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漠很快就削完一个苹果,刀锋一转,一只圆滚滚的苹果裂成八瓣,而且每瓣上面还留了两朵圆乎乎的耳朵,乍看上去,像极了皮毛雪白身子圆滚滚的小白兔。
递了整只盘子到萧瑞儿面前,关漠笑嘻嘻道:“可爱么?”
萧瑞儿即便心中如有千斤重,看到关漠弯起一双桃花眼有意讨巧的模样,还是忍不住漾起一抹笑,拿起一块小白兔苹果轻声道谢。
关漠自己也拿了一片,咬的嘎嘣稀脆,弯着眼道:“柳眉既是炎丽妍的徒弟,又在你店子里帮忙,就不难解释最早那瓶‘荃靡’是如何顺利被陆小瓶盗走的。”
萧瑞儿听到陆小瓶三个字时,面上神色微僵,拿着苹果的手也缓缓垂了下来。
蓝湛直接在半空一抄手,攥着萧瑞儿手腕让那片苹果顺利落入自己口中:“陆小瓶的事,不见得是他做的。”
萧瑞儿也是想到当日陆小瓶的惨状,难以相信与自己朝夕相处的温柔少年会做出那种令人发指的兽行来。可毕竟柳眉在信中也承认了,协助陆小瓶盗走荃靡,是他答应炎丽妍做的第一件事。而之后施用在金小燕等人身上的烈性剧毒,居然就是炎丽妍将荃靡与其他几种毒药按照一定比例配在一起调制而成的。
为报师恩,他曾经答允炎丽妍要为她完成三件事。
第二件事,就是在城外树林伏击卢远,并在砍掉他的头颅后,在尸体腰间系上含有迷幻成分的香囊。
这里面的用意有两个。一来正如萧瑞儿和蓝湛曾经推断过的,挑起盛兰山庄和卢家镖局的矛盾。二来也是为了迷惑众人查案方向,让大家以为那香囊一定是有心人事先赠送,而且确实也让萧瑞儿和端木费了好一番气力,逐一查证并排除曾经从瑞香买走同类香粉的三名主顾。
第三件事,就是定期书信详细告知对方,萧瑞儿和蓝湛的种种过往,以及从蓝湛进到临俪场,两人每日所做的一切事宜。简而言之,直到柳眉被揪出来前,他在临俪场充当的就是鹰眼角色。将萧瑞儿和蓝湛勘察案子以及私下相处的点滴都告知对方,这种情报的传递,无疑在后来金家庄一事中起到了很大作用。
信写的很简短,且毫无懊悔自责之意,只在信笺最后写了一句,让萧瑞儿一定要等他。
萧瑞儿将信笺内容转述给关漠,一边将从盛兰双尸案到金家庄一役的诸多细节捋顺清楚。最后犹豫再三,才仰起头看蓝湛,踟蹰道:“其实小眉传递与临俪场传递信息,根本不可能用到信鸽这么拙劣的法子。而且那天晚上天还下着雨…”
蓝湛早就想到这一点。但他始终都看柳眉不顺眼,再加上他那个狂妄性子,自不可能在心爱之人面前为情敌争取同情。
因此只看着萧瑞儿的眼,似笑非笑道:“我可找这个出卖咱俩过往给临俪场的奸细找了很久…”
萧瑞儿想起蓝湛曾经不止一次试探自己对柳眉的态度,而她当初也满口回答蓝湛,说柳眉根本不知道自己跟他十年前的细节。现在想来,虽然自己不曾亲口跟柳眉讲述过其中详情,可她和郦茗澜、焉如意等人讲那些事的时候,也未曾有意避着柳眉。另外几乎每年到了与蓝湛相识的那个时节,她都要大醉几次。醉酒后说了什么话,她自己都不记得…
萧瑞儿想到此,也不禁红了脸,不敢再看蓝湛眸色深沉的眼。
蓝湛本来就不喜欢别人知道他们俩当初的事,因为总觉得当初对她亏欠很多,且在不清不楚的情况下和她发生关系,导致她现在体内还有残毒存留。这些事两人虽然没有明确说开,可这些日子两人独处,蓝湛对她身体的关切态度以及亲热时小心翼翼的模样,都显示这人心里有着不少疙瘩。
另外,虽然不愿将柳眉本性想得太坏,可他毕竟背叛临俪场在先,也确实帮着炎丽妍和三月兰做了不少害人勾当。且不说卢远死的有多冤枉,光是配合陆小瓶盗走那瓶荃靡,以及荃靡流到炎丽妍手上的无穷后患,无论是临俪场的惩罚还是官府判刑,都足够他死个百八十回了。
当初荃靡只是做腐蚀之用,可炎丽妍拿荃靡做药引,研制出了更加恶毒的新型毒粉。那种转瞬间夺去人性命的可怖场景,萧瑞儿不止见过一次。几乎到现在想起来,还是忍不住背心泛凉。
另一边蓝湛则是心中冷笑,将柳眉祖宗十八辈问候个遍。完成了师父交予的任务再故意露馅被抓,这跟杀了人说句抱歉有什么区别!他还真以为自己是佛祖了,放下屠刀立地成佛啊!
关漠显然跟蓝湛想到了一处,嚼着最后一块小白兔苹果望了望房梁,啧了两声感慨:“少年人不要心机太重啊!”
蓝湛颇有几分同仇敌忾之意,磨着牙跟人告状:“他故意放信鸽被你们大当家抓个现行,然后拉着瑞儿说给他一次机会好好相处!”
关漠睁大了眼:“这小子胆儿够肥啊!你当时在的吧?”
蓝湛说起当时那个场景,鼻子都要歪了:“在啊!要不是那根烂木头拉住我,你们大当家又要瑞儿诱他的话,我早上去一刀劈了他!”
关漠呲着牙点头,一副心有戚戚的表情:“那根烂木头老在关键时刻做这讨人嫌的事儿!”
蓝湛抱着手臂又痛责秦雁:“还有那个姓秦的,也看不懂个四六,非帮着柳眉研究什么变身的。”
关漠蹲在椅子上开始拿刀片橙子,嗯嗯直点头:“他那个人也怪。要不你看这一连俩叛徒,不都出他家了么!”
蓝湛说的起劲儿,也不靠着桌子了,坐在关漠旁边拍着扶手发泄郁闷:“你说你们临俪场怎总出这么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货!那个木头,整天冻得跟块冰似的,结果一到大事上就比谁都护短。还有那只呆头雁,一天到晚见着谁都笑,其实谁的事都没放心里。还有一度楼里那两口子,整天也不琢磨别的,就想着怎么拆散别人姻缘…”
关漠头点的都快断了,末了一蹭刀子,也不管旁边萧瑞儿脸黑的都能当锅底照了,神秘兮兮的问蓝湛:“知道为什么吗?”
蓝湛眼一眯:“为什么?”
关漠一拍大腿,递了瓣橙子给蓝湛:“上梁不正下梁歪啊!大当家人是不错,坏就坏在找了那么个黑心鬼当相公。”
蓝湛被橙子给酸的直呲牙,一听关漠帮着自己把沈若涵都给骂了,心里这叫一个爽快:“有理!”
关漠笑得一双桃花眼弯成月牙:“有道理哈?那肯定的,这事儿我都琢磨多少年了!”
蓝湛吃完一瓣橙子,擦了把嘴,手一指关漠:“瑞儿,以后多跟你关小哥玩,整个临俪场,我看就他还靠得住!”
萧瑞儿气的一甩手,直接扔了两颗梨子过去:“一对没正经的!”
关漠手一抓接住梨子,“喀嚓”咬了一大口,口齿不清的跟蓝湛感慨:“瑞儿尊体贴…知道不能分‘梨’,正好盘子里还有一个,咱仨一人一个哈!”
蓝湛也没躲,故意让梨砸了下脑门,又抄手接住,在半空抛啊抛的看萧瑞儿:“不哭了?”
萧瑞儿面色微赧,摇了摇头。被他们俩这么一闹,再有什么冥思愁绪也都烟消云散了。
突然想起昨晚的正事只说个开头,俩人一下午就顾着追忆往昔谈情说爱了。因此忙问道:“昨晚你说那个管家是朝廷的人…”
关漠“哇”了一声,嚼着梨子欢呼:“这盛兰山庄真热闹啊!”一边在嘴里嘟嘟囔囔,无外乎什么“大当家对他真好”,“这次任务好刺激”之类的废话。
蓝湛颔首道:“应该说——曾经给朝廷卖过命。”

十八章 换一种思路

关漠睁大一双眼,鼓着腮帮子大嚼雪梨,口齿模糊的道:“你的意思素…他…是过太监?”
萧瑞儿扶额,哭笑不得的瞟了关漠一眼,又看向蓝湛:“所以他手腕那里的刺青才会被毁掉?”
蓝湛点了点头:“是用宫中某种特质的药水销毁的,不过看他的样子,应该销的不彻底。”
关漠在旁奇道:“难道他不是正大光明给朝廷效命,而是…?”
蓝湛迟疑片刻,才道:“你们应该知道,先皇曾在锦衣卫、东西场之后成立了第四个神秘组织。”
萧瑞儿皱起眉心:“你是说那个传言中的铁剑营?”
蓝湛颔首道:“凡是铁剑营中人,左手手腕到臂弯处都绘以鹰头蛇身缠铁剑的图腾。昨晚我只看到一点,不过依稀可以辨识是个蛇尾缠绕剑柄的图案。”
萧瑞儿联想到江兰若的特殊身份,踟蹰道:“蓝,会不会…”
蓝湛知晓萧瑞儿有何种揣测,锁眉道:“有这个可能。”
关漠看看左边又瞧瞧右边,见两人视线交汇无声交流,重重咳嗽两声表示不满:“瑞儿,你关小哥还在这儿呢,不能厚此薄彼啊!”
萧瑞儿蹙着眉,被关漠逗的啼笑皆非:“才没有…”
关漠学着她的表情挤了挤眉心:“怎么没有…”
萧瑞儿收敛笑容,郑重道:“关漠,昨晚江亭跟我们招认了一件事。虽然他肯定没把知道的所有都说出来,但根据目前我们掌握的所有信息,他说的这点可信度很高。”
关漠正了正神色,挺起胸膛道:“我做好准备了,你说吧。”
萧瑞儿轻声道:“江兰若并非江亭的嫡亲胞妹,而是在她几岁时由外人抱到山庄托付给已故老庄主的。送她来这个人正是江兰若的娘亲,也就是近段时间为三月兰效命研毒的炎丽妍。”
关漠听了这话,倒果真收敛了之前的玩笑神色,沉默片刻,才道:“若说那个毒娘子大费周章是为了夺回自己的亲生女儿,那三月兰又是为了哪般?”
萧瑞儿和蓝湛也为这点神伤不已,均摇摇头表示不能确定。
关漠也没就此深究,朝萧瑞儿一眨眼,笑着道:“瑞儿接着说之前的事。你怀疑什么?”
萧瑞儿看了蓝湛一眼,道:“我是在猜测那个江福留在盛兰山庄的真正用意。”
“看他到目前为止的态度,对盛兰山庄和江亭很是忠心耿耿,可蓝说他曾经是先皇手下的人,又是在那种完成特殊任务的组织里。而炎丽妍在入宫前将江兰若托付给江老庄主,随后跟随先皇回宫为妃。十年前江湖传言她命丧烈火,可如今她重出江湖,公然与朝廷为敌。而且现在江兰若被三月兰的人控制心神,之前失踪那几日很可能已经与炎丽妍有过接触也不一定…”
江福身为先皇的得力手下,于若干年前毁去证明身份的刺青,背井离乡隐姓埋名,来到盛兰山庄当起了掌管整个山庄的大管家。现今前尘旧事浮出水面,魑魅魍魉纷纷现身,在这场朝廷与三月兰的鏖战角逐里,他又扮演了什么角色?
关漠摸了摸下巴,恍然道:“所以说整件事的关键还在那个小丫头身上嘛!”
蓝湛在旁插言道:“江亭今年召开赏兰大会,除了以往以兰花会英雄,私底下谈一谈生意赚几笔银子,还有一个噱头就是江兰若的婚事。”
“卢家镖局的卢远原本是这桩婚事的不二人选,近水楼台,卢江两家又有生意往来,可卢盛林来到山庄与江亭商酌婚事的第二日,卢远就在小树林被人砍了头颅。”
蓝湛顿了顿,有些意味深长的道:“当初不知道这其中曲折,或许不觉有甚,可如今整件案子的关键锁定在这位江小姐身上,许多事就不是当初看起来那么简单了。”
萧瑞儿赞同道:“先时北方镖局死的那二人,可说是一箭三雕。让盛兰山庄被黑锅成为众矢之的,转移办案视线;试炼那种新型剧毒;同时对江亭也是一个威慑。”
关漠突然摆了摆手叫停:“你们先别逐个分析之前那些死了人的案子,咱们先把江福的事说清楚。”
蓝湛沉默片刻,突然长舒一口气,叹道:“瑞儿,关漠有一点说的没错。咱们太过执着于已经发生过的单个案子了。”
萧瑞儿颦眉道:“咱们之前的思路,一直是顺着案件发生的时序捋顺线索,包括所有在案子中冒头的人…”
蓝湛道:“正常情况下,这种方法是没有错。可如今这个案子,你也看到了,他们杀人的目的并不一定是为了掩盖什么,而是故意制造某种假象,蒙蔽咱们查案视线。”
关漠连连点头:“嗯嗯,蓝捕头说的没错,我就是这个意思。”
“既然已经知道整件事的关键在江兰若身上,咱们就把人看好,身边那些牛鬼蛇神,好的孬的,总要露出真面目,藏不住的!”
萧瑞儿寻思少顷,突然露出一抹明媚笑容,双目亮晶晶看着关漠道:“关漠,你真的很聪明!”
关漠眼眸弯弯露齿一笑:“是吧?我一直都这么觉得…”
旁边蓝湛清咳一声,朝萧瑞儿投去一眼,眯着眼皮笑肉不笑道:“瑞儿先说想到什么了?”
萧瑞儿方才脑中灵犀一闪,此刻正因为自己想到的关键满心欢喜,完全没有注意到蓝湛有些怪异的眼色,故而丹唇微弯,神采奕奕道:“三月兰想要江兰若的原因咱们是无从得知,可关漠说的没错,咱们只要逆着他们的行事方式去做就没错了。而且我刚才突然想到,整件事里,还有一个知道真相的人咱们没有问到。”
“谁?”蓝湛似笑非笑看着萧瑞儿神采飞扬的模样。
萧瑞儿悠悠然道:“已故江老庄主。”
关漠和蓝湛都是聪明人,自然不会说什么“人已经死了还能如何问”之类的话,两人各自思量片刻,很快都有了主意。
关漠嘴快,抢先出声道:“瑞儿你说,要偷什么吧!”
萧瑞儿一愣,重复关漠的问话:“偷什么?”
蓝湛清咳一声,示意萧瑞儿还是得选对人听意见:“我觉得,咱们可以探一探江亭口风。”
萧瑞儿显然和蓝湛是同个思路,笑着道:“我也是这么想的。”
“江亭虽然有意隐瞒,但对当年的事,包括对江福的身份,不见得有咱们知道的多。江老庄主或许曾经跟他说过什么很重要的话,被他一直忽略了也不一定。”
蓝湛终于夺回佳人注意,心情大好,勾起嘴角点了点头。
关漠冷哼一声,偏头撇嘴:“人哪有东西老实!”
蓝湛与萧瑞儿相视一笑,拍了拍扶手叫关漠回头:“所以还需关小哥跑上一趟。”
关漠狐疑转脸,眼珠滴溜溜在蓝湛和萧瑞儿之间转来转去:“你们俩…不许联合起来算计我!”
萧瑞儿失笑:“怎么会。不是你刚刚说要去江老庄主的房间查探一二么,我和蓝在这方面不如关漠你精深老道,所以需要你跑一趟,看能否查到什么线索。”
关漠哼了一声,一扬脖子:“现在知道你关小哥的重要了吧!”
蓝湛脸色微黑,颇为无语。
萧瑞儿只能帮忙打圆场:“是是是,不然大当家怎么先把你派过来了呢!”
关漠站起来望望窗外天色,一边扭腰踢腿抻脖子:“时辰还早。我先出去溜两圈,晚上你们俩该干嘛干嘛,不用等我。”
萧瑞儿也跟着起身:“怎么联络?”
关漠道:“老规矩吧。有重要线索的话,我直接找你们。”
说完四下望了望,找到水桶和盆子,一边搅和水一边朝萧瑞儿招手:“瑞儿过来给我帮帮忙。”
蓝湛不解,萧瑞儿在脸上比划一圈,道:“他要易容。”
关漠伸手解腰带,一边笑眯眯看蓝湛:“瑞儿帮我更衣,烦劳蓝捕头去外面把把风。”
蓝湛额角青筋蹦了两蹦,神色隐忍道:“你是不是叫错人了。”
无论易容成男女,他自己总是男人没错吧?哪有叫姑娘家留下来帮忙,他一个大男人出去门外把风的道理!
关漠试了试水温,甩着手上水渍,从容道:“这方面蓝捕头帮不上手。放心吧,朋友妻不可欺,我这点江湖道义还是有的。”
蓝湛咬牙看向萧瑞儿,后者嘴角弯弯朝他点头,温言道:“很快的。”
蓝湛瞅了眼一脸正色的关漠,又看了半晌笑容温甜的萧瑞儿,背起刀大步出了屋。

约莫过了一炷香左右。蓝湛眯眼坐在门口台阶,背心渐渐湿过一片,额角也沁出汗滴,嘴角紧抿低着头,手握成拳担在腿上。
萧瑞儿拉开门一迈出门槛,就见蓝湛低头坐在那里,留给自己一个无比落寞的背影。走到人旁边坐下,再看,还是那副抿唇垂眸的可怜样子。
萧瑞儿抬手抚了把蓝湛脸颊,又从怀里掏出干净帕子,给蓝湛擦了擦额头的汗,柔声道:“怎么不找个阴凉地方,非在这儿对着日头晒?”
蓝湛眯起眼享受柔软手指轻滑过自己脸颊的触感,低声道:“那个得瑟鬼呢?”
萧瑞儿帮他擦到脖颈,几乎整条帕子都浸湿了。将帕子捏在另一只手,伸手揉了揉蓝湛有些僵硬的脖颈,道:“从后窗子走了。”
蓝湛抿了抿唇,终于抬眼看人了:“我发觉…”
萧瑞儿神色柔婉看着蓝湛,觉得他眼下这个样子可爱的紧,十足一只等待主人怜宠的大型犬。
“除了你之外,临俪场每个人都很讨厌…”话音刚落,蓝湛就一把扣出萧瑞儿后脑,咬着人唇瓣吻了上去。
作者有话要说:帮大家捋顺一下案情以及整件案子的发展,接下来就是重头戏了。

十九章 试探和成全

蓝湛追着人回到屋里,又闹了会儿,又耍赖又撒娇的占了不少甜头,总算是遂了愿。这才拉起萧瑞儿要往外走,却被萧瑞儿扣住手腕不让。
蓝湛颇有些玩味的一挑眉:“瑞儿…”
萧瑞儿被他逗得脸上红晕未褪,这时忙一甩蓝湛的手,拽着人腰带将人往床畔领:“你别闹了,先忙正事要紧。”
蓝湛看着萧瑞儿细白手指勾住自己玄黑色的腰带,一黑一白对比鲜明,登时就觉得心口一热。强压下那阵在胸腔要爆发开来的炽热,蓝湛吸着气调笑道:“你这样,我没法子不多想…”
萧瑞儿几乎是拖着人一路走到镜前,转过身压着他肩膀示意他老实坐好。又转身到一旁打了盆干净的水放到桌边,从旁拿过之前从柜子里翻找出的干净床单,叠了几叠垫在蓝湛肩膀,伸手去解蓝湛发绳。
蓝湛眼疾手快,抬手一挡,攥住萧瑞儿手指,轻轻摩挲着笑道:“瑞儿这是作甚?”
萧瑞儿腾出另一只手扒拉着蓝湛作弄自己的手指,认真看着蓝湛镜中的面容道:“昨晚咱们来的仓促,不过那时天色已晚,一路过来的人大都围着江亭转,不会有太多人注意到你的发色。”
“可咱们接下来几天是要堂而皇之的跟着江亭进出山庄。你这头红发太过醒目,只怕不用你开口介绍,在场十个人里得有八个人能认出你身份来。”
蓝湛笑得有点无奈:“现在也有点晚了吧,昨晚在暗中窥视咱们那个人,还有江兰若那个贴身婢子,都看到咱俩真面目了。”
萧瑞儿握住蓝湛的手放到桌上,一边动作轻柔帮他解开头发,从旁拿过木梳帮他梳着:“三月兰的人肯定是瞒不住,可在场的江湖人能瞒就瞒。毕竟咱们查案的事儿,是越少人知道越好。”
蓝湛饶富兴致的从镜子里盯着萧瑞儿垂眸敛目为自己梳发的模样,嘴角不自觉勾起一抹含蕴着暖意的笑:“那到了关键时刻需要我曝露真实身份怎么办?”
基本上过去蓝湛只要一亮兵器,再配上那头标志的鲜亮红发,除非极少在江湖走动的人,但凡是个江湖客,就能叫出蓝湛的大名。
萧瑞儿梳头发的手一顿,大大的眼瞪着蓝湛,眼中闪过的懊恼显示出她之前未曾考虑到这点。支吾半晌,萧瑞儿才小心翼翼的问道:“你们六扇门没发给过你证明身份的令牌一类的东西?”
蓝湛抿着唇摇了摇头,还故作黯然的一垂眸:“我最晚去,听说当初是有的,可是四大捕快变成六个,东西就不够了…”
萧瑞儿听得直咬牙,心道不说蓝湛的祖父是如今六扇门当家人的师父么!怎么还这么欺负人的…因为蓝湛的神情一阵心疼,萧瑞儿放下木梳,手轻轻摩挲过蓝湛的发,柔声哄道:“既然不给就算了。咱们有真本事,不要那种东西也能闯出名堂!”
蓝湛嘴角抖了抖,低着头含混应了声,头还在萧瑞儿掌心蹭了蹭:“我知道…”
萧瑞儿愈发觉得心里难过,低头在蓝湛脸颊轻吻了下。刚想再说些安慰鼓励的话,就见蓝湛嘴角抖的厉害,低垂的眼眸中是藏都藏不住的笑意。萧瑞儿气的狠狠捏了把蓝湛手臂:“以后再也不相…”
蓝湛赶紧在萧瑞儿唇上吻了下,笑着道:“起初我是真没有。直到前两年,老爷子跟他说了声,上头也觉得我表现确实不错,才从宫里找到当初打造腰牌的工匠又补做了两块。”
萧瑞儿气还没消:“那你还笑!”
蓝湛拉住萧瑞儿的手,露出白闪闪八颗牙齿:“我这不是多少年没体会到有媳妇儿的温暖么,一时激动的…”
萧瑞儿反手伸指一弹蓝湛虎口,震得蓝湛直呲牙。
萧瑞儿站直身子,扳过蓝湛肩膀让他坐正:“别闹了,时候不多,还得晾上一会儿,晚饭前能弄好就不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