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今天请假了，什么时候回家都可以。”
“那你打算什么时候回去？”
“看情况吧。”
说了跟没说一样。
刘玺悻悻闭上了嘴，沈星脸色更加阴沉，键盘敲得噼里啪啦作响，在游戏里杀起人来丝毫不手软，像是发泄着什么。
时针悄然指向了十二点。
沈星终于忍不下去，啪的一声扔掉了鼠标，起身，提起了阮池书包。
“走，回家。”
阮池连忙关机，沈星却按耐不住地一把提起她的衣领往外走去，刘玺在一旁见状慌乱的下机跟上去。
“哎哎哎，等等我…”
三人出门，冷风一吹，高涨的情绪退却，沈星看了刘玺一眼，冷静道：“你先回去，我送她。”
“哦好，你们路上小心，明天见。”刘玺目光迟疑的在两人之间巡视一遍，点点头，冲进了夜色中。
“还不走？”见阮池还站在原地，沈星踢了踢脚下石子，神色带着烦躁地瞥了她一眼。
“走。”阮池扯了扯被他弄乱的衣服，平静坦然的往前走去，沈星用舌头顶了顶腮帮子，看着她的背影，又忍不住垂眸哼笑了一声。
凌晨的街道，空荡荡的，往日喧闹的校门口小贩都收了摊，就连过往车辆都悄无声息。
不知不觉，沈星走到了阮池旁边，脚步懒洋洋的，手里提着阮池的书包，反放在肩头。
“今天那个女人是谁啊？”阮池看了他一眼，见那张脸上的神情恢复成以往的模样方才开口，沈星眼神意味不明打量着她。
“你看到了？”
“刚好出去买资料。”
沈星听完没有回答，只是继续往前走，阮池耐心等待，过了会，终于听到了他的声音。
“我爸的小三。”他说完低头嘲讽地笑了一声，语气隐约掺杂着恨意。
“她今天跑过来和我说他们要结婚了。”
“真是一对狗男女。”
阮池想起了那个大雨磅礴的晚上，刘玺在电话里跟她说的那些话。
身上忍不住浮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她迟疑的问。
“是…害你爸妈离婚的那一个吗？”
所以，就是那个害你妈妈流产的那一个人吗？
“嗯。”沈星低低应了一声，轻不可闻。
“他可能眼睛瞎了吧。”
阮池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她低头看着地面，目光又不自觉移到了他垂放在身旁的手上。
那只手白净修长，骨节分明，指节虚虚弓起，背部隐约显露着筋脉。
她慢慢移过去，伸手一根手指头勾住了他的，轻轻晃了晃，小心翼翼地抬头看着他，轻声说。
“没关系的，把他们丢掉就好了。”
第26章
月色如水, 少女手指头软绵绵的, 透着丝丝温热，像是被蚂蚁爬过一样，酥酥麻麻，沈星手指忍不住动了动。
阮池飞快松开了他, 手乖巧放在一旁。
沈星极力忽略掉心底失落，抿了抿唇，低头嗯了一声。
走到两人家方向的十字路口, 阮池停住步伐, 望向他说：“你不用送我了，前面就是。”
沈星看了眼她身后光线昏暗的路况，不容分说做出决定。
“走吧，太晚了。”
阮池看着他已经往那条道上走去的身影，只好跟了上去。
不知何时, 天上的月亮悄悄藏进了乌云中, 黑夜又加深了一点，家门前那条小巷子里更显寂静昏暗。
四周静悄悄的，往日偶尔能听到的狗叫都没了声响，像是也已经睡着了。
“你待会一个人回去怕不怕？”太安静，阮池忍不住想说些什么。
“不怕。”沈星淡淡的回了两个字。
“听说以前有人走夜路, 经常看见一个小女孩抱着洋娃娃站在路灯下面看着他…”
阮池压低了声音说，说完就伸手指了指两人前头的那个老旧路灯，神秘兮兮。
“你看，就是那里。”
“…”
沈星白了她一眼, 毫无波动。
“这个世界，人比鬼可怕多了。”
“…好吧。”
阮池悻悻的闭上了嘴。
抵达家门前，浑身不由放松了下来，阮池拿出钥匙开门，看了眼还站在台阶下的沈星，开口。
“我到啦，那你回去要小心。”
“嗯。”
阮池推开门按亮客厅灯，一室暖黄透了出来，她提步正欲进去，又想起了什么回身看着他，满脸怀疑。
“你不会再偷偷跑去回去上网吧？”
双手插在口袋的沈星皱眉，抬头睨着她眼里透出不虞。
“我像是那么无聊的人吗？”
“像。”不然谁会大晚上去网吧通宵。
“…”
“我不会，进去吧。”沈星朝她挥了挥手，转身欲走之际，头顶漆黑的夜空突然闪过一抹亮光，接着是滚滚雷鸣。
还未反应过来，豆大的水珠一颗颗掉落，大雨瞬间倾盆。
沈星立刻回身往台阶上跑去，站在阮池的家门前避雨。
轰隆隆的雷声丝毫没有停歇的意思，雨势也愈演愈烈，噼里啪啦敲击着地面，像是瀑布浇灌，有种永远都不会结束的气势。
地上很快集结成了一道道水流。
阮池望着面前雨幕，忧心忡忡，目光接着落在前头沈星被几大滴雨水打湿的衣服上，迟疑道：“你要不要先进去坐一下？”
-
进门，阮池把书包放在玄关边柜子上，然后弯腰给沈星找出一双拖鞋。
窗外雨水敲打着玻璃，啪啪作响，屋内宁静祥和。
沈星坐在沙发上，阮池给他倒了杯热水，大半个月没有回来，房子依旧和她离开时一样。
先前在网吧身上沾了不少烟味，阮池很不习惯，去浴室快速冲了一个澡，擦着头发出来时，沈星已经靠在沙发上像是睡着了。
外面雨还没有停，风吹得树叶簌簌响，她走过去，沈星依旧毫无反应。
他闭着眼睛，睡颜很安稳，长长的睫毛在脸上投下一片阴影，皮肤白皙又干净。
如果不是那双眼睁开时永远带着淡淡的戾气，真像一个单纯无害的男生。
阮池看了一会，把发尾水珠擦干，毛巾搭在脖子上，弯腰，忍不住伸手去戳了戳他的脸。
手指陷入软绵绵的皮肤中，荡起了一个小窝，阮池轻笑起来，恰好对上那双睁开的眸子。
毫无表情和情绪，里头藏着被人吵醒的不虞和冷戾。
阮池正想逃离，沈星一把抓住了她作乱的手，垂着眼坐了起来。
“几点了…？”
阮池下意识看了眼墙上的表。
“十二点半了。”
“雨还没有停。”沈星看向窗外，阮池点头。
“要不你今晚就在这里睡吧，我爸上次的衣服洗完之后还没有动过。”
沈星松开她的手揉了揉眉心，许久，嗯了一声。
帮他找好衣服，沈星去洗澡，阮池拿出家里备用棉被铺在沙发上，又给他拿了一个枕头。
弄好，沈星差不多出来，看到阮池帮他铺好的‘床’，神色没有太大变化，擦了擦头发就钻了进去。
被子和枕头都很软很厚，人一躺下去就像是陷在了棉被里，只露出一个头。
阮池看着沈星这幅模样，忍俊不禁的笑出声，他扫了阮池一眼，冷冷吐出两个字。
“关灯。”
隔着一扇门，心绪却怎么也没办法平静，阮池在床上翻来覆去，到最后，把自己折腾得口渴起来。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阮池轻手轻脚地从床上爬起，打开门，走到厨房。
心满意足地喝了一杯水，阮池视线落在沙发上隆起的那个身影处，忍不住蹑手蹑脚走了过去。
客厅光线昏暗，隐约只看得到他面部轮廓，阮池蹲在沙发前，屏息打量着。
沈星闭着眼睛，在睡眠中毫无攻击力，刘海有浅浅一撮搭在额头上，遮住一点点眉毛。
他两只手都放在被子里面，姿势格外乖巧，头微微侧着。
阮池蹲在那里，双手托腮看着他，感觉怎么都看不够。
客厅真的好黑啊…
他睡得好沉。
嘴唇抿在一块，形状也好看。
阮池不由自主的想，好像她一低头就可以碰到了。
脑海闪过一个惊雷，蓦然回神，下一秒，又被涌上来的念头所压制，阮池正在心中天人交战之际，耳边响起一道声音。
“你在干什么？”
那个旖旎又美妙的念头瞬间被打得烟消云散。
“你怎么还不睡？”阮池不满，心中憋着的事情没得逞，再加上心虚，干脆恶人先告状起来，沈星拥着被子坐起，眸光冷飕飕的瞥向她。
“我问你呢？”
“我出来喝水啊。”阮池理直气壮的很。
“那为什么在我前面蹲着？”
“看到你被子掉下来了，我就想过来帮你拉一下，结果一看你睡着脸色不太好，我怕你又做噩梦了，就担心多看了两眼。”
阮池理由张口就来，演得就跟真的一样，沈星听完神色缓和了些许。
他不是睡着脸色不好，是压根没有睡。
那个女人的出现把沈星刻意遗忘不去想的记忆又拉扯出来，那些印在脑海里的画面来回在眼前播放，各种声音，不停变换的场景，还有悲忍的哭声和怒骂，得意的笑脸，最后全被漫天鲜血覆盖。
沈星相信了阮池说他脸色不太好的说辞。
“我没事，你去睡吧。”他移开视线，声音低倦的说，阮池犹豫了片刻，开口。
“你怎么这么晚还没睡？”
“睡不着。”
“那我回去了，你待会能睡得着吗…？”阮池试探问道，沈星莫名地打量着她。
片刻。
整个客厅灯火通明，阮池和沈星并肩坐在地毯上，面前是矮桌，上头铺开了一堆试卷。
阮池拿着笔，看着沈星，神色无比坦荡自然。
“既然睡不着，那我干脆把今天晚自习拉下的试卷给你讲了吧！”
沈星难以置信的望着她。
“阮池，你是魔鬼吗？”
两人最后奋战到了凌晨两点多，阮池已经趴在桌上睡着了，沈星写完最后一道题，眨了眨困倦不堪的眼睛，实在没了力气支撑，抱起她扔到了沙发上，自己跟着上去一躺，卷起被子，关灯。
闹钟响起时，阮池整个人还在梦中挣扎，手里不知道抱着什么东西，温热柔韧，手感极好，她在上头蹭了蹭，接着睁开了眼。
面前出现一张放大的脸，是自己昨晚垂涎已久的那张，阮池睁大眼睛，视线往下，看清了自己此刻境地。
凌乱狭小的沙发，被子卷成一团，她整个人窝在沈星的怀里，双手紧抱着他的腰身，脚还缠在他的大腿上。
脸颊，刚好贴着他的下巴。
柔软细腻的肌肤触感从脸上传来，伴随着浅浅湿热的呼吸，还有胸前的起伏。
阮池一动都不敢动。
心脏好像停止了工作。
彻底死机。
头顶传来一声轻哼，含糊慵懒，尾音绵长，沈星动了动，阮池方才如梦初醒，几乎是瞬间松开了抱着他的手，一个打滚，掉到了沙发下面。
“…早？”沈星悠悠的醒来，睁开眼，看到了坐在地板上的她，被子一半被卷到了地上，拥在阮池怀里。
她正睁大眼睛，满脸惊恐呆愣的看着他。
“你怎么在那里？”沈星揉了揉眼，疑惑的问，阮池合起张开的嘴，调整好表情。
“我怎么睡在这里…”她站起来，拍了拍身上不存在的灰尘，把手里被子还到了沙发上，眼睛四处打量，状似忙碌的问。
“你昨晚趴在桌上睡着了，我困得不行，就直接把你扔在了这里。”
沈星掀开身上被子，神色如常的从沙发上下来穿上拖鞋，往浴室走的途中又突然想起了什么，停住脚步看向她。
原本松了一口气的阮池顿时又僵住。
“不过…你为什么这么激动？还掉到了沙发下面，是不是醒来对我做了什么不可描述的事情？”
沈星微微眯起眼睛，一脸质疑，阮池愣了两秒，连忙摆手，把头摇得跟拨浪鼓一样。
“没有没有——”
她马不停蹄的否认完，方才觉得气势上弱了一大截，显得心虚又胆怯，于是提高音量，理直气壮的反驳。
“完全是胡说八道！明明是你把我挤下来的，还好意思说！真是过分！”
第27章
直到出门, 阮池还有些心有余悸, 幸福来得太突然，让她措手不及，还未好好感受一番，就已经没有了。
她一边在心里回味, 一边悔恨。
导致于一整天看到沈星时，她都有种比以往更要强烈的冲动。
什么冲动？
大概是想，把他好好地蹂.躏一番吧。
-
冬天已经过去了, 春天正悄然展开。
一中的校园里又恢复成了一片蓝白色, 同学们都脱去了厚厚的羽绒服和大衣，枝头抽出翠绿新芽，角落里不知名的小花悄然绽放。
黑板上的角落出现了鲜红倒计时。
阮池正埋头算题，突然肩膀被人从后面拍了一下。
“哎，阮池, 这道题我不太会你能不能帮我讲讲？”
是前段时间新搬来的后桌董明。
一个胖子, 因为坐在后面近视眼看不清楚，家长好像特意找了班主任给他调换的位子。
大概是被宠坏了，丝毫不顾及他人，我行我素。
一班学生大多好脾气，再加上他家里背景确实比较强大, 因此只要不太过，也都能容忍他。
但班里人私下给他取了个外号，叫做霸王龙。
自从调换了位子之后，董明一天要问阮池好几次题目, 只要稍微晚一点点，就会伸手扯她的头发。
阮池眼里闪过不耐，深吸一口气，好脾气的回头。
“哪个？”
他指了指一道不算很难的数学题，阮池给他讲解了一遍。
“谢谢你啊。”
阮池说了声不用谢，转回身子，继续算题，这节课是自习，老师们都去开会了，沈星昨晚不知道到干嘛，现在正趴在桌上睡觉。
没过多久，阮池才写完两道题的功夫，肩膀又被拍了拍，她正卡在一个重要的思路点，一时没顾得上理他。
“哎，阮池阮池，你快点帮我讲讲啊！——”
身后传来催促，接着发尾被扯了一下，力度有点大，阮池被迫仰起了头，眼里已经是不耐烦。
“董明，我正在算题，你等一下好吗？”
“你先帮我讲讲嘛，一下就好了。”他不依不饶，语气是理所当然，一双眼睛被脸颊两旁的肉挤成了细长小缝，看起来充满恶意。
“不好意思，我现在真的是没空。”这几天的耐心到了尽头，阮池干脆直白的回绝掉了他，转头继续方才被打断的思路。
“你这人怎么这样呢！”董明一听就火了，用力推了她肩膀一把，阮池身体控制不住往前倾，痛呼一声，伸手按住了被他推到隐隐作痛的地方。
“沈星问你就教，我问就不教了是吧！”
他气势汹汹的发难，丝毫没有为自己方才的行为感到愧疚，阮池气得呼吸不畅，刚准备转身和他理论，就听到背后一声巨响。
哐当——
董明面前的整张桌子倒在了地上，里面东西散落一地。
沈星不知何时醒来，脸色阴沉，踹完桌子之后不罢休，又一脚朝他椅子踹去。
“她凭什么教你？欠你的？”
沈星挑起眉看过去，眼神冷冰冰的，连声音都没有丝毫温度。
董明站在那里，两边是倒下的桌椅，在班里人都看过来的视线中，一张脸渐渐涨红。
“你——你——”
“你凭什么踢我的桌子！我要告老师！叫你家长来！”
沈星冷笑了一声，满脸不屑。
“随便。”
他说完坐下，瞥了旁边阮池一眼，不满地哼了声。
“平时在我面前横得跟什么似的，遇到这种人就怂了。”
沈星训完，又立刻趴下去继续睡，丝毫不管还站在那里的董明。
被这一变故弄得措手不及的其他人视线依旧还凝聚在这一处，董明干站了会见没人理他，咬咬牙，自己默默把桌椅扶起来，捡着地上的书本。
这件事情很快传了开来，沈星没有老师找，反而是阮池和董明被叫了过去，了解了事情始末之后，班主任对着董明语重心长。
“同学之间互相帮助是美德不是义务，如果阮池正在忙，你就尽量不要去打扰她，等稍微空的时候再问。”
“可是——”董明还是愤愤不平。
“她为什么教沈星这么有耐心！”
连秦文都忍不住叹气了，用关爱的眼神看了他一眼，委婉道。
“那是人家的自由。”
傍晚去食堂吃饭，阮池和董妍排队打菜，她还在为这件义愤填膺。
“那条霸王龙真是脑子有病，简直丢了我们董家人的脸，一想到几千年前我们可能是同一个祖宗，就恨不得把他踢出祖籍。”
“可能从小到大被家里惯坏了，习惯所有人都捧着他。”
阮池淡淡评价。她读初中时也遇到过这样的人，都是我说的话不允许反驳，你不听就打你。
只是没想到，上了高中大家年纪都这么大了，竟然还有这种性格存在。
阮池边听着董妍吐槽，边弯腰叫阿姨帮忙打了个苦瓜炒鸡蛋和青菜。
“哎，你不是最讨厌吃苦瓜了？”董妍见状好奇问道，阮池淡定地回答。
“降降火。”
“也对，遇到这种事情确实是蛮上火的哈哈哈。”
董妍笑声里掺杂了几分幸灾乐祸，然后突然想起了什么戛然而止。
“不过沈星真够帅的啊，那两脚看得我少女心都扑通扑通跳的，就像电视里演的那个霸气男主角一样——”
“哎，池池，你是不是兴奋得都快哭了！”
“还好吧！”阮池故作镇定。心想，更兴奋的事情都经历过了，这点小风小浪算什么。
两人端着盘子找了位子坐下，刚准备开始吃，旁边就传来热情的呼唤。
“阮小池！好巧啊——”
阮池侧头，看见了刘玺和沈星他们。
食堂座位是长桌椅，并排可以坐下六七个人，那群男生很快占了位子落座，刘玺大剌剌把手里盘子放在了董妍旁边，阮池身侧落下阴影，她抬头，看到沈星面色淡定的坐了下来。
“听说今天咱们星哥英雄救美了。”
果不其然，一坐下来刘玺就满脸八卦兮兮的调侃着两人，阮池和沈星习以为常，顾自夹着菜往嘴里送，董妍这下找到了同类，立刻来了劲头。
“对呀对呀，你不知道当时那条霸王龙有多过分…”
两人兴致勃勃讨论开来，沈星目光落在阮池盘子里，突然出声。
“你不是不吃苦瓜的吗？”
“啊…”阮池侧头看了他一眼，理所当然道：“降降火。”
“…”沈星没有再说话，埋头吃着饭。
食堂一片嘈杂，碗筷被清洁阿姨推入洗碗池发出刺耳的哐当声响，各处传来的聊天说话声，集成混乱的音符。
刘玺早早吃完正在一旁刷手机，阮池还在细嚼慢咽，旁边沈星漫不经心挑着排骨，董妍也安静下来了。
“哎——”
“中国最适合结婚的几个月，四五六…”
“那不就是现在嘛！”
刘玺不知道刷到了什么，在那里大呼小叫，露出疑惑。
“为什么是这几个月啊？”
“可能是温度适宜，天气也好。”董妍咽下一口饭发表意见，阮池想了想说：“适合穿婚纱吧，而且在户外举办草坪婚礼的话刚好也不晒。”
“原来如此…”刘玺点点头，恍然大悟。
“还是你们女人最懂女人，一看这个微博作者就是女性。”
“我吃饱了。”一旁一直没说话的沈星突然出声，端起盘子就往餐具回收处走去，完全不理他们的呼声。
“怎么了？”刘玺做着口型问道，董妍茫然摇摇头，阮池看着他的背影，陷入了沉思。
第28章
沈星父亲的婚礼在四月, 草长莺飞的季节。
阮池是听刘玺说的, 因为这几天沈星的情绪一直不太好，自从上次把董明的桌子踢翻后，就没人敢靠近他。
就连课代表每次过来收作业，都是叫阮池顺便拿一下。
有一次晚自习去办公室时, 阮池在楼梯拐角撞见了他在抽烟，又凶又急，像是要吸进肺里。
回来的时候, 阮池递给了他一颗口香糖。
沈星看了没说话, 只是垂眸打量几秒，接过放进了嘴里。
他的坏情绪在没多久后终于爆发。
吃完饭回教室，即将上晚自习之际，阮池听见沈星手机响了，他看了眼来电显示, 直接挂掉, 对方不依不饶继续来电，在沈星挂了四五次之后，终于失去了耐性。
“说。”他一边接通一边往教室外面走去，冷若冰霜。
过了好久，还有五分钟就开始上晚自习, 阮池拿起杯子假装去打水，在走廊外没看见人影，她思忖了一下，把杯子放在饮水机旁, 往洗手间方向走去。
一直到走廊的尽头，没有人的天台门后，阮池才听到他压抑着愤恨的声音。
“你不用再打电话过来了，哪怕是死，我都不会去参加你们的婚礼。”
“难道你忘记那个孩子是怎么流掉的了吗？”
“意外？！”
“可真够不要脸的。”