么?
唐律一只手臂圈在她身后的椅背上,俯首道:“不怕了?”
毕罗抿了抿唇,她本来也没害怕:“我是觉得丢脸。”
唐律嗤笑一声:“有我在呢,怎么可能让你丢脸?”
毕罗没说话,却在心里悄悄地说,就是因为你在,才觉得丢脸好吗?
喜欢上一个人,两个人的关系半明半昧间,却让对方知道自己以前曾经那么狂热愚蠢地暗恋过另一个人…还有什么比这个更令人难堪的吗?其实唐律以前也知道她喜欢过沈临风,但在那个时候,她对唐律没有任何异样心思,而唐律对她的态度也仅限于朋友而已。一样的事,放到不一样的时间段被挑出来,带给人心里的冲击是不一样的。
怪只怪沈临风太会算计人心,而她从前太蠢,才会接二连三地被人用同一件事拿捏。
头顶的发丝被人故意揉乱,毕罗抬起眼,突然感觉眼皮儿一热,再睁开眼,唐律已经松开了她。
要不是他嘴角还挂着笑,真要让人怀疑刚刚偷亲的那个人不是他了。
宴席上的这些人都看着呢…毕罗脸一热,心里却抑制不住地泛甜。
主菜和汤品有很多让人惊喜的地方。正如毕罗此前说过的,光这座宅子里就有许多可以直接食用的花材
,更何况桑紫既然敢打出“百花宴”的名头,事前肯定会做好充足准备。
譬如有一道“桃花潭水”,便是用桃花入菜烹制鳜鱼,摆盘看起来颇有桃花盛放时落英缤纷之美,味道也因为有花入馔而多了一份别致的清甜。“满城尽带黄金甲”,是用金雀花来炒土鸡蛋,若是能恰到好处地把握火候,土鸡蛋吃起来松软弹牙,金雀花清香扑鼻,看似平凡的食材,因为不寻常的搭配,吃在口中别有一番风味。又有一道“雪魄凤魂”,掀开瓦罐就能闻到一股浓郁的鲜香,这“凤”魂倒是不难理解,大家都能猜到用的应当是鸡肉,可这漂浮在鸡汤之中的“雪魄”看起来似乎是某种鲜花,在场却没人能尝出到底是什么花。只知道有了这样鲜花调味,鸡肉嫩滑汤水浓香,最妙的是那鸡汤入喉时比平常显得柔滑许多,喝到肚中也觉得异样温暖。
大家伙对这道“雪魄凤魂”议论纷纷,老周也有意调动气氛,让服务生给毕罗添了些茶水,主动问:“毕小姐,大家都吃不出这白花是什么,要不您给解解惑?”不是他托大,从上了这道菜,各个桌上都讨论得十足热闹,唯独毕罗这边吃得太过平静,老周心里笃定,别说毕罗能认出这是什么食材了,看那老神在在的模样,恐怕这东西人家吃过都不是一回两回了。
毕罗正要说话,就听一道婉转的嗓音插了
进来:“这有什么难的,不就是白花吗?白花炖土鸡,云南那边的土家菜。我去那边拍戏的时候,剧组里面经常吃这个。”
姚心悠这话说的有点急了,其实她初衷只是想抢毕罗的风头,毕竟从休息室出来以后,唐律就连正眼都没再看过她一眼,倒是和沈临风不知道嘀咕了什么,吓得那个软蛋到现在都不敢吱声。话一脱口,看到老周投过来的眼神,姚心悠也觉察到自己这话说的似乎不太妥当。
说自己知道是什么食材就足够了,可非要说她过去在云南经常吃,还是什么土家菜,不是有点埋汰桑紫厨艺的意思吗?还顺带把在场这些人也给得罪了。
果然,那个涂着红嘴唇的年轻妹子小声嘀咕了句:“就她高贵,什么都知道!”
姚心悠有点懊恼,可看到唐律落在自己身上的目光,心里那点小小的懊恼顿时烟消云散了。
在场这些人有钱,她现在也有;有势,她以后只会比他们都厉害。而且他们的钱和势有几个不是靠家里得来的?她的一分一毫,都是靠自己努力换来的。就连看起来最有本事的毕罗,不也是靠着家里的那个餐馆才在平城崭露头角吗?若是让她身无分文来到平城从头打拼,恐怕到现在仍然一事无成吧?
越这样想,姚心悠心里的那份不平越是激烈。她一直知道唐律不是那种会被美色轻易迷惑的男人,可如果不论容貌,比学
时、比能力、比社交手腕,这些哪一样拎出来她都不比毕罗差。
为什么唐律会喜欢上她呢?
赵老先生却在此时发问:“白花?应该是当地人的叫法吧?这位小姐,既然你知道这道菜肴的门道,不妨说的详细些,这白花的学名叫什么?是否有药用价值?为何鸡汤里加了它,鸡肉和汤水的口感都更润滑了?”
赵老先生是在场年纪最大的一位了,上一次荼蘼宴最后一环和毕罗、沈临风一块得了并列第一的就是他。老先生不仅是位地道的老饕,平时还很喜欢钻研些书法、诗词一类的东西,说起话来文绉绉的,很有点老一辈读书人的牛脾气。可巧的是姚心悠抢在毕罗前面说自己知道这道菜的由来,引发了他的极大兴趣,他一连问好几个问题,并不是故意找姚心悠难堪,而是单纯觉得好奇,想要找个专业人士为自己答疑解惑。
要让姚心悠说出一道菜在哪吃过,哪家做得最好,周围人都有什么有趣的评价,她确实可以讲的绘声绘色。可让她和专业人士一样剖析这里面的种种由来,确实有点为难她了。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到她身上,就连唐律都在盯着她瞧,姚心悠却一个字都说不上来,急的眼圈都有点泛红。她时真的吃过这道菜,虽然说在剧组经常吃有些夸大的成分,但去云南拍戏时真的吃过两回,只可惜当时她的心思都并不在这些事
物上,听人说这种花叫白花,却没有深入了解。让她说药用价值是有点故意为难了,可哪怕她能说出这白花的学名呢?不也能立即给自己解围吗?
眼见姚心悠面露难色,还连连瞟向唐律,潘珏有点坐不住了。姚心悠可是他层层托关系才结识的,又是个娇滴滴的大美人,能把这么个大美人为难成这样,恐怕也只有在座这些眼里只有食物的吃货了。潘珏幽怨地偷偷乜了一眼唐律,嘴巴里念叨着“暴殄天物”,一边开口给姚心悠解围:“人家姚小姐可是大明星,去那边拍戏,心思都放在剧本上,一个鸡汤吃过就过了,谁还费那心思去记这里面都有什么、叫什么名啊!”
赵老先生并不知道“姚小姐”是哪个,影视圈的事他向来不关注,因此对潘珏的话并不买账。他看向老周,本来想让老周别再卖关子,就见老周的目光正朝另一边看着,顿时反应过来:“毕小姐——”
因为上一次他们三个各自选了一句诗,而且各有意境,毕罗对这位赵老先生印象颇深,听到他叫自己,便抬起头。
赵老先生特别认真:“你知道这个白花是什么吗?”
在场众人的注意力又都汇集到毕罗身上。
毕罗沉默片刻,说:“是大树杜鹃花。”
有人一听这名字就开口:“大树杜鹃?那不是红色的吗?”说话间还看了看瓦罐里的汤水,如果说是炖煮的过程中花朵脱
色,那汤水就不应该是现在这种颜色了。
毕罗解释说:“大树杜鹃确实以红色闻名,但也有白色的,而且只有白色可以食用。当地人管它叫白花。白花的营养价值很高,可以排毒健体,烹饪的方式和搭配的菜色不同,还能起到美容瘦身的效果。因为白花会在炖煮的过程中分泌出一种独特的液体,所以汤水喝在口中会有一种特殊的‘润’和‘滑’在里面,鸡肉的口感也会更为鲜嫩…”说到这,她顿了顿,片刻之后才说:“这鸡肉也不普通,应该是珍珠鸡,而且养殖的过程中不喂饲料,是散养长大的。这一瓮汤,得来不容易。”
其实毕罗话说到一半时犹豫了下,就是她还是不想将话说死,让姚心悠太难堪。可姚心悠嫌弃桑紫的这道“雪魄凤魂”在先,若她不将自己知道的信息都说出来,又确实无法彻底地为桑紫正名。白色大树杜鹃花并不是多么名贵的食材,可将这样食材从云南千里迢迢运到平城,又辅以散养的珍珠鸡炖汤,这其间耗费的心思和努力可不是一句轻描淡写的“土家菜”就可以带过去的。
毕罗迟疑片刻,最后还是选择将自己所知道的全部都说了出来。她无意借由自己所学来打击报复他人,但也不能眼看着桑紫的百花宴因为姚心悠的无知而名声受损。
果然,她这句话一出,姚心悠的脸色有多难看,老周的神色就
有多振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